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善似乎被下了什麽禁製,站在劉大頭後麵,嘴唇發青,身上衣物也有破損,看來是吃了不少苦頭。

    那劉大頭,麵對眾女子的譏諷之色,恍若未見,拱手彎腰,說道,“因為方才潘仙子傳下急令來,要劉某即日起封島巡海,劉某不得不預先安排一番,耽誤諸位。如今,親自將人押到,還望諸位莫怪。”

    說罷,又指著悟虛,瞪說道“先前,沒曾接到潘仙子明確指令,管得稍微寬鬆了些,倒讓這小和尚,溜到了山上去。”

    悟虛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些妖怪在那裏學著人類搞內鬥,卻忽然聽劉大頭如此說道,不由把臉一沉,“信口雌黃!小僧本是棲霞山大佛閣中的小沙彌,一時察,被人販子拐上賊船,昨夜驟遇大風暴,漂流到到島上。何時見過你,你居然說小僧是普陀島之人。是何居心?!”

    眾女子,見悟虛一副老氣橫秋地責問劉大頭,便紛紛抿嘴偷笑。

    劉大頭,狠狠地瞪了悟虛兩眼,殺氣騰騰地說道,“小卵蛋,敢和我這樣說話,你要不去雪蓮洞,老子現在就把你生吞活剝了!”說完,轉過身,一把抓住藥善的肩膀,指著悟虛,問道,“你說,這小家夥,是不是你們普陀島的和尚?”

    藥善隻是稍微瞄了一眼,然後幾乎是閉著眼睛,在那裏哆哆嗦嗦地說道,“是的是的,他叫小六,從生下來便在寶陀觀音寺中。”

    小六也在桃花島?

    悟虛想不通這劉大頭為何要威逼藥善指認自己是普陀島的和尚,要麽是其想救小劉,要麽小劉恰巧逃走或者已經死了,這劉大頭拿自己來充數。

    罷了,方才聽聞那劉大頭,說即日起封島巡海,想來定是那東極島趙浩然等人,察覺當日觀音菩薩未曾將自己傳送出去很遠,想要搜捕自己的緣故。

    此刻,風聲很緊,自己不妨頂替小六。若是小劉沒有死,自己這樣也算是幫了這個小家夥一把。想那區區一個凡塵六層的劉大頭,仗著島主撐腰,便不把這些女子口中的二小姐放在眼裏,看來那二小姐的修為也高不到哪裏去。自己到時候尋個機會,詐死而去,一了百了。

    悟虛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神情陰鬱地望著劉大頭和藥善,心李默默盤算著。

    那群女子,見狀,紛紛歎道“好個奸詐的小和尚,長得眉清目秀,一臉稚氣,想不到說起謊來,麵不紅心不跳,被人當麵揭穿了,還一副你欠我錢的樣子。”

    那薛姓女子,向劉大頭道謝話別,盯著悟虛冷哼了一聲,便吩咐道,“小桃,小蘭,你們將這二人押送到雪蓮洞。”

    話音剛落,那小桃和小蘭,便義憤填膺地朝著悟虛和藥善走了過來,將二人押在中間。海島上的山,一般都不高,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二人押到了後山一座冒著淡淡黑色霧氣的陰森洞口之前。

    小桃和小蘭,站在洞口兩米遠的地方,恭恭敬敬地稟報道,“二小姐,普陀島的和尚已經帶到。”隻見洞口吹來一陣陰風,直接將悟虛和藥善二人卷了進去。

    這陣帶著腥味的黑色陰風將悟虛和藥善托在空中,飛了三四裏,方才緩緩停下,將二人放在地上。悟虛神識在法界中,暗中觀察,自己和藥善身處在一個半徑有一裏多的寬大石室邊緣。這石室內,到處都是黑色霧氣,越往中間越加濃厚。到了正中間,便看到一個女子模樣的人形,靜靜地盤坐在一個矮矮的石床上。悟虛略一感應,此女子修為大約是凡塵八層中期。

    這時,藥善許是因為體內禁製,許是因為周圍漆黑一片,陰冷潮濕,寂靜地可怕,不由打了一個冷戰,牙齒上下打架。

    悟虛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暗中輸入一股靈力,遊走其體內,將劉大頭布下的阻礙血脈運行的禁製給破掉。同時神識在法界,暗中傳音道,“藥善,切莫慌張,我們暗中便宜行事。”

    那藥善,覺察到體內變化,又聽聞悟虛神識傳音,還一口叫破自己在普陀山寺中的法號,又驚又喜,下意識地朝著悟虛方向望了望。隨即,環顧四方,依舊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好一會兒,待藥善安靜下來,那石室中間盤坐的女子,方才睜開雙眼,朝著悟虛和藥善之處看了一會兒,輕聲說道,“你們不必驚慌,隻要幫我做件事情,便可以在桃花島去留隨意”

    隨後,雙手晃動,那些黑色霧氣如潮水般湧到其胸前漂浮著的一顆黑色圓珠之中。這女子,右手輕輕一揮,那顆黑色圓珠便消失不見,石室內憑空升起四團紅色光芒。

    待悟虛仔細一看,原來是其所在石床周圍四根燭台之上,分別立著一株一米多高的珊瑚樹。想來是被其煉製過後,作為洞府照明之用。

    這名女子,瓜子臉,下巴尖尖的,看容貌,大約二十左右。悟虛心想,若這女子年紀真的如容貌所示一般,那也算是修煉天才了。又見這女子,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藥善,便傳音給藥善,“我現在是一個小屁孩,你是大人,主要由你來應答。”

    那藥善不愧是早期寶陀觀音寺中當過主持,接待過許多善男信女,聽得悟虛提示,便清了清嗓子,對著那名女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多謝仙子垂青,我等當竭盡全力。但不知道仙子需要我等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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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女子,說道,“其實也很簡單,你們現在就在這裏按照平時習慣,修煉一番。”

    藥善見悟虛沒有傳音過來,想了想,老道地答道,“想必仙子已經知曉,我等昨夜承蒙觀音菩薩開恩,重造人身,確實可以修煉,但這其中的奧妙,我等卻是一無所知。”

    那女子身軀微微一動,嘴上卻淡淡地說道,“無妨。你們隻管如平時般修煉便可,無論如何,我自會放你們一條生路。”顯然親耳聽到藥善承認此事,內心頗為震動。

    藥善看了悟虛一眼,坐下來,雙手合十,開始吐納起來。

    原來是想從我們身上找到化形的捷徑,悟虛心中了然。隻是非常好奇,難道她也有天眼通之類的神通法術,能夠透視看到我等的體內情景?不過就算能夠看到體內情景,也難以找到人身變化的奧妙所在啊。這都是觀音菩薩施展大法力,以淨瓶之水,為眾生洗去殘垢的緣故。

    悟虛坐在一旁,倒要看看這女子如何觀摩藥善修煉。

    卻見那名女子,柳眉一豎,對悟虛問道,“你這小和尚為何不修煉?”

    藥善睜開眼,急中生智,“他還小,才十來歲,出生得晚,隻是在寺中生活,沒曾修習佛法。實際上很多年紀輕的,都不懂修煉。”

    寶陀觀音寺的情況,東海修士幾乎都知道,那女子見藥善如此解釋,對著藥善揮手,示意其繼續。

    一個不會修煉的小娃娃,這名女子頃刻便將悟虛忽略掉了。待藥善進入修煉狀態之後,衝著悟虛輕輕一指,悟虛便被一陣微風卷出了石室一裏開外。

    悟虛裝昏迷不醒的樣子,躺在那裏,神識卻看到那女子頭頂鑽出一似真似幻的小白蛇,正是那女子的神識之體。隻見那條肉眼難以察覺的小白蛇,尾巴一擺,勢若閃電,飛到藥善的鼻孔,一下滑入藥善的體內。

    藥善似乎根本沒有覺察到,依舊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心。

    悟虛看得心驚,這女子也太膽大妄行了。

    不是真人境界,神識還沒有穩固成形,貿然進入別的修士體內,可以說是不死也要脫層皮。而且,修士修煉之時,體內靈力流轉,若是同門之中修煉同樣功法的前輩高人,神識進入之後,還可以勉強做到毫無阻礙,不然你神識進入,不亞於心魔入侵。

    果然,那虛幻白蛇進入沒多久,藥善便渾身抖動,氣息開始紊亂,臉上出現各種表情。悟虛,頓時明白,為何以前蓮花池眾生那麽多逃離普陀島之後,沒多久便因練功走火入魔,死於非命。

    那些人在觀音菩薩點化之下,一朝化形,一步登天,省卻千年苦修,更免去了中間重重磨難;想必出去之後,偶有得意忘形之時,將自身秘密顯露了出去。雖然是人身殘漏,不能修煉,但還是因此而招來無數窺覷算計,心魔、天劫沒有經曆,卻還有無數人禍紛至遝來,如影隨形,猶如海底遍布的暗礁。

    又想到自己,轉世輪迴,投生為小沙彌,卻因為保持著前世的記憶,甚至生死輪迴之時的些許感悟,惹得山門不清靜,便又被遣出妙法峰,又遇莫恩,九死一生,奪舍之後,化作色目人行走於世間,又經過重重曲折,方才在普陀島經由觀音菩薩點化,重新恢複前世容顏和今生小沙彌的身份。

    想來,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心裏正感歎著,卻聽嗤的一聲,藥善猛地噴出一道血箭,正要出手。

    卻見那白蛇又從藥善鼻孔退了出來,飛迴女子體內。

    那女子調息片刻,睜開眼,皺眉看了看癱倒在地的藥善,又將目光望向了悟虛。

    悟虛,隻覺又是一陣陰風向自己卷了過去。

    那白蛇又從這女子體內浮出來,直接朝著悟虛鼻孔奔來。

    隻見一個潔白的海螺忽然浮現在悟虛麵前,其小孔泛起一道淡淡的白光,那白蛇來不及避讓掙紮,便被一股大力,吸了進去。石室的女子頓時呆呆地盤坐在那裏,宛如木偶一般。

    悟虛將海螺稍稍一轉,便又將這女蛇妖的肉身也攝了進去。隨後,神識附著在觀音菩薩像上,對著那一臉驚慌的女蛇妖,打出無畏獅子印。

    那女蛇妖猝不及防,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股莫名大力吸入海螺之中;剛剛歸位隨後進來的肉身,便發現置身於一座古樸肅穆的佛殿之中,又見上方觀音菩薩妙相莊嚴,手指微動,便從指縫間飛出一頭白獅,渾身圍繞著卍字佛光,攜帶著無窮壓力,朝著自己撲來,隻來得及叫了一聲觀音菩薩,便翻身倒下,顯出本體,一條小白蛇軟軟綿綿地躺在地上。

    悟虛正欲痛下殺手,忽然看到殿外,正好也有一方如同寶陀觀音寺蓮花池一般的水池,旁邊一塊青石,刻有“放生許願池”五字,便手指一點,將這條小白蛇隔空攝入池中。

    正所謂

    一朝化形莫忘形,縱然悟虛路不平。

    且試海螺演道場,放生許願菩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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