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這個問題可能因人而異, 但是對於謝世安來說有仇不能報肯定能排前三,其實冷靜下來想想, 謝世安看了一眼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的蘇文卿, 蘇文卿做得並非毫無破綻,恰恰相反, 她離開之前每一個反常的舉動其實都能幫他確定心中的猜想。

    但凡身後之人換一個性別!

    但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此,他也算是博古通今,可是他從來沒有聽過會有名門閨秀帶別家公子去嫖/的!

    還自小愛慕他!愛慕就帶他來嫖/娼??嫖/娼就算了!塞個男子來是什麽意思?!

    蘇文卿在謝世安周身越變越低的氣壓下瑟瑟發抖, 她其實想明白了謝世安為什麽會有這種宛如被人踩著尾巴的表現。

    謝世安喜歡五皇子蕭昀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秘密之所以為秘密是因為它見不得光,她這一安排等於直接將謝世安的隱藏了多年的心思暴露在陽光下。

    蘇文卿越想越自責, 還好她什麽都沒有和老鴇說, 若是她當時真的一時嘴快,蕭昀因此而疏遠謝世安, 那她就真成罪人了。

    謝世安對蘇文卿安排一個男子耿耿於懷, 他實在想不通,不管是用直覺還是理性統統分析不出來, 他停下腳步, “你.....”

    “對不起, ”蘇文卿低著頭, 聲音包含歉意,“我不應該自作主張的, 我開始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謝世安差點氣笑了, “驚喜?驚喜就是你給我準備一個男的???”

    蘇文卿秒懂, 她決定以後將謝世安和蕭昀的事情深埋心底,就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我的錯,我的錯,我以為你會喜歡這種......獵奇的方式。”

    謝世安徹底氣笑了,“我......”

    蘇文卿越說聲音越小,“對不起,我錯了。”

    謝世安看見蘇文卿耷拉著腦袋,一副做錯事卻十分委屈的樣子,就像他幼時養過的一隻白貂,上躥下跳打翻硯台後也是這種表情,無辜又可愛……

    雖然氣,但是卻舍不得責怪……

    算了,謝世安揉了揉眉心,我和她較什麽真。

    “你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時間還早,你若是不想迴去,我帶你去街上逛逛?”

    蘇文卿猛地抬頭,眼中驟現的星光令周圍的路燈都黯然失色,“迴什麽迴,走走走,我還沒有見過安京城晚上的街景呢。”

    謝世安哭笑不得,果然和那隻白貂一樣,認錯都是表麵態度,撂下爪子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和蘇文卿逛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為她真的隻是在“逛”,她可以興致勃勃地去逛每一個攤位,任何一件小玩意兒都能令她眼睛發光,然而一路逛下來她除了桂花糕卻什麽都沒有買。

    謝世安拿著蘇文卿遞給他的桂花糕,好奇道:“你不是挺喜歡那個泥人的麽?為什麽不買?”

    蘇文卿腮幫子被桂花糕撐得鼓鼓的,像一隻倉鼠,“買迴去也不一定能夠長久擁有,還不如將喜歡深藏,不曾得到也就不會品嚐失去的痛苦。”

    謝世安若有所思。

    蘇文卿故意一把將謝世安手中端著的桂花糕塞入嘴中,“哈哈,逗你玩的,你這麽還認真思考起來了,那個也就一般,我打算逛完所有的泥人攤,選一個最好看的買迴去。”

    謝世安沒有忽略蘇文卿說後麵那句話時眼神的閃避,喜歡為什麽不能長久擁有?買迴去放在家裏不就永遠都是自己的了麽?還是說她從來沒有將蘇府當成過自己的家?

    謝世安突然明白蘇文卿身上濃濃的違和感出自哪裏了,她努力讓自己每天都活得很開心,任何一點小事她都盡力放大其中的趣味,但是即使她表現得再歡樂,內心終究是不安的。

    “怎麽了?累了麽?”蘇文卿停下歡快的腳步,迴頭笑顏明亮。

    謝世安指著淮河邊那座六角飛簷的紅鸞樓,“你想看安京城月夜下的全景麽?那裏就能看見。”

    蘇文卿眼睛亮了起來,“能去麽?我聽說紅鸞樓頂樓不對外人開放的。”

    謝世安笑道:“無妨,不是外人就可以了。”

    蘇文卿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直到謝世安對紅鸞樓的老板報上五皇子蕭昀的名字,蘇文卿才明白過來。

    哦吼,不是外人。

    紅鸞樓頂樓憑欄一圈能看見整個安京城,蘇文卿第一次俯瞰古代都城的夜景,燭光透過燈紙給整個都城渲染上一層暖黃色的光,正中央的主街大道如一條華燈而成的璀璨大龍,四處都洋溢著歡聲笑語。

    孩童的追逐打鬧,夫妻的相濡以沫,蘇文卿望著街道上的市井百態,突然生出幾分真實感,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而從今以後,她也將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蘇文卿摸了摸凍僵的耳朵,進屋在謝世安對麵盤腿而坐,毫不見外地將他新煮出來的酒抱過來暖手。

    “五皇子真會享受,這裏看安京城確實別有一番風味。”

    謝世安揚了揚下巴,示意蘇文卿往窗外看。

    蘇文卿側頭一看,二十四橋的燭光驟暗,數不盡的蓮花燈順著淮水漂流而下,花燈的倒影在淮水中蕩漾,宛若銀河。

    謝世安倚著窗,他看見燭光映照在蘇文卿的臉上,卷長的睫毛脆弱如蝶翼,嘴角上揚的弧度令整張臉都明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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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文卿指著淮水上的蓮花燈道:“上遊是皇城吧?”

    謝世安給自己添了一杯酒,邊喝邊解釋道:“今上是一個念舊情的人,每年上巳節他都會帶領後宮眾人為先皇後放下蓮花燈祈福。”

    蘇文卿不置可否,念舊情對於帝王來說不一定是好事,日後南朝大亂,不就是因為皇帝太念舊情,優柔寡斷而導致的麽。

    何況若她沒記錯,害死先後的人應該是三皇子的母妃淑妃,皇帝心中清楚,但是卻因為忌憚淑妃父兄的勢力而一直假裝不知,這樣的蓮花燈,先後可能未必想要。

    謝世安注意到蘇文卿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屑,他笑了笑,沒想到這小丫頭知道的還挺多。

    “帝王之愛與尋常百姓之愛是不同的,替先皇後祈福為什麽要叫上後宮眾人?是因為想讓做過錯事的人永遠記住手上染過的鮮血。”

    蘇文卿聞言嚇得手上的酒都差點灑出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謝世安笑容溫潤,“下次在藏話之前記住把臉上鄙夷的表情也收一收。”

    蘇文卿尷尬地笑了笑,低頭抿了幾口酒。

    謝世安話音一轉,“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皇城內的秘事?”

    蘇文卿被口中的酒嗆得不清,她就知道以謝世安謹慎的性格怎麽會突然和她說這些,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

    哎!人與人之間相處,其實是可以傻一點兒的,你傻一點兒,我傻一點兒,友誼的小船才不會翻啊。

    謝世安挑眉,顯然沒打算強行讓自己變傻。

    蘇文卿沒有辦法,隻能將鍋甩給蘇家,“蘇家好歹也是出過妃嬪的,後宅後宮的事情祖母一般不會避開我們。”

    謝世安點點頭,此話倒也沒太大的問題,或許正是因為從小就知道後宅後宮的這些事情,蘇文卿才會時常戰戰兢兢?

    蘇文卿看見謝世安沉默不語,心中發慌,又怕多說多錯,隻能一口接著一口抿酒。

    謝世安從沉思中迴過神來,看見蘇文卿一人喝完了一整樽酒,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十分精彩了,“你......全喝完了?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蘇文卿雙頰緋紅,她看了看酒樽,隨意地往窗框上一靠,“還行,就是有點暈。”

    謝世安無語扶額,金莖露度數不低,而那一樽酒至少有兩斤半,他這是遇到一個酒聖了啊。

    蘇文卿望著窗外,“這個位置真不錯,兩岸華燈驟滅,蓮花燈順流而下宛若銀河,看不出來啊,吃喝玩樂你也是行家。”

    謝世安見蘇文卿抱著酒樽,麵頰紅潤,大剌剌地靠在窗邊,拘束也隨著清醒一同消失不見,他眼中不由染上幾絲溫柔。

    “在安京城中,吃喝玩樂沒有人能比得過五皇子,他就是為了這裏的景色出資讓人建造的紅鸞樓。”

    蘇文卿迴頭正好撞見謝世安眼中沒來得及褪去的暖意,她在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多深的愛才能讓一個人提起另一個人的時候眼中不由自主地出現這種溫柔啊。

    蘇文卿不願謝世安沉溺在這種情緒中,她將酒樽一放,把謝世安從坐塌中拉起,“我看見樓下有人在放孔明燈,走走走,我們也去。”

    謝世安酒都還沒有喝完就被蘇文卿拖了起來,他無奈地將她拉迴去,“走反了,這邊下樓,你這是醉了還是沒醉啊。”

    淮水旁,蘇文卿興高采烈地向小販交了錢,然後抱著小販遞過來的各種竹條和燈紙,一臉懵逼地站在涼涼的夜風中。

    謝世安倚在橋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文卿扭頭斜乜了謝世安一眼,將做孔明燈的材料往他懷中一塞,“聽說謝大公子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來吧,想必做一個孔明燈這種小事情,肯定也是難不倒你的。”

    謝世安嘴角勾起一抹打趣的笑意,“紮燈好說,現學就行,隻是這報酬得先談好。”

    蘇文卿咬牙切齒地低聲道:“凝香館那一頓飯吃了我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還不夠你幫我紮個燈?”

    謝世安挑眉,“凝香館?”

    蘇文卿猛然住嘴,她看了看天,看了看地,再轉頭時已經換了一副鄰家妹妹的表情,“謝哥哥,幫人家紮個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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