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動機槍!

    走廊中,兩台自動機槍從天花板上伸下,槍口正對著這個方向,對著新兵的身體,幾乎沒有間斷的發射著穿透力極強的子彈。這些自動炮台一般的東西上通常都有攝像裝置和身份檢測裝置,它們能夠讓低級的人工智能分別什麽人需要鮮花,什麽人需要一串子彈。遺憾的是,它認為我們這些闖入者需要是後者。

    沒時間感慨了。我迅速的向一旁閃去,躲開了這些機槍的射擊角度——至少是現在的射擊角度。隨後,我從腰間拿出一顆爆炸型手雷,向著那兩台該死的自動機槍投了過去。手雷在空中展現出一個不那麽標準的拋物線,然後撞在其中的一台機槍上,引起一陣劇烈的爆炸。當我把手臂從臉前挪開的時候,我注意到,那兩台自動機槍已經報廢了。

    它們歪歪斜斜的掛在天花板上,其中距離爆炸最近的一台就連外殼都已經被炸壞了。還好,我在那兩台機槍把目標換成我之前就炸掉了它們。

    “我的上帝啊……”

    軍官有些異常的站在原地,低聲念叨著什麽。在我炸掉那兩台自動防禦武器之後,他放下激光步槍,呆呆的站在那裏,似乎在凝望著新兵的屍體。

    是的,所有的新兵都死了,就連最後一個都死在了這些機槍的子彈下。這意味著軍官的內部聲譽將會遭到巨大影響,就算這不是他的錯也一樣。誰會願意留在一個新兵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全部死亡的隊伍中呢?畢竟,現在的我們可沒有使用戰爭時代的規定,士兵的自由權得到了極大的加強。新兵們有權用足夠合理的理由拒絕加入某個隊伍。

    不過,這對於軍官來說似乎不算什麽。我猜,他擔心的是別的東西。就算是新兵全部陣亡,他至少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不應該做出這麽危險的舉動的。在不安定區域愣神可不是一個好習慣,說不定,當你迴過神來的時候,你的腦袋就已經被什麽東西給砍下來了。

    “你還好吧,長官?”我走到他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動力盔甲。“我沒事,士兵,我很好……”話雖如此,軍官看起來還是很不正常。“他死了……他死了……”軍官輕聲重複著這個短句。

    “他死了,長官,但我們該走了。”

    我感到一絲好奇,這又不是第一個死去的新兵,他為什麽會表現得這麽異常?

    “不,我們可以稍微在這裏停留一會。”軍官語氣古怪的說道:“我們完全可以再等一會。”“但是,我們得抓緊時間從這裏出去了。”我提醒道:“撤離時間有限。”

    軍官沉默了一段時間,用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傑克是我的兒子。”

    傑克?我迴想了一下,那正是現在正躺在地上,屍體還沒冷掉的新兵的名字。哈,我在這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麽一個戰鬥力並不高的新兵能夠在幾乎沒有受傷的情況下從機器人的包圍圈中逃出來呢。

    看來,他並不僅僅是運氣好而已。而其他“運氣不好”的新兵……我寧願相信他們是在正麵作戰的時候被機器人打成蜂窩的。

    哦,等等。軍官確實有過在南邊的某個小鎮有過一個女人,但她不是在嬰兒出生之前就已經死了嗎?我思考了幾秒,便找到了答案。也對,作為一個擁有動力盔甲的軍官,他不大可能隻有一個女人,尤其是在第一個已經死去的情況下。不過,算起來,傑克至少也有十七歲了,也就是說,他的出生還是在軍官遇到某個“好女人”之前。真是錯綜複雜的關係啊。

    最終,軍官勉強鎮定下來,準備好繼續前進。出於某些理由,我們並沒有按照慣例帶走傑克的任何東西,而是把它們和屍體留在一起。在那個新兵——傑克——陣亡之後,軍官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他邊走邊不斷的自言自語著。

    我們繞過了新兵的屍體,繞過了兩台已經報廢的自動機槍,向走廊盡頭走去。在這個走廊的盡頭,隻有一扇看起來很普通的鐵門。由於軍官的情緒看起來不怎麽好,我走在他的前麵。而在這之後發生的事情,是我發現自己的決定是那麽正確。在我摸到鐵門的一瞬間,一道紅色的激光就從周圍牆壁中透了出來,擊中我放在門上的右手。在我唿痛之前,更多的激光從周圍牆壁中射出。

    還好,它們看起來隻是毫無目標的亂射。我手忙腳亂的躲避著這些突然出現的激光,在十多秒的瘋狂射擊之後,那些激光的攻擊停止了。

    然而,還沒等我開始慶幸,新的危險又來了。

    超過四十道紅色的激光在空中構成了一張大網,一張能夠籠罩整個走廊的大網。它從鐵門附近形成,向電梯的方向衝去。這張死亡之網的速度非常快,而且確實有能力讓任何處於這張網的前進路線上的家夥被切成一塊一塊的。

    自動機槍,我身體的一部分,以及軍官整個人都在灼熱的激光中被切成碎塊。

    該死的。

    是激光切割通道!是激光切割通道!

    軍官大聲哀嚎了一聲,便像一堆爛肉一般倒在地上,鮮血瘋狂的噴濺出去——而我,則站在這張網的後麵看清楚了這一切。這張死亡之網形成的時候,我就站在它的後麵,離鐵門的距離不到十厘米。作為反應遲鈍的代價,我鼻尖處的某塊肉和作戰裝甲的胸口部分,以及我拿在手裏的霰彈槍都被這些致命的光束無情的切了過去。

    如果我沒有站在它的後麵,我也會像軍官一樣,被切成碎塊。在這些激光麵前,軍官足以作為驕傲資本的動力盔甲幾乎毫無用處。它像自己的主人一樣被切成塊狀物。

    幸運的是,這張死亡之網一直衝到了這條走廊的入口,就已經消失了。如果它反方向再來一次,我可不敢保證自己還有這麽幸運。在它再次出現之前,我近乎瘋狂的推開了身後的鐵門,跑了進去,並把它重新關上。

    上帝保佑,門沒鎖。

    在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之後,我才有精力觀察一下門後的東西。這裏是一個房間,大概有一百平方米左右。房間中的一半都被奇怪的設備占滿,而這些設備中還有一台似乎可以操作的終端。不過,與其是說這是一台終端,還不如說是一台足有兩米多高的巨型計算機。它有一個大屏幕,屏幕下麵還有一堆按鈕和三個鍵盤。

    這是一條死路。我苦笑了一聲。這就是我們努力的成果。

    在他們都被那些戰前的機器幹掉之後,隻有我一個人堅持活著來到終點,而不是死在距離終點隻有幾步的地方。我發現了什麽?巨大的財富和自由?不,我發現這裏是一條死路,一間防禦嚴密,隻有一條通路的設備室!

    該死的,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上電梯。就算那條奇怪的通道有古怪,也不會像這樣一樣……不,不,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執行這個惡心的任務!那些該死的官僚,那些惡心的任務,那些天殺的“小意外”!我憤怒的把手中隻剩下半截的霰彈槍扔了出去,這把已經用了幾個月的槍已經徹底報廢了。

    沒希望了。隻有通過電梯才能離開這裏,但出現故障的電梯已經被我們親手毀掉了。在鋼纜已經被弄斷的情況下,它完全失去了應有的作用。我有些迷茫的坐了下來,靠著冰冷的鐵門,閉上了眼睛,任憑鼻尖上的血液緩緩的流著。

    我出不去的。

    我無法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這裏會是我的墳墓。一個巨大,冰冷,隱秘的地下墳墓。

    這太令人絕望了。我伸手從扔在腳邊的背包中掏出了一瓶清水,一口氣就把它全部灌進了自己的喉嚨,就算它差點嗆死我。我沒有食物,沒有武器,沒有藥品,我隻有三瓶水,不,應該是兩瓶水。我能堅持多久?那沒有意義的。增援不會一直等待我們,如果我在幾個小時後還不能出現在那裏,他們就會果斷的離開,並宣布我們已經死亡。

    對,我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死了,整個小隊隻剩下我一個人。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裏,沒有人會來救我,沒有人能夠給我主持葬禮……

    恍惚中,我顫抖著從背包中掏出一顆手雷。這顆手雷的爆炸力足夠讓我在一瞬間被炸成肉末。沒錯,我的槍已經報廢了,但我還有幾顆手雷,這足夠我用來自殺。確實,我不想死,但我同樣不想在這個地下空間中活活餓死。

    然而,在幾分鍾的猶豫之後,我又把這顆手雷原封不動的放迴了背包中。

    如果我真的不想活下去,那麽在這之前的一切都等於白費力氣。包括和機器人的戰鬥,包括在激光通道中難得而關鍵的好運氣,那些都會失去意義。

    我並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我還有希望離開這裏。我努力激勵著自己。這個房間中並沒有灰塵,這說明這裏至少有機器人打掃或者完善的自動清潔設施。不管怎麽說,這裏至少也會有一個輸送灰塵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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