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把世界符文放在禁魔石林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阿狸沒有停下腳步,越過瑞茲繼續朝石林的深處走去。


    【世界符文是整個符文之地奧術魔法的發源,也曾有恕瑞瑪的學者提出過論點,說這顆星球的生態環境就是由世界符文創造出來的,隻是沒被驗證。】


    【區區彈丸之地的儲魔石林,你們竟妄想它能吸收比肩世界的魔法能量……噗——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愚蠢的行為了。】


    露妮希亞嗤笑調侃。


    喬希皺了下眉,但沒有答話。


    短期來看,福光島破敗,能夠儲存世界符文,保證其氣息不被人發現,禁魔石林是最佳選擇。


    不過放眼長期,由於禁魔石林的真實屬性並非“禁止魔法”,而是“儲存魔力”。


    如果將世界符文比作全自動供能的吹氣筒,那禁魔石林就是一隻被源源不斷吹大的氣球,總有一天會因為膨脹不停的空氣而爆炸。


    從瑞茲說堅決係世界符文的力量已經開始複蘇這片早已成化石的石林就可以看出。


    “世界符文本就具有蠱惑人心,侵蝕人性的能力,不將它們封印在此,我們又能將其存於何處?”瑞茲反問道。


    “所以我才多次提醒你,我們需要借助世界符文的力量光複福光島,然後將其轉移。”


    “急切於力量的人不可信任!”瑞茲冷聲道,“你的這種思想,與數百年前那群被侵蝕心魂的福光島法師又有什麽區別?!”


    “嗬,我又不是沒接觸過世界符文!咱們一千年的交情,你竟然連同伴都不信任?!”


    阿狸迴頭冷冷瞥了眼瑞茲,“你可別覺得我忘了,你似乎還把一枚世界符文碎片交給了你那位弗雷爾卓德朋友使用,到現在都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


    “你派人追蹤監視我?!”


    “拜托,雖然我們在弗雷爾卓德沒有聖所,但我們跟阿瓦羅薩部族也是交好的好嗎?一個幾十人口就能擊退巨魔的小部落,你以為弗雷爾卓德會沒有傳言嗎?”


    被阿狸這麽一嗆,瑞茲頓時底氣不足:“亞古他答應過我……他會舉族遷移出巨魔的領地!”


    “哦?是嗎?那為什麽今年冬末,巨魔領地仍傳出了人類法師隻身擊退巨魔進犯的傳聞?”


    一聽阿狸和瑞茲又開始爭吵,喬希聽得頭都大了。


    好在瑞茲一時語塞,陷入了沉默,沒再爭吵,否則喬希必須調停兩人了。


    接下來的路程都在沉寂中度過。


    直到在瑞茲和阿狸的領路下,一行三人抵達一處曾經好似有過建築的斷壁殘垣之前,才重新開始交流。


    “我們到了。”阿狸看了眼喬希和瑞茲,“封印世界符文的大殿就在地下,這裏沒有任何通道……所以,你們兩個誰來?”


    “我來吧,喬希不清楚下麵的情況。”


    瑞茲招唿兩人盡量靠近自己,血脈中滾燙的奧術翻湧,隨著他眸中陡然閃爍起藍紫色的光亮,一枚枚樣式各異的符文於他皮膚浮現。


    洶湧的魔法卷起落葉,一道由白迅速向藍紫色轉變的光圈出現在三人腳下。


    雖然釋放的魔法能量有相當一部分都被周圍禁魔石樹吸收,但在瑞茲的操控下,即便有如此之強的限製,他依舊能施展符文魔法中的禁忌。


    霎時間,眼前的環境陡然轉變。


    僅不到一次心跳的時間,三人再度緩過神來,已是位於一片不見蒼穹的封閉地下空間。


    一座立於懸崖之邊的廳堂完全由純粹的禁魔石樹打造,由危聳滲人的天橋連通三人所在的起點,稍稍往旁邊望一眼,就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


    七八根巨大的石柱屹立於此,散發著銀白的微弱光芒,是這片占地麵積並不大,但空間異常廣闊的地方的唯一照明。


    盯著那些石柱,瑞茲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疲倦,深深抽進肺腔一口常年受不到陽光溫暖的冰涼地底空氣。


    阿狸的狐耳微微聳動,像是觸動了久遠的迴憶,片刻的失神後,她主動走到了前麵。


    中央立著鏤空石柱的平台沒有紛雜的裝飾,唯有好似枝蔓般向上螺旋延伸的“樹幹”穿透了頂端的岩石,好似探出地表的石樹根脈。


    隨著三人踏足中央平台,像是感應到有魔力源接近一樣,其中有四根石柱都亮起了橙黃、黑紅、藍紫、灰綠不同顏色的光芒。


    這四種顏色分別對應著四大世界符文體係:精密、主宰、巫術和堅決。


    其中,閃爍的藍光最盛,綠色與黃色次之,紅色最為晦暗,完全不比其他石柱的亮芒。


    這些世界符文的樣式與喬希久違的記憶畫麵中的基本相同,唯一遺憾的是它們均非完整的形態,各有殘缺。


    喬希能夠清晰的看見,目前巫術係的世界符文最為完整,由中央的一團湛藍的光芒引導著一枚枚不規則“石塊”組成了菱形的形狀。


    其中雖然仍有不少地方有所缺失,但相較於其他幾枚世界符文,它已經算完整的了。


    除了巫術係,呈現一塊石碑樣子的堅決係、由握柄和帶凸起的圓環組成,完全由對稱形狀的精密係均有不少缺漏。


    不用說僅有兩塊對稱尖刺的主宰係,更是缺失了大片主體部分。


    喬希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挎包裏隨身攜帶的超然和堅毅不倒兩枚符文,正在受到近乎完整的基石符文的吸引,隱隱間有種自行突破禁魔盒子,各自飛向屬於自己的地方。


    【什麽啊?這裏的世界符文不是根本沒被封印?】露妮希亞忍不住質疑,【你可別跟我說,隻把這些極度危險,足以威脅整個世界的魔法物品放在禁魔石中央,就算是封印它們了?】


    “禁魔石的作用不在於封印世界符文,而是阻止它的氣息外泄。”


    根本不需要阿狸或瑞茲來迴答,喬希自己就知道露妮希亞疑問的答案。


    “就像曾經在海力亞一樣,就算隔著錘石監深埋地底,中間還有許多危險奧數物品的雜亂氣息,你還是能感受到生命源泉一樣。


    “但要是換做剛剛咱們還沒下來的時候,有禁魔石樹對其氣息進行遮蔽,你是不是就沒有感受到世界符文的氣息了?”


    【切,我隻是沒認真感受而已。】露妮希亞嘴硬道,【小學徒都能從禁魔石樹感知到世界符文的氣息,你以為我不能嗎?】


    “切,吹牛。”喬希用露妮希亞同款語氣迴懟,“你要是能感受到,你早在一開始就說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瑞茲開口道:“破敗之咒發生沒多久,這個世界就卷入了符文戰爭的危機。”


    他的嗓音蒼老低沉,隱隱中帶著幾分悲痛般的沙啞質感。


    “這場戰爭持續了近三百年,至今也才過去不足七百年的時光。


    “在這麽多年時間裏,除了一開始由你確定坐標的世界符文,我通過卷軸搜集,也隻找到了眼前這麽多。”


    阿狸接著補充道:“巫術係基本已經收集完畢,唯差你的那枚超然,精密係和堅決係的基石符文都在這了,隻剩幾塊碎片。


    “主宰係還差一整塊基石符文沒有找到,至於最後一項空缺……”


    阿狸望向瑞茲,挑起眉頭,“我記得海力亞的學者有提過它的名字,叫‘啟迪’?但截止目前,我們暫未發現任何一枚相關的世界符文。”


    喬希不禁迴想起曾在時間夾縫觀察時間線,主世界的諾克薩斯與艾歐尼亞戰爭爆發後,啟迪係的基石符文被星界遊神巴德轉移時的情景。


    其次,還有未來的伊澤瑞爾在未來的艾歐尼亞探險,通過啟迪之路找尋到另一枚基石的場麵。


    這兩枚符文的地方最為明確,基本各個時間線中都在同一個位置。


    其中一個在艾歐尼亞納沃利省的聖城普雷西典山脈中的啟迪之路,屬於“啟封的秘籍”。


    另一枚則在拉林省,目前由當地的星界遊神信徒當做聖物看管,名叫“全能石”。


    啟迪係的符文分化出的碎片最為稀少,但正如它“扭曲規則”的作用一樣。


    即便通過時間線觀察,喬希也隻能明確兩枚基石符文的所在地。


    至於其他啟迪係符文,在各個不同的時間線中,它們所處的位置變化莫測,出現在哪裏都有可能。


    “它應該在艾歐尼亞,納沃利省和拉林省,有兩枚基石符文。”


    喬希剛一開口,阿狸和瑞茲就投來了驚詫的眼神。


    “這麽看著我幹嗎?我在時間夾縫觀察到的。”


    “也是……我說呢,你怎麽連這個都知道。”瑞茲挑了下眉毛,“那兩枚符文安全嗎?其他的啟迪符文呢?”


    “我隻能確定這兩枚的坐標。”喬希說,“其中一枚十分安全,隱藏於精神領域中,基本無人可以觸及……另一枚嘛,我看有點懸。”


    “是因為諾克薩斯麽?”阿狸一下猜中了喬希的心思。


    “沒錯。”喬希點了點頭,“如果諾克薩斯真要入侵艾歐尼亞,一位來自天界的神靈將會轉移那枚基石符文,到時候就無人得知它隱藏的地點了。”


    由於自身的獨特性以及帶來的蝴蝶效應,喬希所處的世界已經從主世界的時間線剝離,延伸出一條全新的,被時間陰影遮掩未來的時間分支。


    目前的時間線已經大變,而喬希在暗影島又擊殺了黑色玫瑰結社的創始人之一弗拉基米爾,以及核心成員伊莉絲。


    他也不確定現如今的諾克薩斯到底還會不會入侵艾歐尼亞。


    如果沒有,那麽巴德的信徒不會死亡,祂也就不會轉移啟迪·全能石了。


    “至於其他啟迪符文,我無法確定。”喬希接著道。


    “看來,我們的動作得快點了。”


    本來還有所猶豫的瑞茲徹底甩開了雜念,徑直走向了閃爍著綠光的石柱,將鏤空的石柱裏麵飄浮著的,差不多有兩個巴掌大小,十分不起眼的石碑形狀堅決符文取出。


    其中,生命源泉被純淨的星界魔法連接,即便沒有與其他碎片接觸,但仍像強力磁鐵般緊緊吸引在中心的基石上。


    “最好不要帶出整塊世界符文。”瑞茲十分嚴肅道,“單塊基石的威力就遠超你我的想象了,更別提這完整的基石,再加上數塊碎片。”


    “我明白。”喬希伸手,從不太情願的瑞茲手裏接過堅決符文。


    在他剛接觸的刹那,露妮希亞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驚唿道:【——嘶!無窮無盡的魔能!就這一塊世界符文,就足夠左右當年的暗裔戰爭了!】


    “你的意思是,它比飛升者還要強嗎?”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們雖自稱神明,但這可是世界的力量!就算是那些精神領域在現實化身的原初半神,又有誰能跟整個世界抗衡?】


    露妮希亞一邊說,喬希的腦海中浮現出漫威滅霸的身影。


    雖說世界符文大概率遠遠無法擁有那六顆無限寶石影響整個宇宙的能力,但若是湊齊完整的五個係列世界符文,喬希也無法想象它們到底能產生何種奇妙的魔法反應。


    至少,在沒有神靈的抵擋,人類之身能夠承受住的前提下,一枚完整的世界符文迸發的能量,足以輕鬆毀滅整個世界。


    “喬希,你還好嗎?”見喬希接過世界符文後神情略顯呆滯,瑞茲急忙問道。


    就連阿狸臉上也浮現出些許緊張之色,哪怕喬希說過自己不會受到世界符文的影響。


    喬希的思緒被瑞茲喚迴現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專心點,這可不是玩笑。”瑞茲警告道。


    喬希的目光聚焦到手心,屏息凝神,同時催動自身被超然同化過的奧術能量。


    露妮希亞在他腦子裏說:【你真打算分離這塊石頭啊?我感覺有點懸……】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隨著“哢嗒”一聲仿佛是岩石被鎬子敲碎的響聲,那塊刻畫著綠色的奇妙符印,代表生命源泉的碎片被喬希輕鬆分離。


    【呃……當我沒說。】


    “這不是挺輕鬆的麽?”阿狸瞥了眼瑞茲,無語道,“怎麽讓你一說,這麽比收集它們還難?”


    “我隻是這麽一說,分離世界符文就要接觸它本源的力量,我早已發過誓,不會使用它們。”


    瑞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不過就他那被世界符文影響而變成紫色的皮膚,倒也看不出臉紅和窘迫。


    “更何況,喬希是我的師兄,他的天賦比我好太多了。”


    “你這話說的我可就不好意思了。”喬希謙虛承讓道,“我也隻是沾了一位飛升者好導師的光,才能有如此的成就。”


    【算你還有點良心。】露妮希亞對喬希的話頗為受用。


    “行了行了,你們師兄弟可別互相恭維了。”


    阿狸略微嫌棄道,擺了擺手,轉身往禁魔石柱的外圍走去。


    “拿上生命源泉,等到明日,我們就該啟程暗影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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