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雲祁看著眼前容貌俏麗的女子, 長睫顫了顫,明明兩個人麵對著麵, 隻有一步, 卻又好像隔得很遠。

    “啊?”江晚歲還沉浸在對芸娘的擔心中,有些沒反應過來姚雲祁說的什麽, 滿眼茫然:“你說什麽?”

    她好看的眉頭緊蹙著,就連剛剛他說話都沒有聽見,一看就是在為什麽事情苦惱。她嫁給了沈逸清, 為什麽還會這麽苦惱?是不是沈逸清對她不好了?

    無論是哪一種,姚雲祁都覺得心像是被揪起來了,鈍鈍的疼。

    “你還是這麽糊塗。”姚雲祁輕笑一聲, 溫和地看著她彎唇, 有微風輕輕拂過,帶起了江晚歲的碎發。碎發隨著風輕輕飄著, 很快便黏在了江晚歲的臉頰上。

    姚雲祁下意識抬手, 江晚歲卻看著他背後燦爛地一笑。少女笑起來的時候眼尾彎彎,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眉眼生動嬌俏。

    姚雲祁心尖顫了顫, 有片刻的失神。他知道, 江晚歲這笑不是對著他的, 而是給他身後的那個男人看的。

    “沈逸清~”江晚歲開心地望著沈逸清,“你怎麽來了?”

    “來找你。”沈逸清溫柔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然後仿佛剛剛才看到姚雲祁一樣, 聲音不冷不淡:“姚大人也在啊。”

    姚雲祁垂下眼, 收斂了眼底的情緒:“軒王。”

    沈逸清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便擁著江晚歲離去,尚未走遠還能聽見兩人的嬉笑聲。

    姚雲祁站在原地,失神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然後笑了笑,這樣遠遠地看著她幸福,也挺好的。

    *

    隨著沈逸清陪著江晚歲的時間越來越少,江晚歲也感覺到了京中愈發緊張的局勢。不過江晚歲也覺得有件事情很奇怪,那就是樊丹善經常上門要求見沈逸清,沈逸清從來不見,可是突然有一天樊丹善便沒有再上門了,被騷擾了許久突然平靜江晚歲還有點不敢相信。不過期間,樊丹烈也上門過一次,他態度好,又和樊丹善不是一派的,江晚歲就讓他進來喝了杯茶才走的。

    沈逸清雖然沒有限製她出門,但是要求她出門的時候必須要帶上十一和十二,並且還給她身邊又多撥了一批暗衛保護著。

    江晚歲尋思著沈逸清在郊外的一處宅子邊上有果園,便帶著十一和十二,還有素春和繁冬驅車去了郊外,雖然局勢緊張,但日子還是比較和平安定的。想著郊外離京城並不遠,江晚歲也沒帶特別多人一起,很低調地就出去了。

    一路上陽光熱烈,還有些燥,江晚歲搖著扇子靠在車廂上頗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大概是太過平和了,剛進樹林,旁邊的樹叢就傳來些許動靜,十一和十二把江晚歲擋在身後,警惕地盯著樹叢,然而沒一會兒就有一群黑衣人衝了出來,手裏都拎著弓箭。十一和十二掩護著江晚歲躲到一顆樹後,樹林的空曠地帶,沈逸清放在暗中保護江晚歲的暗衛出去了幾個正和那些黑衣蒙麵人打了起來。並且,隱隱還有更多的黑衣人增援。

    十一和十二當機立斷,決定帶著江晚歲躲得更遠些,找了個相較安全的地方,十一和十二觀察了許久,總算稍稍鬆了半口氣。

    下一秒,從她們剛剛藏身的樹叢旁就竄出去一群黑衣人,十一和十二有些猶豫要不要去追,想到她們的任務是保護江晚歲,便沒跟去。可是江晚歲卻覺得這個事情很不對勁,明明她出門很低調,為什麽會有知道她的行蹤。

    她看向十一:“十一,你們跟過去看看能不能抓迴來一個問清楚,我覺得這個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對。”

    十二表示不讚同:“王妃,我們的任務是保護您。”

    江晚歲安撫地說:“沒事的,不是還有暗衛跟在我身邊嗎?快去吧,他們肯定有問題。”

    十一和十二猶豫一下,還是答應了。

    她們兩人走後,暗衛圍成一個圈,江晚歲在圈裏。忽然前邊傳來些許動靜,一支支箭“唰唰”飛來,暗衛們拔劍揮開,然而箭支的數量越來越多,江晚歲才終於意識到真正的不對勁。

    這分明就是調虎離山!

    十一和十二功夫很強,引開了她們就少了兩個勁敵!

    江晚歲被一個暗衛護著躲在了角落裏,眼看前邊的戰鬥就要取得勝利,忽地聽見身後有唿嘯的風聲。她心裏咯噔一下,一迴頭,卻對上了一張麵如冠玉的溫潤麵容,緊接著的就是利器殺入皮肉的破裂聲。

    來不及反應,江晚歲就看見姚雲祁對著她很溫和地笑著,然後向後摔去。

    “該死的!”

    一聲低罵,江晚歲覺得異常耳熟,抬眼卻對上樊丹善挑釁的眼神。

    然而……

    當金色的箭頭穿過風和樹葉“嗤”一下射進胸口的時候,樊丹善還是難以置信的。

    樊丹烈在斯番一直是屬於最底層的哪一個,生母就是一個爬上了斯番王的宮女,沒有母族,在皇位之爭中根本沒有競爭力。向來是他們跟屁蟲的樊丹烈竟然敢殺她?!

    他竟然敢?!

    即便樊丹善再不敢相信,也無法忽視胸口處撕心裂肺地疼痛和汨汨淌出鮮血。她“撲通”一聲失力地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拎著那把弓對著她勾唇一笑。

    *

    男人的笑容依然溫潤如玉,聲音輕得模糊:“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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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雲祁!”江晚歲伸手想要攔住他倒下的動作,可是她終究是個女子,力氣不夠,反而被姚雲祁帶著摔在了地上,地上的石子硌得她膝蓋生疼。可江晚歲顧不上這些,她聲音顫抖著喊著姚雲祁的名字,然而不管她怎麽歇斯底裏,姚雲祁卻依然緩緩地閉上了眼。

    身前躺著的男人微闔著眼,神情安詳,除了嘴角的鮮血和胸口那支穿透了胸膛的弓箭,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江晚歲跪在他身邊,感受著他冰涼下去的體溫,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散發著寒意的冰窖裏。

    怎麽會這樣?明明、明明……前不久,他還在溫和地對著她笑,說下次要向她借幾本書,怎麽現在卻毫無生機地在她麵前倒下…

    不會的,不會的。

    江晚歲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不會的,上一世姚雲祁可是許鬆初最信任的軍師啊,他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就死了,不會的,不會的。

    她哆嗦著,伸出手指探在姚雲祁的鼻下。

    想象中的微弱唿吸也沒有,江晚歲胸口很堵很堵,到最後像是連唿吸都困難,她愣愣地看著姚雲祁微微上揚的嘴角。姚雲祁倒下的時候嘴角都還帶著笑,一如既往地溫和,直至最後閉上眼的時候都是看著她笑的。

    一種難以言說的悲痛瞬間籠罩著江晚歲。不該是這樣的,明明在今天之前一切都還很好的,明明局勢比上一世好太多了,可是意外它還是來了。

    對於江晚歲而言,上一世的姚雲祁是她的恩人,曾在水深火熱中幫助過她。他是兄長和舅舅信任的下屬,他是替大軍打勝仗出了無數計謀的軍師。這一世,他又和她誌趣相仿,是朋友。江晚歲前兩天還曾向許鬆初推薦他,許鬆初還說好過兩天會邀請姚雲祁談一談。

    姚雲祁曾經幫助過她的那些恩情她還沒有還,她總是說,等她解決完了這個,辦完了那個一定要給姚雲祁送去一些好茶葉,然後再送些小玩具帶給姚雲舒。

    可是現在,再也沒有機會聽這個總是很溫和地笑著的男人說一聲“江姑娘的茶果真好喝”了。

    眼淚砸在姚雲祁青色的衣袍上,滲透了衣料,青色漸深。一滴一滴,每一塊深色印記都像是在指責她。

    你為什麽不能聽沈逸清的多帶一些人出門?為什麽不能自己細心一些?你要是謹慎一些就不會沒有想到身後還會後埋伏!

    現在好了,姚雲祁為了救你,再也迴不來了。是你,都是你!都怪你啊!

    “對不起…對不起…姚雲祁,對不起……”江晚歲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眼淚模糊了視線,淚水花了妝,可她像是毫不在意,失神地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說著那三個字。

    樊丹烈一直站在旁邊,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塊雪白的手帕:“擦擦吧,軒王看到了會心疼的。”

    江晚歲置若罔聞,她的視線緊緊地盯著樊丹烈手帕上象征著斯番王族的花紋,瞳孔驀地放大。

    “樊丹善。對,樊丹善!”她突然站起身,身形有些踉蹌,樊丹烈下意識想去扶,但是想到什麽,還是沒有伸手。

    江晚歲衝到樊丹善麵前,樊丹善的胸口上貫穿著一根金柄長箭,血液汨汨流淌著。樊丹烈的勁很足,箭離弦的時候,弓拉得很滿,一根金箭將樊丹善硬生生釘在地上,箭頭穿過她的脊背刹進土裏。血,順著箭身染紅了土地,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江晚歲精致的頭發已經變得淩亂,可她絲毫不在意,緊緊握著箭尾,使勁拽出了那根箭。她手握著箭尾,血液順著滴,江晚歲冷冷地看著樊丹善撕心裂肺地尖叫,再次抬手,狠狠紮下去,伴隨著樊丹善的尖叫。江晚歲再次拔起來,又紮下去,語氣森冷又憤怒:“你是不是有病,你的兄長想要皇位,自己沒有本事除掉勁敵就來傷害我,傷害我身邊的人?樊丹善你就是條瘋狗!和你那個皇兄一樣,沒有本事還像條狗一樣卑微地舔著你父王。”

    江晚歲每說一句話,箭都會被她紮進樊丹善的身體裏,有的時候是手心,有的時候是鎖骨。鮮血濺了她一臉,一身,可她像是絲毫察覺不到,用著最惡毒的話往樊丹善心上插著刀。

    “樊丹善,你以為你這麽用心的幫你那位親哥哥,他就會感謝你了嗎?”江晚歲的眼尾沾染了幾滴血,像是一滴血淚,妖冶嫵媚。她冷冷地勾著唇,一字一句:“他不會。”

    “不過是一個他母親和侍衛苟且偷生的女兒,還替他做了那麽多肮髒的事情,你覺得等他哪一天真的登上了那個位子,你那位血統純正的皇子親哥還會留著你嗎?”江晚歲蹲在她麵前,手指用力掐住樊丹善的下巴向上掰,迫使她隻能看著自己:“不過是一個苟且生下來的孩子,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在你母後的眼裏,你不過是她一直想要抹去,卻發現可以為她兒子所用的狗!”

    江晚歲在地牢那段時間聽了很多很多事情,其中最令她震驚的就是,斯番最得聖恩,也是唯一有封號的爾雅公主竟然是斯番王後和侍衛苟且生下的孽種。

    樊丹善目眥欲裂,她惡狠狠地瞪著江晚歲:“江晚歲你閉嘴!你別想騙我,你以為你說的話我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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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歲冷笑一聲,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紅唇微啟:“我騙人?為什麽你的母親總是教育你要幫助樊丹奪登上王位,讓你聽你哥哥的吩咐辦事,每次都讓你去做最危險的事情,這些……我是不是騙你,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嗎?”

    江晚歲湊近了她幾分,四目相對,琥珀色的眼眸噙著危險的笑意:“樊丹善,你好蠢啊。”

    樊丹善臉上的血色漸漸蒼白,而後又突然仰天長笑,然後死死地盯著江晚歲,眼睛裏散發著毒蛇一樣怨毒的光,嘶啞著嗓子:“江晚歲!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很得意嗎?你以為我一個失去了左膀右臂的人能神通廣大到知道你的行蹤嗎?”

    她陰冷地笑著,“噗嗤”一聲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像一朵朵猩紅的花綻放在衣裳上,妖冶的液體順著她胸口那隻箭,滴答滴答的落下。“還是要多虧了你的好姐姐啊,要不是她,我怎麽能看到你這麽難過的一麵啊~你也是活該,誰讓你願意幫樊丹烈,卻不願意讓我也見見沈逸清!”

    江晚歲微微眯著眼:“這件事江吟雪也參加了?”

    “是啊,沒想到吧?”樊丹善眼睛裏的光漸漸消失,卻依舊撐著最後一口氣怨毒地勾著唇:“不止江吟雪,還有你那好父親呢。他們,迫不及待地把你的消息告訴我。我輸了,你就贏了嗎?”

    江晚歲腦袋有一小會兒的眩暈,她蹲久了很容易頭暈,她用力睜著眼,待眩暈感消失後,淡淡地轉過身:“可是我並不難過,我早就知道他們是這種人,隻是有些驚訝罷了。

    我跟你,不一樣。”

    *

    素春和繁冬還被綁在樹下昏迷著,江晚歲從地上撿了把匕首,劃開綁著她們的繩索。正好這時十一和十二趕迴來了,她們在被那群黑衣人引到一處樹林裏卻見不到一個人時才意識到這是調虎離山,便匆匆往迴趕。

    在看見江晚歲臉上,身上都是血的時候,她們的心都快提起來了。

    “王妃!”

    江晚歲避開她們,“你們去把素春和繁冬看好,姚公子的遺體也好生帶迴去。”

    十一問道:“那您呢?您要去哪裏?”

    江晚歲看了眼站在樊丹善屍體邊上笑容淡淡的樊丹烈,轉迴頭,不冷不淡:“我去趟睿王府。”

    “奴婢陪您去吧?”十一見她神色有鬆動:“十二會處理好,您這樣……的狀態恐怕不太方便。”

    江晚歲點點頭,“這樣也好,那就這樣吧。”

    “是。”十一趕忙去牽來之前拴在樹上的馬車馬車夫早已被江晚歲身邊的暗衛給殺了,馬車上有些血跡,可能在城中走不太方便,但看江晚歲的樣子,她應該不同意晚一些再去。十一整合了一下剩下的暗衛,吩咐他們暗中跟著。

    “王妃,剛剛我和十二看到天上燃起了信號彈,睿王發起了兵變,估計全城都在戒嚴,咱們隻能抄小道過去,可能會有些顛簸。”十一坐在外邊駕著車,江晚歲坐在靠近車簾的地方,神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嗯,你看著來。”江晚歲抱著膝蓋坐在車內地板上,左右衣服已經被血弄髒了,也不在乎這點灰塵了。

    十一一路小心謹慎地帶著江晚歲東鑽西竄的,在到達睿王府的時候江晚歲恰好迴神。

    “到了?”江晚歲掀起車簾。

    “是,這一路順的有些奇怪。”十一嘀咕著,迴頭叮囑她:“奴婢先去探探情況,沒事了您在下來。”

    江晚歲點點頭:“注意安全。”

    江晚歲從車座下抽了一柄匕首出來,這是她出門前放的,最近沈逸清很忙很忙,江晚歲知道局勢很緊張,為了不讓沈逸清操心她,她總是習慣在出門前帶些防身的東西。

    十一很快出來,她和暗中的幾個暗衛簡單地交流了幾句。江晚歲看著她有些複雜的臉色,心下一緊:“裏麵怎麽了嗎?”

    十一實在不知道怎麽描述睿王府裏的畫麵,頓了頓,硬著頭皮說道:“府裏除了睿王的兩個女人,其他人……”

    “都死了。”

    江晚歲眼睫一顫,下意識地總覺得哪裏不太好,連忙衝下車,十一跟在她身後。一路上走進去,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鮮血順著地磚縫蜿蜒,像一條條詭異的紅線。

    江晚歲到後院的時候,看見了兩個人。

    江吟雪和芸娘雙雙倒在地上,一柄匕首正中芸娘胸口,像一朵明豔的花在她胸前綻放。芸娘眼睛依然睜著,但表情定格住了,傷口裏也不再流出血液了,就像一條快要幹涸的小溪。江吟雪也沒討到好,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江晚歲掃視一圈,最終鎖定在不遠處的一把長劍上。

    江吟雪背對著她們,並未察覺到她們的到來,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身上衣裳淩亂,江晚歲站在不遠處,聽她瘋瘋癲癲地尖笑著:“叫你奪走殿下的愛,哈哈哈哈……可算是清靜了,等殿下登上那個位子,我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江晚歲就再也比不過我了,我要看著她跪在我的腳下,俯首稱臣哈哈哈哈…”

    十一皺著眉頭,手按在佩劍上,看向江晚歲:“王妃,可要奴婢?”

    江晚歲搖搖頭,“綁了她。”

    “是。”她們說話的功夫江吟雪已經察覺,在看見江晚歲的那一刻,她先是驚懼,然後眼裏湧上瘋狂的笑意:“你來了啊?是來像本宮賠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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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歲沒說話,偏了偏頭,十一很快上去綁了她,江吟雪瘋狂掙紮著,可是她的身手哪裏能跟十一比,十一拽著她的衣服直接給拎到了江晚歲麵前。

    江晚歲睨著她,走向一處假山,按著記憶中的樣子摸索了一陣,“轟”的一聲——假山露出一個洞門,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

    十一驚愕地看著江晚歲,雖然很好奇,但是依然保持著良好的暗衛素養,什麽也沒問。江晚歲熟門熟路地走進去,沿路點亮了隧道裏所有的蠟燭,江吟雪都懵了,掙紮著叫囂:“江晚歲你怎麽知道這裏的?!本宮警告你,趕緊放開本宮,本宮還可以饒你一條賤命!”

    眼看她說的話越來越難聽,十一幹脆就一記手刀敲暈了她,頓時隧道裏安靜下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隧道終於到頭了,盡頭是一個房間,裏麵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江晚歲餘光瞥到一條淡粉色的紗巾,很熟悉,她走過去拿起來,看見了右下角繡著的“芸”字。想著剛進來時看見的場景,江晚歲緊咬著牙,深深地唿吸之後,她把紗巾交給了十一:“你去外麵守著,人給我。”

    十一接過紗巾,有些不放心地說:“王妃,讓奴婢陪著您吧,您一個人不安全…”

    江晚歲溫和地彎了彎唇:“她傷不了我,你去外麵等著,有需要我會叫你。”

    雖然她是校長的,可笑意卻未達眼底,十一跟在她身邊這麽久,摸清了一些她的脾氣,知道她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被說服,隻好應聲緩緩退出去。

    十一離開後,江晚歲拖著江吟雪的衣領走進了小房間裏,她熟練地把江吟雪的手腳都固定住後,掃視一圈,走到角落裏拿起了一柄烙鐵。

    烙鐵上沒有灰,看樣子是最近用過,江晚歲咬了咬下唇的肉,點著了火爐,拎著烙鐵在火上燒至通紅。毫不猶豫地扯開江吟雪的衣服,將三角形鐵片的那端貼上她裸露的皮膚,肉與燒紅的鐵接觸,發出“滋滋滋”的聲音,很快便傳來了一股焦臭味。

    而地上昏迷的人也尖叫著醒來。

    江吟雪脖子疼得厲害,但是更疼得是胸口那塊,燙得她恨不得一頭撞死。一睜眼,便對上江晚歲那雙毫無波瀾的眸子,無波無瀾的,有些滲人。

    她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固定著,又驚又怕,眼睜睜地看著江晚歲一步步逼近卻又無可奈何:“江、江晚歲,你要幹什麽?你、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迴蕩在房間裏,江晚歲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簾:“幹什麽?”

    “你說我來幹什麽,江吟雪。”江晚歲把烙鐵再次拿到火上反複燒烤,然後伸向江吟雪的臉頰。“江吟雪,你出賣我的行蹤,害得姚雲祁死了。”

    灼熱的溫度越來越近,江吟雪瘋狂地搖著頭想要避開,可是卻無濟於事——

    “滋——”

    “啊啊——啊”

    江吟雪姣好的麵容上霎時冒出許多個透明的泡泡,周圍的皮膚焦黑,她歇斯底裏地尖叫著,江晚歲卻仿若未曾聽見,用烙鐵的三角尖尖把那些小泡泡一個個戳破,江吟雪的慘叫一聲比一聲淒厲。

    “你放過我吧!我、我…姚雲祁跟你也不熟,死了就死了,放過我啊——”

    江晚歲麵無表情地抽出匕首,幹脆利落地插在了江吟雪的掌心,由於她的力度不夠,沒能一下子穿透,她淡淡地看了眼江吟雪,又拔出來,重新捅下去,江吟雪已經痛得說不出來話了,嗓子都嘶啞了。

    她發現江晚歲似乎沒打算放過她,就開始瘋狂地咒罵著江晚歲,江晚歲定定地睨著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江吟雪鬆了一口氣,然而,下一秒,就看見江晚歲挑著一塊燒紅的炭塊走近她。

    “不要!不要!不要——啊!”

    江晚歲表情輕鬆地就像把一團破布塞進了她的嘴裏一樣,無視江吟雪猙獰的麵容,悠閑地靠在牆上,把玩著烙鐵:“江吟雪,如果你和江朔隻是單純的討厭我,憎恨我,可以。我不在乎,總有一天我會釋懷的。可是你太貪心了,不僅害死了我,還害死了我在乎的親人,朋友。江吟雪,你也太貪心了吧。”

    江晚歲眼神有些飄忽,看著瘋狂掙紮尖叫的江吟雪,她好像有一點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剛這麽想著,又突然笑了:“這才哪跟哪,你就受不了了?江吟雪,疼不疼啊?想不想讓我放過你?”

    江吟雪嘴裏的炭塊有些大,被江晚歲強行塞進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吐出來,熾熱滾燙地灼燒著她的口腔。聞言,她眼淚嘩啦啦地流,瘋狂地點著頭,支支吾吾地嗯著,連後腦勺磕得悶響都沒注意。

    江晚歲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流出來了,她停下來看著江吟雪,半是譏諷半是自嘲道:“疼啊?我也是人,我也怕疼。你當初那麽對我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要放過我,怎麽沒想過我也會疼啊?!我這還沒你當初那一半呢就疼得受不了,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什麽感受江吟雪。”

    很多個夜晚,她都曾因噩夢驚醒,上一世裏那些無盡的折磨,夢中親人們一次次的離去,都仿佛又一次發生。

    江晚歲拎著烙鐵在火上反複燒著,在江吟雪絕望又茫然地眼神中走過去,眉眼森冷陰鬱,紅唇輕啟:“害死了那麽多人,江吟雪你就不會做噩夢嗎?”

    江吟雪聽不懂她在說什麽,隻會搖著頭支吾著掙紮。

    是啊,江吟雪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她不記得了。

    從重生醒來,她的神經就緊繃著,她努力地做到謹慎再謹慎,她希望每一個在乎的人都可以好好活著,可是為什麽她都這麽努力了,芸娘還是死了,姚雲祁也倒在了她的麵前?這種感覺好累好累啊,就好像你不管怎麽樣,總會看著你在意的人死去。

    江晚歲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啊,她沒了繼續折磨江吟雪的心思,隨手扔掉了烙鐵,蹲在地上,把頭埋進了手臂裏,聲音哽咽:“憑什麽作惡的人可以一夜好夢,可真正無辜的人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我真的是好累好累了啊……可是我還是什麽都做不好,我還是弄砸了啊,到底我要怎麽辦啊……”

    “如果累了就迴來我身邊。”男人的聲音在她麵前響起,溫柔又耐心:“歲歲,你很棒,你做的很好。”

    熟悉的聲音。

    江晚歲心下一驚,緩緩抬起頭——

    麵前的男人一襲白衣,垂眸凝著她,正如初見時的溫和美好。

    “沈、沈逸清?”眼淚有些模糊了視線,江晚歲不確定地說道。

    “嗯,是我。既然你累了,那剩下的就交給我。”沈逸清抱著她,把人輕輕緩緩地摟緊懷裏,身後初一和十五現身拎著江吟雪就往外走,一路隱約可以聽見悠悠蕩蕩的慘叫聲。

    沈逸清伸手拭去她撲簌而下的眼淚,眼眶微紅:“我特別特別後悔,如果,當初我沒有傷了你的心,或許結局也不會是那樣。”

    江晚歲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沉默片刻後說:“你什麽時候猜到的?”

    “很早了。”沈逸清睫羽顫了顫,“但是真正確定還是那天從首飾鋪子迴去之後,你說斯番皇位之爭時間怎麽提前了。”

    江晚歲一怔,“原來你聽見了?”

    沈逸清嗯了一聲,而後又輕笑:“你忘了,習武之人,怎麽可能挨那麽近都聽不見。”

    江晚歲還真沒有想過,沉默了一會兒她扯了扯沈逸清的袖子:“姚雲祁死了,為了救我。芸娘也死了。”

    即便沈逸清很煩之前姚雲祁對江晚歲的心思,但在這一刻還是很感激他的,他摸了摸江晚歲的腦袋:“我們替他們料理好身後事,厚葬。我們要好好的,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江晚歲還是很難過,點了點頭。“樊丹烈是你這邊的嗎?”

    沈逸清斟酌了一下措辭:“我醒來之後就和他有接觸了,算是合作的關係。”

    原來如此。

    江晚歲想起來一件事,仰頭問道:“我聽說沈明昊兵變了,陛下…宮裏如何了?”

    “不用在我麵前迴避他,你可以直接說的。”沈逸清看穿了她的想法,迴想起前不久和沈崇的對話,他稍稍沉默了一瞬。江晚歲感受到他低沉的心情,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裏,男人彎了彎唇:“我沒事。他說從一開始他最愛的就是我母後,那個位子也沒有打算給沈明昊,他說了很多很多,還把玉璽給了我。到了最後,他開始怪我母後不能再等等。”

    “可是他根本不明白,我母後一開始就不是奔著皇後去的。”沈逸清最初的失態過去了,“我母後隻想和他好好過日子,可是他為了鞏固位子能坐的更穩,不惜斬首我外祖父。歲歲,你說那個位子真的就那麽吸引人嗎。”

    江晚歲把臉輕輕地貼在他的胸口,手指扒拉著他的衣襟:“不是的,每個人都不一樣。我覺得那個位子不好,活得太累了。”

    “你不喜歡,那咱們就不坐。”沈逸清抱起她朝著外麵走去,手背擋在她的眼前:“讓沈明周當吧,正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外麵陽光明媚又燦爛,從陰冷的隧道裏出來,天與地都是暖融融的。

    江晚歲一想到沈明周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坐在龍椅上,噗嗤笑出了聲:“好啊,那我們就可以輕鬆了。”

    男人彎了彎唇:“嗯,我們就在家養孩子好了。”

    “誰的孩子?”

    “你生的。”

    “哦。”

    ………

    陽光燦爛,未來可期。

    【正文完。】

    ※※※※※※※※※※※※※※※※※※※※

    歲歲完結啦,很高興和大家一起走過了一段時間,蘇蘇文筆不夠好,一直在努力進步,希望不要噴我。【下一本:現言《月上星》(追妻火葬場)and古言《阿梔》(追妻火葬場)and現言《玻璃糖》(偽兄妹)專欄可見,喜歡就收藏一下~】

    安利基友“小掌紋”的完結文《他太難撩》,安利基友“迴州”的完結文《男主還在暗戀我》

    《玻璃糖》文案:*

    林予樂從小就在賀知予的嚴加管控下,好不容易鬥著膽子背著賀知予和父母改了高考誌願,去了離家一千多公裏的城市。

    先斬後奏,木已成舟,賀知予想再管著她也沒用。

    高高興興上大學的第一天,在林予樂興奮的注視下,身材俽長的男人走上講台,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聲音低沉性感:“大家好,我是學校特聘的經濟學講師,賀知予。”

    *

    那堂課講的什麽林予樂一個也沒聽進去,下課鈴一響,她就跑出了教室。

    僻靜的林間小道上,林予樂鬆了口氣,餘光一瞥,不遠處賀知予右手掐著煙,吐出了幾個煙圈,姿態慵懶地靠在路燈旁。

    還沒反應過來,男人便緩緩而來,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了她的心尖上。

    剛才在講台上還矜貴儒雅的男人下一秒就將她圈在了臂彎裏,眼眸深邃壓抑,唇邊卻掛著一抹淡笑,他壓著聲音,危險又性感,慢條斯理地理了理她耳邊碎發:“跑什麽,哥哥又不會吃了你。”

    林予樂下意識點頭,卻聽的耳邊男人笑聲微顫,嗓音低啞魅惑:“你乖乖的,哥哥不會現在吃了你。”

    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

    *

    有人說,賀知予像一匹狼,但更像一個獵人,一個優秀的獵人。他步步為營,一點一點地哄著獵物上鉤,隻要被他看上的獵物,怎麽也逃不出他的圈套。

    不巧,林予樂就是他這輩子最想要得到的獵物。

    【閱讀指南】:

    ☆1v1,sc

    ☆偽兄妹

    ☆男主占有欲超強,隱隱有偏執的傾向

    看完歲歲的小仙女們可以評個分嘛?感謝!微博有開文以及文案的最新消息~(完結於202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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