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席間, 蘇錦笙看見蘇文卿滿臉一言難盡,朱唇劃過一絲說不上味道的嘲笑,“我以為這件事情會讓你誌得意滿。”

    蘇文卿聞言微微一愣, 她不解地看向蘇錦笙。

    蘇錦笙語氣淡淡,卻總是夾雜著似有似無的嘲諷,“一個是最有實力奪儲的皇子, 一個名滿天下的謝家嫡子,有這兩個人為你爭風吃醋,這不是妹妹一直渴望而不可求的事情嗎?”

    蘇文卿才不相信蘇錦笙看不出來三皇子的真實想法, 她哭笑不得,“姐姐何必諷刺我呢?”

    蘇錦笙無聲地嗤笑了一聲,沒再多言。

    蘇文卿執起蘇錦笙的手, 表情真摯, 雙眼誠懇,語氣格外感人肺腑, “不管姐姐信與不信,我自小愛慕的人就是謝公子,能嫁與他就是我畢生所願, 如今我與他琴瑟和鳴、夫妻和睦, 我隻想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完下半輩子, 這些紛爭與糾葛真的非我所願。”

    蘇錦笙默默抽出手,強壓下去揉雞皮疙瘩的衝動,一臉“木然”。

    蘇文卿再接再勵,她微微垂眸,臉上故意帶著幾分嬌羞, “更何況夫君他對我很好也很溫柔, 幾乎是有求必應, 無有不依,他與其他世家公子不同,府上既沒有通房小妾,也沒有煙花柳巷裏的那些紅粉知己,對我是一心一意,忠貞不二,有夫如此,妻複何求啊。”

    “嗬——”

    一聲嘲笑將蘇文卿滿腹的表明立場和勸說的話堵了迴去,蘇文卿疑惑地抬頭,卻見蘇錦笙也是滿眼的疑惑,她和蘇錦笙相視一看,隨後齊齊迴頭,隻見王若焉滿臉不屑和鄙夷的站在她們身後。

    蘇文卿不願在蘇芷凝的婚宴上鬧出什麽爭端,她抱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心態主動打招唿道:“這不是王家姐姐嗎,好久不見。”

    蘇錦笙、王若焉:......

    蘇文卿在凝固的氣氛中後知後覺,據說因為王若焉哭著鬧著不願嫁給二皇子,所以前段時候一直被她母親禁足在房中,也就是今日王修晏的婚宴,才被暫時放了出來。

    這樣一來她這句話就變成十足十的嘲諷了。

    蘇文卿抹了一把虛汗,急忙找補,“姐姐今日的妝容畫得真不錯,嬌豔明媚,卻又不失天真活潑,瞧那栩栩如生的雙蝶簪花,也就隻有王家姐姐你的氣質才能配得上了。”

    王若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發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劃過一絲甜蜜的笑容。

    蘇文卿心中納悶,如果她沒有看錯,王若焉臉上適才一閃而過的絕對是思春少女特有的笑意,而且還是那種馬上要去見自己的夢中情人的思春少女。

    這就非常奇怪了,王若焉喜歡的不是謝世安嗎?

    王若焉垂眸掃了蘇文卿一眼,圓圓的臉上滿是輕蔑,“你也少得意了,你以為世安哥哥是因為喜歡你才娶你的嗎,他娶你無非就是為了與謝蘇兩家聯姻,也就你還在這裏自欺欺人,也不睜開眼睛看看,你不過區區一個庶女,配得上世安哥哥嗎?”

    蘇文卿黛眉輕蹙,微微有一點不舒服,不多,就像是自己的領地被冒犯了一樣。

    蘇文卿展顏一笑,“‘表姨’教訓的是,主要是夫君對我太好了,我一時沒忍住,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日後我一定謹記‘表姨’的教誨,謹言慎行,夫妻之間的小樂趣就不拿到外麵到處亂說了。”

    “你!”王若焉被氣得語凝了半響,她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正要破口怒罵之時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嘴角劃過一絲蔑視的笑容,袖中的手微動,一塊通體溫潤的翠玉佩從她袖子掉了出來。

    王若焉十分做作地“哎呀”了一聲,急忙將其撿起,視若珍寶地拿出絲絹輕輕擦了擦,隨後小心翼翼地放迴了袖中,似笑非笑地看了蘇文卿一眼,眼神中充滿著同情與蔑視,沒有再多說什麽,仰著頭就轉身離開了,背影得意的活像一隻剛下完蛋的大母雞。

    轉變來得太突然,蘇文卿差點被自己滿嘴準備好了要反唇相譏的話給噎死,她默默消化了一段時間,感慨道:“原來禁足真的有用,我怎麽覺得她的脾氣比原來好了不少呢?”

    蘇錦笙若有所思地望著王若焉的背影,“如果我沒有看錯,從她袖中掉出來的那塊玉佩上好像刻了一個‘謝’字。”

    蘇文卿聞言略有些驚訝,蘇錦笙竟然會主動找話題和她閑聊?!難不成是被她前麵那番話說動了??隻是她對玉沒有什麽研究啊,這玉上刻‘謝’字有什麽講究嗎?

    蘇文卿大腦飛速運轉,覺得不能浪費蘇錦笙來之不易的心血來潮,既然是聊玉,她想了想,決定選擇一個能夠承上啟下的迴話,“是啊,那塊玉通靈剔透,瑩潤光澤,想來應該是上品吧?”

    蘇錦笙:......

    蘇文卿感覺到了氣氛的凝固,她將自己的話逐字逐句地拎出來仔細推敲,沒問題啊,既聊了玉,又以問句結尾,很符合社交守則,按理來說不應該冷場才對啊!

    蘇文卿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這玉上刻有一個‘謝’字有什麽講究嗎?”

    蘇錦笙神情複雜地看了蘇文卿一眼,沉默良久,“據我所知,在安京城之中,好像隻有一個謝家。”

    蘇文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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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說那塊玉怎麽有點眼熟!那不就是謝世安經常帶的那塊嗎?!

    “太過分了!”蘇文卿咬牙切齒。

    蘇錦笙對怨懟和哭訴都不感興趣,她事不關己地端起茶杯繼續喝茶。

    蘇文卿:“撿到東西就應該還啊!那玉佩一看就值很多錢!!怎麽就不知道有個詞叫做‘拾金不昧’呢?!”

    蘇錦笙:...............

    蘇文卿“嘖”了一聲,“算了,我過去找她吧。”

    王府外院,謝世安和蕭昀並肩往練武場走去。

    謝世安疑惑道:“剛剛他們不是還在對酒令嗎,怎麽好端端的又鬧去了練武場?”

    蕭昀想起適才一群人鬧著給王修晏灌酒的場麵,神情複雜,“王修晏文采斐然,可能大家覺得文鬥不能令他喝太多,不足以盡興吧。”

    謝世安微微挑眉:“嗯?”

    蕭昀解釋道:“他們把王修晏弄去練武場了,好像定了個規矩,每十箭射不中紅心就要喝一壺。”

    謝世安吃驚的語氣中帶著幾絲一言難盡,“王修晏不是文官嗎,他會射箭?”

    “不會,”蕭昀意味深長地摸了摸下巴,“所以現在估計已經要喝趴下了。”

    謝世安安張了張嘴,他想起他自己大婚那日,心有餘悸。

    蕭昀:“對了,三皇兄那邊我幫你留意了,但我感覺不太像他。”

    謝世安聞言略一沉思,“不是三皇子就是裴家,如今也就隻有他們有這種動機了。”

    蕭昀一向輕佻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其實你更希望是裴家對嗎?如果是三皇兄,你隻能將計就計,如果是裴家,你還能一石二鳥?”

    謝世安輕輕一笑,不置可否,“你有幫我找玉佩嗎?”

    蕭昀笑了笑,“找了,很低調,除了‘不小心’被父皇撞見,其他人誰也沒有驚動。”

    謝世安點點頭,有今上做人證,他就也不怕會出現什麽差池了。

    蕭昀頓了頓,“不過......”

    “嗯?”謝世安麵露不解,“你有不同的看法?”

    蕭昀嘴角掛著一抹調侃的笑容,“你怎麽就確定一定是裴家或者三皇兄?說不定是哪個愛慕你多年的宮女,想著哪怕睹物思人也好,所以甘願冒著杖刑的風險,在幫你收拾衣物的時候,沒控製住自己,偷偷留下了你的玉佩。”

    謝世安原還以為蕭昀會有什麽好的意見,他聞言沒好氣道:“是啊,也不知道是什麽樣背景的宮女,竟然能使喚得了今上身旁的內監。”

    蕭昀:“她......”

    謝世安嗤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打斷道:“她不僅要算準今上看見我朝服被弄髒,會讓我換下,交給浣衣局的人清洗,還要料定宮宴之上人多口雜,牽扯的人太多,我不會為了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飾品請今上徹查。”

    蕭昀:“我.....”

    謝世安:“如此算計,如此心機,若真有這樣的人才,我倒是覺得你是應該好好找找。”

    蕭昀懵了,“找來做什麽?”

    謝世安嘴角掛著一抹嗤笑,“娶迴家平衡腦子。”

    蕭昀:......

    另一邊,蘇文卿本想叫住王若焉,結果剛起身就撞上了一群來刷存在感的官眷。

    往日蘇文卿對待這些人是如春風般和煦,畢竟像這種眾星捧月,被一群美人兒變著法子誇的好事是連在付費誇誇群都不能享受的至尊服務,隻是今日蘇文卿心思不在此處,她心不在焉地應付幾句後就找了個借口退出群聊。

    席宴之外,各府跟著自家主子來赴宴的丫鬟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翠蝶本來正在津津有味地聽著王家一個偷閑的嬤嬤唾沫橫飛地講述她如何在流寇群中護主脫險,結果就看見自家小姐一邊東張西望,一邊提著裙子賊兮兮地從裏麵走了出來。

    翠蝶以為自家不省心的小姐又要提前開溜,她急忙迎了上去,憂心忡忡地旁敲側擊問道:“席宴還沒開始,您怎麽就出來了?”

    蘇文卿忙著找人,也沒注意,“嗯,你有看見王若焉嗎?”

    翠蝶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勸道:“二小姐畢竟是您的親姐姐,今日是她的婚宴,您若是提前走了怕是不太好看啊。”

    蘇文卿聞言哭笑不得,“我沒打算走,你家公子還在前院呢,我肯定和他一塊迴去啊,而且不是說好了晚上坐船遊淮河嗎。”

    翠蝶鬆了一口氣,她真是怕了自家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姐了,“那您找王家小姐是?”

    蘇文卿想了想,將方才的事情說與翠蝶,“若是別的東西被撿了去也就罷了,主要是玉佩這種東西太過私密,我怕她拿著會給謝世安帶來麻煩。”

    翠蝶臉色有些複雜,“小姐......”

    蘇文卿:“嗯?”

    “您有沒有想過,萬一......這玉佩不是王家小姐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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