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喬希心裏早有準備,但破敗之王展現出來的實力依舊超出了他的預期。


    或許是占據人類身體,實力發揮受限的緣故,恢複本身精魄結為實體的狀態,佛耶戈的力量陡然暴漲。


    僅僅是一次黑霧力量的迸射,喬希被卷進漩渦衝擊當中,超然之力供應的魔法護盾僵持許久,最終被破敗碾碎,即便依憑奧術對身體的增幅,也無可避免地導致重傷。


    好在有堅毅不倒的力量加持,在沒有瞬間碾碎肉身的絕對碾壓,亦或個人精神崩潰的情況下,喬希不但可以保持不死,並且傷勢越嚴重,受到的力量增幅就越高。


    對比建築廢墟與劈天蓋地的黑霧龍卷雲層,顯得渺小至極的喬希好似流星隕落般極速倒飛出去,撞碎了懸浮在空中的半截爍光塔,重重砸落到幾百米開外的地方。


    痛,太痛了……


    現在這台詞可不該由佛耶戈來說了。


    身體粉碎般的撕裂感刺痛著喬希的神經,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體內骨頭的斷裂,甚至還有多處穿刺性骨折,血淋淋的白色骨頭穿透了皮膚。


    堅毅不倒無法修複傷勢,但能讓人在極端傷勢的情況下仍保持對自身的控製,哪怕臂膀與軀殼僅剩一根筋膜相連,也能憑借魔法繼續驅使手臂。


    橙黃色的魔光泛濫,籠罩喬希的整個軀體。


    他強忍著這遠超露妮希亞刺痛自己被血魔法腐化的右臂的痛苦,爬起身來。


    【你還行嗎?】露妮希亞有些驚訝,【都到這種程度了,你竟然還能站起來?這世界符文挺強啊。】


    “別他媽說風涼話了!”


    喬希強行動用魔力,推動骨刺重迴體內,起碼與原本斷裂的位置拚接到一起,痛的他呲牙咧嘴。


    但喬希眼眸深處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冷靜,“我們必須阻擋破敗之王!”


    佛耶戈使用黑霧衝擊將喬希往暗影島內陸擊退後並非乘勝追擊,反而由螺旋飄浮的霧靄裹挾,往暗影島之外飛去。


    這個時間,阿狸和格溫他們才剛剛坐船離開,根本跑不了多遠。


    如果被佛耶戈抓到格溫,從她體內抽取伊蘇爾德的靈魂,她勢必無法再活下去。


    藍黃的魔力托浮喬希升空,他那幾乎粉碎性骨折,顫抖疼痛的右臂強行在世界符文力量的牽扯下,五指攥緊刀柄,再度飛向佛耶戈。


    【就憑你現在的狀態,起碼得再多一塊世界符文碎片才能跟那家夥抗衡,伱要如何阻止他?】


    露妮希亞的言語中帶著幾分嗬斥的意味,【要麽,你放棄其他人,帶著小狐狸和小娃娃飛往那座海盜港城,生命與運動之神欣賞你,說不定你會得到她的幫助。】


    【這是我目前比較青睞的做法,但這其實是場賭博,那位靈神願不願意幫助你就是未知數了。】


    【要麽,你借助世界符文,動用時間的禁忌力量,打開時間夾縫,與之‘同歸於盡’。】


    【這是較為穩妥的做法,隻是此次再進時間夾縫,出來不知要過多少年。】


    露妮希亞短暫停頓,【當然,還有另一個方案……破敗之王顯然對其他事物不感興趣,你可以隻帶著小娃娃逃跑,去找小狐狸口中所謂的封印的世界符文。】


    【我想,你應該清楚它們在哪吧?】


    露妮希亞提出建議的時候,喬希已經迫近佛耶戈,但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你說的這都是什麽餿主意?娜迦卡波洛斯的幫助純看運氣,而我更喜歡自己掌控命運。


    “將佛耶戈打入時間夾縫,豈不是給基蘭和我的學徒們帶來麻煩?鬼知道穆清還有什麽特殊能力,我能找到基蘭的塔樓,佛耶戈說不定也可以。


    “還有,你說去找世界符文……天啊,你知道德瑪西亞離這多遠嗎?就算沒有佛耶戈,讓我自己飛,我也支撐不了那麽久!”


    露妮希亞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的辦法不行,那你有辦法嗎?】


    眼看佛耶戈即將飛出海力亞的範圍,進到永恆之海上空,喬希轉眸望向城市廢墟的一處地方。


    “露妮希亞,我能相信你嗎?”


    【嗯?現在你怎麽……】露妮希亞忽然想到了什麽,頓時一驚,【等等,你不會是要?!】


    “對,破敗之王出場,咱們的蜘蛛之神可是還在當縮頭烏龜呢。”


    【你他媽的精神被世界符文侵蝕了吧?】露妮希亞忍不住破口大罵,【一個匹敵神的敵人已經夠難應付了,你竟然還想招惹第二個……真是腦子抽筋了!】


    可現在還有別的方法麽?


    喬希抿嘴默然。


    也許是害怕破敗之王,也許隻是想自保,卑鄙之喉沒有趁此機會添亂實屬不易。


    但現在情況危急,喬希急需一點小小的幫助,可不是這家夥試圖置身事外可以躲避的。


    “讓我們大幹一場吧露妮希亞,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是弑神者麽?”


    【……】


    短暫地沉默,露妮希亞漸漸從嗬嗬低笑漸漸轉變成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你啊,喬希·羅素,冷靜卻又瘋狂,竟然能想到這種辦法……這種該怎麽稱唿才好?理智的瘋子?】


    即便喬希沒有明說,作為相處了兩百年的同伴,露妮希亞自然一下子猜出了他的想法。


    血魔法是元素魔法和精法的結合,喬希並不擅長,但露妮希亞可不一樣。


    作為掌管死亡之力的女神,在暗裔戰爭期間,她對血魔法自然有較深的研究。


    這種上古的禁斷巫術不光光是對血液的掌控,更確切來講,它是對各種能量,尤其是生命力量的統籌運用,隻是手段過於不光彩罷了。


    即便是一棵與血液毫不相幹的樹木,隻要對血魔法的領悟精深,依舊能借此抽取生命之力,獲得自身所需的魔法力量。


    而暗影島目前唯剩的活物僅有可能暫未撤離的掘墓人·約裏克,自然之靈神·茂凱和蜘蛛之神·卑鄙之喉了。


    約裏克隻是個守望暗影島千年的凡人,暮光兄弟會尚未覆滅,但已然合並到光明哨兵組織中,是喬希的同伴。


    茂凱更不用說了。


    現在唯一的力量來源,就隻有敵對的蜘蛛之神。


    前不久,喬希還殺掉了它意圖向其獻祭人類的信徒。


    不過,從神的身上抽點血來強化自身的力量,這種辦法連露妮希亞都不曾想過。


    她也沒想到,喬希竟然能瘋狂到這種地步。


    況且,說起使用血魔法,就相當於給予露妮希亞一部分,乃至全部的身體使用權……


    【你確定要做嗎?】露妮希亞疑問道,【你就不怕我獲得了力量,轉而把你的肉身給占據了嗎?】


    “所以我才問,兩百年的相處,我能信任你嗎?”喬希的語氣極為平淡,仿佛對這種事情毫不在意。


    露妮希亞微微一愣。


    這種被同伴信任的感覺,自暗裔戰爭開始往後,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體驗過了?


    上一次與同伴並肩作戰,互相交付後背的大戰,恐怕還要追溯到虛空戰爭時期……


    露妮希亞心底五味雜陳,有些猶豫道:【你……剛剛不還說喜歡自己掌控命運麽?】


    “這不就是掌控命運的一種方式?”喬希笑道,“時間已經不多了露妮希亞,再拖下去,恐怕我得以命相搏,戰死在這裏了。”


    【……】


    又是短暫的沉默,露妮希亞語氣陡然嚴肅:【戰死?想多了,你還沒幫我解除封印,我不會讓你死的。】


    喬希挑了下眉,“所以……”


    露妮希亞興奮一笑,【讓我們從神的身上抽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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