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司徒譽送了一個玉鐲給扉眠。


    據說能夠清心靜神,防止時常昏睡。


    扉眠戴在了手上,出了竹林還在不斷撫摸著玉鐲,跟在錦辰身後不知道在想什麽。


    “眠寶,抬頭。”


    錦辰停下腳步,沒有再繼續往前。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少年低落的心情恢複,


    應聲抬頭,臉頰就已經被捧上,錦辰指腹輕撫臉頰,語氣溫柔。


    “莫要擔心,相信為師。”


    在這樣的眼神下,仿佛任何壞情緒都會被包容。


    “師尊,我會死嗎?”


    扉眠仰頭問他,稚嫩眉眼間並非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更深的不舍。


    他不想就這麽離開師尊。


    才彼此相伴五年而已,連幾百年的零頭都沒有。


    “師尊……我不想離開你。”帶著哭腔的嗓音顫著。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錦辰低頭,很鄭重道:“你不會死,也不會離開我。”


    “會有辦法的,如果找不到那隻妖魔,為師便殺去魔族,為你尋得續命之法。”


    盯著師尊隻有自己倒影的銀眸,扉眠抿了抿唇,眼圈微紅。


    而後依偎進錦辰懷抱,嗓音像是被浸濕,“以後每個生辰,都要許願我和師尊,要歲歲平安。”


    定是幼時的生辰總許些奇怪的願望,比如要讓師尊不要理經常來雲泉院的那個仙師,又比如想讓後山那隻討厭的鸚鵡妖獸趕緊飛到別的地方去,不然總是搶他的點心吃。


    竟然都忘了,要許願平安才是頭等大事。


    他不想死,隻想陪著師尊很久很久。


    【檢測到反派心動值+5,累計25!】


    竹林葉片漫天飛舞,微風輕拂間,相擁的兩人衣袂飛揚,墨與白色的發絲糾纏。


    扉眠緩了許久,才終於慢慢從得知自己將要死的迷惘困頓中脫離。


    倏然,他聽見一聲慘叫。


    瞬間警惕,從錦辰懷裏出來,“師尊聽到了嗎?”


    錦辰點頭,看向東南方。


    “有人在求救。”


    兩人迅速趕到,就見一隻胳膊上長滿了膿包的妖獸趴伏在沙坑旁,身形壓低,比碗口還大的嘴巴流出腥臭口水。


    似乎隨時都會衝過去。


    扉眠轉頭,在妖獸的不遠處,有個農婦正揮舞著鋤頭,警惕看著,即使胳膊在顫抖也不敢鬆懈。


    農婦身後是已經昏迷不醒的農夫,麵色發黑。


    “不好,是潰膿獸。”


    話音剛落,潰膿獸又朝著農婦撲了過去,尖銳爪子散發幽綠色光芒。


    短刀立刻甩出,扉眠跟隨身形瞬動,從短刀的另一個方向衝過去,釋放木靈化盾,幫農婦抵擋住那一擊。


    在爪子刺上木盾的瞬間,短刀插進了潰膿獸的頸間,一擊斃命。


    扉眠皺著臉,趕緊掐了個淨訣給幽霧短刀洗幹淨。


    這種妖獸實力不高,但是臭得厲害,若是尋常刀劍刺殺,味道都得留半個月。


    農婦終於撿迴一條命,重重喘了口氣,丟下鋤頭手都還在顫抖。


    “謝謝你……謝謝仙長!”


    她道完謝,趕緊去看倒在地上的農夫,緊張又擔憂。


    “仙長,您快來看看我家這口子,他這是怎麽了?”


    農夫被翻過身體的刹那,扉眠頓時心中一沉,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渾身僵硬,麵色發黑,脖子以下的皮膚卻慘白死灰。


    這儼然就是小時候,娘親死亡之前的樣子。


    “他……”


    扉眠張了張嘴,聲音卻艱澀,尋求安全感般拉住師尊的手,深吸了好幾口氣。


    “他怎麽變成這樣的?”


    說起這個,農婦就止不住眼淚,邊把人扶起來邊道:“是幾天前,半夜三更村子裏有怪叫,聽著聲音又離家裏不遠,他就怕出什麽事。”


    “我還在睡呢,他倒好,拿起根棍子直接就出去了,出去沒多久聲音就沒了,可他一迴來就說不舒服。”


    “第二天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了,臉也越來越黑,嚇死人了!”


    農婦抹掉眼淚,瞥了眼地上的妖獸屍體還後怕呢。


    “村裏的老郎中說沒救了,我想翻過這座山,帶他去看更好的郎中,誰能想到會遇到這麽個古怪妖精。”


    扉眠趕緊上前幫她扶著人。


    “眠寶,帶他們迴村。”


    錦辰觀察著農夫的麵相,確實似有魔氣縈繞,普通的郎中根本沒有辦法。


    扉眠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轉頭對六神無主的農婦道:“如果這位大娘信任我們,不如先讓我們同你迴村裏,我師尊很厲害的。”


    “好好好!多謝仙長,多謝仙長!”


    有神人相助,農婦哪有不願意的道理,趕緊撿起鋤頭,在兩人身後指路。


    山林離村裏不過半個時辰的路,扉眠替農婦背著人,倒也不覺得累。


    隻是剛進村口,他們這一襲白衣太過顯眼,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農婦怕仙長覺得被打擾,趕緊上前驅散看熱鬧的村民。


    “六嬸!他們是誰啊?穿得那樣好看?莫不是你請來為你家那口子治病的?”


    “是啊六嬸!快說說唄!”


    六嬸哎呀哎呀兩聲,邊往家裏走邊趕人,“他們說是來這附近的仙長,正好救了我,先讓他們給我家楊六看看,你們快走,快走!”


    聽說是仙長,村民們也不敢造次,遠遠在籬笆後麵望著,烏泱泱圍了一堆人。


    錦辰讓六嬸把人放平,掀開楊六的眼皮看了看,眉頭微蹙。


    而後抓起手臂,雙指在皮膚上劃過,立刻綻開一條傷口,流出來的竟然是黑血!


    六嬸立刻被嚇得都站不住,嘴皮子打哆嗦,“怎麽會這樣……啊!怎麽迴事啊仙長!”


    “魔氣。”


    錦辰吐出兩個字,撕開楊六胸口的衣服。


    果然,在心口有處被啃咬的痕跡,肚子上還有爪印。


    到這一幕不僅僅是六嬸,就連籬笆外圍觀的村民也嚇得不行。


    他們哪還顧得上什麽冒犯不冒犯,趕緊就衝了進來。


    “仙長!要救救我們啊仙長!”


    扉眠趕緊上前阻止他們跪下,即使自己還有些恍惚。


    幼時娘親的症狀也是如此,所以她真的是被魔族所傷……


    “眠寶,過來。”


    清冷的聲音讓他迴神,扉眠眨眼斂去眸底情緒,又對著幾個村民笑了笑,走迴到錦辰身邊。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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