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顧總從哪裏知道這個消息的?”愣了有一會,竇冠宇才打非所問。

    顧鬆聳聳肩道:“我做漫遊者也這麽久了,總有幾個朋友。今天,我代表的是神州數碼和漫遊者兩家公司。你們手上的東西,我們都有興趣。”

    竇冠宇有點想說,你做漫遊者才多久?不就幾個月嗎!

    “後生可畏啊。”竇冠宇不想被他這麽快就逼著問這些,擺著姿態說:“顧總知道我在找買家,可顧總知道,我們花費了多少工夫,前後鋪墊,才拿到這塊地。通過有關部門的協調,我們又花費了多少功夫,才搞到這批國際上最先進的設備?應該說,顧總準備競價多少才是。”

    他好整以暇地喝茶,顧鬆看得直發笑。

    竇冠宇擱下茶盞,頂著顧鬆本想給他營造一些壓力,卻被顧鬆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心裏逐漸發毛起來。

    良久之後,顧鬆緩緩笑道:“竇總,你也挺不容易的。”

    竇冠宇平靜地說:“當然不容易,不是誰都有能耐布下這個局的。”

    顧鬆搖著頭:“竇總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收拾爛攤子不容易。”

    “顧總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太明白?”

    顧鬆微微一笑,先往壺裏加了一泡熱水,專心等了半分鍾,施施然倒進公道杯,又分到竇冠宇的茶盞,這才說道:“竇總,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咱們就不要兜圈子了,你要填的窟窿很大,你的時間也很寶貴。”

    竇冠宇的臉終究沒崩住,瞳孔微縮。

    顧鬆繼續道:“e時代一直針對我,我不可能沒有準備,這一點相信竇總是能理解的。本來,我就有進軍硬件產品製造的想法。張公子和汪總也是看到這一點,才要截斷我的快速發展之路。現在你們崩盤了要甩手,設備也好,地皮也好,甚至連鎖店和貨也好,我和神州數碼,都剛好能接手。”

    竇冠宇默不作聲,顧鬆笑道:“我相信,竇總這些天接觸的人裏麵,我們肯定是最有誠意的。”

    這麽些天,竇冠宇通過多年積累的關係網,聯係了不少人。

    接觸一番下來,有興趣的倒也有幾家。竇冠宇的說辭也和剛才一樣,還希望能倒賣出一個高價去。

    結果,這樣一來反而和對方進入了討價還價的程序階段。這種時候,他又不能太快鬆口,不然別人還可能進入更漫長的繼續壓價的節奏裏。

    現在,碰到了一個清楚自己底牌的對手,不知道為什麽竇冠宇內心裏還有一些輕鬆感。

    他喝了一口茶:“不知道顧總所謂的誠意,是一個什麽樣的價格?”

    顧鬆就是不接他這話題,又說道:“竇總知道嗎,我這個年過得很不好。汪濤給我寄了一封信,嚇到我了。

    竇冠宇心裏一突:“他給你寄了一封信?”

    顧鬆冷聲道:“信裏說,他本來是準備和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可惜,張公子是老大。張公子喜歡我的同桌,我的同桌又對我有那麽點意思,所以張公子才一直針對我,剛好汪濤跟我也有那麽點小過節,e時代這才不遺餘力地要對付我。”

    “但張公子甚至讓汪濤找教育局的領導舉報我,要開除我的學籍,還要找我家裏人的麻煩。竇總可能不清楚,我專門讓父母關了店,去南海島躲了一段時間。汪濤在信裏說,他怕了張總,不想被當條狗繼續咬我,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煩來最後被當做棄子。這個大麻煩,張總不停地在讓他找,要他過年期間要我的命。所以,他決定跑路。”

    顧鬆靠在椅背上悠悠地說,“我一個普通老百姓,哪裏敢和張公子打對台。我隻能請了保鏢,陪著我躲在家裏,根本都沒出去拜年。結果呢?屁事沒有,到了大年初三我給永寧的領導打電話拜年,才知道他們的年也沒過好,因為他們也收到了一封信。”

    顧鬆看著竇冠宇笑道:“原來咱們都被耍了。汪濤玩的好手筆,讓你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又想打草驚蛇讓我跳出來當靶子。得虧我慫,窩在家哪裏也沒去,不然還不知道你們會怎麽對付我。”

    竇冠宇心裏猶如驚濤駭浪。

    真是汪濤在搞鬼?

    這個陰險小人,那麽多錢都敢卷跑,在關鍵時期攪渾水實在不是奇事。

    竇冠宇死死盯著顧鬆,也懷疑顧鬆。如果顧鬆知道張治業要對付他,那他也有動機。e時代針對漫遊者這麽長時間,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調查,知道那晚張治業受傷的事不奇怪。

    顧鬆神態坦然:“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要是還不信,我不妨再告訴你,前兩天,我又收到一個從國外寄過來的包裹。竇總猜一猜,包裹裏是什麽?”

    竇冠宇的心理防線進一步崩塌,不敢想象汪濤又寄了什麽東西給顧鬆。e時代的事情,汪濤是核心執行人,他知道的機密實在太多。

    顧鬆從口袋裏拿了一張紙出來遞給竇冠宇:“這是他寄給我的第二封信。”

    竇冠宇忙接過這張紙……居然還是汪濤手寫的複印件。

    “顧總,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最後再和你聊一次。”

    “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不出意外我已經抽空了e時代將近4個億的資金,從此將在國外隱姓埋名了。”

    ……

    竇冠宇看完了信,臉色煞白。他不由得盯著顧鬆:“他給你寄了什麽?”

    顧鬆沒有立刻迴答。他又往壺裏加了一泡熱水,專心等了快一分鍾。

    茶泡到後麵,得多泡一會。消息很勁爆,也讓竇冠宇再消化一會。

    原本是不敢讓張家知道,他顧鬆非常清楚張治業受傷害了人命的事,所以才讓簡玉書寄了那封舉報信。

    但現在事情在有心人心裏已經傳開了,他顧鬆知道也就不足為奇了。

    盡管這個公開的秘密對張治業也產生不了多大的實質性傷害,但自己手裏的東西可就不一樣了。

    簡玉書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更詳盡更充足的證據會不斷地收集到自己這裏來。

    他已經有了和張永年對壘的足夠籌碼。

    值此風口浪尖,那麽多人盯著張永年,他也無法再肆無忌憚對付自己。

    堵窟窿已經讓他們疲於奔命了,這個時候還要對付既有錢、又有人脈的顧鬆?

    顧鬆分好了茶,靜靜地等著竇冠宇問出正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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