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野和樸雲錦就站在門口。


    打量著這個糟糕的房間。


    就光是粗略統計,這裏被撕碎死掉的人恐怕就不止五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複刻人成長得更好了些。


    這個屋子裏的場景比千野和陳小薇第一次見到時候要嚴重許多......


    至少。


    會讓樸雲錦有止不住的反胃感覺。


    肉塊與血液夾雜著鋪滿地麵,千野嚐試往前走的時候,鞋麵與地板相接,還能有吧唧的惡心粘稠聲音。


    蘇早在房間內仿佛愣住了。


    他就這麽呆呆的看著那口碎掉的水缸,雙手似乎有些無可安放......


    “怎麽?沒找到你要找的人?”


    千野走到蘇早背後,朝水缸望了一下。


    當然他這句話簡直就是明知故問,蘇早既然站在這裏望了半天,那就說明這水缸就是之前說的那個。


    “她不見了......”


    蘇早口中呢喃著。


    在他的預料中。


    當時場景那麽瘋狂的情況下,應該不會有人能夠顧及到二樓的陳雅萱,更不可能說在被複刻人追殺同時,還衝上來把陳雅萱從水缸裏揪出來......


    水缸破碎了。


    那就說明一定受到了外力。


    “是在推攘間不小心撞上的麽?”


    千野在一旁試圖給蘇早恢複下原本的狀況。


    但此時的蘇早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就傻傻站著口中不斷念叨“她不見了”這句話。


    瞳孔渙散。


    像個整個人中邪了般。


    清楚蘇早精神本就不正常的千野,自然不會任由對方情況繼續糟糕下去。


    他可不想接下來與一個瘋子為伍。


    於是在蘇早精神即將崩潰期間,千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先那麽慌,我還有個辦法。”


    “什麽辦法?”


    蘇早轉過頭來。


    兩隻眼睛如同盯著獵物般的看向千野。


    實話說。


    被這種眼神盯住,心底會不自覺的感到極為不舒服......


    “你先別急,我得試了才行。”


    千野搭在蘇早身上的手臂加了點力道,以此想讓對方能夠清醒些。


    他看得出來。


    對方似乎是處在暴走的邊緣......


    “謝艾衫,你能通過味道找一找麽?”


    不想拖延的千野,立即在心裏對著謝艾衫詢問。


    他不是神人,所謂的辦法,也就是利用了謝艾衫這個類似雷達的能力。


    躲在水缸中......


    的確能夠對味道這種東西削弱很多。


    所以到底能不能找到蘇早想找的那個人,千野其實並沒有多大把握。


    不過,還好的是謝艾衫的這個能力在細微痕跡中還是捕捉到了。


    她告訴千野自己的答案。


    同時補充了一句有些飄忽,不能夠很精準,隻能得到大概位置。


    “夠了。”


    千野還算滿意。


    他不奢求謝艾衫能夠精確找到位置。


    即使隻有個大致方位,但也要比無頭蒼蠅亂竄要好得許多......


    “在東邊,距離這個地方,約莫三到四公裏的距離。”


    “想要得到更準確答案的話,得先走過去看看。”


    蘇早聽聞千野的迴答。


    整個人渙散的思緒也被拉迴來了些。


    他看向千野的眼神中也多了些許疑惑,不明白對方是怎麽得知到陳雅萱方向的。


    當然,他並沒有開口詢問。


    不是他不想知道。


    而是現在陳雅萱的事情已經填充了他的腦海。


    現在如何找到陳雅萱這件事,成了他最迫切想做的。


    所以此時此刻自然不願意浪費其它時間。


    去問關於千野的問題......


    蘇早沒說話。


    他最後看了一眼水缸,便選擇相信了千野快步往樓下趕去,接著隨東邊的方位離開。


    樸雲錦望著蘇早這急切的背影,有些猶豫的問向千野:“你怎麽知道位置的?你該不會剛才是騙他的吧?”


    “我看他這副模樣,如果你真是騙他的話,我建議我們兩個還是別跟上去好些,不然指不定他發現後,就會有殺掉你的心思,趁你一不注意就一刀割喉......”


    “沒騙,走吧。”千野打斷了樸雲錦的話。


    同時他也比較好奇。


    能夠讓蘇早這個瘋子在意成這個樣子的人,會是一個什麽樣的......


    ......


    ...


    天色已經變得很深。


    無人知曉角落的時鍾指到十二位置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時間又縮短了一天。


    倒計時:三天。


    破舊不堪的老屋裏,一群男人忐忑不安的坐在沙發上,其中一人還似乎因為這緊張情緒而不斷抖腿。


    他們沉默著。


    手裏夾住因好運而找到的香煙,時不時的放進嘴裏吸上兩口......


    可以讓人嗆到咳嗽的煙霧遍布了整個屋子。


    角落裏一道被捆住的人影,也因這極其誇張的煙給弄得不禁咳嗽了兩聲。


    這聲咳嗽仿佛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終是有人沒能忍住。


    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當這道提議響起的時候,其餘人都不由的動了動身子,弄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顯然,他們腦子裏也是一直在猶豫思考著這件事的答案。


    “可是,張寧明他說......”


    “說什麽啊,距離最後的時間已經不多,我們現在還是這個樣子,鬼知道他說的對不對。”


    “你想想,要是他打著什麽小算盤算計我們,等到最後一天的時候他突然把我們給弄了,那到時候我們去哪兒做選擇去?”


    有了領頭羊的出現。


    眾人的情緒似乎放鬆了許些。


    一群大男人望著說話的那個家夥,心中似乎有什麽想法,可在猶豫間還是沒能夠說出口。


    “還在想什麽?他能把老林給殺掉,那是不是說他也能把我們給殺掉?”


    “冠冕堂皇說是不想讓老林向捕獵者那邊透露消息,以免我們大家陷入危險,但真的是這個樣子的嗎?他那個所謂的計劃,就從來沒有對我們大家完整說過......”


    “每次我們有意問起來的時候,他都隻會說這是在計劃之內,如果告訴我們了,反而會破壞計劃的原本內容。”


    “這麽離譜的借口?你們都還選擇相信?”


    發言的人在努力勸說著。


    從字裏行間的語氣看,他似乎很迫切讓大家同意一起離開......


    嗯,有這個想法是正常的。


    畢竟老林前腳一走,張寧明就出去把老林給殺了。


    他雖然也想離開,但害怕自己在路途中時也會遭遇到對方毒手......


    都說人即有百口,口有百舌,但不能名其一處。


    人即有百手,手有百指,也不能指其一端......


    他想著。


    張寧明終究隻有一個人。


    即使對方身上有熱武器的存在,但如果大家一起走的話,他是沒辦法把所有人都給殺掉的。


    “是我們相不相信的問題嗎?是他放不放我們走的問題!”


    有人看出了這人的心思。


    他抬頭看著衝出來的這位領頭羊,語氣平淡說道:“一開始他還會有隱瞞著我們,對我們假意苦口婆心的勸留,但老林的事呢?他直接就把槍亮出來了,就在我們眼前把老林給殺死。”


    “這什麽意思你不明白?”


    “擺明了,殺雞儆猴......告訴我們要是如果我們有人想走,下場就是像老林那樣,腦袋炸花。”


    “你在這裏說那麽多,無非就是考慮著人多,運氣好的話他的槍口就對準不了你......”


    “但是呢?總會有腳步跟不上,落後在後麵的人,你想讓別人幫你擋子彈?”


    男人的迴話沒有任何客氣。


    就隻差站起身用手指著對方腦袋說話。


    像這種想用別人當靶子的想法,在對方開口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出來了。


    “好,那就像是你說的,我就是想要落後一步的那個人當靶子,讓他擋子彈那又怎麽樣?”


    “落後一步是我讓他落後的嗎?怎麽沒有可能跑得最慢的是我自己呢?”


    “假如僅僅隻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所有人都坐在這裏像張寧明說的去等待最後一天,那當最後一天到來了,結果張寧明是在算計我們,想用我們給他鋪路......”


    “到時候豈不是所有人都得死?”


    領頭羊很激進。


    他心裏幾乎已經認定張寧明的算盤就是讓大家做誘餌,通過掠奪大家的利益,從而幫其建造起好處。


    不然為什麽張寧明總是用計劃說事。


    但一提到計劃的時候,就不願意給大家告訴裏麵的內容到底是什麽?


    說個事的問題而已,不傳出去那又會怎樣?


    現如今這麽多人捆在一條船上,如果張寧明的計劃真對大家有利的話。


    那隻要張寧明不是白癡。


    就知道不會有人會把計劃給說出去......


    沒人會願意損害自己的利益。


    他相信張寧明懂這個道理。


    可是呢?


    對方不僅什麽都不願意說出來,連有打算離開去找捕獵者組織的老林,都被其一槍崩掉,冰冷的屍體現在還躺在大馬路上。


    在眾人眼前開槍......


    這種做法。


    除了殺雞儆猴以外,還真難想到有什麽其他原因值得這樣做。


    而為什麽要殺雞?


    就是因為如果老林走掉,真把張寧明說的告訴給捕獵者組織的話,那張寧明的處境就會變得糟糕。


    恰恰也就說明著。


    張寧明這個人是和捕獵者組織對著幹的,兩方的目的想法應該是完全相反。


    兩邊極端......


    如果有一方是正確的話,那另一方就是錯誤的。


    這看似是一道判斷題,交由他們卻判斷,誰更值得信任的一道題目......


    而經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


    張寧明的種種行為。


    都讓大家很難去堅定的相信他。


    反之。


    沒有聯係沒有相遇的捕獵者組織,在這種襯托下還更顯值得信任......


    “再等等吧......”


    幾人中有人說道。


    也不知他是因為猶豫不知道選誰好些,還是說害怕張寧明的殺戮,而沒有做好此時離開的準備。


    “還等?現在隻有三天了......”


    “再這麽等下去,即使找到捕獵者組織,那我們憑什麽讓人家接納我們?”


    “趁現在時間還算有一點......”


    領頭羊還想繼續說些什麽。


    不過卻被一道推門聲給打斷了。


    眾人的聊天都像是被掐住尾巴根一樣,瞬間就變成了沉默,然後朝房門響動的方向看去。


    此時走進來的,是張寧明。


    他大概是沒有聽到——也沒有發現剛才屋子裏有在討論想離開的事情。


    依舊掛著他那沒什麽改變的神情,徑直朝著角落裏被捆住的人影走去。


    視野沒有收到阻礙的情況下。


    不難看出張寧明的腰間有別著兩把手槍,那是他把老林生命結束的東西,也是其他人忌憚的東西......


    沒有詛咒源和天賦這種超自然的能力在。


    直接性的暴力,在沒有法律的恐怖世界裏,是最終話語權的歸宿。


    眾人就這樣看著......


    也許他們心裏也在擔心,張寧明會不會剛才有聽到自己幾人的議論。


    來到被捆住的人影麵前。


    張寧明緩緩蹲下自己的身子。


    他伸出右手,把陳雅萱的腦袋給抬了起來。


    望著那雙正因年少而無所畏懼的眼神,他莫名有些感慨......


    蘇早哪兒都好。


    像蘇早那樣的人明明可以保全自己很好的活下去。


    但卻把心思放在這種腦筋不聰明的女人身上。


    真是可惜......


    “你知道嗎?有人要來救你了,應該大概就在十五分鍾後,就會找到這個地方,你猜猜會是誰?”


    無奈於陳雅萱的嘴巴被膠帶封住。


    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沒有辦法與張寧明進行友好溝通。


    見到這一幕。


    張寧明將對方嘴上的膠帶給撕了下來,微笑著,很溫文爾雅模樣的看著對方......


    “你把我抓過來是要幹什麽!如果是要殺的話,那就盡管殺就好了,別做出你這幅惡心人的模樣!”


    不知是陳雅萱小太妹當多了。


    還是影視劇看多了。


    當嘴上的膠帶被撕掉以後,蹦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既中二,又有些好笑......


    “好啊,那就殺掉吧。”


    張寧明與之前相比就像變了個人。


    沒有與老林談話那種正常心態反應,反而整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陰冷變態。


    即使是在笑,也沒有半分笑意藏在裏麵。


    他摸向自己腰間的槍,沒有任何遲疑的將其拔了出來,隨後撥動保險,用黑漆漆的槍口指向了天花板。


    碰的一聲!


    本就破損老舊的天花板直接被打穿,碎裂的木屑飄落下來,落在張寧明的頭發上。


    在現實世界裏生活習慣了的陳雅萱,哪裏有見過這種場麵。


    槍響同時。


    她辱罵的聲音下意識停止。


    愣神望著麵前的人。


    而張寧明沒管太多,緊接著直接用槍口頂在了陳雅萱的腦門上。


    笑露四齒。


    “你自己說的,讓我殺掉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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