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局內。


    顧夜霆沒有想到顧寒真的會做到這個份上。


    但是他很顯然並不認為自己犯法了。


    “顧氏是家族企業,我也是顧家人,我用自己家的錢還需要向你們證明?”


    顧夜霆腿傷還沒有好徹底,但也不隻是為了更有氣勢,還是單純不想毫無尊嚴地坐在輪椅上,拄拐杖站著和顧寒,以及對麵的監察人員交流,順便發瘋。


    錦辰坐在另一邊聽著,手指輕點著桌子,再次肯定。


    眾所周知,霸總都是沒有什麽法律意識的,好像他們十幾年的學習裏自動過濾了“法治”這個詞語。


    還好他家霸總並沒有這個奇怪的毛病。


    他打斷顧夜霆,“你猜,公款為什麽要叫公款,而不是直接叫‘你錢包裏的存款’。”


    顧夜霆:“……”


    監察人員差點沒有忍住笑意,握拳咳嗽,正色道:“顧先生,您目前可以選擇在五個工作日內補全公款虧空,否則就會按照顧總的要求強製執行,凍結您名下所有資產,直到虧空被補全。”


    但顧夜霆對正當法律不熟悉,鑽空子是能手啊。


    他已經是英國籍貫,名下所有資產也已經轉移到英國賬戶內,國內的追債在英國是不生效的。


    隻要在期限內成功離境就好了。


    顧夜霆這麽想著,胸有成竹似的,“好啊,你們今天放我離開,我會想辦法補全的。”


    “不用,我幫你想好了辦法。”


    錦辰打了個響指,吸引顧夜霆的注意力,身後跟著的成員立刻遞來一份協議。


    “鑒於你特殊的籍貫和身份,避免不必要的流程,我已經把你該補全的資產轉迴來了。”


    瞧見顧夜霆不相信的眼神,他喔了一聲,眼角泄出冷意,“對了,這份資產協議和轉移,是你伴侶親自簽字的。”


    “他可真是擔心你啊,都不願意讓你多被拘留幾天。”


    顧夜霆當場石化,愣愣看著隻等待簽名的協議,還有已經準備蓋章的檢察人員。


    在此刻,他對顧寒和顧均淵的恨意,終於分了點給白雲月,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了幾十年的妻子。


    他自知已經無力迴天,整個人無力癱倒在椅子上,拐杖落地,陰森看著臉帶笑意的顧寒。


    “你還真是給自己找了個好男朋友。”


    顧寒點頭,“多謝誇獎。”


    檢察人員催促,“顧先生,您還是快點簽字吧。”


    最後,顧夜霆在凍結資產和簽字中,還是選擇了後者。


    看著他簽字,顧寒喝了口冷水,唇角勾起笑意,當著顧夜霆的麵,惡劣又嘲諷。


    氣得顧夜霆差點拿起拐杖打人。


    沒有行動是因為不敢,畢竟還有個錦辰虎視眈眈盯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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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依然因為影響和行為過於惡劣,又已經不是華夏籍貫,被限製了許多權利。


    沒過多久,就和白雲月又迴到了英國,相愛相殺,又因為已經沒有以前闊綽,兩人爭吵不斷。


    ——


    而顧木槿和沈言玉,一個買兇殺人,一個有明確的交易和攛掇證據,在顧寒的律師團隊操作下,皆被判處了有期徒刑。


    在判決書即將下來的那一天,顧寒見到了在江南養病,已經快有好幾年沒有見過的小姑,沈言玉的生母。


    那天,顧寒和錦辰一起去醫院看望顧老爺子。


    他的身體依舊還是老毛病,醫生給出的建議是,盡量不要再受刺激,否則對於年齡上來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引起心髒方麵的毛病。


    推開病房門時,顧寒腳步一頓,下意識拉上了錦辰的手。


    “沒事,進去吧。”


    錦辰安撫般捏了捏,帶著人走到房間裏。


    “小姑。”


    顧寒喊了一聲。


    正在幫顧老爺子按摩的貴婦背影有些僵硬,緩緩站了起來,轉身時表情複雜。


    “小寒來啦。”


    她擦了擦手,似乎也覺得尷尬,良久歎息一聲,從身後保姆手裏抱來一個孩子。


    “你看,這是你小表妹,可愛吧。”


    一歲左右的小姑娘打扮得十分可愛,衝淡了不少病房裏的嚴肅氣氛,顧寒點頭笑了笑,“可愛。”


    “小姑生了孩子,怎麽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沈夫人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我和你爺爺早些年大吵一架,如果不是這次出事,我也…不會過來。”


    “我又已經算是高齡,生完孩子又繼續去養病了。”


    “這個孩子,我其實已經和小玉說了,讓他告訴你們。”


    顧寒皺眉。


    “他從來都沒有提起過。”


    “我也沒有想到這孩子……”沈夫人說著,擦了擦眼淚,“說到底,還是我們的錯,這孩子小時候多乖啊,走丟之後…嗐,到底沒有養在身邊,他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顧寒知道她接下來想要說什麽,及時打斷求情,禮貌但不失嚴肅,“小姑,他想要買兇殺我,殺我的戀人,這不是小事。”


    “他前半生的苦難,或許是成為這個性格的來源,但不應該由我來買單。”


    沈夫人啞口無言,扶著腦袋坐下,到底沒有再開口。


    病床上假睡的顧老爺子睜開眼睛,“孩子啊,你受苦了。”


    這是事情發生以來,顧老爺子對顧寒說的第一句話,前些時日每次過來,顧老爺子都拒絕和顧寒交流。


    “無論如何,你都是爺爺看著長大的,老爺子我啊真的是在乎你的。”


    “我就是覺得……虧欠了你小叔,所以對他偏心了些。”


    錦辰看了顧老爺子一眼,想要說的話斟酌幾秒,沒有說出來,隻是摟緊了顧寒。


    愛本來就是常覺虧欠。


    不過偏心而自知,倒也難得。


    顧寒扯唇,“我知道。”


    他替顧老爺子掖好被子,“您好好休息。”


    非常冷靜的語氣,恍惚間,顧老爺子以為自己聽見了大兒子顧均淵的聲音。


    好像從很多年前開始,大兒子也是突然之間,對他就從對父親的仰慕,變成了如今的禮貌和單純的孝順。


    離開醫院時,顧寒神情釋然了很多。


    這些天顧老爺子不想看見他,其實他也有點逃避。


    但是好像,都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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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醫院不久,顧寒就收到了顧木槿和沈言玉已經入獄的消息。


    迴到莊園,才得知顧均淵確定顧老爺子沒有大礙之後,又去新西蘭了,顧名思義散心,顧寒知道,老爹去勇敢追愛了。


    似乎一切塵埃落定。


    他走著走著,倏然轉過身,撲進錦辰懷裏。


    錦辰精準接住人,親了親唇角。


    “我沒有力氣了,你要背我進去。”


    顧寒指著隻有數十米遠的主院大門。


    “好。”


    錦辰非常縱容,背著他往迴走,迴應顧寒一句又一句話。


    “你可不許往外說,我還是要臉的。”


    “好,絕對不讓小寒的霸總風度損失半分。”


    “廚師的菜單我吃膩了,中午你來做飯……不過我可以幫你。”


    “好。”


    “我要休息一段時間,你也得陪著我。”


    “好。”


    “……我愛你。”


    “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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