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懷了反派魔尊的崽[穿書] 作者：閑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爐鼎？印？
聽到風龍景的話，叢雲整個人都懵了，作為一個熱愛看小說的人，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爐鼎是什麽，爐鼎印又是什麽，隻是這爐鼎不都是女人？男人也行？
不對，他的爐鼎印是誰刻下的？
也不對，這個真的是爐鼎印嗎？
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可能要被這新接受的信息折騰到當機了。
“不過看樣子應該還沒運轉過。”風龍景道，“我也隻是聽父親說過，幾百年前有個門派，掌門就是製爐鼎的一把好手，你這個就是他的。他手上有不少天資極好的正派子弟，大多到後來都是神誌不清的，在當時也算名人了，不過再後來就銷聲匿跡了，去了哪也沒人知道。”
風龍景指了指自己，問道：“一樣？”
“應該是一樣的，我當時隻是大致看過，不太確定。”風龍景遲疑道，“他的爐鼎印有好幾種，都是同歸屬有關，大體上是一樣的，隻是細節不一樣。”
叢雲臉色變了變：“歸……？”
“嗯，歸屬。”風龍景道，“他也是有幫人煉爐鼎的，根據印的不同，爐鼎的主人也會不同，有隻屬於他的，也有那種沒有主人的爐鼎。”
他說的雲淡風輕的，一邊的叢雲聽得冷汗都下來了，他發現他對自己的身體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風龍景猶豫了一下，問道：“介意我做個測試嗎？”叢雲聞言歪了一下腦袋，他解釋道，“不會有危險的。”
叢雲點頭：“信你。”
風龍景“嗯”了一聲，手指重新搭上叢雲的後腰，朝那花紋裏輸送了一小股靈力。
叢雲隻覺得尾椎骨傳來一陣暖意，那股暖意順著脊椎慢慢攀上大腦，讓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他聽見耳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聲音有一種難言的誘惑，他下意識就伸出手去抱住，接著就有一潑冷水直接從他頭上澆了下來。
叢雲瞬間就清醒了，愣神了片刻，直到風龍景溫熱的鼻息噴在自己臉上才迴過神來，眼神和風龍景對上，兩人的鼻尖已經碰在一起，隻要再往前一點，兩人就會親上了。而他的手勾著風龍景的脖子，身體此時正半倚靠在風龍景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壓了上去，若不是風龍景扶著他的腰，他大約就摔了。
風龍景輕笑道：“醒了？”
叢雲臉瞬間漲得通紅，往後跳開了一步，結果踩到水底的石頭，濕滑的青苔直接把他帶倒了，整個人摔到水裏，狼狽得不行。
風龍景也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拉他：“沒事吧？”
叢雲搖搖頭，把發絲上的水甩掉了一些，借著風龍景的手把自己拉了起來，但眼睛依舊不敢看他。
風龍景倒是對剛才發生的事沒什麽太大的想法，確定他沒事後還在慢悠悠地解釋：“那個印平時不會運轉，因為沒有主人。”他說著頓了頓，垂下眸子看叢雲紅紅的耳朵尖，愣了愣，腦子裏浮現出叢雲方才驚羞的模樣，忽然歎了口氣，“第一個跟你交歡的，就是你的主人。”
叢雲：“……”
“印記啟動後，你身心都會屬於你的主人，如果一直作為爐鼎被使用，神智會徹底喪失，變成完全的奴隸。”風龍景說著放開了叢雲，走到岸上去，一個術法將褲子弄幹了，然後彎腰撈起自己的衣服邊穿邊說道，“要是不想這樣，別被人碰就好了，沒什麽危險，不用擔心。”
叢雲手撫上自己的後腰，那裏的皮膚摸上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如果不是風龍景說，他大概在印記運轉之前也也不會知道自己身上還有這麽個東西。
他知道風龍景的說法已經算婉轉的了，現實可能要更不堪一些。
叢雲也跟著上岸，拉了拉風龍景的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的褲子，讓他幫個忙。
風龍景一個響指便把他的褲子弄幹了，叢雲這才撿起衣服往身上套，“壯壯娘，可……可能也中……，如果求……幫嗎？”
“幫啊。”風龍景把壯壯給自己的那枚長命鎖遞給叢雲看，“我都收了人家的報酬了。”
叢雲聞言笑了，指了指風龍景扔在地上的衣服，上麵也有一枚長命鎖，是風龍景一直掛在脖子上的，比起壯壯給的那枚要精致太多，下邊綴的鈴鐺總會隨著他的動作響起來，“那個，……好。”
“這不是好壞的問題。”風龍景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平安鎖掛到脖子上，然後才去撿外衣，“這個東西很貴重，至少對壯壯來說很貴重。”
叢雲聽明白了，彎起眼睛，問道：“那你……一樣？”
“我？”風龍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平安鎖，微笑起來，“這個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叢雲看他這模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想起來以前看的一些電影裏一些忠裝反的角色，總是會在一開始拿走別人重要的東西，等到最後再還給人家，然後說些感動人心的話之類的，“那你……還……嗎？”
“還？為什麽要還？”風龍景被叢雲問得一頭霧水，“這是給我的報酬，那就是我的東西了，還什麽還。”
叢雲：“……”電影看太多了。
風龍景不太懂叢雲想表達的意思，等他穿好衣服後便走在前頭，哼著小調往向平孝家裏走。
叢雲跟在後麵，一開始沒怎麽在意，後來聽了一會，越發覺得調子有些熟悉，聽著聽著便跟著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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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聲音，風龍景頓住了腳步，迴頭看他：“你也會？”
叢雲笑了起來，《兩隻老虎》可是現代的童謠，他一個現代人怎麽不會了，“會，我……那邊……”
“還有很多呢。”風龍景說著又哼了一曲別的調子，叢雲聽了一下，發現也是現代的童謠，這種奇妙的親切感讓他不自覺翹起了嘴角，也跟著哼。
風龍景想到什麽就哼什麽，換了好幾曲，期間唱著唱著自己也混淆了，但兩人都沒聽出來。
迴到屋裏的時候向平孝已經迴來了，一起的還有他的妻子，兩人都坐在一旁看著鍋裏的麵條，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風龍景見狀點了一下頭，說：“餓的話就吃吧。”
看得出兩人是真的餓到了，得到許可後立刻餓狼似的撲了上去，舀了麵就吃起來，生怕噎不到的樣子。
風龍景目光四處掃了一下，最後找了一處鋪著草的，比較幹淨的地方坐下，說：“吃完我有點事要問你們。”他說完見向平孝要放下碗，立刻抬手阻止了他，“吃完再說。”
他這麽說，兩人又加快了速度，把鍋裏剩下的清幹淨了，才端端正正地跪到風龍景麵前，認真得像個求神保佑的信徒。
風龍景也沒說什麽，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來這不寧村的？”
向平孝張嘴吐了幾個字之後，又覺著自己說話太慢了，用手肘推了一下他妻子，示意她來說。
許是經常操勞的關係，向平孝的妻子看上去並不年輕，頭發也有點散了，她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手拘謹地攥著自己那身洗舊了的粗布衣裳，“平孝來了有大半個月了，我……我跟壯壯大概是兩三天前才來的。”
風龍景“嗯”了一聲，打量了一下女人，“你叫什麽？”
“呂……呂蓮花。”女人答道，“我爹說我是夏天生的，所以叫蓮花。”
“夏天？”風龍景問道，“那怎麽不叫荷花？”
呂蓮花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荷、荷花是我姐……”
“哦。”風龍景興趣泛泛應了一聲，便把注意力從名字上轉走了，“你們原本是哪裏人？”
“太寧村的。”呂蓮花道，“這裏的都是太寧村的人。”
“太寧村的……病？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呂蓮花聞言想了想，大約是在數日子，說：“好久了，好像是上個月就開始了。”
“上個月？就沒人想法子治？”
“那自然是有的。”說起這事呂蓮花苦笑起來，“村裏的就兩個大夫，看了，都跟著病了，一聽哪還有大夫敢治。”
“那有治好的人嗎？”
呂蓮花點點頭：“倒是有幾個，聽說是被神仙救了。”
聽到“神仙”兩個字，風龍景微微挑眉：“你是說，那些散修？還是你們有人上門派求助了？”
呂蓮花可分不清那些，反正就知道是神仙，搖搖頭，說：“那不清楚了，隻是聽村裏人這麽說，說是神仙隻救那些有緣分的。”
叢雲在旁邊聽著，歪了一下腦袋，風龍景已經問出了他想問的：“怎麽算有緣？”
“孩子。”呂蓮花說著看了壯壯一眼，歎了口氣，“說是拜師了，就給治好家裏人，這能治好病，又能讓孩子有個好出處，誰不想。”
“拜師？”風龍景也看向壯壯，“那你們就沒想過送孩子過去？”
呂蓮花搖頭：“自然是想過的，但神仙說不收。”
“不收？”風龍景想了想，朝壯壯招了招手，“過來。”
壯壯是有那麽一點怕風龍景的，但知道他不是壞人，倒也沒什麽戒心，直接走了過去。
等壯壯走近了，叢雲就看風龍景在壯壯身上捏了了幾下，然後露出一臉的恍然，說：“他根骨的確不行。”
壯壯也聽不懂他的意思，問道：“意思是說我很笨嗎？”
“沒有。”風龍景如實道，“是說你不適合修煉，跟腦子沒關係。”
壯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向呂蓮花，見她朝自己笑，也跟著笑。
風龍景沒再多問什麽，又拿了他那個白色的瓷瓶出來，倒了一顆藥丸丟給呂蓮花，“吃吧。”
呂蓮花反應不及，藥丸直接滾到地上了，趕緊撿起來，她迴來的路上聽向平孝說過，立刻就知道是什麽了，麵露喜色，朝風龍景磕頭道謝後便朝壯壯招手，要把藥丸子給他。
“不用了。”風龍景叫住了呂蓮花，“他吃過了，那個是給你的。”
一旁的向平孝有點驚訝，他不是沒想過求風龍景救人，但這口到底不好開，迴來的路上還跟呂蓮花在商量著怎麽開口，沒想到風龍景居然主動給他們藥了，這會除了磕頭道謝也不知道做什麽好。
“壯壯已經給我報酬了。”風龍景說著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平安鎖，見兩人會意了，也不再說什麽，身子一歪就倒在幹草上了，“借你們的地方睡一晚，明天我們就走了。”
他這麽說兩人倒是沒什麽意見，隻是他忽然就躺下了，都有點不知道怎麽反應。
看他這我行我素的樣子叢雲覺得有點好笑，倒也沒說什麽，在他旁邊找了個地方，吃下嵐煙給他的藥後也跟著躺下了。
風龍景睡下了，其他人也不好再等什麽，跟著睡了。車夫離不開自己的車，到外麵去睡了，向平孝跟呂蓮花便抱著壯壯一起縮到角落裏去，跟他們分開了兩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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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有些冷，又沒個被子蓋著，一開始還好，等夜更深一些了，叢雲給冷醒了，怕打擾到人又不好出聲，便睜著眼睛在旁邊躺著。
屋外是安靜的，今晚的風並不大，連樹木都很沉默，屋裏的人唿吸聲並不整齊。叢雲聽了一會，便聽出來有一個似乎是沒睡的，他慢慢坐了起來，循著那個方向望了過去，落在了那一家三口的方向上，試探著叫了一聲：“壯……？”
“嗯。”黑暗中過了好一會才傳來小孩子的迴應，細細的，“哥哥也睡不著嗎？”
“嗯。”叢雲小聲應了下來，“你怎麽了？”
“冷……”壯壯答著，忽然小聲哭了起來，“我想我的朋友。”
“他們都在太寧村嗎？”
“是的。”壯壯乖巧道。
叢雲沒再問下去，屋裏又陷入了沉默，兩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在這漏風的屋裏便更小了，倒是沒有吵醒什麽人。叢雲坐了一會仔細聽了一下，發現壯壯還是沒睡，猶豫了一下，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怕吵醒其他人，他不敢太快動作，循著記憶走過去後還要摸瞎找到人，期間不小心碰了向平孝一下，好在他是個睡得沉的，倒也沒醒。
被人碰了一下，壯壯嚇得“呀”了一聲，叢雲立刻發出噓聲讓他別怕，然後將衣服披了上去。
壯壯小聲說了“謝謝”，叢雲沒迴，小心翼翼地退迴自己的位置上去，怕踩到風龍景他還特地繞了一大圈，貼著牆壁過去的，結果躺下後一隻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臉，把他嚇了一跳。
“你不冷？”風龍景的聲音很小，怕叢雲聽不見，特地往前挪了一點，貼在他耳朵上說話，“你身上很冰。”
叢雲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冷是有一點，但身上很冰這一點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我吵……？”
“是啊。”風龍景輕笑道，“你坐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叢雲愣了愣，大致想了一下那會是什麽時候，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不起。”
風龍景沒應他，叢雲聽見他起身的聲音，有點好奇，剛想問他做什麽，還沒出口，身上就搭了一件衣服，上頭還有淡淡的香味的，跟風龍景身上的一模一樣。
叢雲第一反應是把衣服還給他，手剛抓上去，就被風龍景按住了，小聲道：“披著吧，我不怕冷。”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按在叢雲手上，帶著的溫度高得嚇人，有一瞬間叢雲覺著自己要被燙傷了，縮了一下手。
“熱？”風龍景問了一聲，下一次撫上的是叢雲的臉，“這樣呢？”
這次他的手比原先溫度要低一些，但暖和得恰到好處，叢雲沒忍住蹭了蹭，“舒……。”
“是嗎？”風龍景的聲音裏帶了些疑惑，“你身上真的很冷。”
叢雲沒說什麽，許是風龍景手上溫度的關係，他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沒有做夢。
到了夜更深的時候，忽然起了風，吹得樹葉“沙沙”地吵個不聽，就像是為蓋住什麽聲音似的，但叢雲還是聽到了——是腳步聲。
那聲音放得很慢，不止一個，正一點點地朝他們靠近。
叢雲一開始以為隻是錯覺，後來那聲音又大了一些，他才清醒過來，循著聲音望過去，落到街道上，月光照亮了地板，也照出了本不該出現的東西——他可以看見門口似乎是多了什麽，一個頗大的影子落在那，顯眼非常。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那影子，似乎是會動的。
叢雲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風龍景叫醒，但影子的主人似乎沒有給他思考時間的打算，已經動了起來，嚇得他立刻就去推風龍景。
“噓——”風龍景一把把驚慌的叢雲拉在懷裏，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別出聲，“別亂動。”
叢雲僵了一下，聽他靈清的聲音，知道他已經醒了，暗暗鬆了口氣，又豎著耳朵去聽他們的動靜。
“睡……”
“在旁邊。”
“……紅……藥……”
“……搶。”
來的人說話聲音都很小，而且斷斷續續的，叢雲聽得不是很清楚，隻能明白他們大概是衝著風龍景身上的藥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景。”
“噓——”風龍景聲音帶著笑意，“不說話，我早知道了。”
叢雲倒是真不出聲了，還是好奇，微微動了動腦袋表示自己有點疑惑。
“我剛剛就知道了。”風龍景說著頓了頓，忽然抬高了聲音，“我剛剛就知道有人蹲在屋外了。”
他這聲音很大，連著躺在一旁的向平孝跟呂蓮花都被吵醒了。
接著屋裏便亮了起來，除了原本的人外，牆邊還多了幾個不速之客，叢雲看了向平孝一眼，看他的神情似乎是認出了來人，他心裏立刻對這幾人有了猜測。
風龍景也猜到了，問道：“也是村裏人？”
他眼睛依舊是看著來人的，但是話是問向平孝的，向平孝也聽出來了，趕緊應道：“是……村裏的、不遠。”
“這樣。”風龍景笑吟吟道，“那你們……有何貴幹？”
“藥……”為首的是個男人，手上還拿了一根頗粗的木棒子，“把藥……給……”
風龍景聞言摸出了自己那隻瓷瓶，在他麵前晃了晃，問道：“你是說這個？”
那人眼睛一亮，就要撲上去，被風龍景手一掃，直接往後摔了過去，趔趄了幾步直接倒在了身後的人身上，跟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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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龍景看得直樂：“就你們這樣，也想來搶東西？”
為首的男人反應要比其他人快些，這會已經爬起來了，惡狠狠地盯著風龍景，一副隨時會再撲上來的樣子。
風龍景不是很在意，說：“你要不怕死就試試吧。”他說著手放到嘴裏，吹了一小段調子不一的響哨，“它陪你們玩玩。”
屋裏人都還沒理解他的意思，一隻紫色小獸已經從屋子破掉的地方鑽了進來，橫在了風龍景麵前。
叢雲一眼就認出它來了，是那天風龍景留給它那隻膽子很小的靈獸。
靈獸的身子有點小，貓兒似的，那男人並不怕，嗤笑了一聲招唿著其他人就要往前，嚇得它就要往迴縮。
“你跑一個試試。”
風龍景一開口，靈獸原本往後退的爪子立刻就停了，轉迴頭去看了一眼一臉冷漠的主人，見他是認真的，隻好把頭又轉了迴去，朝著來人發出低低的嘶吼聲。
看那幾個人手裏都拿著武器，再看看地上那隻小獸，雖然知道他會變大，叢雲還是忍不住捏了把冷汗了，拉了拉風龍景的衣服。
“沒什麽的。”風龍景垂下眸子，輕笑起來，“它可比你厲害。”
叢雲：“……”
等那幾人走近了，為首的男人就要一腳踹過去，靈獸忽然一個閃身躲開了，接著一道驚雷落了下來，在炸到地上的時候忽然拐了個彎，朝著屋裏就進來了。
幾人見狀臉色都變了，瞬間亂成一團，四散逃開去，有個似乎特別遲鈍，跑的速度很慢，還被自己絆了一腳，帶倒了為首的男人，雷直接就轟到了兩人身上去了。
兩人的慘叫聲在屋裏迴旋，然後從縫隙裏溜出去，弱了很多，但落到其他人耳朵裏依舊是響亮的，同行的幾個人臉上已經露出了懼色。
但也隻是瞬間，接著幾人臉上都露出笑容，朝著那道雷光走了過去。
那笑容裏飽含的欣喜讓叢雲不寒而栗，他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笑的。
那幾人最後走到雷光麵前時光已經消失了，方才被雷擊中的兩人在地上打滾，哎哎直叫喚，很疼的樣子。
“怎麽樣，還想要嗎？”風龍景笑吟吟地看向他們，“你們不怕外傷，但是這種……可是你們的克星。”
為首的男人臉上滿是懼色，往後退了一段，一副要跑路的姿態，靈獸見狀迅速繞到他身後，堵住了門，不給走了。
其他人見狀也放棄了，速度不一地跪了下來，朝著風龍景磕頭，其中一個女人說道：“小神仙，你救救我們吧！”
“不要。”風龍景答得很幹脆，“你們都要搶我東西了，我幹嘛要救你們？”
“我們錯了，錯了。”另一個人也說道，“求求小神仙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有一個約摸是看出風龍景的冷漠來了，便把主意打到向平孝身上了，挪著膝蓋過去拉著他便哭訴起來：“平孝，你倒是勸勸小神仙呐，我們是一個村的，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去送死啊……”
“是啊是啊……”一個年紀稍長的也跟著說起來，“你還是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向平孝聞言也有點為難，如果可以他也是想幫村裏人，但這可不是他說幫就能幫的事，然而風龍景坐在旁邊，卻是沒什麽興趣的樣子，難道他開口就能頂什麽用了？
叢雲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風龍景從剛剛手就一直在撥弄胸前的長命鎖，“鈴鈴鈴”的聲音不算很響，但聽得出主人有點煩躁，他一開始不明白，後來看他垂著眼皮一副要睡過去的樣子才懂——起床氣。
“……景。”叢雲拉了拉風龍景的衣服，“累？”
“不累，困。”風龍景揉了揉眼睛，身子一歪，靠在了叢雲身上，“是睡覺的時間了。”
叢雲無聲地笑起來，又不是小孩子了，“去……？”
“車上？”風龍景問完見叢雲點頭，想了想，也點頭，“隻能這樣了。”
他說完很不情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裏嘟嘟囔囔地抱怨：“在車上睡覺不舒服。”
叢雲被逗笑了，抬手在風龍景頭上摸了摸，安慰他：“明天、換。”
風龍景心情這才好了一點，拉著叢雲就要走，方才還在吵鬧的人卻忽然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他們，其中一個還想撲上來抱他的腿，被他躲開了，眉頭蹙起嫌惡來。
“小神仙，小神仙，你救救我們……”
“你不能見死不救……”
“為什麽你就能救平孝一家子？”
“就是……憑什麽……”
他們的話從一開始的哀求，逐漸將矛頭轉向了向平孝一家人，語氣也帶上了埋怨，甚至是嫉妒或怨懟，聽得叢雲忍不住皺起眉來，他忽然覺得如果他們就這麽走了，向平孝一家可能會被襲擊。
向平孝也有點苦惱，看向風龍景的眼神也是哀求：“恩人……可、可以……”
“不可以。”風龍景道，“我要睡覺了。”
他說完拉著叢雲繞過跪在地上的人，走到門口時還不忘招上自己那隻慫貨。
靈獸見風龍景招手，立刻就跟上了他的腳步，因為腿短有點跟不上，隻能用跑的，在他身後“嗚嗚”地叫著。
風龍景看它那樣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不會變大點。”
他這麽說，靈獸頓住了腳步，似乎是在思考，叢雲見狀笑了，也停下了腳步，迴去把靈獸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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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獸對叢雲並不抗拒，被他抱的時候隻是懵懵地看著他，然後頭一轉，看向了向平孝一家住的地方。
叢雲也跟著看了過去，方才幾個人已經出來了，這會正跟在他們後麵，被發現後也沒有躲的打算，隻是遠遠地看著。
“不用管他們。”風龍景迴來拉上叢雲，打著哈欠往停車的地方走，“估計也就敢看看而已。”
叢雲卻不覺得，他總覺著這些人會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的。
他一開始隻是一個念頭，哪知一念成讖，在他們入睡不久後，真的出事了。
最先發現出問題的其實是那隻小靈獸，他不敢去叫風龍景，便去踩叢雲的臉。
叢雲覺得有點熱，心浮氣躁的，一開始隻是不滿地撥開它，到後麵實在受不了了，才爬起來，生氣地瞪著它。然而他生氣對小獸來說根本不是事，咬著他的衣袖一直往外扯，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叢雲見狀明白了，拎起他的後頸，挑開簾子探了個腦袋出去——車子四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圍滿了人，手上還拿著火把，車子四周堆了一些幹草，圍成了一個圈。
“把藥交出來！”說話的是他們剛剛在向平孝屋裏看見的那個領頭的男人，“不然我們就放火了！”
他這麽說，靈獸嚇得直往叢雲身後躲，叢雲倒是不慌不亂的，目光還在人群裏睃巡，一邊想找到一張熟悉的臉，一邊又不想。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向平孝身上，他站在人群的最外頭，兩人對上目光時候瑟縮了一下，隨即轉開了。
叢雲其實對向平孝是有些好感的，他總覺得這人是站在他們這邊的，是自己人。這種認知在向平孝轉開眼神時候讓他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難過，心裏忽然空落落起來，放下簾子轉迴身去，在風龍景身旁坐下了，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不迴應嗎？”風龍景沒睜眼，聲音也有些迷糊，“不怕嗎？”
“怕……”叢雲說完愣了愣，又搖頭，“不。”
這會車夫挑開簾子探了頭進來嗎，問道：“公子，我們要怎麽做？”
“睡吧。”風龍景也不知是在答誰，“明天我們就走了。”
車夫應了一聲，放下簾子，倒真靠著車身準備繼續睡覺。
叢雲沒做什麽，隻是盯著車外看，明亮的火光被窗簾隔開了，但沒隔住嘈雜的人聲，有人在叫嚷著要他們出去，也有人叫他們動手。
車裏是安靜的，靈獸見風龍景不打算理的樣子，便也安靜了，跳到叢雲腿上揣著爪子開始打瞌睡。
至於火是什麽時候燒起來的，叢雲也說不清楚，他在途中便睡著了。
他隻知道自己是被雨聲吵醒的，豆大的雨水打在車上發出的聲音有點吵，所以他醒了，風龍景已經不在車裏，原本趴在他腿上的小獸也不見了。
車夫還在睡覺，他起身挑起另一邊的簾子，鼻尖首先嗅到的一股草木燒成灰的味道，可能是被雨衝刷過的關係，味道並不大，其次才是濕漉漉的空氣。
原本應該會落到他身上的雨此時也不見了，他下意識抬起頭，便看見灰色的天被一片紅擋住了——是風龍景撐著的傘。他還想再往外探一些，看看坐在車頂的人，結果一團紫色的毛球已經落下來，直接踩在了他臉上，擋住了他的視線。
“醒了？”風龍景低下頭去，便看見叢雲正把那隻小獸從自己臉上扒拉下去，“今天的日出會很漂亮。”
叢雲聞言看了看四周，原本圍著的人都不在了，隻有一地的灰燼還在告訴他昨晚的事是真實存在的，他抬手拉了拉風龍景掉下來的衣擺，問道：“發生……了？”
“沒什麽啊。”風龍景道，“起風了，還下了一場雨。”
風？
叢雲愣了愣，目光轉到村子的方向，原本兩排房子牆壁都變得焦黑，有些屋頂已經燒沒了。
“人……”
“誰知道。”風龍景垂著眸子沒說話，“自己作的孽，就自己嚐吧。”
叢雲其實很想問問風龍景，這風這雨和他是不是有什麽關係，但又不知怎麽開口，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也有直接跑到火裏的，我正好看見了來著。”風龍景道，“燒死是很痛的，不過可能也燒不死吧。”
叢雲垂了垂眸子，又想問問壯壯的情況，但一想到向平孝，心裏總有些不舒坦。
“壯壯沒事。”風龍景說著把手上的東西鬆開了，往下掉到叢雲手裏，是他給壯壯禦寒的外衣，還有那個平安鎖，“他是個乖孩子，還知道要來叫我們走。”
“走？”
“嗯。”風龍景道，“其他人都走了之後，他偷偷跑過來了，讓我們快走。”
叢雲沒再說話，而是朝著東方望了過去，他的角度看見的天本應被樹擋得嚴實，但是一把火過後什麽東西都幹幹淨淨了。
昨晚可能是他在這邊以來過過最長的一個夜晚了，迴想起昨晚圍著車那一圈人，心裏有些難過。
他在禁地太久了，久到對人有種莫名的疏離感，看到人時總在心裏劃出一條線來，把自己跟他們區分開，這種感覺總讓他覺著自己不像個人，也因為這樣他才更想和人親近。
但他發現自己似乎是做不到了。
他的心變得像一灘死水，有石頭丟進去也很快就被吞噬。
壯壯叫他“哥哥”的時候讓他想到了自己還在現代的時候，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偶爾還會聯係他，也是這麽叫他的，那種感覺讓他心裏有了一點波瀾，就像忽然抓住了什麽，和這個世界產生了聯係。
然後聯係在看到向平孝的那一瞬間又被切斷了。
他甚至沒辦法怪他，他們之間始終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果公開站在他們這邊，想來會被其他人排擠吧。
就像他那樣。
兩人就這麽坐到日出，直到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叢雲從思緒中迴過神來，發現風龍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車頂下來了，正坐在他旁邊，兩條腿垂在車旁晃晃悠悠的。
“……景。”
“嗯？”風龍景側過臉去，看見叢雲朝他笑，被朝陽襯得很是溫柔，他忍不住也彎起了眼睛，“怎麽了？”
叢雲搖搖頭，小聲說了“謝謝”。
“謝什麽？”
叢雲還是搖頭，問道：“走……嗎？”
“走吧。”風龍景點點頭，轉過身去拍了拍車夫的臉，“醒醒，睡什麽，趕路了。”
車夫還沒清醒完全，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聲“少主”，結果風龍景一巴掌就打到了他臉上：“還沒醒是不是？”
車夫：“……”
叢雲被逗笑了，拉了拉風龍景的衣服，讓他別鬧。
風龍景“哼”了一聲，起身挑起簾子鑽進了車裏，叢雲見狀也爬了起來，跟著那隻短腿的小獸一起迴了車裏。
看得出靈獸很喜歡風龍景這個主人，總是在他腳邊繞著，“嗚嗚”叫，但作為主人，風龍景就顯得有些冷漠了，滿臉嫌棄地用腳把它撥到一邊，靈獸又不依不饒地蹲迴他腳邊去了。
叢雲看得好玩，彎下腰去朝靈獸伸手：“……來。”
靈獸歪著腦袋“嗚”了一聲，然後頭一轉，不搭理他。
叢雲：“……”
風龍景見狀彎下腰，拎著靈獸的後頸塞到叢雲手裏，說：“他喜歡你是你的福氣，別扭什麽。”
靈獸聞言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叢雲，思考了好一會，才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
毛茸茸的手感一下就讓叢雲忘了剛剛自己被拒絕的委屈，上手擼得不亦樂乎，問道：“它……名字？”
“名字？沒有名字。”風龍景想了想，“我已經有狗了，它不能叫小狗，所以就沒有起名字了。”
叢雲：“？？？”
“你給它起吧。”風龍景忽然道，“你說叫什麽就叫什麽。”
叢雲指了一下自己，見風龍景點頭，這才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點點頭，拍了拍腿上的靈獸，說：“絨……。”他說著拉過風龍景的手，在他手上寫下一個“絨”字。
“絨絨？”風龍景笑起來，“那就叫絨絨吧，聽見了？”
靈獸聞言“嗚”了一聲，又用自己的腦袋去蹭叢雲。
叢雲被蹭得癢癢，跟它鬧起來，一人一獸還沒玩上，車夫忽然在外頭出聲叫了他們：“公子，村民都來了。”
叢雲聞言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看向風龍景。
風龍景應了一聲，起身拉著叢雲一起下去了。
昨晚圍在四周的村民都出來，男女老少都有，又是大火又是風雨的，都被折騰得有些狼狽。叢雲粗略算了一下，得有二三十人，他們見到兩人出來，立刻齊刷刷跪下了，領頭的男人說道：“求小神仙救我們，或者幹脆殺了我們。”
※※※※※※※※※※※※※※※※※※※※
叢雲說話的省略號大家就自己填空吧，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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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除夕快樂，這幾天都是0點更新，過年期間評論區會有紅包掉落嗷 =3=
聽到風龍景的話，叢雲整個人都懵了，作為一個熱愛看小說的人，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爐鼎是什麽，爐鼎印又是什麽，隻是這爐鼎不都是女人？男人也行？
不對，他的爐鼎印是誰刻下的？
也不對，這個真的是爐鼎印嗎？
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可能要被這新接受的信息折騰到當機了。
“不過看樣子應該還沒運轉過。”風龍景道，“我也隻是聽父親說過，幾百年前有個門派，掌門就是製爐鼎的一把好手，你這個就是他的。他手上有不少天資極好的正派子弟，大多到後來都是神誌不清的，在當時也算名人了，不過再後來就銷聲匿跡了，去了哪也沒人知道。”
風龍景指了指自己，問道：“一樣？”
“應該是一樣的，我當時隻是大致看過，不太確定。”風龍景遲疑道，“他的爐鼎印有好幾種，都是同歸屬有關，大體上是一樣的，隻是細節不一樣。”
叢雲臉色變了變：“歸……？”
“嗯，歸屬。”風龍景道，“他也是有幫人煉爐鼎的，根據印的不同，爐鼎的主人也會不同，有隻屬於他的，也有那種沒有主人的爐鼎。”
他說的雲淡風輕的，一邊的叢雲聽得冷汗都下來了，他發現他對自己的身體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風龍景猶豫了一下，問道：“介意我做個測試嗎？”叢雲聞言歪了一下腦袋，他解釋道，“不會有危險的。”
叢雲點頭：“信你。”
風龍景“嗯”了一聲，手指重新搭上叢雲的後腰，朝那花紋裏輸送了一小股靈力。
叢雲隻覺得尾椎骨傳來一陣暖意，那股暖意順著脊椎慢慢攀上大腦，讓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他聽見耳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聲音有一種難言的誘惑，他下意識就伸出手去抱住，接著就有一潑冷水直接從他頭上澆了下來。
叢雲瞬間就清醒了，愣神了片刻，直到風龍景溫熱的鼻息噴在自己臉上才迴過神來，眼神和風龍景對上，兩人的鼻尖已經碰在一起，隻要再往前一點，兩人就會親上了。而他的手勾著風龍景的脖子，身體此時正半倚靠在風龍景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壓了上去，若不是風龍景扶著他的腰，他大約就摔了。
風龍景輕笑道：“醒了？”
叢雲臉瞬間漲得通紅，往後跳開了一步，結果踩到水底的石頭，濕滑的青苔直接把他帶倒了，整個人摔到水裏，狼狽得不行。
風龍景也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拉他：“沒事吧？”
叢雲搖搖頭，把發絲上的水甩掉了一些，借著風龍景的手把自己拉了起來，但眼睛依舊不敢看他。
風龍景倒是對剛才發生的事沒什麽太大的想法，確定他沒事後還在慢悠悠地解釋：“那個印平時不會運轉，因為沒有主人。”他說著頓了頓，垂下眸子看叢雲紅紅的耳朵尖，愣了愣，腦子裏浮現出叢雲方才驚羞的模樣，忽然歎了口氣，“第一個跟你交歡的，就是你的主人。”
叢雲：“……”
“印記啟動後，你身心都會屬於你的主人，如果一直作為爐鼎被使用，神智會徹底喪失，變成完全的奴隸。”風龍景說著放開了叢雲，走到岸上去，一個術法將褲子弄幹了，然後彎腰撈起自己的衣服邊穿邊說道，“要是不想這樣，別被人碰就好了，沒什麽危險，不用擔心。”
叢雲手撫上自己的後腰，那裏的皮膚摸上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如果不是風龍景說，他大概在印記運轉之前也也不會知道自己身上還有這麽個東西。
他知道風龍景的說法已經算婉轉的了，現實可能要更不堪一些。
叢雲也跟著上岸，拉了拉風龍景的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的褲子，讓他幫個忙。
風龍景一個響指便把他的褲子弄幹了，叢雲這才撿起衣服往身上套，“壯壯娘，可……可能也中……，如果求……幫嗎？”
“幫啊。”風龍景把壯壯給自己的那枚長命鎖遞給叢雲看，“我都收了人家的報酬了。”
叢雲聞言笑了，指了指風龍景扔在地上的衣服，上麵也有一枚長命鎖，是風龍景一直掛在脖子上的，比起壯壯給的那枚要精致太多，下邊綴的鈴鐺總會隨著他的動作響起來，“那個，……好。”
“這不是好壞的問題。”風龍景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平安鎖掛到脖子上，然後才去撿外衣，“這個東西很貴重，至少對壯壯來說很貴重。”
叢雲聽明白了，彎起眼睛，問道：“那你……一樣？”
“我？”風龍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平安鎖，微笑起來，“這個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叢雲看他這模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想起來以前看的一些電影裏一些忠裝反的角色，總是會在一開始拿走別人重要的東西，等到最後再還給人家，然後說些感動人心的話之類的，“那你……還……嗎？”
“還？為什麽要還？”風龍景被叢雲問得一頭霧水，“這是給我的報酬，那就是我的東西了，還什麽還。”
叢雲：“……”電影看太多了。
風龍景不太懂叢雲想表達的意思，等他穿好衣服後便走在前頭，哼著小調往向平孝家裏走。
叢雲跟在後麵，一開始沒怎麽在意，後來聽了一會，越發覺得調子有些熟悉，聽著聽著便跟著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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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聲音，風龍景頓住了腳步，迴頭看他：“你也會？”
叢雲笑了起來，《兩隻老虎》可是現代的童謠，他一個現代人怎麽不會了，“會，我……那邊……”
“還有很多呢。”風龍景說著又哼了一曲別的調子，叢雲聽了一下，發現也是現代的童謠，這種奇妙的親切感讓他不自覺翹起了嘴角，也跟著哼。
風龍景想到什麽就哼什麽，換了好幾曲，期間唱著唱著自己也混淆了，但兩人都沒聽出來。
迴到屋裏的時候向平孝已經迴來了，一起的還有他的妻子，兩人都坐在一旁看著鍋裏的麵條，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風龍景見狀點了一下頭，說：“餓的話就吃吧。”
看得出兩人是真的餓到了，得到許可後立刻餓狼似的撲了上去，舀了麵就吃起來，生怕噎不到的樣子。
風龍景目光四處掃了一下，最後找了一處鋪著草的，比較幹淨的地方坐下，說：“吃完我有點事要問你們。”他說完見向平孝要放下碗，立刻抬手阻止了他，“吃完再說。”
他這麽說，兩人又加快了速度，把鍋裏剩下的清幹淨了，才端端正正地跪到風龍景麵前，認真得像個求神保佑的信徒。
風龍景也沒說什麽，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來這不寧村的？”
向平孝張嘴吐了幾個字之後，又覺著自己說話太慢了，用手肘推了一下他妻子，示意她來說。
許是經常操勞的關係，向平孝的妻子看上去並不年輕，頭發也有點散了，她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手拘謹地攥著自己那身洗舊了的粗布衣裳，“平孝來了有大半個月了，我……我跟壯壯大概是兩三天前才來的。”
風龍景“嗯”了一聲，打量了一下女人，“你叫什麽？”
“呂……呂蓮花。”女人答道，“我爹說我是夏天生的，所以叫蓮花。”
“夏天？”風龍景問道，“那怎麽不叫荷花？”
呂蓮花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荷、荷花是我姐……”
“哦。”風龍景興趣泛泛應了一聲，便把注意力從名字上轉走了，“你們原本是哪裏人？”
“太寧村的。”呂蓮花道，“這裏的都是太寧村的人。”
“太寧村的……病？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呂蓮花聞言想了想，大約是在數日子，說：“好久了，好像是上個月就開始了。”
“上個月？就沒人想法子治？”
“那自然是有的。”說起這事呂蓮花苦笑起來，“村裏的就兩個大夫，看了，都跟著病了，一聽哪還有大夫敢治。”
“那有治好的人嗎？”
呂蓮花點點頭：“倒是有幾個，聽說是被神仙救了。”
聽到“神仙”兩個字，風龍景微微挑眉：“你是說，那些散修？還是你們有人上門派求助了？”
呂蓮花可分不清那些，反正就知道是神仙，搖搖頭，說：“那不清楚了，隻是聽村裏人這麽說，說是神仙隻救那些有緣分的。”
叢雲在旁邊聽著，歪了一下腦袋，風龍景已經問出了他想問的：“怎麽算有緣？”
“孩子。”呂蓮花說著看了壯壯一眼，歎了口氣，“說是拜師了，就給治好家裏人，這能治好病，又能讓孩子有個好出處，誰不想。”
“拜師？”風龍景也看向壯壯，“那你們就沒想過送孩子過去？”
呂蓮花搖頭：“自然是想過的，但神仙說不收。”
“不收？”風龍景想了想，朝壯壯招了招手，“過來。”
壯壯是有那麽一點怕風龍景的，但知道他不是壞人，倒也沒什麽戒心，直接走了過去。
等壯壯走近了，叢雲就看風龍景在壯壯身上捏了了幾下，然後露出一臉的恍然，說：“他根骨的確不行。”
壯壯也聽不懂他的意思，問道：“意思是說我很笨嗎？”
“沒有。”風龍景如實道，“是說你不適合修煉，跟腦子沒關係。”
壯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向呂蓮花，見她朝自己笑，也跟著笑。
風龍景沒再多問什麽，又拿了他那個白色的瓷瓶出來，倒了一顆藥丸丟給呂蓮花，“吃吧。”
呂蓮花反應不及，藥丸直接滾到地上了，趕緊撿起來，她迴來的路上聽向平孝說過，立刻就知道是什麽了，麵露喜色，朝風龍景磕頭道謝後便朝壯壯招手，要把藥丸子給他。
“不用了。”風龍景叫住了呂蓮花，“他吃過了，那個是給你的。”
一旁的向平孝有點驚訝，他不是沒想過求風龍景救人，但這口到底不好開，迴來的路上還跟呂蓮花在商量著怎麽開口，沒想到風龍景居然主動給他們藥了，這會除了磕頭道謝也不知道做什麽好。
“壯壯已經給我報酬了。”風龍景說著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平安鎖，見兩人會意了，也不再說什麽，身子一歪就倒在幹草上了，“借你們的地方睡一晚，明天我們就走了。”
他這麽說兩人倒是沒什麽意見，隻是他忽然就躺下了，都有點不知道怎麽反應。
看他這我行我素的樣子叢雲覺得有點好笑，倒也沒說什麽，在他旁邊找了個地方，吃下嵐煙給他的藥後也跟著躺下了。
風龍景睡下了，其他人也不好再等什麽，跟著睡了。車夫離不開自己的車，到外麵去睡了，向平孝跟呂蓮花便抱著壯壯一起縮到角落裏去，跟他們分開了兩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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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有些冷，又沒個被子蓋著，一開始還好，等夜更深一些了，叢雲給冷醒了，怕打擾到人又不好出聲，便睜著眼睛在旁邊躺著。
屋外是安靜的，今晚的風並不大，連樹木都很沉默，屋裏的人唿吸聲並不整齊。叢雲聽了一會，便聽出來有一個似乎是沒睡的，他慢慢坐了起來，循著那個方向望了過去，落在了那一家三口的方向上，試探著叫了一聲：“壯……？”
“嗯。”黑暗中過了好一會才傳來小孩子的迴應，細細的，“哥哥也睡不著嗎？”
“嗯。”叢雲小聲應了下來，“你怎麽了？”
“冷……”壯壯答著，忽然小聲哭了起來，“我想我的朋友。”
“他們都在太寧村嗎？”
“是的。”壯壯乖巧道。
叢雲沒再問下去，屋裏又陷入了沉默，兩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在這漏風的屋裏便更小了，倒是沒有吵醒什麽人。叢雲坐了一會仔細聽了一下，發現壯壯還是沒睡，猶豫了一下，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怕吵醒其他人，他不敢太快動作，循著記憶走過去後還要摸瞎找到人，期間不小心碰了向平孝一下，好在他是個睡得沉的，倒也沒醒。
被人碰了一下，壯壯嚇得“呀”了一聲，叢雲立刻發出噓聲讓他別怕，然後將衣服披了上去。
壯壯小聲說了“謝謝”，叢雲沒迴，小心翼翼地退迴自己的位置上去，怕踩到風龍景他還特地繞了一大圈，貼著牆壁過去的，結果躺下後一隻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臉，把他嚇了一跳。
“你不冷？”風龍景的聲音很小，怕叢雲聽不見，特地往前挪了一點，貼在他耳朵上說話，“你身上很冰。”
叢雲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冷是有一點，但身上很冰這一點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我吵……？”
“是啊。”風龍景輕笑道，“你坐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叢雲愣了愣，大致想了一下那會是什麽時候，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不起。”
風龍景沒應他，叢雲聽見他起身的聲音，有點好奇，剛想問他做什麽，還沒出口，身上就搭了一件衣服，上頭還有淡淡的香味的，跟風龍景身上的一模一樣。
叢雲第一反應是把衣服還給他，手剛抓上去，就被風龍景按住了，小聲道：“披著吧，我不怕冷。”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按在叢雲手上，帶著的溫度高得嚇人，有一瞬間叢雲覺著自己要被燙傷了，縮了一下手。
“熱？”風龍景問了一聲，下一次撫上的是叢雲的臉，“這樣呢？”
這次他的手比原先溫度要低一些，但暖和得恰到好處，叢雲沒忍住蹭了蹭，“舒……。”
“是嗎？”風龍景的聲音裏帶了些疑惑，“你身上真的很冷。”
叢雲沒說什麽，許是風龍景手上溫度的關係，他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沒有做夢。
到了夜更深的時候，忽然起了風，吹得樹葉“沙沙”地吵個不聽，就像是為蓋住什麽聲音似的，但叢雲還是聽到了——是腳步聲。
那聲音放得很慢，不止一個，正一點點地朝他們靠近。
叢雲一開始以為隻是錯覺，後來那聲音又大了一些，他才清醒過來，循著聲音望過去，落到街道上，月光照亮了地板，也照出了本不該出現的東西——他可以看見門口似乎是多了什麽，一個頗大的影子落在那，顯眼非常。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那影子，似乎是會動的。
叢雲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風龍景叫醒，但影子的主人似乎沒有給他思考時間的打算，已經動了起來，嚇得他立刻就去推風龍景。
“噓——”風龍景一把把驚慌的叢雲拉在懷裏，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別出聲，“別亂動。”
叢雲僵了一下，聽他靈清的聲音，知道他已經醒了，暗暗鬆了口氣，又豎著耳朵去聽他們的動靜。
“睡……”
“在旁邊。”
“……紅……藥……”
“……搶。”
來的人說話聲音都很小，而且斷斷續續的，叢雲聽得不是很清楚，隻能明白他們大概是衝著風龍景身上的藥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景。”
“噓——”風龍景聲音帶著笑意，“不說話，我早知道了。”
叢雲倒是真不出聲了，還是好奇，微微動了動腦袋表示自己有點疑惑。
“我剛剛就知道了。”風龍景說著頓了頓，忽然抬高了聲音，“我剛剛就知道有人蹲在屋外了。”
他這聲音很大，連著躺在一旁的向平孝跟呂蓮花都被吵醒了。
接著屋裏便亮了起來，除了原本的人外，牆邊還多了幾個不速之客，叢雲看了向平孝一眼，看他的神情似乎是認出了來人，他心裏立刻對這幾人有了猜測。
風龍景也猜到了，問道：“也是村裏人？”
他眼睛依舊是看著來人的，但是話是問向平孝的，向平孝也聽出來了，趕緊應道：“是……村裏的、不遠。”
“這樣。”風龍景笑吟吟道，“那你們……有何貴幹？”
“藥……”為首的是個男人，手上還拿了一根頗粗的木棒子，“把藥……給……”
風龍景聞言摸出了自己那隻瓷瓶，在他麵前晃了晃，問道：“你是說這個？”
那人眼睛一亮，就要撲上去，被風龍景手一掃，直接往後摔了過去，趔趄了幾步直接倒在了身後的人身上，跟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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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龍景看得直樂：“就你們這樣，也想來搶東西？”
為首的男人反應要比其他人快些，這會已經爬起來了，惡狠狠地盯著風龍景，一副隨時會再撲上來的樣子。
風龍景不是很在意，說：“你要不怕死就試試吧。”他說著手放到嘴裏，吹了一小段調子不一的響哨，“它陪你們玩玩。”
屋裏人都還沒理解他的意思，一隻紫色小獸已經從屋子破掉的地方鑽了進來，橫在了風龍景麵前。
叢雲一眼就認出它來了，是那天風龍景留給它那隻膽子很小的靈獸。
靈獸的身子有點小，貓兒似的，那男人並不怕，嗤笑了一聲招唿著其他人就要往前，嚇得它就要往迴縮。
“你跑一個試試。”
風龍景一開口，靈獸原本往後退的爪子立刻就停了，轉迴頭去看了一眼一臉冷漠的主人，見他是認真的，隻好把頭又轉了迴去，朝著來人發出低低的嘶吼聲。
看那幾個人手裏都拿著武器，再看看地上那隻小獸，雖然知道他會變大，叢雲還是忍不住捏了把冷汗了，拉了拉風龍景的衣服。
“沒什麽的。”風龍景垂下眸子，輕笑起來，“它可比你厲害。”
叢雲：“……”
等那幾人走近了，為首的男人就要一腳踹過去，靈獸忽然一個閃身躲開了，接著一道驚雷落了下來，在炸到地上的時候忽然拐了個彎，朝著屋裏就進來了。
幾人見狀臉色都變了，瞬間亂成一團，四散逃開去，有個似乎特別遲鈍，跑的速度很慢，還被自己絆了一腳，帶倒了為首的男人，雷直接就轟到了兩人身上去了。
兩人的慘叫聲在屋裏迴旋，然後從縫隙裏溜出去，弱了很多，但落到其他人耳朵裏依舊是響亮的，同行的幾個人臉上已經露出了懼色。
但也隻是瞬間，接著幾人臉上都露出笑容，朝著那道雷光走了過去。
那笑容裏飽含的欣喜讓叢雲不寒而栗，他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笑的。
那幾人最後走到雷光麵前時光已經消失了，方才被雷擊中的兩人在地上打滾，哎哎直叫喚，很疼的樣子。
“怎麽樣，還想要嗎？”風龍景笑吟吟地看向他們，“你們不怕外傷，但是這種……可是你們的克星。”
為首的男人臉上滿是懼色，往後退了一段，一副要跑路的姿態，靈獸見狀迅速繞到他身後，堵住了門，不給走了。
其他人見狀也放棄了，速度不一地跪了下來，朝著風龍景磕頭，其中一個女人說道：“小神仙，你救救我們吧！”
“不要。”風龍景答得很幹脆，“你們都要搶我東西了，我幹嘛要救你們？”
“我們錯了，錯了。”另一個人也說道，“求求小神仙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有一個約摸是看出風龍景的冷漠來了，便把主意打到向平孝身上了，挪著膝蓋過去拉著他便哭訴起來：“平孝，你倒是勸勸小神仙呐，我們是一個村的，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去送死啊……”
“是啊是啊……”一個年紀稍長的也跟著說起來，“你還是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向平孝聞言也有點為難，如果可以他也是想幫村裏人，但這可不是他說幫就能幫的事，然而風龍景坐在旁邊，卻是沒什麽興趣的樣子，難道他開口就能頂什麽用了？
叢雲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風龍景從剛剛手就一直在撥弄胸前的長命鎖，“鈴鈴鈴”的聲音不算很響，但聽得出主人有點煩躁，他一開始不明白，後來看他垂著眼皮一副要睡過去的樣子才懂——起床氣。
“……景。”叢雲拉了拉風龍景的衣服，“累？”
“不累，困。”風龍景揉了揉眼睛，身子一歪，靠在了叢雲身上，“是睡覺的時間了。”
叢雲無聲地笑起來，又不是小孩子了，“去……？”
“車上？”風龍景問完見叢雲點頭，想了想，也點頭，“隻能這樣了。”
他說完很不情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裏嘟嘟囔囔地抱怨：“在車上睡覺不舒服。”
叢雲被逗笑了，抬手在風龍景頭上摸了摸，安慰他：“明天、換。”
風龍景心情這才好了一點，拉著叢雲就要走，方才還在吵鬧的人卻忽然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他們，其中一個還想撲上來抱他的腿，被他躲開了，眉頭蹙起嫌惡來。
“小神仙，小神仙，你救救我們……”
“你不能見死不救……”
“為什麽你就能救平孝一家子？”
“就是……憑什麽……”
他們的話從一開始的哀求，逐漸將矛頭轉向了向平孝一家人，語氣也帶上了埋怨，甚至是嫉妒或怨懟，聽得叢雲忍不住皺起眉來，他忽然覺得如果他們就這麽走了，向平孝一家可能會被襲擊。
向平孝也有點苦惱，看向風龍景的眼神也是哀求：“恩人……可、可以……”
“不可以。”風龍景道，“我要睡覺了。”
他說完拉著叢雲繞過跪在地上的人，走到門口時還不忘招上自己那隻慫貨。
靈獸見風龍景招手，立刻就跟上了他的腳步，因為腿短有點跟不上，隻能用跑的，在他身後“嗚嗚”地叫著。
風龍景看它那樣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不會變大點。”
他這麽說，靈獸頓住了腳步，似乎是在思考，叢雲見狀笑了，也停下了腳步，迴去把靈獸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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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獸對叢雲並不抗拒，被他抱的時候隻是懵懵地看著他，然後頭一轉，看向了向平孝一家住的地方。
叢雲也跟著看了過去，方才幾個人已經出來了，這會正跟在他們後麵，被發現後也沒有躲的打算，隻是遠遠地看著。
“不用管他們。”風龍景迴來拉上叢雲，打著哈欠往停車的地方走，“估計也就敢看看而已。”
叢雲卻不覺得，他總覺著這些人會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的。
他一開始隻是一個念頭，哪知一念成讖，在他們入睡不久後，真的出事了。
最先發現出問題的其實是那隻小靈獸，他不敢去叫風龍景，便去踩叢雲的臉。
叢雲覺得有點熱，心浮氣躁的，一開始隻是不滿地撥開它，到後麵實在受不了了，才爬起來，生氣地瞪著它。然而他生氣對小獸來說根本不是事，咬著他的衣袖一直往外扯，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叢雲見狀明白了，拎起他的後頸，挑開簾子探了個腦袋出去——車子四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圍滿了人，手上還拿著火把，車子四周堆了一些幹草，圍成了一個圈。
“把藥交出來！”說話的是他們剛剛在向平孝屋裏看見的那個領頭的男人，“不然我們就放火了！”
他這麽說，靈獸嚇得直往叢雲身後躲，叢雲倒是不慌不亂的，目光還在人群裏睃巡，一邊想找到一張熟悉的臉，一邊又不想。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向平孝身上，他站在人群的最外頭，兩人對上目光時候瑟縮了一下，隨即轉開了。
叢雲其實對向平孝是有些好感的，他總覺得這人是站在他們這邊的，是自己人。這種認知在向平孝轉開眼神時候讓他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難過，心裏忽然空落落起來，放下簾子轉迴身去，在風龍景身旁坐下了，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不迴應嗎？”風龍景沒睜眼，聲音也有些迷糊，“不怕嗎？”
“怕……”叢雲說完愣了愣，又搖頭，“不。”
這會車夫挑開簾子探了頭進來嗎，問道：“公子，我們要怎麽做？”
“睡吧。”風龍景也不知是在答誰，“明天我們就走了。”
車夫應了一聲，放下簾子，倒真靠著車身準備繼續睡覺。
叢雲沒做什麽，隻是盯著車外看，明亮的火光被窗簾隔開了，但沒隔住嘈雜的人聲，有人在叫嚷著要他們出去，也有人叫他們動手。
車裏是安靜的，靈獸見風龍景不打算理的樣子，便也安靜了，跳到叢雲腿上揣著爪子開始打瞌睡。
至於火是什麽時候燒起來的，叢雲也說不清楚，他在途中便睡著了。
他隻知道自己是被雨聲吵醒的，豆大的雨水打在車上發出的聲音有點吵，所以他醒了，風龍景已經不在車裏，原本趴在他腿上的小獸也不見了。
車夫還在睡覺，他起身挑起另一邊的簾子，鼻尖首先嗅到的一股草木燒成灰的味道，可能是被雨衝刷過的關係，味道並不大，其次才是濕漉漉的空氣。
原本應該會落到他身上的雨此時也不見了，他下意識抬起頭，便看見灰色的天被一片紅擋住了——是風龍景撐著的傘。他還想再往外探一些，看看坐在車頂的人，結果一團紫色的毛球已經落下來，直接踩在了他臉上，擋住了他的視線。
“醒了？”風龍景低下頭去，便看見叢雲正把那隻小獸從自己臉上扒拉下去，“今天的日出會很漂亮。”
叢雲聞言看了看四周，原本圍著的人都不在了，隻有一地的灰燼還在告訴他昨晚的事是真實存在的，他抬手拉了拉風龍景掉下來的衣擺，問道：“發生……了？”
“沒什麽啊。”風龍景道，“起風了，還下了一場雨。”
風？
叢雲愣了愣，目光轉到村子的方向，原本兩排房子牆壁都變得焦黑，有些屋頂已經燒沒了。
“人……”
“誰知道。”風龍景垂著眸子沒說話，“自己作的孽，就自己嚐吧。”
叢雲其實很想問問風龍景，這風這雨和他是不是有什麽關係，但又不知怎麽開口，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也有直接跑到火裏的，我正好看見了來著。”風龍景道，“燒死是很痛的，不過可能也燒不死吧。”
叢雲垂了垂眸子，又想問問壯壯的情況，但一想到向平孝，心裏總有些不舒坦。
“壯壯沒事。”風龍景說著把手上的東西鬆開了，往下掉到叢雲手裏，是他給壯壯禦寒的外衣，還有那個平安鎖，“他是個乖孩子，還知道要來叫我們走。”
“走？”
“嗯。”風龍景道，“其他人都走了之後，他偷偷跑過來了，讓我們快走。”
叢雲沒再說話，而是朝著東方望了過去，他的角度看見的天本應被樹擋得嚴實，但是一把火過後什麽東西都幹幹淨淨了。
昨晚可能是他在這邊以來過過最長的一個夜晚了，迴想起昨晚圍著車那一圈人，心裏有些難過。
他在禁地太久了，久到對人有種莫名的疏離感，看到人時總在心裏劃出一條線來，把自己跟他們區分開，這種感覺總讓他覺著自己不像個人，也因為這樣他才更想和人親近。
但他發現自己似乎是做不到了。
他的心變得像一灘死水，有石頭丟進去也很快就被吞噬。
壯壯叫他“哥哥”的時候讓他想到了自己還在現代的時候，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偶爾還會聯係他，也是這麽叫他的，那種感覺讓他心裏有了一點波瀾，就像忽然抓住了什麽，和這個世界產生了聯係。
然後聯係在看到向平孝的那一瞬間又被切斷了。
他甚至沒辦法怪他，他們之間始終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果公開站在他們這邊，想來會被其他人排擠吧。
就像他那樣。
兩人就這麽坐到日出，直到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叢雲從思緒中迴過神來，發現風龍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車頂下來了，正坐在他旁邊，兩條腿垂在車旁晃晃悠悠的。
“……景。”
“嗯？”風龍景側過臉去，看見叢雲朝他笑，被朝陽襯得很是溫柔，他忍不住也彎起了眼睛，“怎麽了？”
叢雲搖搖頭，小聲說了“謝謝”。
“謝什麽？”
叢雲還是搖頭，問道：“走……嗎？”
“走吧。”風龍景點點頭，轉過身去拍了拍車夫的臉，“醒醒，睡什麽，趕路了。”
車夫還沒清醒完全，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聲“少主”，結果風龍景一巴掌就打到了他臉上：“還沒醒是不是？”
車夫：“……”
叢雲被逗笑了，拉了拉風龍景的衣服，讓他別鬧。
風龍景“哼”了一聲，起身挑起簾子鑽進了車裏，叢雲見狀也爬了起來，跟著那隻短腿的小獸一起迴了車裏。
看得出靈獸很喜歡風龍景這個主人，總是在他腳邊繞著，“嗚嗚”叫，但作為主人，風龍景就顯得有些冷漠了，滿臉嫌棄地用腳把它撥到一邊，靈獸又不依不饒地蹲迴他腳邊去了。
叢雲看得好玩，彎下腰去朝靈獸伸手：“……來。”
靈獸歪著腦袋“嗚”了一聲，然後頭一轉，不搭理他。
叢雲：“……”
風龍景見狀彎下腰，拎著靈獸的後頸塞到叢雲手裏，說：“他喜歡你是你的福氣，別扭什麽。”
靈獸聞言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叢雲，思考了好一會，才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
毛茸茸的手感一下就讓叢雲忘了剛剛自己被拒絕的委屈，上手擼得不亦樂乎，問道：“它……名字？”
“名字？沒有名字。”風龍景想了想，“我已經有狗了，它不能叫小狗，所以就沒有起名字了。”
叢雲：“？？？”
“你給它起吧。”風龍景忽然道，“你說叫什麽就叫什麽。”
叢雲指了一下自己，見風龍景點頭，這才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點點頭，拍了拍腿上的靈獸，說：“絨……。”他說著拉過風龍景的手，在他手上寫下一個“絨”字。
“絨絨？”風龍景笑起來，“那就叫絨絨吧，聽見了？”
靈獸聞言“嗚”了一聲，又用自己的腦袋去蹭叢雲。
叢雲被蹭得癢癢，跟它鬧起來，一人一獸還沒玩上，車夫忽然在外頭出聲叫了他們：“公子，村民都來了。”
叢雲聞言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看向風龍景。
風龍景應了一聲，起身拉著叢雲一起下去了。
昨晚圍在四周的村民都出來，男女老少都有，又是大火又是風雨的，都被折騰得有些狼狽。叢雲粗略算了一下，得有二三十人，他們見到兩人出來，立刻齊刷刷跪下了，領頭的男人說道：“求小神仙救我們，或者幹脆殺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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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雲說話的省略號大家就自己填空吧，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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