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光亮直直的打在方才莫辰一側的那麵牆上,二人不約而同的看去,這一看不要緊,莫辰的心髒迅速收緊,心跳急速,似要從胸口跳動出來一般。


    展鵬更是指著牆麵的一處,大張著嘴,吐不出一個字。


    莫辰鼻子一酸,他撲到牆上,顫抖的手伸了過去。


    這麵牆上,不是什麽都沒有,而是莫辰的注意力,始終在腳下、前方。而展鵬則因為走在外側,下意識的防備除莫辰一方,空蕩蕩的其他三個方向,生怕突然冒出來什麽古怪的東西。


    手機的光亮又很有限,加之這本就不夠耀眼的光亮,在這深邃的隧道中,猶如滄海一栗,那麽微不足道。


    以至於,莫辰一直以為他身側的牆壁,隻是變成了山壁,山壁不夠平坦,難免凹凸不平。


    但此時,手機的光亮直直的打在牆壁上,莫辰這才看清楚,那哪裏是牆壁凹凸不平。分明是潛在牆壁中的人臉,鼻梁、吐出的唇,甚至長長的睫毛。


    在那滿麵牆壁的人臉中,莫辰竟然一下子便捕捉到兩張熟悉的麵孔,一個是祖琮,而另一個則是高明。


    心中的悲傷難以言表,莫辰伸手去碰祖琮的臉,祖琮大張著眼睛,洞孔因恐懼而放大,嘴也是微微的張著,似要唿救,卻最終沒能喊的出來。


    莫辰的手指碰到祖琮的鼻子下麵,冰冷的皮膚毫無溫度,更沒有唿吸。


    莫辰下意識想要把祖琮從牆壁裏拉出來,可是他的手指真正接觸到祖琮的皮膚時,那觸感,分明就是牆壁,亦或石頭,哪裏是人類皮肉的質感。


    莫辰又去碰高明,高明的表情要比祖琮安詳一些,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他隻是微微睜著眼睛,看著前方,隻是目光再無神采。


    悲傷的情緒一旦生出,猶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至。一行淚水,偷偷滑落莫辰的眼角,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似兔死狐悲,莫辰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身後的展鵬抽搭了一下,沙啞的聲音說“咱們......還有必要再走下去嗎?”


    一股無名的憤怒,自莫辰心中油然而生,他暗自握緊了拳頭,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莫辰憤憤的說“當然!!我得看看,究竟是什麽在作怪!!”


    “好!!”


    展鵬應了一聲,隨後二人像是要找人打架一般,怒氣衝衝的朝著深邃的黑暗中繼續前行。


    再往裏走,兩側的牆壁還是一樣,一邊是人形的影子,一邊是人臉。漸漸的,莫辰發現一個規律,那便是沒一張人臉與對麵牆上的人影都是對應的,這就好像是一個魔術表演,一個人的臉麵向你,而他的背後卻在另一側對著你。


    “莫先生!展鵬、王磊不見了。”


    ......


    “莫先生,展鵬迴來了。”


    ......


    “莫老大,我告訴你個秘密吧!大鵬是假的......”


    隨著莫辰向黑暗的深處前行,他像是耳鳴了一般,耳畔莫名縈繞著很多人在對他說話,有人叫他先生,有人叫他莫老大。


    越向深處走去,一些看不見的人,說話的聲音便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莫辰的頭越發的痛,他停下腳步,蹲在地上捂著自己的額頭,視線越發混亂,難受的感覺無以言表。


    “你怎麽了?”展鵬關切的問。


    頭痛欲裂,莫辰混亂的說“很多人.......奇怪的話......”


    展鵬吃了一驚,他防備的四下掃視,提著耳朵仔細聽了聽。


    展鵬緊張的說“你別嚇我!這兒哪兒有什麽人。”


    “啊~~~~”莫辰突然大叫一聲,踉蹌的站起身,腳下不穩,又踉蹌的撞在牆壁上。


    展鵬被莫辰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他像是照顧精神病人的護工一般,追著莫辰,生怕莫辰一個不小心撞到牆裏,和高明一個下場。


    莫辰的手機啪嗒掉在地上,展鵬連忙撿起來,緊跟著追莫辰。


    但不知是手機電量不足的關係,還是因為手機剛剛掉落地上,摔壞了某些零件,電筒的光亮莫名的比之前要昏暗很多。


    “莫老大!!”展鵬大聲喊著莫辰,莫辰卻似聽不見一般,仍不停踉蹌往深處跑去。


    一幕幕複雜錯亂的畫麵湧入莫辰的腦海,像是許多快進的電影畫麵交織在一起,在那些交錯的畫麵裏,莫辰看了展鵬、孟歆瑤、海庭,甚至鄭義。


    莫辰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他頭痛的感覺分明越走進黑暗的深處越強,可他就像是被人下了蠱,雙腿不受自己控製的向前踉蹌的狂奔著。


    突然,莫辰耳畔聽到嗖的一陣猛風,他的後腦突然劇烈的一痛,便喪失了知覺。


    ......


    莫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隧道,躺在床上。


    空氣中充盈著甜蜜的花香,似許多種花的香味凝聚在一起,而產生的更宜人的味道。


    床邊坐著展鵬,見到莫辰醒了過來,他臉上的陰霾瞬間消散。


    莫辰眨巴著眼睛,看向四周,身處的房間雖然不大,卻很溫馨。


    淡青色的窗簾,鑲嵌著潔白的蕾絲邊,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他立在窗邊。


    莫辰慢慢的坐起身,後腦有些痛,大約是被撞的後遺症。


    “慢點!”展鵬囑咐道,隨手把一個抱枕塞在莫辰的身後,讓他靠坐著舒服些。


    門邊探進來一個人的上半身,正是嬰兒,她看到莫辰醒過來,笑著說“你醒啦!餓了吧?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說罷,她便消失在門口,一直立在窗邊,一副刻意將被背影留給別人欣賞的模樣,這人正是鄭義。


    展鵬給莫辰解釋說“是鄭大師,及時趕到,救了我們。你放心吧!我們已經脫離危險了,這兒是鄭大師家的花店後屋。”


    鄭義轉過身,一臉的凝重,他像是個訓斥不聽話的孩童家長,教訓莫辰說“114國道的傳說,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大晚上沒事兒跑那兒去,我看你們是真活的不耐煩了!!要不是我起夜的時候,看了眼手機,你們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展鵬乖乖的說“對不起,下次我們不敢了。”


    想起被鑲嵌在牆壁裏的祖琮、高明,莫辰心裏一酸,喃喃的說“我們是去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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