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天高氣爽,宜嫁娶,動土,祈福……


    皇太極的長子豪格,率領正藍旗前鋒兵馬,到達了牆子嶺。


    散布在邊牆附近的路邊墩、煙墩等盡數被豪格拔掉。


    一時間,


    牆子嶺所在的城牆狼煙一片,烽煙四起。


    牆子嶺守軍吃空餉嚴重,壓根沒有防守能力,都是一些蝦兵蟹將,在看到豪格的兵馬時,望風而逃。


    豪格沒費什麽工夫,


    便衝進了牆子嶺關口。


    至此,建奴毀關而入。


    九月二十九,


    皇太極主力大軍到達牆子嶺。


    九月三十號,青山關口建奴破關而入,兵鋒直指薊遼重地。


    一時間,北國峰煙四起。


    收到這些消息之後,崇禎被嚇得不輕。


    禦書房中的他,歎息聲不斷響起,臉色愁雲密布。


    根據迴報來看,牆子嶺和青山口關入寇的建奴加起來,足有四十萬之眾。


    這次,乃建奴入寇規模之最。


    牆子嶺位於京城東北方向,此時破關而入,要是速度快的話,騎兵三天之內便能兵臨城下。


    自崇禎登基以來,最大的危機出現了。


    楊嗣昌、陳新甲、劉宇亮以及各部官員站在禦書房中。


    他們的臉色也不好看,皆是愁雲密布的模樣。


    “諸位愛卿,可有退敵章程?!”


    崇禎臉色焦急,坐立不安。


    “三邊總督洪大人駐軍懷柔,


    陝西巡撫孫大人駐軍昌平,


    兩地距離牆子嶺不遠,


    當傳令兩部兵馬,向牆子嶺進軍,把建奴逼出關內!”


    內閣首輔劉宇亮站了出來。


    這是一句廢話,他們兩家兵馬,可戰之兵加起來也隻有五六千人,讓他們去主動打建奴,不是找死嗎?更別說還是野外浪戰。


    如今這天下,還有野外浪戰能打過建奴的兵馬嗎?


    “陛下,當堅壁清野!建奴主要目的便是劫掠,他們什麽都搶不到,自然會退去!”


    “陛下,堅守重城,建奴討不到好,就會退去!”


    一時間,禦書房議論紛紛,喧鬧如同菜市場。


    聽著這些沒有用的廢話,崇禎憤怒至極。


    “啪!”


    狠狠的一拍桌子,罵道:“你們這些官員,朝廷養你們何用?說的這都是些什麽?”


    禦書房瞬間寂靜下來。


    這些人除了打嘴炮之外,還能幹什麽?


    “唉!”


    重重的歎息一聲,崇禎看向東邊。


    東邊的通州駐紮著孫傑。


    ……


    通州城中,孫傑做著最後的準備。


    建奴破關而入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順天府。


    距離京城不遠的通州,也變得風聲鶴唳起來。


    不過,城中百姓倒沒有其他地方那麽擔心。


    因為城中駐守著一支軍容肅整,與民無犯,兵強馬壯的軍隊。


    有些時候,軍隊的精銳與否,能從表麵上看出來。


    前幾天,孫傑去了一趟現代,把囤積的那些武器彈藥以及糧食全都運了過來。


    孫傑站在通州城上,已是初冬,天氣漸冷。


    陣陣北風往骨頭裏鑽,讓人通體發寒。


    通州知州小心翼翼的站在孫傑身旁,臉上滿是討好之意。


    “孫將軍準備何時出征啊?朝廷好像沒有軍令下來!”


    孫傑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岔開了話題。


    “據說,這次建奴集結了四十萬大軍,閣下覺得這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啊,但建奴兇殘,應該小心一些。


    將軍兵馬精銳,如果能一直駐守在通州,肯定能護佑通州周全!”知州再次說道。


    弦外之音,孫傑如何不知?!


    “有些事,不是你我所能決定!”


    孫傑搖了搖頭。


    陳虎從城下急匆匆的走了上來,走到孫傑身後,說道:“大人,武器裝備已經配發完畢,隨時可以出兵!”


    “好!”


    孫傑點了點頭,道:“傳令全軍,再休整一天,後天清晨,出兵,北擊建奴!”


    “將軍,可朝廷並無軍令傳來啊!”知州急了。


    這要是出去了,萬一建奴過來,通州能守住嗎?


    到時候,自己的身家性命該怎麽辦?


    “朝廷無軍令是朝廷的事,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本將做事,何以朝廷軍令為主?!”


    孫傑說完話,下了城頭,隻剩下知州一個人在風裏淩亂。


    夕陽擦著天邊落下,孫傑來到了駐地。


    駐地是以前的駐地,髒亂差。


    孫傑來了之後,簡單的整理了一下便住了下來。


    又不是長久住,湊合幾天也無所謂。


    著重檢查了武器的配發情況,大戰在即,可不能有什麽疏忽。


    這四千人當中,除了孫傑的那兩個親衛營之外,還有趙大頂的兩個千戶。


    這些兵馬,基本上都是軍中老卒,見過血。


    軍隊裏裝備最多的便是空響雷:單兵空響雷和連發空響雷。


    還有手榴彈。


    單兵空響雷每人五發,連發空響雷,每百戶十個,一個千戶就是一百個,四個千戶就是四百個。


    每個連發空響雷都是五十響。


    手榴彈也是一樣,每人五發。


    除此之外,煤氣罐大炮和康格裏夫火箭每百戶五發,萊陽鋼管廠火箭彈也是每百戶五發。


    這種武器配置,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這些東西操作簡單,孫傑在出發之前,就給他們這些人傳授過,所以軍中自然有人會使用。


    太陽還沒從地平線下升起,東方的天上有一抹魚肚白。


    孫傑騎著戰馬帶著麾下兵馬出發了。


    初冬時刻的清晨寒冷滲人,士兵們唿吸出的氣體很快在空中凝結,變成一道道白煙。


    然而這種寒冷對於孫傑這些士兵來說,算不上什麽。


    鎧甲後麵是孫傑從現代弄過來的優質保暖衣,盡管比不上軍用品,但在民用級別裏,也算是頂尖規格。


    軍隊如林,嚴肅整齊。


    通州知州站在城牆上,看著北去的士兵,心裏五味雜陳。


    ……


    十月初四,豪格的前鋒兵馬到達密雲城外。


    猛攻之後,密雲城破,城中富戶被搶被殺,錢財、糧食等物盡數被搶。


    青壯百姓盡數被掠,老弱病殘被殺。


    拿下密雲之後,皇太極兵鋒遙指懷柔。


    懷柔城中守軍是洪承疇。


    試探性的攻打了幾次,沒有什麽成果,於是放棄。


    對於皇太極來說,如果城池不好拿下,那就放棄。


    京城周圍到處都是城池,沒有必要在這一座城池上吊死。


    再說了,建奴講究就食於敵,沒有糧道被切斷的風險。


    至於被兩麵夾擊,皇太極壓根就沒考慮過。


    如今大明,還有野外浪戰的士兵嗎?


    穀致


    大軍急轉向南,目標順義城。


    十月初八,這天天地陰沉。


    順義城外出現了大量建奴探馬,城中守軍驚慌失措。


    第二天,豪格前鋒到達,開始攻城。


    順義守軍無能,不到一天,城池便被攻破。


    建奴兵入城之後,劫掠城中富戶,虐殺無數。


    城中青壯盡數被建奴控製,老弱病殘盡數被殺,糧食、財貨、牛羊等物,盡數被搶。


    數天之內連下兩城,京城震動,崇禎大為驚恐。


    戒嚴京師,行戰事管製。


    建奴劫掠了大量的人口和糧食之後,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也變得臃腫。


    至於洪承疇和孫傳庭,雙方兵馬龜縮在懷柔和昌平不敢輕舉妄動。


    建奴兵馬來勢洶洶,輕易出兵,隻會落得煙消雲散的下場。


    官軍的不作為以及連下兩城,使得建奴氣焰越發囂張。


    不過,他們終究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順義南邊便是通州,不過兩者相距較遠,還隔著一條溫榆河。


    溫榆河以前是一條水量充沛的河流,可從萬曆年間之後,天氣幹旱,河流也逐漸幹枯,如今隻剩下一條光禿禿的河床。


    在這條幹涸的河床兩側,兩方兵馬正在對峙。


    河床北邊是豪格正藍旗派出去的探馬,河床右邊是孫傑軍隊的夜不收。


    雙方兵馬突然遇上,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


    “呦嗬,竟然有明狗的軍隊,這世道,還有人敢出來?


    這些明狗,不應該像王八一樣龜縮在城中嗎?現在怎麽敢跑出來?”


    為首的建奴探馬一臉譏諷的看著河對岸的夜不收。


    建奴猖狂這麽多年,壓根沒把明軍放在眼裏。


    如今在野外遇上“明軍”夜不收,當然覺得奇怪。


    他們看到了這些夜不收身上的精鋼鎧甲。


    那明晃晃的鎧甲,要比他們身上的棉罩甲精良很多。


    “這些人哪裏來的這種鎧甲?難道是偽明精銳兵馬。


    不過,能精銳到哪裏去?還能強過我八旗健兒?”為首的建奴探馬眼中滿是貪婪。


    孫傑派出去的這些夜不收也死死的盯著他們。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建奴,比之前遇到的流賊要精悍無數倍。


    人人有甲,裏裏外外透露著精悍之氣。


    “建奴,果然名不虛傳!”


    領頭的夜不收一臉鄭重,隨後側過身子,看向身後的士兵,道:“用空響雷對付他們!”


    一聲令下,士兵們抽出了掛在馬背上的空響雷。


    雙方兵馬蓄勢待發,衝擊,一觸即發。


    天上飛過幾隻瘦鷹,陣陣北風又起。


    建奴探馬緊握手中腰刀,眼睛半眯,殺意四起。


    “殺了這幫泥堪!”


    為首建奴一聲怒喊,率先衝鋒。


    胯下戰馬如同離弦之箭一樣竄出。


    馬蹄聲起,聲震如雷,身後兵丁緊隨其後。


    看著已經趟過河床的建奴探馬,為首的那個夜不收大喊:“舉雷,瞄準!”


    唰唰!


    身後士兵紛紛舉起手中的空響雷,瞄準對方。


    風,從夜不收的額間滑過,所有人都一言不發,緊盯著對麵。


    近了,更近了!


    “開火!”


    一聲大喊,夜不收扣響了空響雷上麵的扳機。


    “嘭,嘭,嘭!”


    雷聲起,空響雷朝著建奴探馬飛去。


    胯下的戰馬經過特殊訓練,對著這些聲音已經免疫。


    空響雷裏麵裝填的可不是子彈,而是會爆炸的雷子。


    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在了建奴軍中。


    爆炸聲四起,破片飛濺。


    建奴探馬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打懵了。


    沒想到會遇到這種結果,明軍疲弊這麽多年,火器落後,怎麽突然之間,這麽強大?


    “這是什麽火器?!”


    為首的建奴探馬大聲驚叫,連忙控製著戰馬,避免摔倒。


    身邊有幾個手下中招,摔落馬下。


    “接著開火!”


    為首夜不收再次呐喊。


    一發射出,再射一發。


    連帶著射出三輪。


    空響雷就像是雨點一樣,落在了建奴隊列中。


    連翻爆炸聲不絕於耳,破片破空聲陣陣。


    爆炸過後,還能保持隊列的建奴不剩多少。


    為首的夜不收抽出腰間的腰刀,看向前方。


    “殺!”


    腰刀斜指蒼天,衝鋒而去。


    “殺!!!”


    身後士兵緊隨其後。


    為首的那個探馬剛剛控製好戰馬,眼前便閃過一道寒光。


    高碳鋼打造的腰刀在戰馬的加速下,從他的脖頸間劃過。


    棉布甲的護頸根本攔不住鋒利的高碳鋼。


    刀鋒入肉,斬斷了大血管。


    雖然沒有把腦袋砍下來,但已經沒了性命。


    血液瞬間染紅胸前的鎧甲,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地上倒去。


    終究要為傲慢付出代價。


    關山如海,殘陽如血。


    夕陽西下,溫榆河那幹涸的河床上血流遍野,穿著藍色棉布甲的建奴探馬屍體橫七豎八。


    ……


    溫榆河上發生的戰事,皇太極尚不得知。


    他騎著戰馬,領著主力兵馬出順義城不久。


    走在這破敗的官道上,笑看四方天地,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


    範文程跟在他身後,不斷的送上馬屁。


    “好奴才,覺得朕之大軍如何?”


    皇太極看向身旁的範文程,笑著問道。


    範文程連忙送上一個馬屁,道:“迴陛下,我大清兵馬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偽明軍隊如同土雞瓦狗,不堪一擊,我大清當興!”


    “哈哈哈,好奴才,好奴才啊!”皇太極哈哈大笑著。


    轉又看向跟在一旁的吳克善,臉色逐漸平靜,“朕之謀略如何?你們科爾沁,若是沒有朕之手段,如何能享受這花花世界?!”


    吳克善心裏不願意,可麵子上還要過得去,便朝著皇太極拱拱手,極不情願的送上一個馬屁,“陛下英明神武,拿下偽明不足為慮!”


    “哈哈哈,此言甚是!”


    皇太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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