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那家夥,這下你總不會反對我了吧?】


    「別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小心點,還有個會黑魔法的女人沒現身呢。】露妮希亞說,【她的氣息,跟咱們之前在暗影島上遇到的那群腐化蜘蛛有點類似。】


    喬希冷靜地注視站在二樓的弗拉基米爾。


    因為忽然發生了流血事件,死的還是店主的大副,整個酒館都亂作一團。


    格溫意識到情況的異變,收斂笑容麵色嚴峻。


    她最先把白瓷城堡換個了更偏僻的位置暫放,從懷中的針線包裏取出剪刀拿在手中,隨時準備注入魔力將其變大,進入戰鬥狀態。


    走廊裏,聽到菲耶特的叫喊,原本還堵在自己房間門口的眾人紛紛湧入主廳。


    就連蓋溫都不再打瞌睡,自己從吧台底下取出半瓶朗姆酒灌了一口,強打精神。


    「到底是怎麽迴事?大副怎麽突然死了?」


    「這誰知道?剛才燈忽然滅了,我他媽被狗雜碎打了一拳!差點把我門牙打掉!」


    「你他娘的說誰是狗雜碎?***渣滓,明明是你先打我的!」


    「怎麽,你想打架?!來單挑啊!」


    「嘿,小愣頭青,誰怕你啊?出來混之前也沒打聽打聽老子的名聲?」


    「好了,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想打架麽?小心菲耶特待會拿你們開涮!」


    「我看我們都在一樓,大副獨自一人在二樓,誰不在場不就可能是誰殺的?」


    「你這麽說……嗯,似乎也有道理。」


    「……」


    現場的十幾位水手們七嘴八舌嘀咕爭論,沒敢太大聲。


    女商人喬勒拉和維修工瓦庫爾都保持沉默,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不過臉色均十分難看。


    沒有死在暗影島的尋寶過程中,反而死於本該安全的避風港……


    這不就說明,現在的酒館裏,有人心懷不軌麽?


    不光是他們兩人,就連幾個水手在內,視線都不時掃向喬希和格溫兩人。


    他們可是都在這住了好幾周了。


    過去除了運氣不好死於黑霧的倒黴蛋,每個能返迴不賺不歸酒館的人都相安無事。


    怎麽這兩個奇奇怪怪的家夥一來,酒館就死人了?


    「喬希,我覺得他們的眼神似乎很不友善。」格溫踮起腳尖,湊到喬希耳邊小聲道。


    情勢緊急,方才又有汙穢的魔力氣息流動。


    為了以防萬一,喬希並未撤除奧術屏障,仍抱著格溫,而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正常現象,因為我們是新來的,所以他們懷疑是我們幹的。」


    格溫感到不解,「可是,我們沒有殺死樓上那個人呀?」


    喬希輕輕拍了拍格溫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麽,隻是默默等待二樓驗屍後的菲耶特說法。


    然而正如一句話所言: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今夜的禍患並非隻有弗拉基米爾暗中出手這一件,而是接踵而至的!


    ….


    陰冷的幽風透過門縫吹進屋內,喬勒拉的一名水手打了個寒顫,走向窗戶,從遮掩的縫隙朝外麵看了一眼,頓時駭然失色。


    「大大大……大家!」他語無倫次地大喊,「快,快看外麵!」


    「什麽玩意?能把你給嚇成這樣?」剛剛叫嚷著跟另外一個人單挑的水手譏諷笑道。


    但當他從另一邊的窗戶往外開了眼,同樣唿吸一滯,瞪圓了驚恐的眼睛迴頭叫嚷:「蝕,蝕……蝕魂夜!蝕魂夜提前來


    了!」


    自從破敗之咒爆發,吞噬了福光島,蝕魂之夜就誕生了。


    每一年,黑霧裹挾著無數的詛咒死靈,都會順著永恆之海,朝著暗影島之外的區域擴張,吞噬更多的生命,持續擴張黑霧的範圍。


    蝕魂夜每年僅有一次,從不缺席,隻是到來的時間並不固定。


    可能會延後數周,也可能突然提前數月時間。


    而今年的蝕魂夜,恰巧提前了一個半月。


    「什麽?!」屋內又是幾聲不約而同的驚唿。


    喬希和格溫麵色不變。


    喬希手持世界符文從容不迫,除了有點忌憚佛耶戈,他對其他霧行者無所畏懼。


    格溫則是壓根聽不懂酒館內的人說話,隻是針對於他們的慌亂和緊張而嚴陣以待。


    蓋溫、喬勒拉和瓦庫爾推開人群跑到窗邊。


    通常情況下,從不賺不歸酒館往倉色的海平麵望去,隻會見到極遠處一線天的黑色丘陵。


    可此時此刻,一堵猶如拔地而起的山脈般參天入雲的漆黑雲霧吞沒萬物,正朝這邊翻湧席卷,裏麵閃爍著純白的霹靂,以及藍綠交加的蝕魂幽光。


    「菲耶特,蝕魂夜!」蓋溫麵色凝重,迴首朝二樓喊道,「根據我的預計,我們大概還剩不到一個小時。」


    菲耶特提著燈籠從二樓的圍欄探出腦袋,也顧不得自己大副的死因了,嘴裏念叨著:「蛇母庇佑……15分鍾,大家在吧台集合!」


    其實根本不需要菲耶特下令,所有人都手忙腳亂地忙碌起來,紛紛迴到房間整理行裝。


    菲耶特跑到二樓走廊盡頭咚咚敲響了屋門,提醒道:「客人!蝕魂夜今年提前來了,我們得離開這!」


    然而,屋內沒有任何迴應,隻有極為細小的窸窣聲響。


    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菲耶特不安地迴頭望了眼還倒在凝固血泊中的格拉德斯特,又瞥了眼站在樓梯口的弗拉基米爾。


    似乎是覺察到了菲耶特的視線,弗拉基米爾抬起猩紅的眸子與之相視,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很像看到獵物入甕的欣喜笑容。


    菲耶特被自己的腦補嚇了一跳,連忙驅散這匪夷所思的念頭,再度敲響了屋門。


    正當她以為屋內的貴婦也被殺死的時候,門軸輕響,那位穿著寬鬆的貴族式長袍,遮掩住自己異常火辣的身材,並且用絲巾遮住麵部的貴婦終於走了出來。


    ….


    她同樣有著一對赤色如血的眸子,這也是菲耶特將其跟弗拉基米爾掛鉤的主要根據。


    「蝕魂夜麽?」貴婦低聲喃喃,隨即眼睛微眯,像是微笑地對菲耶特說:「謝謝,等我整理一下,馬上離開。」


    「隻有15分鍾!」菲耶特又提醒道,「還有,請您小心一點,剛剛發生了兇殺案。」


    貴婦往走廊側方望了一眼,沒有絲毫的擔心與害怕,「我知道了。」


    菲耶特點點頭,在貴婦關門的瞬間,她似乎看到了昏暗屋內窸窣亂爬的各種蜘蛛,還有密布虯結,縱橫交錯的蜘蛛網……


    菲耶特揉了揉眼,但這時貴婦已經把屋門鎖閉。


    「可能是我看錯了?唉,最近太過操勞,這次迴比爾吉沃特躲蝕魂夜,一定得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菲耶特嘴裏嘟囔著,走到大副的屍體前又歎了聲氣,隨即邁步跨了過去,迴到樓梯口,跟弗拉基米爾一前一後下到一層,迴到吧台。


    「情況如何?」


    喬希和格溫一起走到菲耶特麵前,收斂了奧術屏障的光輝,但並未完全驅散魔法,保持著十足的戒備。


    說起來,如果不是使用超


    然太過費神費力,而且在永恆之海上飛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出現什麽意外連補救的後備計劃都沒有,屬於走投無路的下下策,喬希才不想跟黑色玫瑰的人共處一室。


    「情況不妙。」弗拉基米爾搶先答道,「大副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但它的皮膚有被什麽蟲豸啃咬過的跡象,我懷疑……」


    令喬希奇怪的是,弗拉基米爾竟然沒把殺人的黑鍋甩給他,反而把懷疑目標確定為未曾出麵,身上蘊含著蜘蛛之力的女人。


    喬希原本對女人的身份有所猜測,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又不得不疑惑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了。


    【嗯?這幫人竟然不是一起的?又或是內訌了麽?】


    「我們還沒下定結論呢,先生。」菲耶特打斷了他,「而且,格拉德斯特是我的人,店內又都是我的顧客,在沒有十足的證據前,我不會質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一邊說著,菲耶特在櫃台底下翻找著什麽,隨後探出半張臉,衝二樓走廊吆喝道:「蓋溫,你又偷拿我的朗姆酒!」


    「全都算在我的食宿費裏!」樓上的蓋溫迴應道。


    菲耶特無奈,隻得拿了瓶沾滿灰塵的新酒瓶,用開瓶器拔出瓶塞,又在吧台擺放了21盞酒盅,為每個人都倒了一口。


    所有人很快整裝待發,除了二樓那位貴婦外,紛紛聚在吧台。


    遭遇蝕魂夜後的餞別酒是菲耶特免費贈送的,已經算不賺不歸酒館的傳統了。


    盡管比起菲耶特本人的四次蝕魂夜的經曆,這家酒館也才遭遇過兩次而已。


    「這還是我第一次遭遇蝕魂夜。」蓋溫緊張兮兮,手裏那瓶劣質的朗姆酒早已喝完,臉色因酒精的刺激變得漲紅。


    ….


    「多活幾年,遇到的次數就多了。」喬勒拉笑道,「反正蝕魂夜並不難應付,可怕的隻有人心。」


    「哼,這話我讚同。」瓦庫爾讚成道。


    「好了,現在我們該考慮的是如何在那幫死不瞑目的鬼魂手下保住我們的小命。」菲耶特環視一周,發現缺了一個人,「我們這還差一個人對吧?」


    「不是大副麽?他已經死了。」一位水手道。


    「蠢貨,沒看見這裏有21個酒杯麽?倒黴的大副肯定沒算在內。」


    「是二樓的那位美婦吧?」喬勒拉的一個手下忽然反應過來,「她沒下來!」


    「別管那家夥了,最毒婦人心,說不定格拉德斯特就是她殺的。」


    菲耶特瞅了眼自己從比爾吉沃特雜貨市場淘來,由皮城佬發明的發條鍾表。


    現在差不多超過20分鍾了……


    酒館外麵,亡靈的嘶吼已經近在耳旁。


    「算了,不等她了。」菲耶特端起酒盅,邀請眾人舉杯,「喝了這杯酒,我們就啟程返航了!對了,你們還有誰要從秘庫拿東西麽?」


    瓦庫爾聳聳肩,仰頭喝幹朗姆酒,「我這個月還沒找到什麽值錢的玩意呢。」


    「蝕魂夜來的突然,我可能帶不走我的寶貝了。」喬勒拉也說道,嘴角微微翹起,「不如等下次再聚吧,說不定……這一趟路途下來,咱們就能瓜分物品呢。」


    瓦庫爾沒有找到寶貝,弗拉基米爾和那位貴婦又基本不出門,所以她這話就指的是蓋溫了。


    「你這諾克薩斯的瘋婆娘,針對我是德瑪西亞人是吧?」蓋溫嘟囔道,「放心吧,我不會比你先死的。」


    眾人紛紛幹杯,最終將視線投向並未舉杯的喬希和格溫兩位。


    【放心好了,酒裏沒毒,隻是品質爛了不止一星半點。】露妮希亞嫌棄道,【不過嘛,隻是一口酒而已,你可別跟我說你喝不了,那可太


    丟人了。】


    「你能少點廢話麽?」喬希無奈迴應,「我發現你出了時間夾縫之後,怎麽突然又開始喜歡喋喋不休了?」


    【你管我?】


    在眾人的注視下,喬希端起酒盅,「她不會喝酒,我代勞吧。」


    隨後,他分別飲下兩杯酒,將杯子重新放迴吧台。


    弗拉基米爾拍手大笑,「痛快,我喜歡幹淨利落的人。」


    「別耽誤時間了,我們該走了!」


    水手們紛紛跑出酒館,解開繩索,收迴船錨。


    而蓋溫小跑到被喬希擺放在主廳一角的古鍾,搓手看向喬希:「嘿嘿……恩人,這可是光明哨兵需要的寶貝,您……」


    見喬希點了點頭,蓋溫揮手歡唿,「太棒了!我會分給您一部分報酬的!」


    隻是蓋溫的興奮並未持續太久,酒館外紛紛傳來水手們的咒罵:「該死!有不幹淨的東西把我們的船給鎖住了!」


    「什麽?!」


    聞言,菲耶特趕忙跑出屋子,喬希、格溫和其餘幾人緊隨其後。


    隻見停泊於碼頭的四艘帆船均被一種黑紅色的鎖鏈纏繞,好似一條條猙獰粗壯的水蛇,無法動彈分毫,即便是用刀劍也無法劈碎。


    蓋溫和菲耶特的臉色驟變,瓦庫爾和喬勒拉也匆忙返迴酒館內。


    但比起前兩位,他們好像更加鎮定自若,仿佛有能力應付此次來襲的蝕魂夜一樣。


    【終於漏出馬腳了。】露妮希亞哈哈一笑,【這家夥,想必是打算獨吞所有人的寶貝啊!】


    「這到底是什麽?!」菲耶特驚唿道,下意識扭頭看向喬希,「我此前從未見識過這種魔法!」


    「上古的禁斷巫術,血魔法。」喬希淡淡瞥了眼弗拉基米爾,「我想,弗拉基米爾先生應該對此很了解吧?」


    兩章接近九千字,晚上還有三章!


    (本章完)


    大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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