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方丈師兄,緣空又偷偷開了葷戒,已經第三次,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用院規嚴重警告?”


    一中年男子正身坐在蒲團之上,昏暗的燭火微微跳動,映得他本就嚴肅的臉龐更加冷漠,不需要言語,就會給人相當的威懾力。


    這男子赫然便是緣空的師父,玄清。


    在他對麵,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表情,坐著另外一位看者。


    此人略顯慈祥,光頭之上整整齊齊烙著九點戒疤,象征著身份和地位,以及長久的修為,受戒程度之高


    他眉毛全白,向眼睛兩側垂下,並且還時不時地撫一下他下巴處的胡須。


    “此子並非普通子弟,不凡之人定有不凡之處,有些過錯,得饒且饒吧,不必過多計較。”


    老者開口,語氣悠然很是平靜,如鏡湖水般沒有絲毫波瀾起伏,了無痕跡。


    “師兄,你這都說過很多遍這話了,他到底不凡在何處?我看不過去一個偷腥的野小子罷了。作為監院,我不能對這種事情置之不理,我不允許自己有這種弟子!”相對而言,玄清就要焦躁許多。


    “阿彌陀佛,他的不凡,豈是我們這種人能夠看得透的?戒驕戒躁,無為而治,玄清,你要多加提高你的心境,方可踏至新界。”


    玄清心驚,一個小小的鍾音寺弟子,怎麽會讓德高望重的師兄都不敢過多幹涉呢?緣空到底身為何人?


    “師兄,玄清受教了。不過話說迴去,緣空一年之前一直是個本本分分的孩子,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了呢?想想那時候,他可是我手底下最聽話的小徒弟呢。”


    緣空一年前到現在的心性急轉,讓玄清有些瞠目。


    “不凡,不凡。”方丈閉眼念叨道。


    “這……”玄清無話可說。


    “玄清你雖是武僧,但萬不可荒廢……”方丈顯然不想糾結緣空的問題。


    無奈之下,玄清洗耳恭聽,認真接受教誨。


    2


    入夜已經很久了,鍾音寺燈火虛無縹緲,幾乎每一間僧寮都會傳出或大或小的打唿聲。


    這時候緣空才碰到肚子都晃晃悠悠的迴到自己的那一間,他覺得,包子已經吃到飽到自己喉嚨處了。


    他敢保證,如果再吃一口東西,自己一定會全部吐出來。


    “可惡的離貓,通融一下都不行,好歹以前你也和我一塊偷吃過烤魚吧?白眼兒狼!”緣空不由得罵道。


    三十個包子,還是這麽難吃的包子,緣空估計以後再見到包子,一定會惡心得要死。


    “我又不是和尚,吃烤魚不犯法吧?”


    突然,一聲女孩的音調在緣空腳下響起,稚嫩中透著靈性。


    低頭看,是一隻全身黝黑的短發小貓,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熠熠生輝,深邃而又有吸引力,給人一種嬌媚的誘惑感。


    綜合在一起,這是一隻高貴漂亮的小黑貓。


    “你怎麽來了?”緣空衝著小貓問道。


    “不來怎麽聽到你說我壞話。”


    包括剛才第一句女孩的聲音,都是這隻小貓發出的,嘴巴閉閉合合,竟然很真實的表達除了想要說的話。


    “哼,說你壞話又怎麽樣?你吃三十個包子試試?”緣空冷哼,不滿道。


    “我吃老鼠的,包子那種東西,我才不吃。”小貓一邊舔著她的小爪子,一邊驕傲地撇了緣空一眼。


    “看我下次到方丈那裏告狀,讓他知道你殺生。”


    “你去啊,方丈都說,萬物皆有定律,貓吃老鼠天經地義,倒是你,和尚吃肉可不是被允許的哦。”她根本不在乎緣空的威脅。


    “哼,你來找我幹什麽?我要去睡覺了,白眼狼!”


    “嗬嗬,你睡得著嗎?別再睡成了飽死鬼。再說了,你吃不吃你師父會不知道?我這個監視隻不過是和排麵罷了。”


    “你,你管我呢!”緣空憤憤道。


    “好,我不管你,那我的巴豆就拿去喂狗嘍。”小貓煞有其事的轉身欲走,同時語氣酸酸的說道。


    “什麽,你有巴豆,別走,姐,姐,好姐姐。”聽到那東西,緣空立刻軟下來,語氣裝作很誠懇。


    “哈哈,你不是罵我白眼狼嗎?白眼狼可沒那麽好心哦。”


    “嘻嘻,我沒說你,你大人大量,把巴豆給我吧。”緣空滿臉堆笑。


    “好吧,給你了。”她連頭都不迴,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個油紙團就出現在了爪子中,向後拋給緣空,轉身就走。


    看著她小小的背影逐漸遠去,緣空手腳並用的比劃著,做出一副很搞怪的表情。


    “小赤佬!”


    3


    緣空很煩,剛吃過的東西全部拉了出來,肚子疼痛難忍,四肢無力,口中又幹又澀。


    躺在床上,旁邊的胖子師兄緣勤巨大的唿嚕聲震耳欲聾,應該是白天喝緣空一塊撿柴然後又吃了很多包子,才會導致打唿如此猛烈。


    緣空捂著耳朵滾來滾去,終於忍不住坐了起來,眼光仇視的盯著緣勤。


    “唉,緣勤,你這麽勤勞,睡覺能不能就不要這麽勤勞了。”緣空無奈道。


    一年以來,緣空終於適應了這裏,隻是偶爾會有走神而已。


    一年前的那次穿越,緣空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是什麽原因。


    自己本名孫小惹,上海人氏。


    那天,他正和幾個朋友還有自己的女朋友去上海最大的酒店聚會,酒至半酣,自己起身去衛生間。


    放過水,孫小惹晃晃悠悠的迴包間,通過半開著的房門他看到了一幕。


    一個平時關係要好的朋友正在和自己的女朋友摟摟抱抱,猥瑣地把手放在孫小惹女朋友身上不該碰的地方。


    “媽的!”


    當時孫小惹隻有一個念頭,推門而入,提起一個插話的大青花瓷瓶,就要去幹那個男的。


    然而,還未到那兩人麵前,腳下一滑,身體後傾。


    瓷瓶由於慣性脫離孫小惹的手被高高拋起,自己則已經後仰在地,腦殼被摔得生疼。


    瓶子高至一定程度,開始下落,豎直朝地麵。


    好巧不巧,瓶子底分毫不差,砸到了孫小惹的眉心之上,沒有疼痛,就連流沒流血他都不知道。


    當時黑暗來臨之前,孫小惹奮力唿喊:“臭女表子!”


    然後意識不知在黑暗中遊蕩了多久,再次醒來,就是在一個光頭胖子的推搡下睜開眼的了。


    那胖子,自然表是緣空的緣勤師兄。


    自那日起,孫小惹莫名其妙地繼承為了一個和尚。


    緣空是鍾音寺監院的徒弟,但令緣空不解的是,自己的師父是寺裏的監院並且兼職教授武學修行,那自己為什麽不能學,隻能在院中打雜呢?


    緣空沒問過,玄清也沒解釋過。


    緣空認為,自己這個監獄徒弟的身份,還不如普通弟子,什麽都學不了。


    穿越就穿越,穿的地方倒是不錯,遠近文明的武林重地,鍾音寺,武學經書擅名天下,同時還是讀經誦佛之人鍾愛之地。


    隻可惜,這一切的一切,貌似和自己沒什麽關係,緣空還是那個打盡院中雜活的跑龍套。


    玄清曾一度認為,緣空是突發性的失憶。


    一年了,多多少少有了些收獲,至少知道了寺裏人大部分人的名字,不用再像剛剛醒來時那樣傻裏傻氣了。


    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這就是一個少爺變成打雜和尚的真實寫照。


    真懷疑當初自己是怎麽過來的,怎麽沒人把我當成神經病?緣空想。


    想來想去,緣空煩躁不堪,想到上海的那個臭女人,再到自己如今的不得誌,還有就是肚子饑渴難耐。


    或許唯一順心的事情,就是穿越到這裏,自己還是那個長相,隻不過變成光頭了吧。


    要不然,自己變成了醜不拉幾的樣子,媳婦都找不到。


    唉?我是和尚,不能找媳婦兒。緣空突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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