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素軒,一間雅致的閣樓中,烹好的香茗散發著淡淡的茶香。


    茶水雖好,但是案邊之人卻並沒有半點品茗的興趣。


    “可惡!又讓石賊躲過一劫,難道蒼天真的不佑我大唐麽?”李守貞捏緊拳頭狠狠地砸在案頭,震得木案上的茶水灑落在木案上,沿著木案緩緩地流下,滴滴答答地滴落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


    “從中,這麽多年來的隱忍,難道還是沒有磨平你的性子?”永固宮主取過毛巾,輕輕地將桌案上茶水抹去,又換了一杯茶水,推到了李守貞麵前。


    “這兩次刺殺雖然都失敗了,但細想起來也不是全無用處。”永固宮主輕聲道。


    李守貞問道:“有什麽用處?”


    永固宮主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緩緩道:“禦獵場刺殺雖然失敗了,卻讓石重貴對李風雲失去了信任。原本以為石重貴準許李風雲隨時帶刀覲見是一不妙棋,足以攬住李風雲的心,誰知石重貴畢竟心胸太小,辜負了桑維翰一片苦心。


    如今開封傳來消息,不知李風雲如何又惹惱了石重貴,石重貴居然決定將風雲衛撤去,兵卒打亂了編入其他軍中。


    從中,你說這算不算一得?”


    李守貞皺眉道:“李風雲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將天堯打成那樣,我絕不會輕饒了他!”


    永固宮主搖搖頭:“切莫這般說,當初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能容忍魏征,你又為何不能容忍李風雲?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要成就一代偉業,就該有一代帝王的氣魄與心胸,千萬不能想石重貴那般,心胸狹窄,無端猜忌。


    說起來,李風雲還真是一個將才,日後若有機會將他收入囊中,千萬不要錯過。也莫要計較那些得失。”


    李守貞對永固宮主長跪拱手道:“是我不是,受教了!”


    永固宮主又道:“本宮看李天堯這孩子,虛有其表,未必是個可以托付大事之人,你又何必對他寄予厚望?”


    李守貞搖搖頭,道:“說到底是我對不住他娘,天堯隻是傲氣太重,受不得氣罷了。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怎能一概而就?希望他經過這件事,多學會一些隱忍。”


    永固宮主想了想,歎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他與如月的婚事一拖再拖到現在。難道這兩個孩子真沒有緣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場婚事作罷吧!”


    李守貞一呆,道:“宮主,你就這般不看好天堯?”


    永固宮主搖頭道:“倒也不是因為不看好天堯,隻是看著如月鬱鬱寡歡,本宮心中也難受。原本指望通過她將三家結為一體,誰料到……好事多磨。


    從中,你也知道,本宮沒有子嗣,在本宮心中,如月便如本宮的女兒一般,而瞧天堯的情形,以後恐怕對如月不會很好。本宮也不想她一輩子寂寞寡歡。”


    李守貞眼中一黯,李天堯的性子他又怎會不知道,心比天高,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如果說他最初反對婚事,僅僅是因為怨恨李守貞殺了他娘,那到了杜如月逃婚之後,那就純粹是因為他的自尊受到了傷害。


    後來又傳出杜如月與李風雲有染的消息,更是深深地刺痛了李天堯那顆驕傲無比的心。以李天堯的性子,的確不太可能對杜如月很好。


    “看看再說吧!”李守貞道,“畢竟是年輕人的心性,來得猛烈,去得或許也很快!要不然,讓他們倆先相處一段時間,或許能生出情愫來。”


    永固宮主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又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道:“這次投毒,雖然也沒有成功,卻讓石重貴懲處了桑維翰,桑維翰一去,等若是去掉了石重貴的一條臂膀。從中,這難道不算是一得?”


    李守貞想了想,道:“宮主,你看有沒有可能將桑維翰拉到我們這邊來?這個桑維翰,還是有些本事的。”


    “絕無可能!”永固宮主斷然道,“據本宮了解,桑維翰雖然專權、貪財、好色,但仍舊是一個很忠貞自負之人,他可以輔佐石重貴,可以輔助石重睿甚至其他石家的什麽人,但覺不會輔佐我大唐的遺族。如果那樣做了,等若是承認他以前做的都是錯的,這是他不可容忍的。


    這個人,你不要打他的心思。他很可能會表麵與你虛與委蛇,背後卻狠狠捅你一刀,太危險了!”


    李守貞有些失望。


    風雲衛終於落了個分崩離析的下場,自從李風雲拒絕了皇帝石重貴下嫁公主的建議,徹底地惹怒了石重貴。


    石重貴當即下旨,解散風雲衛,交由各部收編。


    此消息一出,風雲衛兩三千多老卒潰散,若非劉傳勳及時約束住部眾,其餘五六千人也要逃光。那五六千人很快便被編入到京偹各營軍伍之中。風雲衛是天下有名的強軍,兵員更是經過千挑萬選,說是百裏挑一有些誇張,但絕對是十裏挑一,軍中有不少武功不錯的好手。幾乎是瞬間便被爭搶一空。


    風雲衛解散後,劉傳勳又迴到了千牛衛做統領。石重貴對原千牛衛代統領很不滿意,認為還是劉傳勳用起來更順手。


    對於這一切,李風雲等人早有準備,原本隸屬於風雲衛的一些營生石重貴是無法奪走的,那潰散的兩三千名老卒,換了個名字,編了個籍貫,又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開封城中,風雲衛在開封城中開有一家風雲鏢局,正做得風生水起,在各地都有分鏢局,正缺大量的人手,正好這兩三千名兵卒轉職做了鏢師。


    別的營的官兵,一般都會黔麵,但是風雲營從來不興黔麵,李風雲認為這是一種侮辱,敢與在沙場與契丹韃子拚命的勇士,不應該受此侮辱。所以風雲營除了從別營中轉過來的士兵,基本上沒有人黔麵。


    至於那些臉上有印記的,李風雲則打發他們去了各地的分鏢局,隻要不被人抓住把柄,朝廷明知這些人就是風雲衛的逃兵,但也苦於沒有證據,拿李風雲無法。


    嚴格算來,這兩三千人一直跟李風雲一路走到現在,才是風雲營真正的根本所在,李風雲相信,隻要這兩三千人在,再拉起一支風雲衛大軍,不成問題。隻是他名義上還是大晉的定國侯,有些事情不能做得那麽明顯。


    當然,這當中免不了一些人舍不得容華富貴,那就由他去吧,人各有誌,不可強求。


    見不被皇帝待見,李風雲索性連兵部侍郎的官職也卸了,一心在府中研究蝌蚪文和練習武功。世事紛紛擾擾,卻都與李風雲沒有多大的關係,日子倒也過得悠閑。皇帝石重貴也似乎將這個曾一度叱吒風雲的將軍忘記了,不聞不問。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這一日,李風雲正在府中研究枯竹翁留給他的那手劄,忽然有親衛通稟道:“主公,外麵有一位名叫十七的人拜訪,見還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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