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摘自蘇軾《江城子》

    東方睿傑站在皇陵外的一處孤墳前,看著墓壁上的那幾個字,忍不住伸手撫上。

    他記得這個墓碑是他親手立的,也記得他當時的傷心欲絕,可是,他卻記不起那個模糊的身影究竟是誰。

    總覺得,此刻的他不應該是孤身立在這裏,他的身旁該是有一佳人相依。

    自從他忘記那個人已經有十年了,十年裏,他始終記不得那個人是誰,始終記不起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他們的孩子會被葬在這裏而不是葬在皇陵,為何人人都說他忘記的那個人並不是他所在意的,可是,又為何每每午夜夢迴,看到那個模糊的身影,心就會無比的疼痛。

    這些年以來,他不是沒有試過跟別的女人,事實上,此時後宮的妃子遠不隻佳麗三千,可是,真正能入得了他的眼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他會對那些女人有反應,會受她們的勾引,卻永遠無法對她們存著愛意。

    他的大兒子今年已經八歲了,二兒子也有五歲了,還有幾個小公主也都是十分的可愛,可是,為何每次見到他的那些骨肉,他都無法從心底去喜愛她們,仿佛奪去了他所有的愛的,便是葬在這裏的小人兒,還有墓碑上的另外一個名字,莫筱妍。

    她便是眾人所說的妍妃了吧,可是為何,他對她的記憶僅止於此?

    馨兒說他是中了蠱,他這百毒不侵的身子卻是對蠱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十年來,他派出去尋找能解去自己身上蠱毒的人已經多不勝數,可是沒有一個能給自己帶來好消息。

    或許,他真的應該如睿淵所說,放下過去,不要再糾結於那些憶不起的過往。

    “皇上,起風了,咱們還是早些迴宮吧。”身後傳來小鄧子的聲音,東方睿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一個時辰之後,那座孤墳前出現了兩個人影。

    “妍兒,我們還要趕迴總壇,時間不多。”

    “我知道了方楊,就一小會兒。”

    方楊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一旁不去打擾莫筱妍。

    莫筱妍伸手撫上墓碑上‘東方惜’三個字,心裏忽然一陣陣的酸楚。

    她記得,曾經有人跟他說過,這個孩子還未出世便已經胎死腹中,沒有見過這世間一眼。

    惜,取憐惜,可惜之意。

    隻是,說這話的人是誰,她全不記得。

    隻知道,曾經有個人會在自己耳邊問自己他該拿自己怎麽辦,聲音輕柔,令人舒心。

    她記得當初從宮裏跑出來到今日,已經十年有餘,當初為何自己會跑出皇宮,自己是什麽身份她一概都不清楚。

    方楊對她說,她是當今皇上的一個妃子,因為不喜歡皇上所以才想要跟方楊私奔。

    隻是,她信了前半句,卻不信後半句,因為她對方楊完全沒有感覺,就算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她對他的感覺也不是男女之情。

    墓碑上還刻著兩個字,一個是她的名字,一個刻著東方睿傑。

    東方睿傑,當今天子,便是她孩子的父親。

    一直想不起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夢中的那個人影究竟是這墓碑上的名字還是另有其人?

    或許,想了十年都想不出的答案,她早就應該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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