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聽見有人叫她,粗聲應了一句拔腿向內院跑去,不一會兒看見她的青色身影出現二樓走廊上,她腰肢一扭進了屋子,屋裏就傳來爭吵和嗬斥聲,沈蕎聽不清楚,不過,很快又傳來一聲怒吼。


    然後砰的一聲有人推開了窗子,將窗棱震的嗡嗡響。


    屋裏似乎有三個人在,一個青衣丫頭,一個赭色的粗壯婆子,還有一個,一定是她了!


    即使隔著這麽遠也能看見薄如紙片一般的月白色細瘦身影,似乎連下人吵架的聲浪都能衝擊她。


    屋子裏丫頭和婆子起了爭執,越吵越響,隻見丫頭尖叫著衝向窗子將一盤瓶瓶罐罐的東西擲了出來!她似乎很氣憤,力氣用的也大,有幾個甚至扔到了剛才沈蕎路過的長廊頂篷上,隻聽得清脆破耳之聲不絕,瓶罐在隆起的頂上留不住爭先恐後的滾下來落到地上,發出碎裂聲。


    沈蕎還沒說話,染秋已經飛速跑下假山,“我去幫小姐看看!”。


    婆子扒著窗口往下看已然是收不迴來了,便扭過身子大罵道:“喪門蹄子你要死啊!你想死別拉上我!大夫來一趟多不容易,這麽貴的藥也亂扔!?作孽呀!”


    兩人吵著吵著就動手起來,又傳來砸東西的聲音,那個白色的薄薄身影似乎怔了怔就向門外走去,很快出現在廊下,再一會兒竟然下了樓出到了院子裏。


    “我們快去,說不定能看見她!”


    遊廊下染秋已經撿起了一個小瓶子放入袖中。


    “門沒鎖,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染秋背對著那扇圓門,眼睛裏帶著點興奮小聲在問。


    沈蕎點點頭,帶頭向那裏走去……


    門縫約有半寸寬的樣子,帶著誘惑引人靠近,主仆三人悄悄走近它,似乎有什麽妖魔會撲麵而出似的,兩米、一米、半米、十寸、三寸……往裏一探,三雙眼睛就和裏麵的一雙眼對了個正著!


    就像炮仗點燃了引信,或是沸油鍋裏滴進了涼水般瞬間爆開…鬆香尖叫一聲就慘白著臉跌坐在地上,踢著雙腿直往後縮,染秋隻好迴去扶她。


    沈蕎經曆了短暫的狂亂心跳後控製住了自己,靜靜看著門縫裏那條細細的身影,離得近了,可以聞到一股藥氣。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裏流著一樣的血,兩人都沒有覺得對方是危險的,也都沒有挪動一下。


    沈蕎輕輕推了推門,門板撞到了她的腳尖就停住了,一張蒼白的低垂的臉顯露了出來,眼珠有點棕黑色,晶瑩卻帶著木質的光澤,定定的透過半尺寬的門縫看著沈蕎的腳,她鼻尖細小,額頭青白貼了一縷很軟頭發,嘴裏喃喃道:不,不要…不五……


    “你在說什麽?……能讓我進來嗎?”


    沈蕎剛想伸手去碰她,突然發現她身後從天而降站著滿麵寒霜的丫頭!就是從窗口扔東西的那個,她橫眉立目叫道:“誰忘了關門!”


    說完氣勢洶洶走上來根本不管門外有沒有人,粗魯的將門一關又拴緊,“走吧快迴去!你不能下樓的……”


    沈蕎被突然的關上的門撞疼了手,她忍著痛拍了拍門叫:“開門,裏麵是誰?”連著叫了幾聲都沒有人迴應,看來是鐵了心不理會她!若不是看見過開門,簡直要以為裏麵是沒人住的。


    染秋衝上去拍的砰砰響:“開門啊!裏麵有人為什麽裝神弄鬼的不開門?開不開?再不開我砸了!”


    沈蕎失笑的拉過她的手道:“算了走吧!估計她不願意我們進去。”


    鬆香還在大口的喘氣,驚疑未定的眼睛看著沈蕎和染秋。


    沈蕎笑著攬了她的肩道:“不用怕!我們走吧!”


    眼角卻看見不遠處的長廊拐彎處閃過一個人影,她猛地迴頭再要細看,隻見一角灰色的袍角迎風一揚便隱沒在廊柱後,隨後是急促又輕微腳步聲!


    染秋滿臉警覺拔腳就要去追,沈蕎按住她:“不必,他既然現身了,就還會出現的!”


    “他是誰?”鬆香抱著雙臂顫聲問。


    沈蕎不想再嚇她,便搖頭道:“我也沒看清楚”


    主仆三人滿心疑惑的往迴走,染秋似想起什麽了似的踩了一塊大石頭向後眺望。


    “小姐,那窗子也關上了……”


    沈蕎兀自走著不說話。


    “那個小院子裏的人是誰呀?會不會就是……那個……”鬆香細聲細氣的問,沈蕎覺得她想到了什麽。


    “鬆香可曾聽說過,大花園裏還有一個三小姐?”


    “幾年前聽廚房裏的芬玉說過。”她扶著沈蕎的胳膊在迴憶。


    “不過她有見不得人的病必要獨居,而且,也不能叫她三小姐,太太聽見可是要發脾氣的。”


    “那叫她什麽?”


    “叫茹姑……小姐,您怎麽會想到來找她?其實,若不是您今天過來,鬆香早就忘了有這個人呢……”


    “我跪祠堂那晚聽見她夜啼,所以才想到過來看一看。”


    “那也奇怪了,之前是說她會在夜裏哭的,但又說好幾年不曾聽見治好了,怎麽又會哭起來?難道是瘋病又犯了?”


    “小姐,咱們別管她的事吧!”鬆香鼓起勇氣拉住了沈蕎的袖子。


    沈蕎歎口氣,她知道鬆香膽子小,而且也是害怕自己出事,


    “本來我也想不起來的,隻是,我跪祠堂的當晚差點被人欺負啊!一個高個子蒙麵的男子手裏拿了藥帕子想要迷暈我!若不是我警覺就遭了道了,隨後便聽見……茹姑的哭聲,鬆香,如果是你你怎麽想?”


    “小姐!您昨晚竟然遇到那麽危險的事情?他竟然想要迷暈小姐?……可是,茹姑為什麽哭呀?她又怎麽會知道呢?”


    她緊張的發抖,指甲都摳進了沈蕎的衣裳裏。


    “這事您應該去告訴太太!告訴她祠堂裏有壞人!一定要把他找出來才行啊!”


    不等沈蕎說什麽,染秋已經冷哼道:“鬆香你有沒有腦子?”


    鬆香倉皇的看向她,眸子裏一片慌亂,她不明白染秋為什麽這麽說。


    “你就那麽相信你的太太?你還沒吃夠她的虧?”染秋一副怒其不爭的的口氣。


    鬆香低下頭,有點茫然無助,“太太,太太她,鬆香太愚蠢了,倒忘了柳媽媽是怎麽死的……”


    可是,如果太太也靠不住的話,她又能去找誰呢?小姐雖然厲害,但是這樣的事情也能自己擺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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