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莊的人真是這麽說的?”南唐皇帝李璟沉著臉,問道。


    “不錯!臣弟又怎敢欺騙聖上?”齊王李景遂小心翼翼地說,對他這位皇兄,李景遂總有一種看不透他的感覺。雖然自小他們兄弟倆的關係極好,李璟對他更是信任有嘉,甚至一度把他當做南唐的皇儲。不過天威難測,兄弟之情,對於龍這種喜怒無常的動物來說,就顯得無足輕重。況且,這件事,他算是徹底辦砸了。


    “放肆!”李璟一拍龍案,勃然大怒,“朕乃大唐天子,這天下都是朕的,綠柳莊算什麽?居然也敢對朕指指點點。那李風雲更是膽大包天,出入君王府邸,如入無人之境,李鳳鳴,你這個奉宸衛統領究竟是怎麽當的?


    怎麽沒有將這不法之徒抓捕歸案,我大唐地界,豈容他任意妄為?


    李鳳鳴,朕命你三天之內,必須將李風雲抓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朕倒要看看,這個李風雲究竟是怎樣一個三頭六臂的人。”


    “皇上不可呀!”李鳳鳴大驚失色,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這李風雲不是一般人,在江湖中影響巨大。民間更將他視為神一樣的人物。


    他單騎入開封,連遼國皇帝也不曾為難他。皇上若要抓他,隻怕會引起天下震動,民心不穩,於我大唐不利。


    依臣之見,不如結好李風雲,花解語不過是區區一個青樓女子……”


    “住口!”李璟嗔目喝道,“李鳳鳴,難道你還想勸朕放了花解語嗎?朕乃真龍天子,難道就連要一個女子也得不到?你身為朕的鷹犬,朕對你也不薄,你非但不為朕辦事,反而為李風雲這樣的賊子說話,你心中可還有君父?”


    “臣不敢!”李鳳鳴垂頭道,“臣不過以為,為一個青樓女子,而罔顧大唐江山,非明君隻所為!”


    李景遂心中一驚,望向李鳳鳴的眼光怪異起來。這個李鳳鳴膽子真大,居然敢當著李璟的麵說出這等話來,李璟不怒才怪。


    果然,李璟嘎嘎怪笑起來,道:“李鳳鳴,你這是說朕是昏君了?在你眼裏,那天下誰才值得你李鳳鳴效忠的明君?看來,朕這麽多年來,對你寵信太甚,讓你恃寵而驕。


    今天,你居然敢在朕麵前說出這等話來。你以為,那天夜裏,你在府中偷會李風雲之事,朕就不知道麽?”


    李鳳鳴驚得渾身冷汗淋漓,急忙叩首道:“臣不是這個意思!君王有過失,臣子理當進諫,這是臣的職責所在,陛下不也正是因臣能犯顏直諫才委臣以重任?


    臣的性子魯莽,天下間也隻有陛下能容得下臣,陛下就是臣心中的明主。


    臣效忠於陛下,效忠於大唐,這條命早就歸大唐所有。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此心可表日月,請陛下明鑒。”


    李景遂也急忙上前一步,奏道:“皇兄,李統領一番忠君愛國之心,絕無疑問。此事的確是臣弟做得不妥,請皇兄不要傷了李統領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這時,李璟也迴過味來,感覺對李鳳鳴的話有些太重,歎了口氣,道:“朕也是一時氣惱,說了幾句氣話,李愛卿不必當真。李愛卿對朕的一片忠心,朕自然是知道的。


    唉,想不到我李璟,雖身為九五之尊,卻連一個心儀的女子也難得到。


    好吧!你們先退下,花解語之事,朕會在做考慮。”


    說罷,揮了揮手,示意李景遂、李鳳鳴兩人退下。


    李景遂、李鳳鳴兩人離開後,大殿之中更顯得空蕩蕩。


    李璟心中煩躁不安,一腳踢翻了身前的禦案,唬得殿中侍奉的兩名太監戰戰兢兢,想要去收拾卻又不敢。


    他這個皇帝,當得真是十分窩囊。空有皇帝之名,卻隻占據了江淮之地,隻能憑借江河之險,勉強抗衡北方的中原。


    家事讓他心煩,國事同樣也危在旦夕,一個不小心,便有傾覆之險,說不定下一個後晉,便是他的南唐。


    論富裕,江南之地如今已經不下於中原。而且,這幾年,中原戰亂不斷,大量的富紳湧入南唐,單論財富,李璟敢說,如今的南唐已經超出了中原。


    可是,國力卻不僅僅隻是看財富,更重要的實力是看精銳的兵卒。


    南人素來不產強兵,富裕的南唐,宜人的氣候更是養育不出耐得住苦戰的強悍之卒,這是南唐無法彌補的短板,也使南唐不得不屈居於中原朝廷之下。


    這次契丹南征中原,李璟本來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等到契丹收兵之時,被契丹打得破敗不堪的中原,將會是南唐健兒一展身手之地。


    誰曾料想到,契丹占據了中原,這一次居然不打算走了,竟然仿效中原曆朝的古製,改國號為遼,大有將中原據為己有之勢。而且,南唐花了大量財帛的反間計也沒有成功。後晉雖亡,但是中原的精銳兵卒猶在,損失並不很大。耶律德光沒有像他預計的那樣大肆屠殺俘兵。


    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與契丹合作?


    晉據中原,雖然對南唐占有一定的優勢,但並沒有壓倒性把握。如今,契丹占據了中原,一旦平定了中原四處的叛亂,下一個目標,必定是南唐無疑。契丹鐵騎不比中原雄兵,那是更強悍的存在。對南唐的威脅遠遠超出當初的後晉。


    無數的心血,無數的縱橫之策,沒料到到最後卻換來這般的結果。這教李璟有些懷疑,當初聯契丹以抗晉的國策是否真的是正確的。


    如果不是閩國餘孽的抵抗牽製住了南唐的國力,這本來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趁著這中原餘亂未平之際,即便不能入主中原,也能啃下中原一大塊肥肉來。


    蜀國就是這麽做的,輕而易舉的就奪下了漢中之一,威逼中原。


    可是,南唐卻不行,閩國的餘孽,還有南楚、吳越的牽製,隻能喝上一點骨頭湯。


    朝中有大臣建議,趁著遼人占據中原,索性舉起驅逐韃虜的大旗,取得大義的名聲,北伐中原,趁機奪取中原。


    想得倒是很簡單,南唐的軍隊連後晉都打不過,又如何打得過遼國鐵騎?如今反對契丹的勢力雖然很多,但人心不齊。如果貿然出兵,正好給了遼國以口實。


    蜀國有山川之險,河東又兵強馬壯,都是不好啃的骨頭。


    隻有南唐,雖有江淮之險,但黃河沒能擋住契丹人,又憑什麽認為小小的淮河能擋得住遼國三十萬鐵騎?


    三十萬鐵騎呀?難道真的隻是為來中原耀武揚威一番?


    恐怕不是吧,耶律德光心中未必沒有將南唐一齊收拾掉的意思。畢竟,如今江南之富庶,天下聞名,有誰願意放棄這嘴邊上的一塊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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