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張自立不說,莫辰也猜的到,他第二次選擇走的墓道,大抵也不是真正的出路。


    “路的盡頭,竟然又是一扇石門。”張自立說,那時的他,因為先前的經驗,他隻將石門撬開一條縫隙,裏麵如他猜想一般,又是一間墓室。如同情景再現一般,張自立看到,裏麵的格局裝潢,竟然與前一間無異,空蕩的墓室,一口石棺,再無他物。


    見如此,張自立壓根就沒有想要進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他掉頭就想折迴到最初那三條岔路口去,想著這條路不能走,那便挨個試一下,也許最終能讓他找到那個真正的出口。


    講到此處,莫辰看到張自立的手微微的顫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隻聽張自立說“偏偏這個時候,在那種地方,不知道是誰,突然從後麵推了我一把,把我推進了那件墓室。”


    張自立咽了口唾沫,語速突然變快“你們不會想到的,我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曆,也不會相信。”


    張自立跌進墓室,身體在傾斜的一瞬間,他仿佛置身於巨大的漩渦中,眼前也突然一片漆黑。眩暈感消失之後,張自立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仔細看清周圍的景象,就被周身的炙熱感烤的一頭霧水。


    睜開雙眸的張自立看到,自己身處一片火海,數個身影在身邊哭嚎嘶喊,不停的奔跑,試圖逃離這火海的中心。


    一個中年女人懷抱著繈褓,淒淒慘慘的對著大火之外哀求著“大人!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兒,他還隻是個嬰孩兒......嗚嗚嗚......”


    張自立覺得自己此刻的聽覺突然變得特別靈敏,雖然隔著大火他沒辦法看到女人在對誰哀求,卻可以透過劈裏啪啦的焦火聲,聽到兩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大哥!你就答應她吧!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嬰孩而已,他對我們沒有威脅的!“一個聲音說道。


    啪的一聲脆響,張自立猜測似乎說話的那個男人,被他口中的大哥扇了個巴掌。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嗬斥道”混賬!斬草不除根,留下禍患早晚害死我們!“


    ”可是,他......“


    主張留下嬰兒的男人,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他的大哥止住。大哥惡狠狠的說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有這種拖累我們金氏一族的想法,否則,就別怪我這個做大哥的翻臉無情!“


    張自立看著眼前的大火,洶湧閃爍,波動的火苗交錯間,他隱約看到了一行人影,就立在大火之外。兩個較大的影子,靠這火海最近,眼睜睜的看著被包圍在火海中的眾人,淒厲哀嚎。


    ”那火燒不到你?“莫辰問道,以他此前的經驗來判斷,張自立多半是處於某種情景再現之中,他所看到的應該都是幻象。


    張自立悲哀的點點頭,雙眸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悄悄地布滿了血絲。莫辰想,也許隻有真正目睹過一個人活活被燒死,才能深刻的體驗到那種瀕死前的恐懼與痛苦吧!


    ”不應該是燒不到我,隻是不會燒傷。“張自立歎了口氣”我能感受到大火的灼燒,置身熊熊大火之中,身上也會感受到無比的劇痛,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皮膚並不會被燒傷,留下疤痕。“


    莫辰期待的看向鄭義,碰上這種怪事,他真的需要以為”專業“的解說員。鄭義與莫辰的目光對視一眼,便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全然不與理會,更不插嘴任張自立繼續敘述。


    ”後來,大火越燒越旺,火海外麵觀望的人,都不說話。隻有被圈起來等著被燒死的這群人,依舊很有力氣的從哀求,變成了嘶吼怒罵。“張自立說。


    張自立發現自己並不會被這大火燒傷的時候,那個懷抱繈褓的女人已經奄奄一息,她倒在地上,絕望的看著懷中的孩子,滿眼淚水。


    ”孩子,若有來生,願你投生在個普通人家......“女人的臉貼在繈褓上,呢喃著。


    當時的張自立大腦一片空白,他被眼前的一切徹底的弄懵了,他不知道這是哪兒,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活下去。但是,他的心中莫名的有個聲音在說”救救這個孩子!“


    莫辰一臉凝重盯著張自立,此刻如果能讓張自立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臉,也許他會被自己嚇到。


    張自立的眼睛瞪得溜圓,目光空洞無神的盯著前麵,就像是此刻他的眼前,真的有一個女人在對孩子做臨終的告別。


    孟歆瑤吃驚的望著張自立,眼看著他從椅子上緩緩的站了起來,一邊講述著,一麵做著他當時的動作。孟歆瑤驚恐的看向莫辰,用眼神示意莫辰,張自立這會兒很不對勁兒。


    莫辰會意,卻衝孟歆瑤擺擺手,讓她稍安勿躁,並沒有立即打斷張自立。


    ”那還隻是個孩子啊!不行,我一定要救他!“張自立神經質的呢喃著,離開椅子的他,小心翼翼的挪著腳步,身體不停彎下、跳開,他把外套脫下來擋在臉上,仿佛他此刻仍舊置身火海,他不得不做這些動作,來避開大火的灼燒。


    眾人奇怪的盯著張自立,無法理解他剛剛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兒突然變成這個樣子。莫辰起身走到張自立旁邊,引導的語氣問道”那你救下他了麽?“


    張自立目光依然呆滯,莫辰就站在他的身邊,他卻像是看不到一樣。不過他還是老實的迴答莫辰”是的,我救下了他!“


    張自立口中這麽說,卻蹲下身,伸出雙手,似乎從地上抱起什麽一般。


    莫辰目睹著張自立一氣嗬成的動作,隨後問道“你把那孩子抱起來,就逃走了?”


    “我走過去,把孩子從地上抱了起來,那個女人突然很驚恐的盯著我,仿佛看到什麽可怕的事情。她大張著嘴,嗷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就翻著白眼咽氣兒了。”張自立說道這裏,突然歇斯底裏的笑起來“嗬嗬,她死了,我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一句話,她就死了......嗬嗬......”


    莫辰猛地抓住張自立的肩膀,試圖令他冷靜下來,莫辰在張自立的耳邊大聲的說“既然你救下了那孩子,那他現在在哪兒?怎麽隻有你一個人迴來了?”


    張自立昂著的脖子突然直立,血紅的眼睛貼近莫辰,泛白的唇角一字一頓的說“他就快迴來了!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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