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氣!」我驚喜交加的張開臂膀,迎接投進我懷抱的可人兒。


    我們有十天沒見麵了,就在我為她相思成疾時,淘氣突然出現。巨大的狂喜衝擊向我,我緊緊的環抱住她,生怕她隻是幻夢一場。


    我將小李拍攝的照片交給周晉甫那天,淘氣對我說,這下周晉甫非採取行動不可。隻是我還弄不清楚周晉甫會採取什麽行動,她便與我失去聯絡,隻發了封電子郵件給我,說她近期很忙,等事情辦好後,再來找我。沒想到一別就是十天。


    「都解決了!」她在我懷中笑得眉眼彎彎,甜如蜜糖。看著她泛著紅暈的姣好臉龐,積累在我體內多日的相思,排山倒海般的湧上我心頭,使我情難自禁的俯下唇,覆住渴望了幾乎一輩子的愛唇。


    激情在我體內燃燒,我僅存的理智讓我在接吻的同時,將門砰的一聲關上,接著便被狂烈的情焰席捲,再無法思考。


    我吻著淘氣,吻得兩人都喘不過氣來,我的手無法離開她身上,沿著她曼妙的曲線往上移到她胸口,那裏的柔軟讓我理智盡失,探到她衣上的鈕釘,我……


    「嘉元,你做什麽啦?」淘氣在我懷中掙紮,我知道自己冒犯了她,可是我無法放開她。


    「李嘉元!」隨著她氣急敗壞的嬌嚷傳來,我感覺到腳尖被什麽踩痛,那股刺痛直奔我心,使我不得不放開淘氣。


    「嘉元,你到底怎麽了?」淘氣扠腰怒視我,困惑不解的眼光看得我羞愧不已。我在肉體疼痛的同時,還要麵對心靈上的自責,隻好轉開眼光,爬梳了一下頭發,任尷尬的浪潮湧過我臉頰。


    「對不起。」


    「嘉元,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我隻想知道你剛才是怎麽迴事?」


    「我也不曉得。」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喪氣的垂低頭迴答。「好幾天沒見到你,忽然你來了,然後……我就失去理智……」


    我的聲音迴漾在室內,顯得空洞可憐。一股讓我喘不過氣的低沉氣壓,籠罩在四周。我悲哀的想,淘氣一定不原諒我,在我做了這麽過分的事後,就算再好脾氣的女孩也吞不下這口氣,何況淘氣的性子那樣剛烈。


    我陷在絕望的悲痛裏,氣自己為什麽忍不住!沒錯,這十天來,我為淘氣受盡相思苦楚,雖然想藉工作減輕我對她的思念之情,可是再多的工作,都會做完,等到我獨自迴到這空漾漾的公寓,對她的渴望就如漲潮時的海浪洶湧不斷。夜裏夢來時,她的倩影更沒一刻放過我。這樣的相思我從來沒有過,或許是夜以繼日的情思纏繞,摧毀了我的神智,抱了淘氣後,情不自禁做出那種人神共憤的事。


    淘氣一定很生氣,氣得再也不理我了。天呀,我該怎麽辦?為什麽我就不能稍微控製一下?我不是一向認為欲望是可以用理性駕馭的嗎?枉我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受到中國五千年的道德文化薰陶,我竟然……


    咯咯咯的輕笑聲,銀鈴般在我耳際迥繞,我訝異著如仙樂的笑聲是從何處發出。抬頭一看,發現淘氣笑得嬌若春花、媚如秋月,一雙柔亮多情的眼眸,似嗔非嗔的看著我,頓時讓我虛懸擺漾的心,落迴原位。


    「你不生氣?」我驚喜交加的問。


    「傻瓜!」她唇上飄了朵春風撩起湖麵波紋般的柔笑,淺笑盈盈的唇眼,看得我失魂又落魄。「你這副呆樣,要我怎麽生得了氣?」


    我傻兮兮的笑了起來,眼光無法移開她穿著淡藍色襯衫的嬌軀。隻覺得她這身裝扮,如野蘭花般嬌媚勾魂。


    「唉,沒想到你這呆子也會突然開竅,就是吻得我喘不過氣來,動作又太粗魯了,讓我一時間無法接受。」


    我一顆心怦怦直跳。這麽說來,她並不是真的拒絕我,是我的動作……我瞪了她一眼,敢情她是在取笑我?她曉不曉得這種說法對我的男性自尊是很大的傷害!?


    淘氣朝我頑皮的眨眼,顯然她是知道的。然後像想到什麽似的,眼光四處亂轉,喃喃叫了起來:「咦,我的旅行袋呢?」


    我幫著尋找,找不到她說的旅行袋。最後想到,會不會被我關在門外。連忙開門尋找,果然被棄置在門口。


    我拿進來,眼中充滿困惑。


    「我累死了,坐下來再說。」她換好拖鞋,癱倒在三人座的沙發裏,還把腳蹺到椅臂上。「有沒有礦泉水?給我一杯。」


    我到廚房為她張羅她喜愛的那種品牌礦泉水,迴到客廳時,發現淘氣濃密的睫羽覆在陰影甚深的眼臉上,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淘氣?」我小聲的唿喚她,她一動也不動,我靠近她檢視,沒想到她居然睡著了。


    我不知所措的呆住。這妮子到底有沒有警覺心呀?我才對她有過不軌,她居然就倒在我家唿唿大睡?她是太過信任我,還是根本沒當我是男人?


    後者我當然不願承認。


    輕喚了她幾聲都喚不醒她,我隻好將她抱進臥室。屬於她的香澤隨著我的唿吸迷醉了我的嗅覺,令我一陣心猿意馬。直到走到床邊,我才不捨的將她放在床上。


    她皎好的身軀躺在我被單上,畫麵是如此相襯,我感受到一股灼熱的潮流從小腹處生起,將我的血液沸騰起來,原始而野蠻的情欲衝擊向我。


    我趕緊甩甩頭,將眼光移開,等到頭腦逐漸清醒,再轉迴床上。


    她蜷曲著身軀,秀發散亂的披在枕頭上,安詳的睡容激起我心中漾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溫柔。想著未來的五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她都能待在我床上的美好畫麵。我閤上眼臉,滿足的逸出輕歎,才拉起薄被為她蓋上。


    我調整好空調的溫度,仍捨不得離開。


    她真的好美喔。我忍不住躺在她身邊,卻不敢碰她,擔心自己會乘機欺負她。


    我一直看她,覺得可以這樣直到地老天荒,如果我沒有因為性饑渴死去的話。


    性饑渴?


    我對這字眼啞然失笑。沒想到性饑渴也會有跟我扯上的一天。這隻證明我終究是血肉之軀,不是聖人。


    這麽想時,原始的情欲又蠢動起來,我醒悟到我非得離開了。集結所有的自製力艱難的從床上起身,挪動僵硬的下肢,朝門口走去。


    就在我打算到客房的浴室沖個冷水澡時,門鈴再度響起。我看了一眼牆上的壁鍾,納悶都晚上十點了,會是誰呢?


    從門上的探視孔認出訪客後,我狐疑的打開門。


    「琍妏,你怎麽會來?」


    「李哥哥。」琍妏一臉燦爛的對著我,但我還是從她不斷眨動的眼睫窺出她的緊張。她舉起手中的袋子。「我買了你喜歡吃的紅油抄手和一些滷味。」


    「紅油抄手?」


    「對呀。」她熱切的解釋,「你還記不記得?有次你到我和姐住的地方,那時候我買了這家的紅汕抄手和滷味迴來,你嚐了直說好吃。」


    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沒想到琍妏還記得。


    「不請我進去嗎?」她低下頭,怯怯的看我。


    「請進。」我讓開身,心裏還是裝滿困惑。「這家店離這裏不是很遠嗎?你怎會……」


    「它在這裏開了家分店。」她很快迴答我。


    「真沒想到小吃攤生意這麽好,還可以開分店。」我搖頭笑了笑。


    咖啡桌上擺了一瓶我從冰箱拿出來,要給淘氣喝的礦泉水。琍妏將袋子放在水瓶旁,朝我一笑。


    「李哥哥房子收拾得真好,我還在想姐……我是說,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屋子不好收拾,想來幫你呢。」


    「哦?」我懷疑的溜她一眼。


    我曾聽琍嬛說起,她這個妹妹連收拾自己的臥室都懶,居然想來幫我打掃?


    「李哥哥,紅油抄手要趁熱吃。我知道你不喜歡用免洗碗筷,我到廚房拿碗。」


    「不用了。你是客人,我去拿。」我示意她在客廳裏等待,帶著一肚子的疑惑走進廚房。


    我拿了一副碗筷,又拿了第二副。總不能讓客人看著我吃吧。之後又拿了個大盤子裝滷味。


    我的晚餐是同事從速食店買迴的濃湯。十天來,我的食欲都不好,不過看到淘氣後,過去的好胃口又迴來了。


    就算琍妏沒來,我也打算為自己做頓遲到的晚餐。


    我迴到客廳,琍妏拿著礦泉水瓶在欣賞。水藍色的曲線瓶子很漂亮,大概是此種品牌的礦泉水能吸引女性的最大原因吧。


    她不好意思的放下瓶子,嘴角掛著羞澀的笑。


    「要不要喝水?」我客氣的問。


    琍妏點點頭,重新拿起水瓶。


    我將她提來的食物打開。她果然準備了兩份。


    「李哥哥……」在我嚐第一口紅油抄手時,她遲疑的張了張嘴。


    「什麽事?」我在想,該是進入正題了,琍妏不可能沒有目的的帶東西給我。


    「我知道姐的專對你的打擊很大……」她拉扯著自己的手指,聲音低低的。


    「還好。」我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事。難道是謝家人派她來探我口氣?


    「你好幾個星期沒迴新竹……」


    我的猜想證實了,溫和的牽動嘴角道:「琍妏,我沒迴去是因為最近工作較忙,不是琍嬛的關係。」


    「哦?」她眨眨眼,有些訝異。「你不是因為姐的關係?這麽說來,姐的事對你已經不要緊了?」


    「我沒怪過琍嬛,感情的事無法勉強。」


    「不,是姐沒眼光!」她突然激動起來,堅定的抿著唇線。「我就看不出來那個辜昱棠有什麽好的!」她掩住唇,機警的看了我一眼。


    我無所謂的聳聳眉,友善的說:「別擔心,我早就知道辜昱棠。是琍嬛告訴你的吧。」


    「嗯。」她神色凝重的點頭。「姐說,辜昱棠常去看她。我覺得姐真是太不應該了,那是你的房子耶,她讓辜昱棠去那裏,究竟把你當成什麽了?」


    「琍妏,謝謝你為我打抱不平,不過,那真的沒關係。琍嬛目前跟我的關係,就隻有房客與房東而已。當然,我們還是好朋友,但僅是如此。所以,你不用因為我的關係敵視辜昱棠,畢竟他有可能成為你的姐夫。」


    琍妏的神情看起來吃驚又意外,顯然對我的氣定神閑無法理解。


    「李哥哥,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琍妏,我有必要對你說謊嗎?」我和藹可親的道。


    她呆了一下,突然垂下頭,粉嫩的臉頰飄上一朵紅雲,喃喃道:「那就好……」


    「琍妏,你也請伯父伯母放寬心。我對琍嬛的事早就釋然了,同時也願意祝福她和辜昱棠有幸福的未來。」


    「事情還很難說,連姐都無法確定辜昱棠是不是會娶她。」她搖搖頭,眼中射出熱烈的光芒百視我。「李哥哥,其實姐跟你解除婚約,我是高興的。」


    「啊?」這下輪到我驚愕了。


    「我記得那天你們全家到我們家裏吃飯,爸媽和李伯伯、李伯母,有意撮合你和姐。那是長大後,我第一次見到你。當時我好希望能代替姐跟你……」她低下聲音,眼眶濕潤了起來。我則完全不知所措。


    「我喜歡你!」她咬住下唇,迸出熱烈的告白,我頓覺雷電交加,全身冒出寒意。


    以往雖拒絕過女性的情意,可是對象並不是我視為妹妹的琍妏呀。我一直用溫和卻堅定的方式說不,盡量不給人難堪,但麵對琍妏,我卻有種不曉得該怎麽辦的尷尬。


    「琍妏……」我吞下梗在喉嚨裏的紅油抄手,覺得這吹的味道好像沒以前的好吃。


    「感情的事……」我搔了搔頭,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不能勉強。」


    琍妏瞪著我,豆大的水滴從她眼眶滾出,我這下真的是手足無措了。


    「別哭呀!」我慌亂的找出麵紙給她,正想進一步說什麽時,夢嶼般的嬌啼從客廳通向房間的廊道響起。


    「好香喔……」淘氣揉著眼睛出現。


    宛如電影中的慢動作畫麵播映,我看到琍妏緩緩的轉向淘氣,她先是無法置信的睜大那雙掛滿淚珠的眼眸,接著臉色慘白了起來,激烈的倒抽了口氣。


    淘氣眼裏的惺鬆,也因為看清楚客廳裏的情形而消失無蹤。她站在原地。澄澈的眼睜朝我望來,好似在問我發生了什麽事。


    「淘氣,你醒了。」我走向她。


    「我聞到食物的香氣。」她摸了摸肚子,抬起頭看我,嬌媚的笑道:「我晚飯沒吃,原本要你做給我吃,沒想到會睏得睡著了。你在吃什麽呀?」


    「是紅油抄手,琍妏帶來的。她是琍嬛的妹妹,你還沒見過。」


    「嗨,你好。」淘氣落落大方的伸出手,琍妏瞪著她,沒有伸手,她隻好聳聳肩收迴來。「我叫陶琪,是嘉元的女朋友。」


    血色自琍妏臉上消失。她悲憤的轉向我,眼中充滿震驚。「你跟姐才分開一個多月,就有了這個女人!?」


    「謝小姐,什麽叫這個女人,我有名有姓呢!」淘氣不待我迴答,便擋在我身前麵對琍妏的怒氣。「兩個人既然分手了,自然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你姐姐有了辜昱棠,為什麽嘉元不能有我?」


    琍妏卻像是完全沒聽見,眼光越過淘氣直射向我,幽怨的神情彷彿棄婦。我立刻頭疼起來,心裏有股憤怒升起。搞什麽?我向來當她是妹妹,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我一直以為……」她的肩顫抖,語氣中的控訴意味濃厚。「你需要時間平複姐對你的傷害,所以沒來找你。沒想到你會被這女人迷住!為什麽你不了解我的癡心?好不容易等到你跟姐分手,結果卻……」


    「節哀順變。」淘氣很沒同情心的說。琍妏憤怒的眼光銳如利刀的射向她,我為她捏了把冷汗,打算在琍妏有任何舉動時,將淘氣拉到身後。


    「感情的事半點不由人。如果你真的喜歡嘉元,應該早點開口,而不是讓別人有機會追求到他的愛。現在說什麽都太晚了。如果你對嘉元的了解夠多,該明白他是個對感情十分執著的人,既然愛上我,就不可能變心。」


    「他可以在跟姐分手一個多月後愛上你,當然也可以……」


    「你確定嗎?」淘氣眼中發出一道鋒芒。堅定的射進琍妏眼裏。「你確定他愛過謝琍嬛嗎?兩人的情感無疑是建立在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並沒有太深刻的男女之情。所以嘉元可以輕易原諒琍嬛的毀婚,甚至幫助她。但嘉元對我的情感可不同。你想等到他對我變心,恐怕要等到下輩子喔。」


    「你……」琍妏按住胸口,有點像電影中心碎的女主角模樣。她幽怨的深深看著我,逸出悲泣,轉身奔出我公寓。


    我追到門口,看她消失在電梯裏。


    一個女孩子夜裏在路上走會不會有危險?雖然有些擔心,我卻沒有追出去。琍妏給我的印象十分獨立,我想她應該能照顧自己。倒是我若追上去,琍妏因為我的不放心而誤會什麽,我們之間就更扯不清。


    輕歎口氣,我轉身迴到客廳,淘氣正在吃我碗裏的紅油抄手。


    「你沒追去呀?」


    「沒必要。」我坐到她身邊。「好吃嗎?」


    「不錯。她對你很癡心。我就在想,像你這樣教養良好、學有專長、事業有成的帥哥,怎麽會落到要靠父母安排相親、結果還被前未婚妻甩了的命運。我以為就我一個人有眼光,沒想到識貨的人又增加一個。現在我得好好看住你,搞不好會發現隱藏的情敵還不隻謝琍妏一個呢。」


    她搖頭晃腦的一番話,聽得我齜牙咧嘴。淘氣到底在稱讚我,還是奚落我?


    「現在你知道自己撿到寶了吧?」我以同樣的語氣反譏迴去。


    她看著我,我從她晶亮的眼瞳讀出閃爍的笑意,知道她隻是在逗我。一種會心的感覺油然生出,我們兩人對視著大笑。


    「不好玩!」她扁起嘴來。「照理講,我該跟你大發一頓脾氣,而你必須要指天發誓,說盡一切好話,才能哄得我轉嗔為喜。哼,我這麽寬宏大諒,真是便宜你了。」


    我對她臉上的嬌嗔啞然失笑。「你不是說自己是成熟的人嗎?成熟的人當然不會胡亂吃醋。何況你剛才也說了,我對你的感情執著,一輩子都不會變心,旁人想搶我,要等下輩子才有可能。」


    「可是,我還想預約你下輩子呢!」她攀住我的肩,我聞到她口中的紅油抄手味道,看著她油油的小嘴。然而我一點都不在乎,她的話撩起我滿腔的熱焰,讓我傾身覆住她。


    我嚐遍她溫暖的口腔,她小嘴裏混合著紅油抄手和滷味的味道,甚至舔到她齒間的食物殘浮。我完全不在意衛生不衛生的問題,迷失在與她相濡以沫的快樂中。


    不知過了多久,淘氣羞怯的推開我。


    「討厭,也不等人家刷牙後再吻。」


    「沒必要等呀,別忘了你吃的那碗紅油抄手是我剛才吃一半的。」我笑咪咪的迴答。


    她「呀」的輕叫,紅暈布滿臉龐,濃得化不開的曖昧氣氛頓時充盈在我兩意識到我和她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我不想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最好讓氣氛冷卻一下。


    盡管男性的欲望讓我想要放縱,但我很清楚今夜不是最好的時機。我和淘氣都還沒準備好進行我兩的第一次,我連保險套都沒有。


    「這些都是油膩的食物,我去沖壺茶,去去油膩。」我藉著到廚房泡茶的這段時間,調整唿吸和心跳。迴到客廳時,淘氣的熱情也冷卻下來。


    她接過茶杯吸飲香濃的茶汁,開始將我們分離的這段期間所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周大哥知道即使我們將辜昱棠讓謝琍嬛懷孕的事告訴爹地,爹地也未必肯取消姐和辜昱棠的婚約。為了姐的幸福,這次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即使惹惱我爹地也在所不惜。取得媽的同意後,他們兩個去公證結婚,我跟大哥是他們的介紹人。然後周大哥……現在我該改稱他姐夫了,照公司原定的安排,坐今天下午的班機到美國視察分公司業務,當然,他是帶著姐的。」


    「恭喜他們了。」我對周晉甫的當機立斷既佩服又羨慕,不曉得換成是我,能否有他一半的明快。


    「我這段日子之所以沒跟你聯絡,就是為他們的事。因為整件事都得瞞著爹地進行。最後幾天我跟姐假裝要到溪頭度假,其實我們隻繞了一圈就迴來。我想到爹地知道這事後,一定會很生氣,要他們一到美國就去見我外公。爹地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但外公是他最尊敬的長輩,由他說話,爹地就不會那麽氣姐和姐夫了。另外還把辜昱棠和謝琍嬛的事,透露給當記者的朋友,明天就會見報……」


    「見報?」我吃驚的道,「這樣好嗎?」


    「再好不過了。」淘氣說。「這麽做有兩個目的。辜、陶兩家都是杜會上有名望、有地位的家族,丟不起這個臉。辜家不可能承受辜昱棠始亂終棄的惡名;而我們陶家,更不可能將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在這事爆發前,大家都可以假裝沒這迴事,一旦浮上檯麵,顧的就是自家的麵子了。如此一來,姐和姐夫背著大家跑去公證結婚的事,辜、陶兩家都沒有理由再去追究。如果辜昱棠對謝琍嬛真的有心,也可以趁這時候將她明媒正娶迴去。」


    「淘氣,你實在是……」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太聰明了,對不對?」她笑得可得意了。「別太誇我喔,不然我會得意忘形的。」


    「你現在還不夠得意忘形呀?」我糗她,淘氣不依的嬌嗔。


    「情形就是這樣。我和大哥為了明天見報的消息,都忙著找掩護,誰也不敢留在家裏麵對我爹地的怒火。他好像要出海釣魚,而我這個原本該在溪頭度假的人,就想到你這裏了。」她指了指地上的旅行袋,睜著圓亮的眼暉可憐兮兮的揪著我。「怎樣?肯不肯收容我呀?」


    我當然是抱住她猛點頭,但隨即遲疑的抬起她柔美的下頷,看進她眼裏說:「可是我明天要迴新竹一趟。我有一個多月沒迴家了。」


    「那……」她猶豫一秒鍾便說:「方便我跟你一道迴去嗎?經過謝琍妏這麽一鬧,我擔心你父母會不會也跟她持同樣想法,打算等你心情平複後,為你安排另一樁婚約。這可不行喔,我想我應該到你家宣示一下主權,讓你父母知道,你已經名草有主了,要他們不要再為你操心。」


    她認真的眼神裏那抹占有欲,讓我心花怒放。我喜歡她語氣中隱藏的在乎。或許不久之後,我和淘氣就可以跟陶琴和周晉甫那樣有情人成眷屬。但我很不喜歡偷偷摸摸結婚的主意,不曉得陶安知道我和他女兒交往後,會怎麽看待這件事。


    我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然而,在淘氣溫柔且充滿倍任的眼神裏,一股誰也奪不走、摧毀不了的信念,堅定的在我心裏生根。


    即使再大的難關,我也不放棄淘氣。


    ※     ※     ※


    我們一路玩迴新竹。淘氣告訴我,雖然她迴國有一年多了,可是還沒來過新竹玩。我為地介紹經過的風景名勝,還告訴她我的家鄉新竹市為台灣古老的城市之一,曾有四個城門,不過現今隻剩下東門「迎曦」而已。


    迴到我睽違了有五個星期的家,看到母親栽種在前庭的花卉在晚霞中搖擺,我的眼眶不覺濕濡了起來。


    家裏的成員都在,看到我身邊的淘氣,除了我可愛的小姪女睜著惺鬆的睡眼無辜的瞧著客人外,每個人眼裏都有著驚愕和好奇。


    我為他們做介紹。


    「這位是陶琪小姐,我跟她交往有一個月了。」


    我試著不去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因為我怕會忍俊不住。我父親極力維持鎮靜,我母親訝異的張著嘴,兄嫂們則無法置估的瞪視我。


    「老三,你沒開玩笑吧?今天可不是愚人節。」二哥搭著我的肩,小聲的在我耳邊咕膿。


    「這種事當然不是開玩笑的啦。」淘氣愉快的接口,顯然聽到我二哥的話。她美麗的眼睛水汪汪的眨著,無辜的看著眾人,模樣楚楚動人。「是不是我太醜了,所以你們不相信?」


    「不是,不是……」母親立刻滿臉心疼的走向她安慰。「是你太漂亮了。」


    「噢。」她對我母親甜甜一笑。「伯母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如我意料到的,家裏的每名成員都和我一樣對淘氣的魅力無法免疫。晚飯是在極愉快的氣氛下進行。


    飯後,眾人圍著淘氣問東問西,她始終溫柔大方的應對。我知道隻要淘氣想要,她可以收服每個人的心。


    我將臥室讓給她。與她道過晚安後,到浴室盟洗。等我迴到書房,發現父親和兩個哥哥在那裏等候我。


    「嘉元,我知道你晚上不喝濃茶,泡了泡大嫂的薰衣草茶。這個有寧神安眠的作用喔。」大哥關上書房門後,笑嘻嘻的道。


    我看了他一眼。他們擺出三元會審的架式,要我怎麽有個好眠?然而,他們都是我親愛的家人,對我的關切心情溢於形外。我猜八成是母親和兩名嫂子,遣他們來了解情形。


    「你們說吧。」我在大哥、二哥刻意讓出來的和父親緊挨著的位子坐下,認命的道。


    「嘉元,」父親遲疑的開口。他是個溫和慈祥的父親,篤信愛的教育,一向能讓子女和盤托出心事。「琍嬛的事情發生後,全家人都擔心你。我們都覺得該給你時間平靜下來,所以……」


    「爸,我知道。」我低著頭,眼眶灼熱。「其實這件事情你們比我還難堪,尤其是爸媽。為了我,你們得不厭其煩的應付親戚朋友的詢問,我一直對爸媽感到抱歉。」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不,其實我是有錯的。我對琍嬛並沒有深厚到非結婚不可的男女之情。我明曉得這點,還是同意訂婚,以為結婚後,我和她的情愫就會有進展。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沒有足夠的熱情去關心她,當然也就沒發現她心有所屬。如果在訂婚前,或者在決定結婚時,我多用些心,或許不會讓情況演變成那樣。」


    書房裏的氣氛有短暫的沉默,顯然大家都在消化我的話。二哥首先打破沉默。


    「嘉元,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我們隻想知道你和陶琪是認真的嗎?」


    「嗯。」提到她的名字,便能引發我體內的情愫振動,我拉高嘴角的弧度,感覺到臉上的渦紋朝外漾開。


    三雙眼睛炯炯的盯視我,令我害羞的垂下頭。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大哥好奇的問。


    我將那天到陶琛舞會上找陶琴,打算將辜昱棠對琍嬛做的事告訴她,結果卻遇到淘氣的經過說一遍。


    在眾人嘖嘖稱奇中,父親看著我說:「嘉元,我跟你母親原本還想,等你情緒平複過來後,或許可以為你介紹其他的女孩,像琍妏啦。不過,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我訝異的揚揚眉,果然教淘氣說中了。


    「人家說姻緣天定。嘉元,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大哥拍了拍我的肩鼓勵。


    「我會的。」我向摯愛的家人致上謝意,對他們能接受淘氣而感到寬慰不已,也對與淘氣的未來更充滿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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