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交談裏,幾乎都是易慎在聆聽。


    二號今天有很多話要說,易慎卻隻感興趣關於花辭樹的來源。


    “花辭樹是天生的創作者,他最初和時間交易所合作,得到的能力就是把寫下的故事,變成真假難辨的虛幻之境。”


    “他就藏著自己創造出來的虛幻之境裏,幾百年過去,我們如今依舊不能和他抗衡。”


    所以所長才會那麽忌憚,賦予給花辭樹的能力,如今卻變成差點覆滅時間交易所的存在。


    易慎聽到這裏, 已經明白二號叫自己出來是為了什麽。


    “你們想要利用我,來對付花辭樹。”


    二號直言不諱,“你覺得自己和花辭樹是一夥的嗎,是,你們都有共同的目標,同樣都想要覆滅交易所,可是你別忘了,錦辰如今在虛幻之境,可不僅僅是我們的計劃。”


    “錦辰在虛幻之境……”


    易慎不敢置信,坐直了身體,淡漠雙眼緊盯二號,“他不是被你們傳送進書內世界了嗎?”


    二號聽了,覺得易慎的表情很有趣,移開視線看向窗外,答非所問。


    “朱顏也是花辭樹筆下的產物,他從虛幻之境誕生,甚至都不能算是人類,朱顏迷惑我,和我相愛,目的也隻是為了打入時間交易所內部,完成花辭樹對交易所的複仇。”


    “所以,錦辰不是迴到了書裏,隻是被帶進了虛幻之境。”


    說到這裏,二號轉眸重新和易慎對視,字字珠璣。


    “你也受到了影響不是嗎,誰會認為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說呢,如果不解決,你也會進入虛幻之境。”


    易慎沉默,低眸不語。


    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分清誰說的才是真話。


    仔細想想,從錦辰消失的那刻開始,確實已經開始和這個世界割裂。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那個突然出現的文檔。


    片刻沉默後,易慎重新看向二號,語氣依舊冷靜。


    “你的要求。”


    二號:“我已經不算是人類,依靠生命值才能夠存活,無法進入虛幻之境,我想要見到朱顏,僅此而已。”


    易慎:“……”


    他終於明白過來,氣得錯愕,“所以你故意讓錦辰進入虛幻之境,還瞞著交易所,就是為了示範?你有病嗎?”


    “你別無選擇,要麽和我合作,我幫你找到花辭樹,你也有創造故事的天賦,拿到花辭樹的那支筆後,你助我進入虛幻之境。”


    “要麽,你永遠都不能見到錦辰。”


    0731歎為觀止,嘖嘖搖頭。


    真是個厚顏無恥的人。


    思考後,易慎假意答應,但是提出要求。


    “你先給我花辭樹所在的地址,萬一我不能夠從他手裏得到進入虛幻之境的東西呢。”


    “你可以,隻需要完成花辭樹對你的考驗。”


    二號說完,報了一串地址。


    ——


    易慎重新迴到那個破廟裏。


    這次的心境卻大有不同,他不再害怕,見到老和尚時,也大概能把所有事情都串聯起來。


    “你才是花辭樹。”


    易慎在他身邊站立,語氣篤定。


    “好久不見啊施主。”


    花辭樹似乎早已經預料到,當著易慎的麵改變了容顏。


    他在虛幻之境漂浮幾百年後的本來樣貌。


    和醜陋沒有關係,隻是很難看出,這居然是一個人類的樣子。


    在時間線的不斷壓縮之下,花辭樹的身體已經奇怪得不成形,連五官都移位更改,更像是童話故事裏常用的古怪惡魔形象。


    易慎看著,毫無波瀾。


    “你的反應倒是有意思,不覺得我很嚇人嗎。”


    花辭樹自己倒是格外在乎這個容顏,隻要變成了這個樣子,屬於老和尚樣貌時的從容和慈祥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偏執和隱隱瘋狂。


    “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我幫了你很多忙不是嗎。”


    易慎搖頭,完全沒有被他的話迷惑。“你不是為了幫我,隻是想要對付時間交易所。”


    “可你的能力已經這麽強,完全可以獨自對付,為什麽要把錦辰拉下水。”


    “誰讓我們擁有相同的能力呢。”花辭樹哈哈大笑,神情癲狂興奮,“你不知道,當我得知錦辰是你親手創造出來的角色時,我有多麽興奮。”


    “我活了這麽幾百年,總算是遇到同類了啊。”


    “你的氣運值肯定會被時間交易所垂涎,我知道,所以我屢次出手幫助,現在也到你迴饋我的時候了。”


    易慎警惕握緊匕首,“你想要做什麽?”


    “我要和你做個交易。”


    花辭樹突然止住笑意,又麵無表情盯著易慎,“我要你在現實世界的身份,而你……你會實現自己的心願,在我所創造出來的虛幻之境裏,和錦辰永遠留下。”


    “這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嗎,在你自己寫出來的世界裏生活,那裏有你所需要的一切。”


    易慎隻覺得荒謬。


    寡淡眉眼裏情緒漸冷,甚至絕對的花辭樹可憐又可笑。


    “你對時間交易所怨恨,情有可原,可你從來都不是受害者。”


    “你現在就像是個瘋子。”


    “你懂什麽,我早就瘋了!”花辭樹狠狠站起身,表情怪誕,就像是某種抽象派畫作裏的魔鬼,“我幫助了你,你為什麽不迴饋我!隻要能夠看到時間交易所毀滅,我才不管會付出什麽代價!”


    他緊貼著易慎,幾乎垂涎,眼神瘋狂又偏執。


    “隻要我得到了你的身份,我就能夠把創作能力發揮到極致,就能把整個時間交易所趕到虛幻之境裏!我等了幾百年,終於等來一個你,怎麽可能放過你……”


    易慎退後半步,望著他的瞳孔無溫,像是在看一個小醜。


    “如果你試圖靠近,你會摔得很慘,沒有爬起來的能力。”


    啪嗒!


    花辭樹倏然往地上一倒,臉直接朝地。


    他不死心,張牙舞爪就往易慎身邊衝。


    易慎掛著嘲諷笑容,冷眼看著花辭樹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話花式摔倒。


    沒有了錦辰在身邊的他,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害怕的東西了,就連曾經困擾的噩夢和死亡,也變得無所畏懼。


    所有人都想戲弄他,但沒有人能夠影響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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