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來,氣溫已經不高,山間更是寒冷,山穀旁的竹林一片寂靜,隻有一陣奇怪的口琴聲在迴蕩。


    主樓二層的過道上坐著一個老人,隻穿著單薄的開衫,連扣子都沒完全扣上,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他頭頂的頭發長而稀疏,披頭散發,並不整齊,顯然也沒怎麽梳洗,就和他那兩撇鯰魚須般的胡子一樣。


    他就那麽靠在二樓的牆上吹著口琴,就好像已經將這個姿勢保持了十年一樣。


    一把看起來樸素的長劍橫在他的敲起的膝蓋上,隨著口琴簡陋的調子一起左搖右晃。


    噠噠噠噠。


    腳步聲在樓下的木板路上傳來,聽起來是兩個人。


    接著,又是一句洪亮的嗓音。


    “晚輩武大用,攜青風山新晉弟子陳默拜見前輩。”


    “上來。”


    這個聲音很奇異。


    大體上聽起來有些發蔫,但如果仔細想,裏麵又有一點鏗鏘之音。


    就好像一棵垂垂老矣的朽木,卻有一根濕潤堅韌的樹芯。


    陳默走在竹樓側麵的樓梯上,跟著一起來到二樓。


    他很少見武大用如此慎重,甚至當天在劍門武院,見到辜彥那些前輩的時候,他也隻是正常範圍內的執晚輩禮,現在卻仿佛連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寇前輩。”


    到了二樓,他見到倚在牆壁上的老人,沒有敢走近,因為對方不說坐他不敢坐,但走近了會顯得太過居高臨下。


    “坐。”


    寇天江拿手指了指旁邊地上的兩個蒲團。


    陳默心想這老頭好像也沒那麽不好說話,至少人家知道提前準備。


    兩人盤膝坐下,寇天江說道:“這就是今年找來的人?”


    武大用點頭道:“是。”


    陳默有些好奇:“什麽叫‘今年’,難道每年都會有人來拜師嗎?”


    順便也是刷經驗。


    寇天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覺得這個年輕人沒有以前來過的人那麽拘謹。


    武大用瞧了瞧前輩的神色,小聲說道:“也不是每年,我說了,要找到在劍道上合適的人才會來。”


    陳默直接轉向了麵前的老人:“前輩,難道找您拜師還需要條件嗎?如果以前都找了合適的人,為什麽您還要收徒?還是說,您現在的主業就是教課,已經有很多其他徒弟了?”


    武大用感覺心髒突突直跳。


    他一上午都感覺陳默這小子說話陰陽怪氣的,來之前還專門叮囑了他不得造次。


    要說沒用吧,最起碼這幾個問題也還算合理。


    要說有用吧.我都這麽恭敬了,你小子還真敢張口就是一連串的問啊?


    寇天江對此沒有感到奇怪,畢竟現在的小輩,除非是跟他常年接觸,已經不知道當初的事情了。


    他並不在意別人對他的態度,隻是反問道:“大用,你沒跟他說過我?”


    武大用迴答道:“弟子不敢妄言。”


    寇天江把劍放到了一邊去,深吸了口氣說道:“小子,你叫陳默,是吧?”知道伱還問?


    陳默用力把這句話憋迴肚子裏,認真迴答了一句:“是。”


    “我不收徒,我是代崔九羚收徒,找人繼承他的劍術。”寇天江說道。


    陳默問道:“什麽,可是崔前輩,不是已經”


    “嗯,他已經死了。”


    寇天江說道,“他留下了當年縱橫劍道無人能敵的九殺羚曲,要我幫他尋找傳人,如果學會了,你就算是他的徒弟,如果學不會,你就和別人一樣,另尋他法吧。


    不過,實話告訴你。這麽些年,最多隻有寥寥幾人學會了一點皮毛。沒一個成氣候的,你若想學,得下定決心。”


    說完,他和武大用都看向陳默。


    隻見這個學生眉頭緊鎖,眼神之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不錯,要想學劍,就少不得戰意!


    然而下一秒,陳默就恨恨地一拍巴掌說道:“那這不是詐騙嗎?!林教林師兄說,隻要我來,就讓崔劍聖給我當師父!結果搞了半天還不一定能當上,當上了也不是真的,你們說是不是詐騙?


    我就說他當時怎麽說完就跑了,搞了半天是怕我發現真相之後找他麻煩!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


    寇天江不了解他,但從見麵五分鍾之內的表現來看,他不像個老實人。


    武大用就更知道了,這小子跟“老實”就不搭邊嘛。


    陳默心裏其實沒覺得是詐騙。


    雖然真正的師父到底還是沒打贏複活賽,但這個代為授業的老人也是聖境。


    學功法是一迴事,那反正是個聖境靠山吧。


    不過無論心裏怎樣想,先讓自己成為弱勢方,可以方便後麵無理取鬧。


    畢竟他也沒說錯,林祥雲的確沒說全部的實話,隻是隱瞞了部分真相。


    說著話的時候,陳默收也沒閑著,從背後掏出一塊搬磚,放在胸口就是一拳。


    嘭!


    寇天江這個老瘋子當年砍過的東西太多,發過的脾氣太大,震懾了同輩,那些同輩又把那種戰戰兢兢的態度傳染給了晚輩。


    以至於武大用這樣的人,每次看到他都會下意識地小心翼翼。


    但說實話,他其實從來沒針對過誰,隻是因為崔九羚的去世,讓他感覺世上沒有什麽趣味,跟人打交道也提不起勁來。


    就算麵對晚輩,他也從來都是垮著臉,不是故作姿態,而是不願裝出一副和藹慈祥的樣子。


    但是此時此刻,他反倒有點被震懾到了。


    昨天,青風山明麵上的二聖之一來過這裏,和他講了武大用在劍門武院的收獲,所以他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在大考上的表現,而且很可能在劍道上有極高的天賦,十分難得


    然而今天他才意識到,這小子到底有多“難得”。


    先嚎上一句“詐騙”,然後就開始表演胸口碎大石,怎麽看都感覺精神不太正常。


    最恐怖的是,他碎起來還沒完了,拍完一塊又一塊,已經掉落的碎塊還能再利用。


    手碎大石不說,嘴也碎的不得了:


    “你們接著說啊?為什麽不說了?莫非是因為愧疚?不必如此,雖然遭遇詐騙,但那是林師兄幹的,這能成為你們愧疚的理由嗎?就算愧疚了,難道正事就不繼續幹了嗎?”


    武大用隻想捂著臉跑路,而寇天江也產生了同樣的感覺。


    怎麽感覺這家夥陰陽怪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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