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秋季尚未隆重,冬雪便已降落地麵。


    孫傑在坤寧宮中陪著已經大肚子的孫玲。


    腹中的胎兒正在穩定生長,將會在不遠的將來誕生在這個世界。


    孫傑從現代弄了一整套的孕檢設備,就安置在後宮。


    電力是孫傑帶來的柴油發電機,維持孕檢設備運轉,不需要多大的功率,


    柴油發電機完全可以支應。


    為了能夠更好的保胎,孫傑自學了整個保胎流程。


    縱觀千古,如此皇帝也僅有孫傑一人。


    坤寧宮中的地暖升騰,驅散了寒冷。


    皇宮後麵修建了一個暖氣廠,采用煤炭作為燃料,蒸汽機作為輸送暖氣的動力。


    管道是孫傑從現代購買的專業輸暖管,質量可靠。


    鑄幣廠的機械就是蒸汽機,


    那裏麵的工人,如今已經可以熟練的使用蒸汽機了。


    至於電廠和兵工廠,


    還沒有投入使用。


    孫傑招募了一批能力出眾且識字的工匠和讀書人,給他們講了半個月的電工以及發電廠發電培訓。


    但是這些東西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實在生澀難懂。


    一時半會還很難消化,目前的他們,正在理解孫傑講解的那些內容。


    再過一段時間,孫傑會帶著他們進行實操,再鍛煉一陣子,就能掌握訣竅。


    到了那個時候,電廠以及兵工廠就能正式運轉了。


    在發電廠還不能投入使用的這段時間中,供暖,隻能采取這種傳統的方式。


    “陛下,可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孫玲坐在孫傑旁邊,手扶著肚子,


    笑眯眯的看向孫傑。


    “名字還沒有想好,不過,已經有些眉目了!”孫傑看著孫玲的肚子,


    笑著說道。


    孫玲肚子中的孩子雖然還沒有降生,但孫傑隱隱約約間已經有了血脈聯係。


    這是他在這個時代,


    唯一的血脈聯係。


    從今天起,便要為他做準備了。


    孫傑這樣想到。


    屋子外麵的大風唿唿的吹,卷起的大雪不斷的往天上飛去。


    陝西變成了冰天雪地,銀裝素裹。


    蒼蒼茫茫的天地,甚至看不到其他的顏色,入眼之處,盡是蒼白。


    和北方蒼茫相比,金陵就比較溫婉了。


    幾艘紅夷的商船停在了揚州府東邊的港口上。


    和泉州府相比,這裏的港口雖然少,但是麵積很大。


    泉州有走私的商人,揚州府自然也不會例外。


    揚州府外麵的港口,是南直隸走私的主要之地,繁華異常。


    往年,還能看到很多前來貿易的紅夷人。


    繁華,隻是商人和權貴的繁華,那些搬運貨物的壯丁,除了一年又一年佝僂的腰之外,


    也不剩什麽。


    即便這沾滿鮮血的繁華,依舊是很多人心馳神往之地。


    德爾瑟站在甲板上,看著眼前的繁華之地,眼睛中滿是因為自卑而故作的不屑。


    嘴裏的煙鬥砸吧砸吧的抽著,青煙嫋嫋,迷蒙了雙眼。


    煙霧之後,是那故作不屑和譏諷的眼神。


    想到了故國的“繁華”,可惜,故國的繁華和這裏相比較,卻如同鄉野小村一樣。


    西方什麽時候才產生大都市的呢?


    應該是工業革命之後。


    大航海之時,雖然也有很多大城市誕生,但也隻是相對西方來說。


    若是那到這裏,也隻是村子罷了。


    自卑的多了,就會自負,就會故作不屑。


    德爾瑟拿下煙鬥,吐出一口唾沫,罵道:“這些黃皮猴子,真是天生的好命,這麽好的地方,真是糟蹋了!”


    搖了搖頭,抓緊了旁邊的船舷。


    船隻即將靠岸,遊弋在港口附近的“軍艦”也朝著他們而來。


    這是鄭芝龍的手中艦隊。


    當他來到金陵的時候,手中的艦隊,也有一部分跟著過來。


    如今,揚州府正是鄭芝龍的地盤。


    對這些紅夷,鄭芝龍極為小心。


    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自然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麽人物。


    紅夷出行時,往往會在船隻上掛上東印度公司的旗幟。


    港口上的這些軍艦自然認識。


    “這些破爛小船,也想和我們爭鋒?如果不是距離故國太遠,你們以為你們是我們的對手?可笑!”


    德爾瑟再次叼起了煙鬥,輕蔑的看著過來的軍艦。


    船隻靠岸間的輕微碰撞讓德爾瑟身子為之一震,軍艦們也將他包圍在裏麵。


    軍艦上麵的“士兵”持刀跳幫,檢查貨物。


    確認無誤之後,便離開了這裏。


    德爾瑟終於趕在日落之前,進入了揚州府。


    隨船攜帶的貨物,留在當地售賣。


    而他自己,卻帶著一批人,在第二天黎明,朝著長安城而去。


    為了能夠順利到達,他甚至還雇傭了相當數量的向導。


    此次出來,德爾瑟攜帶了五十杆火繩槍。


    對於他來講,這五十杆火繩槍足以應付這裏的局勢。


    金陵附近如今是楊嗣昌的地盤,他還要和德爾瑟做生意,沒有過多為難,放了他過去。


    一路北上,進入湖廣。


    如今的湖廣,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


    張獻忠從那次南下之後,就開始在河南和湖廣流竄。


    朱聿鍵迴去後,將張獻忠這些人列為僅次於孫傑的賊子。


    不過是一些遊兵散勇,被朱聿鍵打的在河南混不下去,隻能跑到湖廣。


    從湖廣穿行而過,德爾瑟沒遇到什麽危險,那些做大的藩王以及地方士族,好歹還有些眼光。


    加上說不定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就沒有為難。


    但張獻忠這些人可就不一樣了,北方的粗糙漢子,哪裏見過這種像鬼一樣的人?


    再說了,他們可不管什麽紅夷不紅夷的,隻要有利可圖,照搶不誤。


    ......


    襄陽城南,德爾瑟坐在一輛驢車上,抽著煙鬥,不斷的怒罵:“這是什麽狗屁地方,怎麽這麽大,走了這麽久還沒有到達,真是狗屁,狗屁!”


    撮爾小國的人,哪裏知道“大”為何物?


    身後是他帶領的隨從,五十多個士兵肩扛火繩槍,臉上寫滿了疲倦。


    前方忽然有馬蹄聲傳來,德爾瑟心中毫無波瀾。


    因為從南而來,不管是誰,都要禮遇他們。


    所以,在聽到這戰馬的聲音時,德爾瑟沒有任何擔憂。


    趕著驢車的向導控製著驢子開始減速,死死的盯著前方。


    片刻時間,幾個穿著破爛衣服的騎兵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幾個向導顯然是有見識的,一眼就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也不難猜出,張獻忠這些人的流竄之地都是固定的,現在已經進入了張獻忠的勢力範圍之內,現在看到的這些騎兵,大概率就是張獻忠的兵馬。


    “那啥,幾位紅毛大爺,前麵那是流賊,是殺人不眨眼的流賊,咱們趕緊跑吧!”


    趕著驢車的向導一臉驚慌的看向德爾瑟。


    德爾瑟操著一口蹩腳的漢語罵道:“你們幾個該死的黃猴子,別想騙我,什麽流賊?


    我看你們不過是想騙我錢吧,趕緊趕路,惹怒了我,可要小心一些了!”


    向導見德爾瑟油鹽不進,也不再勸說。


    當下就從驢車上溜了下來,腳底抹油。


    能當向導的人,都是消息靈通,頭腦活泛之人。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哦,這些該死的黃皮猴子,真是膽小的人啊!”


    德爾瑟看著那些向導的背影,譏笑不已。


    前方的馬蹄聲越來越響亮,德爾瑟從驢車上跳下,筆直的站在前方。


    從金陵一路而來的禮遇,讓他有一種“本應如此”的感覺。


    他麵帶笑容,給自己煙鬥中塞了一點煙絲,接著砸吧。


    “前方的騎士,還請停下!”


    一縷青煙從口中冒出,身後的火繩槍士兵也做好了防禦準備。


    不得不說,德爾瑟雖然不是個什麽好玩意,但他帶來的這些士兵還是有些素質的。


    “籲!”


    奔馳在最前方的騎兵急忙控製著戰馬停下,停在了德爾瑟的前方。


    “這是什麽鬼東西?長得像鬼一樣!”


    最前麵的士兵臉色驚慌,從小長在陝北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


    深邃大眼,藍色瞳孔,金色頭發,這不是小鬼是什麽?


    “怎麽辦?”


    這騎兵看向身旁的軍官,忙問道。


    軍官心中也荒亂無措,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短暫的思考之後,他做出了決定。


    “你們幾個在這裏看著他們,我迴去將此事稟報上去,記住嘍,距離他們遠一點,這些不是啥好東西!”


    軍官丟下幾句話,帶著幾個隨從遠去。


    留下的這些騎兵不敢有任何鬆懈,在德爾瑟附近遊弋。


    這些士兵的反應,讓德爾瑟有一種被人輕視的感覺。


    當下就心生不滿。


    想要讓手下士兵開槍,但他們已經走遠了。


    無奈,隻能在原地慢慢等待,等待時機。


    天色漸晚,一個少年帶著一百騎兵朝著這邊而來。


    李定國坐在戰馬上,看著前方。


    不久之後,來到了德爾瑟的前方。


    看著前麵如同鬼一樣的德爾瑟,李定國心中也有些驚慌。


    不過,還是安定了下來。


    “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


    李定國大聲喝問。


    德爾瑟等得不耐煩,心中不滿,在聽到李定國說的這些話後,心中的不滿更加濃鬱。


    “我是高貴的西方人,你們這些人想要幹什麽?


    我從金陵而來,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權貴們都要禮遇我,你們現在竟然敢這樣對我,就不害怕嗎?”德爾瑟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李定國一臉問號。


    這說的是啥?


    什麽西方人?


    什麽一路禮遇?


    “這小鬼莫不是傻子吧?我都是反賊了,還說這些?”


    李定國心中疑惑。


    可還是忍著心中的不解,耐心問道:“還請迴答,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


    平時高高在上,視“黃皮猴子”為螻蟻的德爾瑟心中極為不滿。


    好啊,你個卑賤的黃皮猴子,不僅不禮遇我,甚至還問這麽多?


    難道你們不知道什麽叫做害怕嗎?


    傲慢,便是原罪。


    這些人,在巴達維亞作威作福習慣了。


    身上的傲慢已經融進了骨子裏,加上這一路而來被那些權貴們禮遇,心中的傲慢更加深厚。


    此時,在見到李定國的這種反應時,心中極為不滿。


    說的難聽點,就是被慣壞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德爾瑟越說越憤怒,最後,他竟然要決定給李定國一點顏色瞧瞧。


    “舉槍。”


    德爾瑟大喊,同時站在士兵身後,把他保護在裏麵。


    李定國當然知道這些人手中的火銃,在看到他們舉槍時,開始後退,退出了火繩槍的射程範圍。


    退遠,也是為了戰馬更好的提速。


    李定國還想看看到底怎麽迴事,不能莫名其妙的就產生衝突。


    “咱們怎麽辦?”


    一個軍官忙問。


    李定國臉色沉穩,道:“不著急,先看看再說,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不過,德爾瑟也是個久經戰陣的人。


    他知道火銃威脅力最大的時候,是將開未開之際,所以,他並未讓手下士兵開槍,隻是瞄準了李定國。


    李定國待在了原地,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進攻。


    一時間,雙方人馬僵持在原地。


    德爾瑟這個老家夥,還以為這是爪哇島。


    在爪哇島上,他們往往十來個人,就能打退成百上千的土著進攻。


    那些勝利,給了他無比堅定的信心。


    他終究還是踢在了鐵板上。


    “圍上去,殺!”


    李定國抽出腰間的腰刀,一臉狠辣。


    終於,李定國不想等了。


    這些人沒有和談的誠意,等的再久,也無任何意義!


    “殺!”


    李定國一馬當先,揮舞著腰刀,朝著前方衝去。


    身前身後的士兵,在李定國的帶領下,朝著前方衝去。


    速度越來越快,李定國的眼睛中滿是殺氣。


    他可不會因為德爾瑟這些人長相怪異,從而放過他。


    德爾瑟心中大怒,看著衝過來的李定國,連連怒罵:“這些人真是不怕死啊,這麽多年以來,他還是第一個敢這些幹的人!”


    “小夥子們,讓他們見識見識你們的厲害,打死他們,重現你們的輝煌!”


    語氣中仍然帶著不屑。


    在他看來,自己這邊一個齊射,李定國這些人就會潰敗。


    這是這麽多年以來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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