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將此事的調查和處理結果稟明的太後和玄君徹,玄君徹默認了皇後對玉嬪的處置,並且也未在前朝提起此事,項書崇明白皇上這是對項家網開一麵了,謝恩都來不及,就別說再去替項書玉求情了。

    項書玉自小聰明伶俐,跟著項書崇一同長大,二人師從同一個夫子,項書崇會的,項書玉也學過,項家也重視這個女兒,不僅想讓她做一個普通的名門淑女,更是想把她培養成媲美舒雲煙的京都第二才女,這些年她的名氣也的確有與舒雲煙在閨閣時的盛名並駕齊驅的意思,不過奈何,她毛遂自薦進宮,名為願意做皇上埋伏在後宮的一枚棋子,替皇上辦事,實則懷揣著其他心思。當時項書崇勸她,項家長輩也勸她,可她偏偏是個注意大的,像中了邪一般,認定了進宮這條路。

    隻是不知道她這次進宮是做了皇上的棋子,還是做了誰的棋子。

    紅牆內的楓葉不知疲倦的飛舞,落滿了整個深秋。最後一場秋雨,淅淅瀝瀝,悄然而至。

    納蘭嫣正在太醫院後院搗藥,她停下手,仰頭望天,用肌膚去感受秋雨連綿,她側顏輪廓清晰,眼眸裏卻一片霧蒙。

    忽然,一把油紙傘阻隔了她的視線,她迴頭抬眼,湛廣一身尋常的長袍,掩蓋了平日裏武將的煞氣,他撐著傘,將納蘭嫣整個人都籠罩住,自己卻半身都在外麵。

    “怎麽哭了?”湛廣突然一陣慌張,有些手足無措的,拿他滿是厚繭的手給納蘭嫣擦去兩行清淚。

    當他厚實的手掌接觸上她的皮膚,那生疼的的感覺,才讓她發現自己流淚了。納蘭嫣急忙站起身,避開湛廣,那衣袖隨意擦了擦臉,“沒有,許是雨水吧!”

    納蘭嫣拿著藥罐進了屋,湛廣收了傘,跟在她身後。

    “你不願意說沒關係,我可以陪在你身邊。”

    又來了!納蘭嫣嘴裏說著拒絕的話,一邊轉過身看向湛廣,卻突然住了嘴,她在他眼神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心疼。他在心疼她?

    “你若是想說了,我兩隻耳朵都給你留著。”

    “噗嗤!”納蘭嫣笑出了聲,這都什麽呀,不會講情話就不要講。

    湛廣也傻傻的跟著她笑:“這樣笑一笑,多好看!”

    納蘭嫣瞪了他一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給他拋了個眼神,示意他也坐下,倆人一起喝著已然涼了的茶。

    “宮裏人心複雜,有太多算計,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醫女,終有一日也可能會被牽連,真不知道當初選擇來京都,是對是錯。”納蘭嫣憶起在天靈寺與舒雲煙相遇,和後續一切順理成章的安排,的確幫她躲過了官兵和仇人的追捕,可是如今卻是半身陷在牢籠裏。

    湛廣第一次見她這種迷茫的神情,感覺心中有刺卻拔不出,越發心疼了。

    隻聽她聲音沉沉的問道:“二皇子被人毒害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湛廣放下茶杯,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納蘭嫣,聽她講下去。

    納蘭嫣語氣似有悲哀又似有同情:“說到底,不過是有人為了陷害舒雲煙而做的局,犧牲的卻是無辜的二皇子,若是···若是我沒有就職太醫院,二皇子就可能不治而亡了。”

    湛廣緊鎖著眉頭,拍了拍納蘭嫣的肩。

    “可是有時候我又在想,若我沒有來到京都,沒有為了舒雲煙去采熱稈草,會不會二皇子就不用經此一遭?”納蘭嫣說著,情緒有些激動。

    湛廣一邊搖頭,一邊安撫著她:“不關你的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命數,就算你沒有來到京都,今日二皇子也會中其他的毒。”湛廣頓了頓,見納蘭嫣情緒平穩下來,認真的看著自己,他才繼續說,“若你沒有來京都,沒有就職太醫院,改變的從來都不是其他人的命運,而是我的命運。”

    湛廣眼中的感情、真誠、心疼,還有······納蘭嫣知道若她再看一眼她一定能發現其中快要藏不住的愛意,然後深陷其中,但她移開了眼,望向窗外纏綿不絕的細雨,嘴裏不自在的嘟囔著:“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一句迴應,湛廣一時尷尬,憨憨的笑著摸了摸後腦勺,順著納蘭嫣又恢複清明的眼神望向窗外。

    舒雲煙帶著木靈木曉迴到永延宮,主仆三人一路沉默,木曉好幾次想開口,都被木靈眼神製止了迴去。

    慧貴嬪比舒雲煙先行一步,正站在永延宮宮門外等著舒雲煙。

    倆人在軟塌上坐定,舒雲煙便屏退了左右,木曉一臉委屈的跟著退了出去,這表情自是誰都看得見。

    慧貴嬪看其可憐,小聲同舒雲煙說道:“娘娘,木曉姑娘她也是被人蒙蔽了,何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給她一次機會呢?”

    “本宮隻是還未想好如何教導好她,你就不必操心了。”舒雲煙揉了揉太陽穴,語氣中不免有些無力。

    言盡於此,慧貴嬪也不好再開口勸些什麽,這才說起今日之事:“娘娘,二皇子被下毒一事分明是衝著您來的,今日真兇如此輕易就被查出,似乎有些太順利,恐怕幕後之人還藏有後招,您可得小心些。”

    金盞一口咬定她,珍妃執意搜永延宮,可不就是留有後招嗎?若不是皇後娘娘攔著,不定今日會從永延宮裏翻出什麽東西。

    舒雲煙勾唇一笑:“她有後招,本宮也為自己留了後路啊!”

    慧貴嬪眉心的結慢慢劃開,臉頰露出兩個酒窩:“原來娘娘不發作了金盞,就是想讓她繼續出招,這樣娘娘才好見招拆招。”

    “本宮就說,最喜歡同你講話。”舒雲煙笑容燦爛,仿佛在和慧貴嬪聊平常的開心事一般。

    不過,話說迴來,這珍妃到底何時在永延宮藏了何物能夠置她於死地?舒雲煙笑容漸淡,冷下了神情,朝門外喚道:“木靈。”

    木靈尋聲進來:“奴婢在。”

    “給本宮仔細查查這永延宮,這次查查多了點什麽東西。”舒雲煙挑眉,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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