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洶湧又克製的冰火重天裏,還是不能言說的情感壓過恨意。


    陳祝俯身,輕輕拉扯被錦辰拽住的被角,心裏空落落的,指背輕輕劃過錦辰的下頜,哄人的聲音有些喑啞。


    “對不起小辰,你別生氣。”


    他大他八歲,年齡的差距似乎並沒有讓陳祝學會什麽叫做強硬,輕哄著,隻願讓眼前的少年不要生氣。


    “你騙我,還不讓我生氣。”


    錦辰露出一雙眼睛,定定看著陳祝,“你不想讓我碰你,是不是,你排斥所有人的觸碰,我早發現了。”


    “……不,不是。”


    陳祝下意識否認,因著撐手臂俯身的動作,寬敞領口便有些下垂,放鬆狀態下柔軟的起伏胸肌,被躺著的錦辰盡收眼底。


    “我沒有排斥小辰的觸碰。”


    他急著解釋,不想讓這個誤會就此延續,否則已經初嚐擁抱和撫摸滋味的身體,以後便又會被打迴原形。


    “那哥要怎麽證明。”


    錦辰的語氣緩和了不少,甚至還帶上了點愉悅,半撐著身體靠在床頭,一隻手搭上陳祝的肩膀、沒有被衣服布料遮擋的肩膀。


    陳祝微不可察急促了唿吸,撐在錦辰身邊的掌心已經深深陷進被子,青筋浮現。


    “小辰可以試試,我不排斥的。”


    隻是擔心……忍受不了這樣舒服的感覺。


    他不得不放鬆肌肉,任由錦辰的手指從肩膀移開,完全和肌膚接觸,撫摸過手臂和鎖骨。


    或許是因為此刻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肩膀上,因為觸碰激起的顫栗比陳祝想象中來得更加洶湧。


    甚至不僅僅是被觸碰的,就連被冷落肌膚的也感同身受,渾身都開始泛著潮熱。


    可這偏偏是夏天。


    就算開了窗戶,屋外也是潮熱的,偶爾吹過的風也不能帶來涼意,隻會把那股揮散不去的悶熱吹進房間裏。


    “哥,你又在發抖。”


    錦辰的語氣惡劣,又像是疑惑,“是排斥還是……喜歡?”


    陳祝的意識逐漸恍惚,瞳孔擴散了些,眼尾也不合時宜泛紅,偏他生得白,稍有點紅痕就格外明顯。


    隻是觸碰而已,盡管更像是隔靴搔癢,但還是讓陳祝渾身發軟,內心砌起來的高牆瓦解崩塌,隱秘的情感叫囂著噴湧。


    “陳祝,為什麽不迴答我的問題。”


    錦辰撫摸的動作變重了,按壓在柔軟的肌肉上,離心口隻有幾厘,像是眷戀懷抱的孩子,不可能放鬆一下。


    “是喜歡的。”


    陳祝的嗓音已經很沙啞了,唇齒間快要壓抑不住唿之欲出的聲音,本能意識不想讓錦辰再繼續觸碰。


    他實在害怕,會被錦辰發現最晦澀最隱秘的貪婪。


    陳祝的鎖骨已經緋紅,可隻是被按壓了而已。


    於是他又在想,或許錦辰早已經發現了,正常人被觸碰肩膀和胸膛,又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反應呢。


    可錦辰還在觸碰他的心口,那應該……算是最親密的接觸了吧。


    在陳祝即將撕裂不能暴露的偽裝時,錦辰收了手。


    一切都戛然而止。


    他最後輕撫過陳祝的臉頰,觸感似有若無,“我不生氣了。”


    可眼神怎麽看都含著狡黠。


    “哥快去睡吧。”


    忽的想到什麽,錦辰又彎著眉眼,親昵坐起來和陳祝擁抱,“對不起哥,我不應該懷疑你的。”


    陳祝被緊緊擁抱著,到界點的理智被來迴摩擦,每一根神經都充斥著貪婪和渴望。


    他輕輕撫摸錦辰的後背,重重的,偏又克製。


    “寶寶…”


    陳祝還是輕喊了一聲,喘氣的聲音很勾人。


    錦辰聽見了。


    特意偽裝的乖巧多了幾分侵略感,本就凜冽的眉眼壓低,歪頭偏過頭離側頸近在咫尺的距離,隻是鼻尖蹭過,卻像是留了一抹吻。


    足以讓陳祝的思緒更加燃燒。


    因為他沒有看見,便更加浮想聯翩。


    “哥,你是要和我一起睡嗎。”


    錦辰毫無顧忌趴在陳祝懷裏說話,越坦蕩,陳祝就越潮熱。


    “不,不……”


    陳祝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脫離這個懷抱。


    他微微低著頭,領口的布料快要被錦辰揉皺了,靠近心口的起伏似乎要更加大些,是被揉開了、充了血。


    “呀,抱歉呢哥。”


    錦辰還是笑著,親昵和陳祝貼貼臉,“你不會怪我的吧,明天……貼個創口貼,遮一遮。”


    “好了,你早點睡。”陳祝越聽越臊,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錦辰的臥房。


    “晚安哥。”


    錦辰對著門縫笑了笑,怎麽看都帶著意味深長。


    肌膚饑渴症……嗎。


    ——


    陳祝迴了房間,整個人極近興奮的顫栗才不用克製,他沒有開風扇,甚至悶在被子裏。


    任由熱汗流淌,從額前劃到鎖骨,平日裏溫和帥氣的臉浮現潮紅,抓著衣領覆蓋鼻尖,企圖能聞到一些什麽,吐露的氣息急促又滾燙。


    緊繃的身體在被子裏弓著,眼神脆弱又瘋狂。


    陳祝也不能再欺騙自己。


    那樣熱切的、沸騰的情感,或許是叫做愛的。


    可又那樣扭曲和猙獰,陳祝想,就算是愛,也依舊包含了恨意。


    錦辰的出現,就像闖進貧瘠匱乏世界的、永恆不落的烈日下起了雨。


    把他的內心幹涸照了個徹底,也即便給予滋潤也終究是飲鴆止渴,他們會分離嗎,那為什麽幹脆不要遇見好了。


    任由他將心底築起高牆,即便幹涸成了荒漠,也不用像這樣經曆過愛撫後,要日日夜夜擔心再次失去。


    可他再也找不到可以觸碰的人了,任何人的接觸帶來的都是惡心、是炸開頭皮般的排斥。


    不會的。


    陳祝又想,既然錦辰已經來到了這裏,來到他的身邊,便不能再輕易離開,就算最後的底色是傷痕累累。


    他忍不住去迴味剛才的一切,眸中欲色驚人濃鬱,顫栗的、緊繃的身體驟然釋放。


    盛夏潮熱,似有什麽東西破土傾泄,而後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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