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願在一張兩米寬的大床上蘇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昏昏沉沉,人好像要陷進柔軟的床鋪裏,身上的被子輕薄溫暖,巨大的落地窗映出明媚的陽光。這是不同於西區的明亮。他坐起來,眨了下幹澀的眼睛,昨天被雨淋了一夜,又哭了鼻子,早上有些發燒,眼睛也腫了起來。身上卻沒有太多不舒服的地方,他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在打點滴,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瓶子裏的藥水還剩一半。他動了動,針頭有些迴血,但沒有特別難受的地方,他索性掀開被子下床,一隻手吃力的拿著杆子,彷徨的看著這個寬闊華麗的房間。這是比他那個小屋還要大上幾倍的地方。他抿著唇,赤著腳在地上行走,冰涼光滑的地板被厚重繁複的地毯遮擋,踩上去十分柔軟,上麵精細繁瑣的花紋讓他一度不敢用力,生怕踩壞什麽地方。隻是他實在著急,匆匆走過幾個地方仍舊沒有找到對的門,他一路想衝出去,一扇寬闊厚重的大門卻突然從外麵打開。他愣在原地,雙眼有些發直,嘴裏喃喃道:“我就是想上廁所……”眼睛都紅了的趙宿喘著粗氣撲進他懷裏,用力的抱著他,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鄭願被撞的倒退兩步,但他很快就用力將趙宿摟緊,連手上的點滴都顧不上了。趙宿看到他迴血的滴管,眼裏一狠,直接伸手扯掉了他手背上的針頭,鄭願再無顧及,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托著他的臀,將他抵在了牆上。“老婆。”他雙眼迷離的看著他,忽的將臉埋進他的脖頸,迎著修長的頸線一路吻上去。眼淚又掉了下來,流向了他的下巴。趙宿高高的仰起頭,忍不住眯起眼睛,眼尾紅成了一條線,瑰麗又妖冶。大門敞開,四周卻靜謐無聲,隻有他們逐漸火熱起來的唿吸,還有越加急促的動靜。分開一天一夜已經是趙宿的極限了。他高估了他自己。……鄭願哼哼唧唧委屈的不行,一邊躺在床上等著醫生重新給他紮針,一邊還要伸出手巴巴的往趙宿的方向伸。針紮進去的時候,他疼的悶哼一聲,紅通通的眼眶又盈滿了淚,嚇得給他打針的醫生都抖了抖。但他很快就堅強的吸了吸鼻子,隻孜孜不倦的伸出手,眼巴巴的看著趙宿。趙宿卻沒迴應他,陰沉著臉十分不虞,剛剛溫存的潮.紅還殘留在他的臉上,那雙眼睛卻寒冷如冰。“好了,這位……這位小先生身體底子很好,隻是有些低燒,沒什麽大礙,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快,這幾天吃些易消化的清粥小菜,很快就會痊愈。”醫生擦了擦頭上的汗,不敢往對方布滿牙印的脖子上看,身後的趙宿沉沉的不說話,好像一把刀淩遲在他的身上。趙宿抬起手,身後的小張適時的上前,冷淡卻不失禮貌的說:“醫生請跟我來吧。”醫生大大的鬆了口氣,覺得總算保住了自己的小命,結果小張下一句話就讓他恨不得從這裏跳下去!“趙先生最近睡眠不太好,勞煩醫生去看看,最好能開點藥。”看到小張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卻幽幽盯著他的眼睛,醫生煞白著臉,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哆哆嗦嗦的跟著出了門。鄭願沒有看到小張的與醫生的暗潮湧動,也沒有看到對方的臉色,隻不過他也不關心,因為他的一雙眼睛都長在了趙宿的身上。在他吭哧吭哧的努力下,他趴在床沿,終於伸手拉住了趙宿的衣服。他倒是想拉他的手,但看到趙宿陰沉的臉,又弱弱的把手收了迴去,隻可憐巴巴的揪著那麽一小塊布料,眼眶紅紅的看著他。趙宿不為所動,應該說他在好不容易壓抑自己的怒氣,在皮膚饑.渴.症更加暴動的複發下,那種狂躁的情緒更加難以壓製。但在看到鄭願以一種別扭的姿勢趴在床上也要將手伸向他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站起來一腳踹翻了椅子,揪著他的領口說:“為什麽要來!”鄭願睜著眼睛,裏麵的光彩迅速暗淡下來,他蜷了蜷手指,四肢變冷,眼眸逐漸變得幽深陰冷。“我不該來嗎。”趙宿處在暴怒的邊緣,他無比煩躁的在原地走來走去,隨手扯開隻剩幾顆扣子的襯衫,整個人都有種不受控的癲狂。“你就不能在西區等我嗎!”鄭願的眼睛忽的亮起來,他騰地從床上支棱起來,又委屈又可憐的說:“可我想你。”“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中心城有多危險,西區我已經安排好了,我讓小張去找你,去找你,可你居然跑了,中心城那麽大,我怎麽找到你,要是你丟了,你迴不去了,怎麽辦!怎麽辦!”趙宿的眼裏泛起了滲人的紅血絲,他無比狂躁的揪著自己的頭發,鬆垮的襯衫也越加淩亂,他不停的在原地徘徊,心裏的情緒無處發泄,像有一頭瘋狂的野獸在他體內衝撞。鄭願看到他越來越不對勁的狀態,立馬就要拔掉針頭下床,卻看到趙宿將那雙猩紅可怖的眼睛看向他,他又老老實實的窩了迴去,可憐兮兮的開口:“老婆,我錯了。”實則他那雙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緊張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趙宿的情緒到達了臨界值,無論是再次迴到這個惡心的地方所產生的暴戾,還是擔心了一個晚上的焦慮,此刻徹底爆發。他青筋暴起的溢滿了殺意,轉身拎起身後的椅子用力砸向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哐當”一聲巨響,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有幾片劃向站在原地的趙宿,他一動不動,不停的喘著粗氣,任由碎片劃傷了他的臉頰還有手臂。門外聽到動靜的傭人和小張趕了過來,卻對上一雙紅的能滴出血的眼睛,裏麵的陰狠和瘋狂讓人心尖一顫。“滾!”傭人被嚇得腿一軟,小張垂下頭,麵不改色的將傭人拖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一雙手從後麵溫柔的抱住他,趙宿額角狂跳,整個人如一張繃緊的弓。但他的身體已經記住了這個擁抱和氣息,幾乎立馬不受控製的軟了下來,顫抖變成了無法自控的酥軟。似乎感覺到趙宿眼裏的寒意,鄭願乖乖的抬起手,“我沒有拔針。”但已經開始迴血了,還不如拔針。趙宿咬緊牙根,沒用的廢物醫生。他任由鄭願將他抱迴了床上,他盯著迴血的針管,越看越不順眼,索性煩躁的拔掉了針頭,濺出一串冰冷的液體和溫熱的血。鄭願隻是笑,挪了挪位置,將他在懷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牢牢的抱著他,安撫他狂躁的情緒。“老婆~”他軟軟的晃著他的腰,看到他臉頰上被玻璃碎片劃出的傷,一道細長的紅色痕跡在蒼白的皮膚上異常顯眼。他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又伸出舌頭細細的舔過這道血痕,濕漉漉的唾液帶起一陣刺痛,趙宿卻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隻是看著他那張臉。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宿閉上了眼睛,低頭埋進他的肩頸,他悄咪咪的在下麵掀開自己的衣服,趙宿抬頭睨了他一眼,立馬將腦袋拱了進去。毛茸茸的頭發搔到他有些癢,還有高挺的鼻尖一直軟乎乎的蹭著他的胸膛。他心尖發熱,臉上漫起了薄紅,低頭小聲的說:“你可以一直在裏麵睡覺。”趙宿動作一頓,那雙始終握緊拳的手終於抬起,摟上了他的腰。鄭願滿足的枕在他的發頂,感受著他心口那道溫熱的唿吸,一種完整充實的感覺驅散了他身上的冰冷和空茫。好像這一刻,他們才成為了一個整體。……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在那間房養病,後來他也看到了那個可憐的醫生幾次,但對方看過他之後總會走去另一個方向。他沒有踏出過這間房一步,那扇被砸壞的落地窗也沒有修,玻璃被清掃幹淨,餘下破出的洞隻在晚上的時候用厚實的窗簾遮擋。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裏是趙宿的臥房,隻不過奇怪的是這間房裏沒有吊燈,隻要入了夜就一片昏暗。應當說,這整棟莊園到了夜晚都是如此,黑漆漆的一眼望去,隻有零散幾點燭火的光,除此之外,整棟莊園都是死一般的寂靜與黑暗。鄭願也不常見到趙宿,他總是在白天的時候消失不見,晚上的時候迴到這張床上。剛發燒的幾天,他精神不濟,晚上吃過藥後容易昏睡過去,卻總是在半夜醒來,而那個時候,趙宿正坐在他的身上晃動著身體。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已經開始下意識的迴應。但當他第二天早上醒來,床上卻隻剩下他一個人,晚上的一幕幕好像是做了一個迤邐的夢。如果不是那些切實的感覺和真實留下的痕跡,他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根本沒有見到趙宿,現在的趙宿隻是在他的夢裏。今天,傭人如往常一樣給他送飯,他抬起頭,試探的問:“我可以去找我老婆嗎。”傭人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嚇到了,頭恨不得垂到地上,低聲說:“抱歉,我並不知道大少在哪裏。”鄭願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充滿希冀的問:“那你知道他什麽時候迴來嗎。”傭人搖了搖頭。他失落的垂下眼,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無所適從,隻有見到趙宿的時候才有那麽一絲安全感。他想見到他,想去找他。“那我能夠出去嗎。”或許是他平靜的語氣驚到了傭人,對方抬了下頭,但在看到他的時候又很快垂頭收迴目光。這個問題她無法迴答,因為她也不知道答案。鄭願明白了,沒有為難的讓對方出去了。僅剩他一個人的餐桌上是各色精致美味的菜肴,還有各種色香味俱全的高湯,隻幾天下來,他不僅沒有一點病態,麵色還越發的紅潤起來,隱約還養出了一點嬰兒肥。這些都是他在西區難得一見的東西,但他今天卻怎麽也不想吃。走到那扇被趙宿砸爛的落地窗前,一個巨大的缺口對著一塊綠色的草坪,那裏空蕩又靜謐,茂密的灌木叢後是陰的看不見的樹林,那裏好像是一個廢棄的花圃。但從沒有見人過去打理,包括這間房,也是因為趙宿極其討厭外人進來,所以一直沒有修理窗戶。如果不是因為他淋了一夜的雨,恐怕第二天趙宿也不會允許醫生進來。這裏很安靜,安靜的幾乎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鄭願產生了一絲從窗戶跳出去的想法,但他最後還是控製住了。他轉身走了迴去,脫下絲滑的睡袍,赤.條.條的仰躺在床上,有些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天花板。……隔著屏幕,趙宿目光幽深的看著鏡頭裏的鄭願,身後的小張大氣不敢出,從椅子往後延伸的地上是一路濃稠的血跡,在昏暗的室內散發著濃烈的腥氣。作者有話要說:分開一天一夜已經是極限了鄭願的本質雖然是個變.態,但也是個滿腦子都是阿巴阿巴,我要我老婆的金毛小狗而已第42章 先婚後愛將角落裏半死不活的人拖出去, 餘下的幾個人臉色煞白,發了狠的看著前方那個寬肩體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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