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蘭淑一腳踹開趙嬤嬤,略顯病態的雙眸,滿是猩紅,“偷走我的孩子,把你自己女兒塞進來,你怎麽敢的?!”


    她對沈瑤瑤可以好。


    但不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病去如抽絲,不知是不是受了小五和老三的影響,這些天,她一直做夢,夢到顧棠沒有被偷走,乖乖在她身邊長大。


    還記起顧棠以前對她的好。


    做美容膏送給她,頭風發作時、整宿守著她,給她做冬天的棉襖、夏天的衣裳,時不時給她按摩舒緩疲勞……


    可惜,她的女兒永遠迴不來了。


    林蘭淑一想,就心痛又後悔,看向趙嬤嬤和沈瑤瑤的眼神,恨意愈發濃烈,“你們還我女兒!”


    趙嬤嬤還想狡辯。


    沈瑤瑤卻突然開口,“是你自己蠢,是你自己笨,才親手把找迴來的女兒弄丟了!”


    “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們又怎會和顧棠生分!”林蘭淑情緒激動。


    “是,我是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


    說到這裏,沈瑤瑤唇瓣緩緩勾起,隨後嗤笑一聲,“可若你們之間堅若磐石,我又怎麽會挑撥成功呢?”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


    昔日溫軟的眼神,如今淬上了毒蛇的毒液,自私可惡的一麵,毫無保留地露出來。


    “你,你……”林蘭淑被氣得腦袋嗡嗡疼,但又無法反駁,因為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沈望扶穩她,大手拍在背上給她順氣,“母親,別生氣,一個賤奴生下來的小賤奴,您若與她置氣,不就中了她的圈套了嗎?”


    “小賤奴……”


    沈瑤瑤垂著眸,喃喃道。


    輕長的睫毛,落下眼底一片陰影,完美遮住那滔天的恨意,叫人看不清她現在的情緒。


    聞言,沈望冷峻的眉梢一沉,“鳩占鵲巢,毒殺養母,無論在多好的環境長大,骨子裏的血,永遠都是肮髒的!”


    “來人……”


    嘭!!!


    話音剛落,第二聲、第三聲悶響又傳來,一切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沒預料到。


    侍衛押住沈瑤瑤時。


    沈望已經轟地倒在地上。


    “望兒!”


    “三哥!”


    兩道驚詫的聲音同時響起。


    沈望看著弟弟和母親的臉,努力想要睜開眼睛,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從頭頂疼痛的地方流出。


    “府醫!快叫府醫!”


    他耳朵仿佛蒙了一層罩子,那麽大的唿救聲傳來,卻是蒙蒙的,聽不真切。


    沈望揪緊手邊不知是誰的衣衫,喉結上下滾動,像是要說什麽似的。


    “我……我……”


    腦袋的鮮血啪嗒滴在地上,為冰冷的瓷板渡上人的體溫,無形中的一雙大手,拉緊他的靈魂,嘩地一下。


    他的生機被全然搶走。


    “望兒!”


    “三哥你醒醒!”


    撕心裂肺的聲音,迴蕩在沈府上空,伴隨著沈瑤瑤瘋狂的笑聲,“沈望,你那麽高貴,還不是死在了我這個小賤奴手裏。”


    “哈哈哈哈!”


    羞辱她的人,都該死!


    都該死!


    躺在沈馳懷中的男人,張大著眼睛,視線空洞,一動不動盯著上方的模樣,宛若破敗的木偶娃娃,毫無生氣。


    翌日。


    顧棠一邊修剪花枝,一邊感歎,“沈瑤瑤,還真是時時都能讓我驚喜呢。”


    她的法子還未用上。


    沈家就先掛起滿屋的白綾了。


    “巫師那邊談妥當了嗎?”


    陳念點頭,“已經妥了。”


    顧棠剪下一朵枯萎的花,穠美的鳳眼分明帶著純良的笑意,卻讓人有種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之感。


    她開口,“動手吧。”


    *


    沈府,目光觸及之地,滿屋的白。


    除沈於飛和沈翩守在靈堂,其餘的沈家人,全擠在一個滿是藥味的屋子裏。


    林蘭淑握著昏迷中的沈朝暮的手,“巫師大人,用她的心頭血真的有用?”


    一個長相異域的男人,手中拿著圓盤和方形的鈴鐺,滿頭長發皆編成了辮子,穿著一身黑羽毛長袍。


    他肯定點頭,“她的八字與你們家的氣運相衝,所以府中才出現了白事。”


    “這位公子如今奄奄一息,也是因為人氣受到衝撞,若不以毒攻毒,怕是下一位……”


    目光從床上的沈朝暮,落到側邊站著的沈馳身上,“公子最近身體出現了奇怪的病症,對吧?”


    沈馳大駭,他下意識扶住胳膊,對著林蘭淑點頭,“母親,確實是。”


    巫師摸著,長歎一聲,“那就對了,隻要將那與你們相衝女子的心頭血取出來,入藥讓三公子喝下,此局就可破了。”


    林蘭淑看著床上兒子的病容,腦海中浮現的是那日沈望在她麵前倒下去的場景,鮮血沾在臉上的溫熱,她現在都記得。


    隨之而來,還有兇手放聲的大笑。


    可悲的是,她的兒子死了,她的丈夫卻不許她報官,說要借著沈瑤瑤,攀上陳老這條關係。


    可笑,太可笑了!


    她從床上站起來,拿過巫師手中的匕首,疲憊的雙眸,迸出濃烈的恨意,“我親自去取。”


    躺在床上的沈朝暮,並沒有完全昏迷過去,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了一個滿身黑羽的男人,和在黑雲寨的夢境。


    逐漸重合在一起。


    他意識迷蒙,也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了。


    柴房,沈瑤瑤被五花大綁,身上遍布各種刑具的痕跡,多日未進水的她,幾近暈死過去。


    頭暈眼花之時,門被踹開。


    她勾唇挑釁,嗓音嘶啞,“母親今日又用什麽來折磨我呢?哦,是匕首……”


    這些天她已經想明白。


    沈家不把她送去官府,也沒暗地裏把她解決了,多半是重利的沈常山,想利用她去和陳老搭上關係。


    知道這一天後,她每日都刺激來折磨她的林蘭淑,她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然而今天,女人臉上卻掛著笑意。


    她眉心一蹙,繼續挑釁,“母親,您知道嗎?用硯台砸人的手感,當真是好極了。”


    “你有機會可以試試……”


    林蘭淑蹲下,手指揪上她左邊胸口的衣領,笑容愈發燦爛,“我是沒機會體驗那種手感,不過……”


    手中的匕首,瞬間劃開衣衫。


    白膩的皮膚露出。


    林蘭淑匕首尖尖輕抵住那塊皮膚,冰冷的刃芒下,是鮮活跳動的心髒。


    她繼續道:“不過我的寶貝女兒,可以體驗心頭血被取出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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