在錦辰重複三遍後,錦玄章終於大發雷霆。


    “朕派鴉久去你身邊,是為了保護你!不是給你當正君的!”


    這個消息炸得他都忘記身邊還站著手裏拿著鞭子的親兄弟,錦玄章怒火衝衝,“怎麽揚州境內是沒有大家閨秀了嗎,還是你爹不給你接觸的機會,怎麽就喜歡上一個暗衛了!”


    若隻是單純想要收進後院也就罷了,偏偏還是正夫,世子妃那是人人都能做的嗎。


    錦辰捂著耳朵,“我都見過了,我就喜歡他。”


    “我為您鏟除成王,怎麽都求不來聖旨賜婚啊。”


    他邊說,邊給錦玄祁使眼色,錦玄祁嘴角一抽,心想這臭小子還真是看人下菜碟。


    錦玄祁手裏長鞭一甩,“還不滾下去!別在這裏礙眼。”


    “好嘞。”


    錦辰見好就收 ,反正他還有別的辦法,今天隻不過是上個眼藥而已。


    他一溜煙似的跑走,不給錦玄章任何可以懲罰的機會。


    等錦玄章反應過來,就隻能和錦玄祁大眼瞪小眼。


    錦玄祁:“看我做什麽,又不是我讓他找鴉久做正君的。”


    錦玄章眉頭緊鎖,背著手在龍椅前走來走去,又停在他身邊,“你是父親,不管好還有理了。”


    “若你從前就給辰兒定下婚約,何至於此。”


    錦玄祁也想捂耳朵了。


    但這是他哥,捂耳朵那是真揍啊。


    “我才不管,皇兄莫不是忘了,你與皇嫂也是的年少婚姻從前也不被父皇允許,您為了能夠迎娶皇嫂,自願請命帶兵平定困擾我國已久的胡族。”


    “如今您自己做了皇帝,怎麽就不能理解辰兒了呢。”


    再說了,要是他哥養兒子的方法有用,就不會三個兒子都不能擔當皇儲大任。


    但是這話錦玄祁明顯不敢說。


    錦玄章突然沉默下來,背著手不再踱步,脊背仿佛都被這幾句話壓彎不少。


    多久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提起已經故去的皇後了,錦玄章自己都不太記得。


    錦玄祁果斷換了個話題,即便依舊紮心。


    “皇兄,你同我說說,為何執意現在就立儲。”


    這件事同樣困擾錦玄祁已久,“若如今還有皇子出生,您大可以再親自培養。”


    錦玄章深深歎息,又擺手,“不行啦,身體不太行啦。”


    他遣散禦書房所有太監宮女,隻單獨和錦玄祁說說話。


    錦玄祁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兩年前宮中團圓宴那杯毒酒,他也有所耳聞,還搜羅了不少江湖能人異士送進皇宮為皇兄治療,不曾想還是傷了根本,總而言之便是……身體不會有大問題,但極有可能無法再有血脈誕生。


    這件事沒有被多少人知曉,帝王之威不能有任何受損,這才暗中想要培養錦辰做皇儲。


    錦玄章說:“朕到這個年齡,若是有稱心的子嗣,也不至於此。”


    錦玄祁想了想,問他,“清術那孩子……或許還有救呢。”


    他想到許懷玉和周知弘身上發生的事情,妖怪出現都能被逼退,已經失去唿吸的人都能重新活過來,還說是辰兒幫忙,若是辰兒能夠治好清術,那才是皆大歡喜。


    如今三個皇子中,也就隻有六皇子清術是個稱心的。


    巧得很,錦辰也是這麽想的。


    這幾天鴉久迴暗衛營述職,錦辰閑得發慌,思來想去開始琢磨起三個皇子之間的事情。


    這個六皇子似乎除了體弱多病外,還被誇過是曠世之才呢,就是這病……怕是和大皇子也脫不了幹係。


    錦辰在前往六皇子殿的路上,琢磨了一路。


    在宮人的引路下,錦辰進了六皇子殿,掃了眼院子,又問引路宮人,“你確定不是要抓本世子來關禁閉?”


    這和冷宮有什麽區別!


    宮人忙行禮,“世子殿下說笑了,奴才哪裏敢糊弄您啊,隻是六皇子說過不喜奢靡,所以殿內才會是這般模樣。”


    “這樣啊……那你下去吧。”


    錦辰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往裏走著,可怎麽看怎麽古怪。


    拱橋池內養了上好的錦鯉,不似禦花園肥美不說,好像馬上就要斷氣了似的。


    院內養竹本也是極佳的意境,宮內巧匠多,便是一年四季都能保持鬱蔥綠意的,這竹卻枯黃飄零。


    就連在冬日盛開的花在這院內都消瘦。


    蕭瑟又寂靜,在這裏生活久了,心神多少會受到影響。


    進入殿內,錦辰剛往前走幾步,就聽得弦樂聲寥寥,抬頭望去。


    六皇子錦清術坐在古琴旁,一襲白衣清瘦,風姿卓然,所彈音律更是蕭瑟。


    “見過六皇子。”


    錦辰走近了些,作揖行禮。


    錦清術雙手懸空,不再觸摸琴弦,抬眸微微頷首,“原來是小堂兄,有失遠迎。”


    “外麵風大,進來說話罷。”


    錦清術似乎並不驚訝,這是知道他會來,錦辰略微又看了錦清術幾眼。


    殿內倒是暖和,炭火也不缺。


    “小堂兄的事跡這些日子可是傳遍了整個皇宮,烏有公子名號更是響亮。”


    錦清術客套了幾句,突然話鋒一轉,“隻是好端端的,來本宮這裏作甚。”


    他是坐下對錦辰說這話的,抬眸卻不抬頭,眼神有過刹那的壓迫。


    錦辰敏銳察覺,心裏有些好笑。


    這人的防備心還真重。


    “自然是來告訴您一件好事。”


    他在側位落座,一坐下就沒有了個正形,斜著身子靠著椅背。


    “您的病,我能治。”


    錦清術掀了掀眼皮,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小堂兄可知,自本宮患病以來,有多少人曾經說過這話。”


    錦辰慢悠悠偏頭,漫不經心。


    “信不信是你的事。”


    錦清術晦暗不明的眼神終於有了波動,落在錦辰身上,似是探究。


    “小堂兄為何要救本宮,在這宮內,除了父皇,人人都希望本宮這個禍害盡早死去。”


    錦辰直言,“我不想當皇儲,三個皇子裏隻有你能救。”


    其他兩位是皇帝主觀不想,畢竟胡人血統和犯過大錯,哪個都不能上位。


    “你不想當皇儲,為何?”錦清術真情實感有些驚惶,罷了又輕笑一聲,“小堂兄還是莫要說笑,這天底下,又怎麽會有不想做皇儲的人呢。”


    錦辰姿態懶散,睨他一眼不裝了。


    “不想就是不想,你廢話真多。”


    錦清術:“……”


    剛才那個翩翩有禮的小堂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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