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這樣的話對靈序而言,不會產生任何情緒波動。


    他隻會覺得無比聒噪。


    念在這人還穿著天玄宗校服的份上,靈序才沒有將這個淨說些瘋言瘋語的少年直接殺死。


    不過也沒什麽好態度就是了。


    他站起身,負手而立。


    “離開暮雲峰,本尊不會有任何收徒的意向。”


    仰頭看著這張分明已經無比熟悉的臉,可扉眠就是覺得很陌生。


    “師尊…”


    他呢喃一聲,似乎想通了什麽。


    這麽近的距離,卻沒有聞到師尊身上的沉香氣息。


    而且師尊從來都不會這麽對他的。


    所以……


    扉眠仰頭,方才脆弱依賴的神情消失不見,“你不是我師尊。”


    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所有迷茫的思路全部通徹。


    扉眠眼神清明,又重複了一遍。


    “你不是師尊…這裏不是真的!”


    與此同時,他看見靈序腰間,出現了那塊自己從未見過的玉佩。


    幻境…想要逃離幻境,就得找到與以前不同的地方。


    師尊沒有過這塊玉佩。


    思緒流轉,扉眠身形瞬動短刀刺出。


    靈序眼神微變,似乎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能發現不對,拂袖間輕而易舉便製住了少年的攻擊。


    但扉眠目的不是打贏他。


    而是拿到玉佩。


    手腕被製住,扉眠咬牙轉身,強忍著骨骼扭轉的痛,咬到腰間的那枚玉佩,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摔在地上。


    他緊握著玉佩,滿腦子想的都是要離開。


    這個幻境簡直太令人絕望了。


    扉眠甚至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這是真的,他會變成什麽樣子。


    沒有師尊的世界一點都不好玩。


    周圍的一切都像融化般退去。


    再睜眼時,扉眠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沉香。


    “師尊……”


    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裏抽離,卻撞進錦辰有些擔憂的眼神裏。


    扉眠嘴角輕撇,坐起來撲進錦辰的懷裏,嗓音微顫,“師尊…我好痛。”


    錦辰以為他受了什麽傷,“哪裏痛?為師看看。”


    按理說除非是死亡,幻境裏的傷不會帶出來才是。


    扉眠卻搖了搖頭,眼淚蹭在衣領上,鼻尖酸澀,卻不想泄出哭腔。


    不是現在痛,隻是想確認一下,是否真的已經離開了幻境。


    似乎明白了什麽,錦辰微微蹙眉,輕柔安撫著懷裏人的脊背,讓他逐漸冷靜下來。


    “是幻境裏看見為師兇你了?”


    幾乎是一語中的。


    扉眠下意識點頭,幾秒後又趕緊搖頭,甕聲甕氣否認。


    “那不是師尊。”


    他仰眸緊盯著錦辰的臉,小聲抽泣,眼尾都哭紅了,“是不是?”


    “是。”


    錦辰看得心疼,微涼指腹輕撫眼角,動作輕柔到極致,“那不是我。”


    “莫哭了,乖。”


    暗淡眸間逐漸出現亮光,扉眠依舊不肯離開懷間,樹懶式的掛抱著。


    “那師尊的幻境裏有什麽?”


    都傷心成這樣子了,還好奇他呢。


    錦辰無奈輕笑,拂去額前發絲,“也看見你了,不過……”


    他拖長語調,故意賣了個關子,於是就見懷裏少年越發好奇的眼神,連傷心都顧不上了。


    “不過幻境裏的你,似乎長大了不少,也……好看了不少。”


    扉眠頓時坐直了身體,眼尾的紅暈還未退去,臉頰又飛上了兩抹,“真的嘛!然後呢?”


    “然後他邀請為師共浴。”


    錦辰說這話很冷靜,眼神卻有些揶揄。


    “咳咳咳……!”


    扉眠嚇得連連咳嗽,眼睛都瞪圓了。


    怎麽會這樣!


    師尊心裏的他怎麽會如此……孟浪!


    肯定不是真實的他!


    這五年來,莫說是共浴,連師尊洗澡都沒見過。


    不過幻境的產生應該是心底的執念……師尊到底為什麽會看見這個!


    亂七八糟的思想堆滿了腦子,扉眠覺得覺得都快要燒起來了。


    他猛地紮迴錦辰懷裏,不肯抬頭了。


    【檢測到反派心動值+20,累計45!】


    嘴角噙著的笑越發深了,錦辰抱著人拍了拍,抬眸看向迷陣四周,濃鬱霧氣於他而言,對視線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已經有許多人倒在地上,再也醒不過來,種就屬於在幻境裏永遠沉迷,無法醒悟。


    也有些人突然出現了滿身的傷,死不瞑目。


    天玄宗有仙師專門針對幻境做過訓練,所以弟子還算是清醒得比較快,見他們沒有受傷,錦辰也就不管了。


    “扉眠小師叔!您快來!”


    徐嵐和蘇祁拖著個人跑了過來,神色急切,扉眠疑惑抬頭,“怎麽了?”


    顧不上思考為什麽這對師徒在幻境裏也要擁抱,徐嵐喘了口氣,“秋實他…他醒不過來,嘴裏還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


    此時天玄宗不少弟子都醒了過來,在旁邊聽到這句話,眼神紛紛帶著興味,遊移在扉眠和秋實身上。


    這樣的眼神讓扉眠覺得非常冒犯,更是覺得莫名其妙。


    但他沒有深思,湊過來看,嘴裏嘟囔了一句。


    “念叨我的名字做什麽?他想在幻境裏殺了我?”


    蘇祁嘴角微抽,“我想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不然秋實怎麽滿臉發紅,溫度上升。


    錦辰盯著地上這人泛紅的臉,表情還有些享受,眸間忽然閃過一絲殺意。


    “眠寶,過來。”


    “噢,好呢。”


    扉眠乖乖聽話,迴到師尊身邊,奇怪瞥向地上的人,“不如你們把他給掐醒?”


    有弟子開玩笑道:“小師叔不知道嗎,這幻境裏可是隻會看到,自己心裏想著的人。”


    言下之意,眾人心裏明鏡似的。


    “你很閑嗎。”


    錦辰冷眸瞥去,嗓音冰冷至極。


    那弟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不知道自己哪裏冒犯到了靈序尊長,趕緊躲到幾個師兄後麵,不敢再繼續開玩笑。


    再看向地上的人時,錦辰抬手指尖彈出一道氣流。


    在空氣中極速化冰,正好擊中秋實的眉心。


    冰冷寒氣瞬間彌漫開,離得近的弟子甚至都打了個哆嗦。


    秋實也在這樣的強凍中被錦辰喚醒,身體不自覺的打著顫。


    他下意識去尋找扉眠,可對上的確是靈序尊長那雙宛若煞神的幽冷瞳孔。


    仿佛心裏不堪的思想被看穿,秋實趕緊避開眼神,再也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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