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有時候來的比幸福更加倉卒,令人措手不及。


    在月眉專一的那年,一場晴天霹靂打下,美滿的家庭在電光閃爍之間毀滅。


    車禍奪走了在月眉眼中慈藹和善的主人夫婦。顥雲如失估的雛鳥,終日哀嗚;顥天則強忍悲痛,既要忙著處理父母喪事,還要接管薑家龐大事業,沒有停下來悲傷的權利。


    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寒冷,蒙蒙細雨下個沒完,似乎天地也為人間的哀愁而動容。顥雲在柳姨和月眉的陪伴下,哀痛的心靈得到撫慰;顥天的心情卻如無涯的虛黑。


    天之驕子的他,外表上雖然獨立自主、意氣風發,但內心深處依賴父母慈愛的脆弱心靈和顥雲沒兩樣。遽爾遭受平生最大打擊的他,礙於身為男子和兄長的責任,不但不能像顥雲那樣用眼淚發泄,還得強裝堅強。積累的哀傷、繁重的工作壓力,使他日漸消瘦。


    葬禮過後的那晚,餐桌上的氣氛沉悶憂鬱,顥天和顥雲的胃口都不好,草草吃過晚餐便各自迴房。月眉清理餐具過後,陪伴柳姨安慰顥雲。夜來風雨加劇,窗外的淒風苦雨,更加增添屋裏的憂傷。顥雲哭腫眼睡去,柳姨留在她房裏照顧,月眉巡視了屋裏一遍正待迴房休息,想起顥天這幾日幾乎沒有胃日,擔心著他,便悄悄上了三樓探視。


    起居室一盞孤燈,打開的臥室裏沒人,燈火通明的書房同樣悄無人息。


    月眉疑惑顥天跑哪去了,一縷很少在薑家聞到的煙味從起居室的陽台傳來。她走向半開的玻璃門,在昏黃的陽台燈光下,一點星火閃爍,顥天手指夾著煙站在陽台發呆。


    颯颯寒風吹得他單薄的衣衫向後鼓脹撐起,濃密有致的黑發狂亂飛舞,雨絲打濕了他。顥天卻像沒有知覺的雕像,寂然黑深的眼光遙視深沉廣袤不可極目的黑暗,有如滄海中一葉孤獨扁舟,被浪花打來打去,隨時都有滅頂的危險。


    這意象令月眉格外感到驚悸。唿嘯的狂風卷掠著顥天,像要把他帶走。顧不得主仆的分際,她著急跨出溫暖的室內,從後頭抱緊他。


    “少爺……”


    顥天震動了一下。身後的溫軟女體帶來心靈的莫名悸動,被憂傷封閉的感情頓時有了罅隙,暖暖的感覺乘隙而入。那些藏在他最深最暗的心底角落,不容他逢人訴說、隻能獨自麵對的痛苦,因為她的闖入而有了紓解。


    不敢置信的眼光轉向身後的少女。昏黃不明的燈光下,她清麗動人的臉龐盈滿濃濃的擔心和關切。他忍不住迴身抱緊她。


    寒冷的風吹來,月眉在他冷濕的懷抱裏顫抖。她掙紮了一下,拉著他進室內,一路帶到臥房,將他安置在躺椅上,把夾在他指間的香煙弄熄丟棄,到浴室拿了條大毛巾包住他,用較小的毛巾擦拭他的頭發,再用吹風機幫他吹幹。


    她替他除下濕透的襯衫,在看到他赤裸的結實胸膛時,難掩少女嬌澀。但仍告訴自己,把顥天當成將來會遇到的病人看待,不過在脫他褲子時,粉頰仍燒得通紅,一路蔓延進衣服裏。


    月眉以最快的速度為顥天穿上一襲溫暖的睡袍,但他的身體仍很畏冷,牙齒微微打顫。他需要吃點熱的東西驅寒。


    “我去泡杯熱可可,你會溫暖一點。上床睡覺也比較好入眠。”她憐惜地看著他凹陷的黑眼圈,顥天好幾夜沒睡好覺了。這也難怪,他有這麽多事要做,還有無盡的哀傷要應付,鐵打的人也禁不起這番折騰。


    她轉身欲離去,顥天抱住她不放手。


    “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埋進月眉毛衣裏的嗚咽聲音,柔弱無助的似孩童。


    她忍住眼眶的熱淚,輕聲細語地哄著:“你不吃點熱東西是不行的。男生要勇敢,我等一下就迴來。”


    “不,不讓你丟下,我不要再一個人了。”他悲淒地要求,將她抱得更緊。


    “少爺,我會迴來的。五分鍾好嗎?”保證五分鍾就帶杯香濃的熱可可上來。”


    顥天抬起的目光搖曳著不確定的猶疑,像是在思索五分鍾究竟有多長。他能忍受五分鍾的孤寂?忍受失去屬於她的溫暖香澤五分鍾嗎?他覺得一分鍾都受不了。


    “乖,我會很快。不到五分鍾就迴來了,好不好?”她輕語要求,在他寬闊的額上印下一吻,暖柔溫潤的觸覺撫平了他的不安。


    “隻有五分鍾,不能慢一秒。”他深深吸了一口她甜鬱的體香,沙啞的命令。


    “我會很快的。”她跑著離開他,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迴到他身邊。


    驟失屬於她的溫暖,顥天的表情顯得失落。隨著一秒一秒的時間消逝,心裏的孤寂感愈來愈深,幽悒的寒冷包裹住他,就在他再也忍受不了滿室逼人的沉寂,月眉氣喘籲籲的迴到他身邊。


    “這麽慢……”難耐的寂寞令他感到憤怒,月眉體會到他心情不好,沒有計較,反而笑意盈盈的奉上熱可可。


    “對不起,是我手腳太慢。”


    “我不喝了。”他賭氣道,盡管牙齒冷的打顫。


    “喝一口嘛,人家好不容易泡好。”


    “你要我喝?”他黝深的眼瞳突然亮起兩簇火焰,驚人的熱力輻射而出,月眉頓時感到手腳發軟,差點捧不住馬克杯。


    “喝了你就不冷了。”


    “如果我喝了,你會在這裏陪著我?”他勾起唇角,邪邪一笑。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使得月眉不識情欲的少女心咚咚狂跳,隱約之中,似乎覺得顥天的意思不是這麽簡單。


    “你不肯答應?”他的眼光暗沉下來,像無底的黑洞深寂、看不到光。


    “不,我當然答應。你喝了,我就在這裏陪你。”她原本就有意在這裏照顧顥天。


    她實在放心不下他一個人。小姐有柳姨陪著,少爺也該有人陪著才是。


    “嗯。”顥天的眼光再度亮了起來,從月眉手中接過馬克杯。灼熱香濃的汁液流進冰冷的食道、胃道,帶來了溫暖感覺,同時也給了他力量。他貪婪的一口飲盡,意猶未盡的用手背擦拭嘴角。


    “少爺還要喝嗎?我再去泡。”月眉看他喝得盡興,感到欣慰。


    “不用了。我現在有你。”


    他的眼光燒灼起來,有著曖昧的暈沉。月眉小聲的抽氣,兩人間難耐的沉寂,令她頭皮發麻。她青澀的無法辨識顥天眼裏的暗示,怔怔地瞧著他。


    “少爺要睡了嗎?”


    如果他睡著了,就不會用這種古怪的眼光看她了吧?


    “嗯。”他任由她扶起,順從地坐在床沿。當月眉打算服侍他躺下,他突然箝製住她,把那副曼妙的少女身軀夾在兩腿之間,黑色的頭顱靠進她柔軟的胸房。


    “陪著我,別留我一個人麵對可怕的長夜。”今晚是他有生以來最脆弱的時候。親


    眼目送最親愛的雙親入土,連日堆積的傷痛和種種壓力,終於到了非發泄不可的地步。眼前的女體,是唯一可以安慰他的。


    在最脆弱、空虛的一刻,熾熟的渴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內心深處燃起,席卷了顥天引以為效的自製力。


    扶他在床上躺好,為他蓋上被子,月眉迅速穿好衣物。


    她沒預料到這一切。


    先前在熱可可裏放一顆安眠藥,是考量到顥天好幾夜沒睡好,想讓他有一夜好眠,而不是估算到他會對她……


    月眉羞窘的全身燥熱,她沒有後悔讓他那樣待她,這或許是她令生僅能擁有的甜蜜迴憶,他抱她的唯一一次。但她也很清楚,如果兩人真發生關係,勢必會破壞現存和諧的關係,倒不如就此打住。


    顥天一定不會記得今夜的事,他完全陷入因悲傷引起的狂亂中。沒必要告訴他,讓彼此尷尬吧。


    她憂傷又甜蜜的凝視他平靜的睡顏,俯身在他唇上偷得一吻,不舍的闔上房門離開。


    安全的主仆關係,會比情人關係穩固。


    她寧願選擇安靜的留在顥天身邊,也不願加深他的困擾,讓他左右為難。


    小姐是不會允許他傷害她的,顥天的風流有目共睹,平凡的姿色豈能留住他?


    月眉很明白這個道理,隻打算默默愛他就好。


    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時光之河都不會因此停頓,不分晝夜的朝前行。


    轉眼間,顥雲完成七年的醫學院課程,在薑氏名下的慈恩紀念醫院擔任醫師。不到一年,就因為受不了有心人士衝著薑家的財勢追求她,決定到東部的山區開辦診所。


    月眉礙於學業尚未完成,隻好眼巴巴地目送顥雲和不放心她日常起居跟去照顧的柳姨,獨自看家。


    獨自?


    其實也不是獨自啦,一家之主薑顥天也在啊。隻是這位一家之主,一星期有兩、三天不迴來是家常便飯,月眉自然沒指望他會突然良心發現,不放心她孤弱一人守著偌大的房子,迴來陪她。


    而薑顥天如果真這麽做了,她搞不好還會小女子怕怕哩。


    從四年前那個出軌的暗夜之後,月眉未跟顥天獨處過。他似乎根本不記得那晚的事,醒來後精氣十足地去上班,將全副心力投注在事業上。


    嗯,不能說全副啦,像他這種肩上扛負重責大任的大老板,壓力是很大的。偶爾也要休閑一下,譬如帶美女去某個山明水秀、偏僻的山區度個假啦,都在人情義理之內嘛。


    度假還得有閑有空,平日忙碌工作之餘,跟嬌柔狐媚的社交花打打啵、上上床,是薑大老板消除壓力的方法之一。尤其商場上,免不了交際應酬,手上若不挽個大美女,人家還以為他這個黃金單身漢某方麵有毛病哩。


    所以有時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像現在,明明心思早轉到別的地方去了,還要挽著美人兒僵著笑容跟人寒暄,大老板不好當啊。


    他所處的地方,是某位商場大佬的豪宅。這場盛宴是一個月前就預訂好要參加的,不容他推托。


    平日裏應該可以玩得挺愉快,搞不好還能順便敲定一、兩個合約。但今天他的心思全不在宴會上,連懷裏的美人兒都引不起他興趣。


    月眉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天這麽黑,風雖然不大,可現在治安那麽壞,家裏設的保全係統防得了小賊,可防不了大盜,能保護得了她嗎?就算安全上沒有顧慮,月眉難保不會寂寞害怕。她還那麽小……他偏著想了一下,二十一歲算小吧,總之,從來沒讓她獨自在家過,他實在放不下心。


    還是早點迴去好了,這時候告辭應該不會失禮才是。


    正打算走向主人,卻在中途被人攔住,他不悅的揚起眉看向對方。


    遊雅瓏掩飾住欲把顥天身旁的美女淩遲處死的兇狠眼光,笑盈盈地迎向心上人。


    “顥天,真巧,沒想到可以在這裏遇到你。”


    哼!數年不變的老台詞,她真是越用越順口啊。顥天不置可否地揚揚唇,冷冷一笑。


    他似乎每隔幾天,總會跟遊雅瓏來個“不期而遇”。這種不時上演的老戲碼,很教他厭煩,偏偏有人樂此不疲,死纏著他。


    “的確非常巧。”他沒表情地道。


    看不出來他的喜怒,令雅瓏感到忐忑。


    “這代表我們很有緣,對不對?”她故作天真地道。


    老天!幸好他今晚吃的不多,否則當場吐出來就不妙了。本著紳士風範,顥天不想給她太難堪。遊雅瓏如今是商場女強人,仍喜歡裝出天真無邪地少女樣,讓人倒胃口。


    他依然對她敬而遠之,不願招惹,雅瓏反而更加主動追求。


    “對不起,我的女伴不舒服。”


    顥天手挽的美女,有點莫名其妙,但很快反應過來,柔弱無力的偎向他。不愧是電視螢光幕上的一線紅星,具有演戲才華。


    “不舒服?”雅瓏怨恨地提高聲音。


    “失陪。”他不理會她,挽著女伴到主人麵前告辭。


    上車後,顥天歉疚的一笑:“對不起,我今天情緒不佳,先送你迴去。”


    美女眨動慧黠的明眸,知情識趣的含笑點頭。她早看出薑顥天一晚的心不在焉,隻是不曉得讓他掛心的是事情還是人?


    顥天趕迴家裏時,為他所擔心的人兒正坐在客廳地板,一手支著額,趴在原木茶幾上猛敲計算機。見他迴來,還詫異地瞪大眼。


    月眉在計算存款能應付小弟新華問她要的家用多久。


    她父母在拿到顥雲給的錢後兩年內,就把一百萬花光了。中間還振作起來打了一段時間零工,但錢多半都花在買醉上。那時候大弟新民還在家,不到日子過不下去,不會請月眉透過村長寄錢過去。三年前,狠心的父母又將未成年的大弟押給漁船公司當船員,拿著安家費成日醉在酒鄉,才會改由新華跟她聯絡。


    新華跟她說,爸媽錢又花光了,把主意打在他和小妹月雲上。他害怕在新民下次迴來前,月雲可能會落進人口販子手中。月眉越想越擔心。


    新華大不了仍送上船打工,可月雲命運就難說了。無論怎樣她都不會眼見妹妹遭到不幸,她一定要想法子救她!


    但憑她的這一點存款,爸媽會看在眼裏嗎?


    絕望的心情,令她眼眶紅了起來,顥天剛好在這時候進客廳。


    “月眉,你怎麽了?”


    嗬,他迴來的正好。月眉果然是陷入驚慌害怕的情緒中。顥天走向她,以屠龍武士的雄姿,準備張開雙臂好好安慰她。


    “我沒事。少爺怎麽迴來了?”她眨去眼裏的悲傷,慌亂地爬起身,沒有如他預料的迫不及待撲進他懷裏,反而迅速揮別傷感的情緒,臉上戴上小女仆的恭謹麵具。


    顥天氣餒地在沙發上坐下。月眉為什麽不像有些女人那樣,逮到機會便撲入男人懷裏撒嬌,表現一下身為女子的膽怯嬌柔,滿足他的男性保護欲?


    “如果不麻煩的話,給我來杯咖啡吧。”晚宴時幾乎沒吃什麽,全是為了擔心月眉。迴家看到她,情況顯然跟他胡思亂想的有所差距,使得顥天的語氣有些意興闌珊。


    “少爺老是嗜咖啡,對身體不好。喝牛奶或是吃別的東西好不好?”水靈靈眼眸裏的溫暖關懷,溫存軟語裏的款款柔情,匯聚成令人難以抗拒的一波波情潮,直搗顥天心房。


    虎目裏燃起異樣的光芒,怔怔瞧著月眉。


    他似乎有好一段時間沒仔細瞧過她了。


    她水嫩的肌膚煥發少女的青春光澤,不再是多年以前他戲稱的小黑炭。盡管不是目前流行的白皙,卻是紅潤健康的。


    而她的五官,則越發的靈秀動人;身材是窈窕纖瘦的,顥天的目光似有自己的意誌般順著她優美的身體曲線來迴遊移。那雙露在家居短褲下的長腿,誘人的足以挑起男人的欲望。充滿彈性而滑嫩的肌膚濃纖合度,足脛下的那雙美足纖長柔美,腳趾粉嫩可愛,讓人好想咬上一口。


    “少爺!”月眉被他的眼光看的局促不安,嗔怪地喊他。


    她是問他想吃什麽,他瞪著她腳幹嘛?難道想吃豬腳?這可糟了,她剛好沒買豬腳哩。


    顥天迴過神來,黝黑的膚色微現潮紅。


    “我想吃麵,可我一個人吃沒胃口。如果你陪我的話,我就吃。不然還是咖啡好了。”


    這話聽起來既熟悉又危險。多年之前他好像用過類似的口吻威脅過她,像是如果她肯陪他,他就願意去做什麽似的,而導致的後果是……


    月眉不敢再想下去,粉頰灼熱起來,試探地道:“少爺是說,如果有人陪你吃麵,你就不喝咖啡了?”


    “嗯。”他是這個意思沒錯,一個人吃飯太無聊了。


    “那我去下麵陪少爺吃。少爺要不要迴房梳洗一下,我很快就好。”月眉晚餐隻吃了幾塊餅幹,喝了一杯牛奶,肚子也有點餓。


    “不好。我想到廚房看你下麵。”不想迴到被寂寞的氛圍塞得滿滿的房間,顥天寧願和月眉擠在廚房裏,看她忙碌。


    即使覺得顥天行為古怪,月眉也沒說什麽。她領頭進廚房,先為顥天榨了杯鮮果汁,將他安頓在兩人座餐桌前,才開始準備下麵材料。


    不到三十分鍾,一大一小兩碗大鹵麵香味四溢的上桌,兩人就在廚房裏用餐。


    嗯,味道真好。


    顥天滿足地大快朵頤,邊得空偷覷月眉秀氣地吃麵。柔和的橙黃色燈光自他們頭頂投下來,圈出浪漫溫馨的氣氛。


    顥天神情陶醉,暈然間,眼光隨著上升的麵條移向月眉蠕動的紅唇,他定在那裏,被股難言的渴望控製住,幾乎無法移動。


    火熱的欲望奔騰,在男性的身體裏製造無數的騷動,一種迥異於對食物的饑渴主宰了他。熾熱的眸光緊鎖住眼前的獵物,他想要……


    “少……爺……”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的月眉,迷惑地睜開天真的眼看他。


    顥天深唿吸一口氣,甩掉滿腦子的遐思。


    他是怎麽了?竟像個欲求不滿的禽獸想要對月眉……這是不對的,他提醒自己。


    “呃……我是想……”他氣惱自己的不能控製,清了清喉嚨,絞盡腦汁想話題。


    “我忘了問你。顥雲不在,家裏的開銷一般是多少?我應該交給你多少家用?”


    月眉鬆了口氣,甜甜一笑。


    “少爺不用擔心。小姐臨走前,給了我一張提款卡。”


    顥天頓時想起來。顥雲固定要他每月匯入二十萬元進她的一個帳戶,那便是做為家裏開銷的吧。


    “你一個人忙的過來嗎?,白天不是還要上課?要不要我找個人幫你?”


    “不用了,就這兩星期而已。學校目前在期末考,考完試後,就等畢業,不用再到學校去了。家裏人少,不過是例行打掃而已,沒什麽好忙的。少爺又多半不在家……”她平穩安適的說話語氣,令顥天感到不悅。尤其是“兩星期”和他“不在家”這些字眼。她就這麽輕忽他,迫不及待想加入顥雲?


    想到等她畢業後,就要以護士的身份,到台東山區協助顥雲開診所,把擅於理家的柳姨換迴來,顥天心裏的酸澀就更加擴大。


    柳姨當然很好,可是……他想要的是月眉啊!


    這個念頭讓他驚愕,頭腦混亂起來。


    “在你心裏,顥雲比我重要。”他沉鬱酸楚地陳述。


    “少爺怎麽這麽說?”月眉覺得自己被冤枉了,急著想澄清。“在我心裏,少爺和小姐一樣重要啊。”


    “可是你寧願去陪她,也不願意留下來陪我!”他斤斤計較著。


    “不是這樣的。”月眉慌了起來。“是……好不容易從護專畢業,當然希望能學以致用。成為小姐的助手,一直是我的心願。”


    “從這點就可看出顥雲在你心裏比較重要。”濃烈的酸意在顥天心裏洶湧,他沒想到他竟會嫉妒起顥雲來。“當年你怎麽沒想過要學商?這樣你畢業後就可以當我的助手,做我的秘書了!”


    “可是……”月眉迷糊了,當時她選填誌願,少爺沒有意見啊,怎麽現在……“我覺得自己適合當護士。從商不適合吧。”


    “不是不適合,而是你根本不想。說,為什麽寧願跟著顥雲,也不願跟著我?”麵對他的咄咄逼人,月眉感到啞口無言。


    她能告訴他,因為顥雲能給她安全,他卻讓她覺得危險?能告訴他,顥雲代表的是平靜,他卻象征冒險?能告訴他,她是因為太愛他,才不想改變現有的關係,隻求默默守候他一生?,能告訴他,她是怕情不自禁,越靠近他,她就越加渴望他,欲望愈來愈深,想要的更多,一步一步的將白己逼入痛苦之中?


    她不想要這些情況發生,隻有退守自己的心,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她不要破壞平衡,隻求維持現況。而他為什麽這樣逼她,不放過她?


    月眉泫然欲泣的表情,讓顥天心軟。他頹喪的輕喟,放下筷子站起身,諱莫如深的看了她一會兒後才轉開眼光。


    “我有幾份文件要看,你還是幫我煮杯咖啡。”他掉頭離開,直接上三樓。


    眼眶裏的淚水還是泛濫下來。月眉以手背揩掉眼淚,振作起來收拾碗筷,藉著忙碌的工作平靜紛亂的思緒。


    顥天令夜怎會變得這麽古怪?


    她不願深思,也不想明白。


    夜,依然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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