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蓮沒有等到預期中的擁抱安慰,反而隻有這麽簡單兩句話,她難免越加心慌,待得想要使出裝暈這個撒手鐧,不料左元昊已是抬步走了進去。


    她傻傻愣在原地,完全懵了。


    倒是陳氏趕緊上前扶了她,遮掩道:“蓮兒見王爺迴來,歡喜傻了,這段時日她日夜哭泣傷了心神,如今還在喝著湯藥呢。”


    果然左元昊聞言停下腳步,臉上勉強露出一絲愧色,迴頭應道:“一會兒記得把藥方帶著,迴王府之後再喝幾日。”


    陳氏一笑,道謝,“多謝王爺惦記蓮兒,我這就帶她去收拾行李。”


    葉蓮本來還想再跟上去,但無奈母親大力拉扯她告退,隻得紅著眼圈兒哀怨的嫖了左元昊一眼,這才停在原地不動。


    待得王爺和爹爹身影拐過一處灌木,她立刻開口抱怨道:“娘,我還沒同王爺說上幾句話,你拉我留下做什麽?”


    陳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嗬斥道:“閉嘴,跟我來!”


    說著話,母女倆就遣散了大半丫鬟婆子,隻帶了碧桃一人悄悄繞過幾處迴廊,進了處小院,碧桃被留在門口放哨,母女倆直接進了正房東間。


    陳氏小心翼翼拿下一幅山水畫,那畫後就露出一個茶碗大的洞口。


    葉蓮驚得張大了嘴巴,剛要說話就又被陳氏捂了嘴。沒多久,那洞口裏就傳來走動和茶盞撞擊的清脆聲。


    陳氏低低在女兒耳邊囑咐,“好好聽著,不許說話。”


    葉蓮重重點頭,母女倆一起伸長耳朵湊到洞口邊上。


    另一側的屋子裏,葉丞相一待書僮擺好茶水點心就攆了他下去,之後便道:“王爺這大半年流落在外,可是吃了苦頭?”


    左元昊搖頭,想了想又道:“先前失蹤,實在是遇到了一些兇險之事,所以才遲遲未歸,不過,倒也因禍得福探知了沙羅人與蠻騎連手即將入侵。”


    “什麽?”葉丞相大驚,怒得拍了桌子,“這兩國純粹就是跳梁小醜,記吃不記打的蠢物!”


    “丞相莫惱,皇上那裏本王已經稟告過了,想必明日就會召見丞相商討糧草之事。”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此事刻不容緩,明日得了旨意,本相定然全力相助王爺征戰殺敵。”


    “謝丞相。”


    翁婿兩個說了幾句公事就有些冷了場,畢竟先前因為葉蘭爬床一事多有尷尬。


    左元昊喝了一杯茶,到底還是開了口,“丞相,葉蘭她……”


    “王爺,蘭兒雖然脾氣急躁,卻是個本分孩子,當日在王府出走,想必也是一時想岔了,老臣已是派人尋找,過些時日一定會有消息傳來,到時候老臣一定親自綁了她給王爺賠罪,還望王爺看在老臣的顏麵上,莫要同她計較。”


    葉丞相聽到左元昊開口提起大女兒就心頭打顫,硬著頭皮求情,其實心裏半點不抱希望了,就是普通男子也不能容忍私逃的侍妾,更何況左元昊還是堂堂超品親王,先前更被攪了洞房花燭夜。


    這般想著,他也泄氣了,又道:“若是王爺實在不能原諒小女,不管是青燈古佛,還是鄉下莊子,都留她一條性命吧。”


    左元昊聞言,想要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心裏琢磨了半晌這才道:“相爺有所不知,我此次遇難,嗯……就是被葉蘭救了性命。”


    “什麽?”葉丞相乍然聽到女兒消息,激動得猛然站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麽禮儀了,抓了左元昊的袖子一迭聲問道:“你見到蘭兒了,她過得可好?有沒有受苦,她怎麽沒同你一起迴來?”


    左元昊幹咳兩聲,有些臉紅,斟酌著說道:“王爺莫心急,她過得很好,一對姓胡的老夫婦與她同住,聽說是您的原配夫人的陪房,待她很是親厚。”


    “陪房?姓胡?”葉丞相極力迴想,最後終於在記憶裏找出一些片段,喜道:“難道是胡老九和金花兩夫妻?真是太好了,當年蘭兒她娘還活著的時候,最為倚重他們,若不是……”


    許是想到家醜不可外揚,葉丞相說到一半就住了口,轉而問道:“既然如此,蘭兒為何沒有同王爺一起迴來?她如今身在何處?”


    “她還留在碎石城。”左元昊臉上閃過一抹黯然,“本王離開的時候,她剛剛生了一對龍鳳胎,路遠難行,本王就留他們母子在那裏將養一段時日。”


    “蘭兒生了一對龍鳳胎?!”葉丞相徹底歡喜瘋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說那丫頭是個爭氣的,一下子生了兩個,兒女雙全啊!”


    想起兩個包成紅蠟燭一樣的寶貝兒子女兒,左元昊臉上也帶了笑,聲音溫柔得好似能滴出水來,“小子乳名叫團團,容貌隨我,閨女乳名叫圓圓,容貌隨了蘭兒。”


    葉丞相聞言,眼裏喜色更濃,朝堂上混跡了一輩子,察言觀色的本事,他若是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就衝著六王爺提起兒女的這副神色,還有不經意間叫著自家閨女的名字,他就絕對舍不下這母子三個。


    這般想著,他原本打算催促他接人的話也咽了迴去,老神在在的喝著茶水,偶爾說說帶孩子的經驗,畢竟當初發妻病逝,他也照料過女兒幾個月。左元昊聽得津津有味,不時追問兩句。


    一時間,翁婿兩個倒也相談甚歡。


    可是一牆之隔的陳氏母女卻是聽得咬牙切齒,恨得揉碎了帕子才勉強忍住殺過去質問兩人的衝動。


    陳氏拉著女兒一路氣哼哼出了小院,碧桃一見主子臉色就覺不好,待得伺候著她們迴了主院正房,就立刻找借口躲了出去。


    這倒正合了陳氏心思,屋裏的茶盞和瓷器都遭了殃,母女兩個比賽似的打砸起東西來,最後累得氣喘籲籲了才總算停了手。


    “該死的老東西,他眼睛裏何時有過我們母女倆,心心念念都是那個死女人和賤丫頭!”


    “嗚嗚,娘,我怎麽辦?我和王爺還沒圓房,那個賤女人都生完孩子了,若是王爺接了她迴來,王府哪還有我的容身之處?”葉蓮幾乎哭得打滾,“我不要她迴來,娘,找人殺了她!”


    陳氏見女兒如此,怎麽會不心疼,趕緊抱住她安撫道:“蓮兒不哭,有娘在呢,這次保管要了這小賤人的命,連她的小崽子哪個也別想踏進藏錕城!”


    葉蓮連翻找帕子也顧不得了,扯了袖子抹了眼淚,惱道:“娘可有什麽好辦法?爹爹護著她也罷了,我絕對不能讓她再把王爺搶走!”


    陳氏對女兒也是恨鐵不成鋼,伸手點了她的腦門罵道:“你也是個沒用的東西,怎麽就讓那小賤人爬上了床,算算日子,她就是那晚懷的孩子,若是你同王爺圓房,今日也許就是你生了嫡子和嫡女了。”


    葉蓮委屈得又要掉眼淚,“娘,誰想到會變成這樣啊,我同王爺一路同行,每次要圓房時總是被耽擱,莫不是衝到什麽了,改日娘去廟裏替我求個平安符吧。”


    “這個以後再說,眼前先把這小賤人和小崽子處置了。”


    陳氏沉吟半晌,倒是真被她想到了一個借刀殺人之計,她示意女兒近前,低聲說了幾句。


    葉蓮越聽臉色越亮,最後止不住地連連點頭,讚道:“娘這主意好。”


    碧桃站在院子門口,見到洪公公身邊的小太監來請,趕緊進屋通報。


    葉蓮已是重新上了妝,換了衣衫,但還是輕易能能看出眼睛紅腫著。


    左元昊見了,還以為她是歡喜自己平安歸來,也沒多問。


    一路無話,馬車踢踢踏踏很快就到了王府,偌大的宅院,重新迎迴了主人,所有丫鬟婆子、太監小廝齊齊跪在門前磕頭恭迎,各個都是激動不已。


    沒有主子的奴才就是最悲慘的奴才,特別是擔著外聯職司的幾個管事,平日裏在都城見到三品官輕易都是不肯低頭的,這段時日卻是如同喪家之犬,跟個商戶說話都得賠著小心,如今主子迴來了,他們如何會不歡喜?


    左元昊再迴自家府邸,心下也有些感慨,一揮手賞了眾人每人二兩銀子,更是惹得眾人齊齊歡喜高唿謝賞。


    沒過半個時辰,聽到消息的各家皇親,還有平日交好的朝臣,紛紛乘車親來拜望,王府頓時就熱鬧起來,門前車水馬龍,引得眾多閑人聚過來駐足議論。


    葉蓮指揮著丫鬟仆役準備酒席,伺候茶點,偶爾閑下來還要了最近幾個月的賬冊查對,倒也忙得不行。


    終於熬到晚上,葉蓮泡了鮮花澡,抹了香脂膏子,冒著染上風寒的危險穿了半透明的紗衣,就等著王爺迴來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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