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高中的學生裏好一會兒才有人認出那個梳著管家背頭的人是師附中的高考狀元。頓時有人懷疑自己眼睛瘸,有人覺得謝辰隻是長得像的人。

    師附中就在實驗高中斜對麵。兩個學校的學生老師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明麵上兩個學校有來有往,關係不錯。師附中的學生體育考試時會來借實驗高中的操場,實驗高中的學生做實驗會去借師附中的實驗樓。實則兩所學校時時都有摩擦。校方是為了搶奪生源是明爭暗鬥,老師們則是在薪水與福利的誘.惑下用盡一切招數來試圖提高學生們的分數,好讓自己學校的學生壓對方學校的學生一頭。

    因為總被老師們比來比去,天天聽著老師感慨你們是我教過的最差的一屆、對門不知道比你們好了多少,兩校學生私底下是針尖對麥芒,相互看不順眼。兩邊學生見了麵經常就是表麵笑嘻嘻,心中mmp。

    今年高考實驗高中隻有區區的四個人考到了七百二十分以上,師附中卻像是被開了光一樣快六十個學生都拿到了七百二十五分的好成績。初中時並沒有什麽顯著成績的謝辰更是一鳴驚人,拿下了大學城曆屆高三考生裏有史以來的最高考分。師附中校長樂得嘴巴咧到耳朵根,在大學城各校老師領導們的麵前也是倍兒有麵子。

    謝辰長得能看,不過距離大眾意義上的“帥”、“美型”這樣的形容還有相當的距離。加上他一直都是個木著個臉的樣子,為人絕對算不上親和,任何見過他的人都會把他當成是隻會死讀書、讀死書的讀書機器書呆子。

    今天的謝辰雖然還是麵無表情,可他的頭發被梳成背頭後露出了一雙幹淨的眼睛與高挺的鼻梁。年輕人分泌旺盛難免臉上有痘,謝辰過去也不例外,今天謝辰臉上卻是白白淨淨,每一寸肌膚都泛著健康的光澤。精心修剪過的眉毛也更顯英氣。

    以前被土味運動服埋沒得看不出身體線條的軀體此刻因為燕尾服而顯得寬肩窄腰。帶有昂貴精巧眼鏡鏈的圓框眼睛也顯得謝辰教養十足、充滿禁欲氣質。

    有了度數合適的眼鏡之後,謝辰不用再去眯著眼睛看東西,於是現在他的眼睛看起來大了許多。謝辰還在葉棠的要求下一改過去彎腰駝背的習慣,站著的時候站得筆直,行走動作之間又利落而充滿風度。

    如果說過去的謝辰在魅力滿分一百分的情況下隻能拿三十五分,現在的他必然光靠風度就能贏得九十分。也無怪乎實驗高中的學生們一時間認不出他來,哪怕是認出來了也會先去懷疑他是不是隻是和那個木訥的高考狀元長得像而已。

    一卷紅毯隨著謝辰往外拋的動作直接鋪開到了實驗高中的校門口。做完這一切謝辰拍了拍手,又換過白手套後才輕敲兩下馬車車廂,跟著打開車門,伸手請裏麵的人出來。

    “大小姐,請。”

    “嗯。”

    葉棠握住了謝辰伸來的手。她左手執扇掩唇,右腳穩穩地踏在了馬車前的小台階上。

    此時此刻,無數實驗高中的學生扒著窗戶擠在窗口,幾乎所有人都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又把嘴巴長得像能塞進一個燈泡那麽大。

    頭戴綴以蕾絲緞帶,裝飾著白玫瑰與白色大鵝毛的小禮帽,一頭華麗金色大卷發的葉棠走下了馬車。她身上的裙子是古典洛麗塔,款式上較為複古,但顏色卻是近些年來才流行起來、一般人絕對不敢穿上身的死亡芭比粉。

    死亡芭比粉之所以有“死亡”之稱就是因為這個顏色實在是太挑人了。一個看起來不黃不黑的女孩兒穿上死亡芭比粉,她的肌膚顏色在死亡芭比粉的襯托下分分鍾就會變成木乃伊棕。說死亡芭比粉是最不適合亞洲人種的顏色第一名也不為過。

    偏偏這一條主色為芭比粉,滾邊與緞帶為姨媽紅,蕾絲多以白色為主的裙子穿在葉棠身上不光沒有不倫不類,甚至還襯得她露出的肌膚白得像是會發光。

    “我靠!殺馬特不會是去打水光針了吧!?怎麽能那麽白!”

    “你傻啊打水光針能美白!?她這是打了美白針吧!我聽說國外有個特別厲害的美白針,一針下去黑人變白人!”

    “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假的了!真有那種黑科技女明星們早就用上了!”

    學生們躁動不已,盛雪忍不住側頭去看坐在教室後頭的秦俊傑。

    秦俊傑雖然沒有擠到窗邊,但盛雪就是看得出坐在位置上看書的他其實心思並不在教科書上麵。

    秦俊傑已經兩個星期沒有被人糾纏了,剛開始他還警惕著葉棠,怕葉棠這是欲擒故縱,自己給她一個好臉色她分分鍾又要黏上來,往後更難擺脫。

    誰想“韓詩曼”三個字一下子就和“王瀟然”這個名字捆綁到了在一起。現在實驗高中的學生提起“那個殺馬特”來再也不順帶提一嘴秦俊傑,反倒是議論她和王瀟然是不是真的人更多。

    秦俊傑很反感自己的.名字總是出現在以“那個殺馬特”幾個字開頭的話裏。他曾經想過要是那個殺馬特不存在就好了,自己的生活也能平靜安穩一些。

    現在他的願望實現了,沒幾個人再在提起那個殺馬特的時候提起他了,他卻有種不適應的別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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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就像是有什麽原本屬於他的東西,被別人拿去了。

    秦俊傑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怎麽會產生如此感受。他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那個殺馬特不來糾纏自己是好事,他現在有充足的個人時間,還能平靜地進行校園生活而不被人當成是談資了。

    所以,能不和那個殺馬特扯上關係不是很好嗎?看看現在被那個殺馬特纏上的王瀟然。好好一個頂流小生,現在被輿論炮轟的麵都不敢露了。

    想到王瀟然的下場,秦俊傑平靜了許多。他又能心平氣和地準備期末考試了。

    偏偏——

    “那個人真的是師附中的狀元吧?他叫什麽名字!?怎麽那麽帥!”

    “我以前居然錯過這種帥哥!罪過啊罪過!”

    “呸姓謝的以前怎麽可能長這個樣子!我看他是趁著考完高考整形去了!”

    “大哥,人家上星期還在麥記打工呢,你做整形不需要恢複期的啊?”

    “哈哈哈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會讀書還長得比你好看!”

    一言一語不停地往秦俊傑的耳朵裏鑽,秦俊傑心浮氣躁,“唿啦”一下站起來就踹翻了自己的椅子。

    學生們都被秦俊傑嚇得不輕,有人甚至低低地說了一聲:“秦俊傑發什麽神經……?”

    “嘿喲這你還沒反應過來啊?有人吃醋了唄~你想想以前是誰跟在他屁.股後麵跑——”

    聽見同學壓低了聲音的嘰咕,盛雪一個激靈。她怕這不怕死地亂嚼舌根的人又惹火了秦俊傑,連忙大聲道:“還有二十分鍾就考試了,大家專心複習吧!”

    盛雪的聲音打斷得了八卦聲,卻打斷不了眾人八卦的心。有人直接出了教室,去走廊上往外看,還有人拉著閨蜜就去校門口看熱鬧。

    留在教室裏的人也不乏八卦的,有幾個女生在背後朝著馮豔茹指指點點,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馮豔茹這個王瀟然粉是拒絕相信事實的。王瀟然私會葉棠的事情一爆出來,她不但在網絡上與人爭吵,還在學校裏逮著八卦的人就疾言厲色地警告對方不許胡說,說學校門口的蒙麵人根本不是王瀟然,王瀟然不可能專程來見一個殺馬特。

    結果不到半天的功夫,馮豔茹妥妥地被“自己人”給打了臉。

    ——王瀟然的私生飯能指證來見葉棠的人是王瀟然本人當然是因為她有決定性的證據。這私生不光拆穿王瀟然工作室為他打的各種掩護,還一路跟蹤王瀟然到了實驗高中門口,甚至拍到葉棠和王瀟然在小巷子裏說話、王瀟然露臉的那個瞬間。

    這種石得不能再石的錘讓這個私生得了一個“錘神”的稱號,也讓王瀟然工作室準備發出的“切勿亂傳謠言”的嚴正聲明胎死腹中。

    馮豔茹崩潰得要死,想請假不來學校。可她家裏哪兒能允許她這麽幹呢?她爸媽照樣每天早上把她丟校門口,看著她走進校門裏。

    之前馮豔茹對葉棠放了多少嘲諷,這些嘲諷現在就變成多少孽力重新迴饋到馮豔茹的身上。學校裏一個願意和馮豔茹說話的人都沒有,馮豔茹打開網絡,她用的每一個社交賬號上也全是罵她又瞎又蠢的人。

    但最令馮豔茹心碎的還不是這些。最令馮豔茹心碎的是王瀟然本人親自出來發澄清微博了。

    王瀟然用一分三十二秒的短視頻簡單地表示自己到大學城去見葉棠確有其事,但這不等於他對工作不負責任,也不等於他和葉棠關係的謠言就是真的。他請求粉絲們迴歸理智,理性追星。

    王瀟然的其他粉絲也就罷了。馮豔茹可是比誰都清楚王瀟然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大學城.的。她清楚就是自己一句話成了導.火.索。現在王瀟然被鍵盤直男網暴,被對家狂狙,被粉絲脫粉迴踩,都是因為自己愚蠢地去惹了葉棠。

    而她家哥哥哪怕是到了現在,都依舊穩穩地站在害他走不成花路的葉棠那邊!

    馮豔茹紅著一雙腫腫的眼睛瞪向了窗外。

    這時候圍觀的記者們已經迴過神來紛紛把鏡頭對準了葉棠。反應快的狗仔甚至拿出錄音設備就往葉棠嘴邊懟。

    葉棠的反應也快。有人喊著“請問你就是韓詩曼吧!?你和王瀟然是什麽關係?!”撲上來眼看著就要給她難堪,她一腳就把那人踹翻在地,半點兒沒留情麵。

    沒人想到葉棠居然敢在媒體的麵前搞這種動作,實驗高中的校長差點兒當場禿頭——現在這個時代,個人行為不僅會被上升到家庭教育有問題,連帶著學校也會被追責。

    有些不怕事大就喜歡搞個大新聞的媒體和不願意承認家庭教育有問題的家長更是喜歡把黑鍋扣在學生平時接觸到的東西,諸如遊戲、動畫漫畫和小說上,說是這些正常的娛樂教壞了學生。爾後又把沒有盡到管教學生的義務,讓學生接觸到了“壞東西”的責任推給學校,要學校負責。學校想要息事寧人要麽賠錢了事,要麽花錢公關,總之都得狠狠掉上一塊肉。

    葉棠踹了人也沒覺得自己有錯,她的背脊挺得筆直,一手提著裙擺的動作也顯得十分優雅。

    “哎呀……不好意思。看見有人突然朝著我撲過來,我下意識地就反應過激防衛過當了。您沒事吧?”

    話是這麽說,葉棠卻沒動手去扶人。

    “沒事!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就——”

    那狗仔見狀爬起,想用葉棠踹他一腳的事情去威脅葉棠迴答她和王瀟然什麽關係,結果葉棠聽到他的話,闔起左手上的扇子對謝辰道:“聽到了沒有?他說他沒事。……你還不打電話報警,說有人襲擊我未遂?”

    “是屬下辦事不利。”

    謝辰麵無表情地向著葉棠低頭認錯,跟著真的掏出手機來報警。

    “等等等一下!我沒有襲擊你!我隻是想、想采訪你——”

    狗仔舌頭都打結了,對上葉棠的視線卻見葉棠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一隻翻著肚皮在地上滾動的烏龜,帶著一種難言的輕蔑。

    “采訪是需要經過我本人的同意與許可的。你有經過我本人的同意與許可嗎?沒有的話你就是試圖侵犯我的隱私我的人權。我是可以讓律師給你發律師函的。”

    葉棠平靜的話語讓本想把話筒鏡頭往她身上懟的記者們一下子收斂了許多。她周圍很快空出一個圈來。

    “各位媒體朋友,我知道你們有許多問題。但今天是我們實驗高中期末考的日子,還請各位高抬貴手,不要影響到考試的進行。考試結束之後,我會抽空迴答你們的問題,現在請讓我進去考試,可以嗎?”

    葉棠落落大方,迴應得體。她目光堅毅,背脊也筆直不彎。整個人仿佛感受不到來自外界的巨大壓力。

    在她如此威勢之下,記者裏再沒有人覺得她這一身不符合現代潮流的古典洛麗塔打扮有什麽值得人嘲諷的地方。

    ——一個人最可恥的時候是什麽時候?是ta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恥的時候。

    但如果能挺起胸膛來做人,站直了腰杆兒來辦事,無論這個人穿的是禮服還是麻袋,ta都沒有丟人的地方。

    踩著紅毯,葉棠在記者們主動讓開的路上前進。謝辰麵無表情地跟在她身後撒彩色紙花。

    教導主任跑著過來製止謝辰繼續撒花,謝辰一扶眼鏡,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我撒的花我會負責打掃幹淨。”然後繼續撒花撒個不停。

    看到這幕老師們哭笑不得,許多學生卻是笑出聲來。

    高2(1)班的殺馬……哦不,是韓詩曼真的好能作。

    就是吧,她這一通作精搗怪還蠻有意思的,怎麽都看不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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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有小可愛說想多看一點,那就……今天也多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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