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在地上不斷朝自己磕頭的無可上,孫傑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等到他磕完頭之後,孫傑輕輕的敲打著麵前桌子。


    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光是這身上的壓迫力,就已經讓吳克善誠惶誠恐。


    就在吳克善準備再次磕頭時,孫傑那平淡的聲音這才響起:


    “這家店就是你們開的吧?我看你們的店門口,那個巨大的牌匾上麵的那幾個字,


    應該不是你們寫的吧?那幾個字筆力蒼勁,遊刃有餘。”


    吳克善急忙迴答,生怕怠慢了孫傑。


    “外麵的牌匾是我們找人寫的,花了三個銀元!好在陛下格外開恩,讓我父親還有弟弟過來的時候,留了一些錢財!”


    說著話,又再次朝著孫傑連連磕了幾個響頭,


    已示自己的感恩。


    當初的吳克善在草原上可以有著雄鷹之稱,


    他是科爾沁部落當中最能征善戰的青年才俊,


    他領兵打仗的能力在部落當中也是首屈一指,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冠絕草原。


    可是如今手中的彎刀早已經變成了菜刀,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也變成了製烤羊肉時,往上麵抹油又或者是撒調料時的手法。


    曆史便如此殘酷。


    他也算好了,最起碼還留下了性命。


    皇太極那些人現在早已經變成了孤魂野鬼,沈陽城外還豎立著那幾尊青銅鑄造的銅像。


    或許,那裏麵的皇太極也會羨慕現在吳克善的生活。


    在兩人說話之間,布和還有滿珠習禮恭恭敬敬的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們兩人也和吳克善一樣,剛剛進來之後,就跪在地上朝著孫傑,不停的磕著響頭。


    他們父子三人倒是能屈能伸,全然沒有那種受了侮辱的感覺。


    雖然現在他們手中的權力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


    但最起碼還保下了性命。


    如果像之前那樣在草原上不斷的流浪,誰知道明天又會在哪裏呢?


    說不定,


    在不遠的將來,也隻不過是野狼的一泡熱氣騰騰的大糞。


    看著幾人那態度恭敬的樣子,孫傑點了點頭,


    他們的心態比較平和,也沒有那種桀驁不馴的姿態,再加上,自從他們來到長安城之後,也沒聽說過他們有什麽謀反的心,又或者什麽其他的想法,所以孫傑對他們也比較放心。


    他們一家子,應該可以算得上是孫傑處理草原問題的一個標杆。


    一想到他們一家子的態度也算恭敬,孫傑的聲音也愈發的平和:


    “這家烤肉店效益如何?每天能賣出多少牛羊,獲利又是多少?支撐一輩子的花銷,應該不成什麽問題吧?”


    如果這家店放在孫傑來到明末之前,效益肯定不會好。


    在明末這個時代,能吃起肉的人非富即貴,可長安城就那麽大,達官顯貴以及有錢人數量有限,他們也不可能天天吃肉。


    開一家以草原烤肉為賣點的飯店在那個時候,


    不僅不賺錢,甚至還會賠錢。


    現在卻不同,


    在孫傑治理長安城的這麽長時間裏,長安城百姓的生活狀態,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上升。


    三天一頓小燒烤,成了長安城中大多數百姓的選擇。


    父子三人非常有經濟頭腦,他家的裝修也非常偏向草原風格,大廳當中以草原為賣點,擺設了很多從草原上流傳過來的擺件以及各種民俗物品。


    加上他們三人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草原人,所以這些東西都非常講究,不是那種二道販子布置出來的那種假貨所能比較的。


    布和哐哐哐地磕了幾個響頭,腦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包,還沒有等孫傑再次開口詢問,他那帶著激動的聲音便在房間當中不斷的響起:


    “陛下真是天底下對仁慈的人,能給我們這些階下之囚一條活路。現在的我們吃得好,穿得暖,也不用擔心牛羊問題,更不用害怕大風把我們吹走。這長安城,簡直就是我們心中的天堂!”


    語氣當中滿是激動,聽上去更像是在拍馬屁一樣。


    站在孫傑旁邊的那些官員聽著布和如此不要臉的吹捧,一個個的都皺起了眉頭。


    布和卻像不知情一樣,還在那裏不斷的吹捧著孫傑。


    說話之間,便把孫傑捧上了天,就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


    聽著布和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孫傑便知道,在這裏,他並沒有吃多少虧。


    也不想再聽他的這些吹捧聲,現在隻想嚐一嚐他的手藝。


    孫傑擺了擺手:“行了,今天來你們這是吃飯的,把你們的手藝拿出來吧,不要再說這些廢話了!”


    “好嘞,陛下善待!”


    布和小心翼翼地再次向孫傑嗑了一個頭,然後便把吳克善和滿珠習禮帶了出去。


    看著走出去的三人,孫傑開口說:“對付草原不能一昧的強硬,也不能一昧的懷柔,要懷柔並濟,要把他們當中的王公貴族和普通牧民剝離。


    之所以大明不能將草原問題徹底解決,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把普通牧民和王公貴族徹底的分開。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牧民是這些王公貴族手中的基石,如果大明朝廷這樣做,肯定會引來草原部落的造反。


    到了那個時候,整個草原沸反盈天,以大明朝的實力恐怕很難處理。


    洪武永樂年間倒也可以,但自從土木堡事變之後,這種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我朝之所以能夠將牧民和王公貴族分開,靠的也正是強權以及手中那些強大的武器和軍隊,隻有先將敵人打服,才能做咱們自己想做的事!”


    孫傳庭以及盧象升這些官員站在孫傑的旁邊,他們認認真真的聽著教誨,同時把這些話全部記在了腦海當中。


    “草原和中原,連年爭戰互有交流,也互有勝敗。


    如今他們既然歸順,那就是我大秦之民。萬不可犯大明的過錯,不可盤剝。”孫傑再次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


    布和帶著他的這兩個兒子來到了飯店的後院,後院當中有一個巨大的羊圈,裏麵都是這幾天購買過來的肥羊。


    從裏麵挑選了一個肥壯的小羊羔,就地宰殺,開膛破肚。


    他們三人的手法非常熟練,整個過程也不過十來分鍾。


    隨後,他們拿著處理好的食材走進了孫傑所在的房間。


    冬季寒冷,他們又搬來了一個火爐,非常熟練的把這個小羊羔穿在一個鐵架子上,然後掛在火爐上麵烘烤。


    肥油滋滋的冒,吳克善往肥羊上麵撒了一把孜然和辣椒粉。


    香味一下子便激了起來,在房間當中不斷的迴蕩。


    孫傳庭這些官員可不會輕易地允許孫傑吃這些東西,倒不是說他們要限製孫繼的自由,而是害怕這些食物裏麵有詐。


    孫傑的安危乃是帝國的重中之重,不管什麽時候都必須要嚴加審核。


    先是讓吳克善這些人吃了一些,然後又過上半個時辰,他們在吃上一些。


    前前後後總共折騰了一個半時辰,等徹底沒有什麽問題之後,這才讓孫傑動筷子。


    都說當皇帝好,可在孫傑看來並不是這樣,很多時候他吃的那些飯都是冷的,想吃一頓熱乎的,都必須要額外打招唿。


    好在火爐的溫度尚可,這些羊肉並未冷卻。


    孫傑拿著一把短刀,從烤全羊上刮下幾塊肉大肆朵頤。


    ……


    大冷寒天裏吃上一頓羊肉,能把身子徹底的暖和起來。


    遠在洛陽的福王朱常洵也是如此,坐在福王府的後院前廳當中,一個火盆架在中央,上麵放著一口大鍋,裏麵咕嚕咕嚕的煮著一鍋羊肉湯。


    陪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戴著裘皮帽子的中年大漢。


    這個漢子說話之間帶有秦音,語氣生硬,臉色也非常不善。


    朱常洵完全不會在乎這些,因為有求於他。


    朱常洵吃了一塊羊肉,待到那肥美且鮮嫩的羊肉,在嘴中化開始,他這才開了口:


    “閣下是從陝西那邊過來的,手中的那些武器想必應該都非常精悍,不如價格如何!”


    這漢子卻沒有朱常洵那麽多講究,隨意地從鍋裏麵撈出一根大骨棒,就在那裏啃著。


    朱常洵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並沒有發作,甚至還笑嗬嗬的稱讚:


    “聞言,關西大漢豪爽粗獷,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小胖子朱由崧站在旁邊,非常有眼力見的給這大漢倒了一杯酒。


    朱常洵在和朱聿鍵的戰爭當中連連失敗,整個洛陽也被他丟了一半,兵力大損,兵馬大損。


    手中武器已經遠遠不足,如果不能及時補充,不遠的將來便會一敗塗地。


    可武器沒有那麽容易得到,想要短時間內打造大量武器,無異於癡人說夢。


    就在他焦頭爛額之際,一個陝西的商人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當中。


    這個陝西商人當時身上挎著幾把鋒利的寶刀,在洛陽城當中沿街叫賣。


    知道這事後的他,便讓人去核查這個商人的實力。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這個商人手中竟然有三萬多把鋒利的寶刀,而且就在洛陽城外。


    如果隻是普通商人的話,以朱常洵那吝嗇樣子,說不定還會派遣兵馬直接把商人給搶了。


    但這個陝西商人卻不同,首先,他手中有一千多裝備精良的士兵,加上又在陝西那邊有點關係,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不等人,前幾天朱聿鍵又派遣八千精兵,朝洛陽城進發。


    如果再不購買這些武器武裝軍隊,恐怕,他的壽命就到頭了。


    為了防止這筆生意飛走,所以他不得不禮遇這人。


    畢竟整個河南這麽大,這個商人也沒有必要非和他做生意。


    這個漢子三下五除二便將這根大骨棒上麵的肉全部吃幹淨,抹了抹嘴上那油汪汪的油漬,這才徐徐開口:


    “把這些刀賣給你們也不是什麽問題,但每把刀十五兩銀子。”


    “嘶!”


    聽到這個價格,朱常洵倒吸了一口冷氣。


    十五兩的價格太貴了,一把刀十五兩,一萬把刀就是十五萬兩。


    三萬多把,就得四十五萬多兩銀子。


    朱常洵雖然家大業大,可也架不住這麽折騰。


    打仗如流水,這才開戰沒多久,大半家產都被花光了。


    一介王爺,此時說話,竟然多了幾分哀求:“這個價格實在太昂貴了,能不能便宜些?”


    可這個漢子根本不吃他套,聲音也變得冷厲:


    “你嫌貴,有人嫌不貴。如果你不想買,那我便到南陽去,天下這麽大,總會有人想買!”


    見漢子要改變主意,朱常洵連忙勸說:“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這個漢子,乃是孫傑派遣出去,專門做這種生意的人。


    不止洛陽府這裏,從河南一直往南,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有他們的身影。


    孫傑占領了整個大明北方,繳獲的那些武器數不勝數,那些破銅爛鐵留在庫房當中也不過是等待生鏽,就算重新迴爐重造,也不如賣給這些造反的藩王,最起碼他們給出的價格,要比迴爐重造劃算的多。


    ……


    朱常洵沒有多餘的選擇,他隻能當冤大頭買下這些武器。


    還沒有等他這些武器配發軍隊,朱聿鍵的大軍便距離洛陽府不遠了。


    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在朱常洵這種軟蛋手下當兵,能有幾個有堅定信念?


    想的也不過是當兵吃糧混一口飽飯,打打順風仗倒也湊合,一碰見硬釘子,就稀裏嘩啦,七零八碎。


    眼看著洛陽不保,福王心急如焚。


    福王府的正殿當中,他的那些門客齊坐於上。


    剛剛起兵,他手下這些門客一個個的胸有成竹,幾乎個個都是諸葛亮在世,更有甚者還給自己搞了一把鵝毛扇,不管春夏秋冬都在那裏,輕飄飄的搖晃。


    可如今,這些人卻如同熱鍋中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而不知所措。


    朱常洵也失去了往日的威嚴,並沒有坐在上麵,而是在大殿當中亂轉,讓這些人想辦法。


    這些人能想出什麽辦法?


    吃拿卡要,個個在行,遇見這種事,一個個的就是無用的豬。


    廢話了大半天,依舊沒有一個可行的辦法。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之際,大殿當中飄起來了一個聲音:“不如,去陝西請援兵?!”


    這話就像是滴落油鍋當中的水滴一樣,瞬間將整個大殿炸開。


    這個辦法實在太過毒辣。


    這哪裏是辦法,這根本就是自討苦吃,自己送上門。


    “胡言亂語,滿嘴噴糞,這如何能是一個辦法?我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些廢物飯桶,這麽長的時間,竟然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辦法,要你們何用!”


    朱常洵在大殿當中不停地亂罵。


    找孫傑,那不是找死嗎?這還用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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