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養病坊,將馬有田安置在病床上。

    養病坊的一切布置,是周雲飛與玄行商量數天的成果。

    周雲飛將後世的醫院風格搬到這裏,玄行再根據同明大師的個人要求,來了個中西結合,做出現在養病坊的樣子。

    一張張病床並排而放,床上整潔的床單時不時的更換,這個清洗的工作最初是由和尚們分批輪換而做,後來工匠大嫂們將這個活計攬去。

    周雲飛立刻叫玄行發放工錢給大嫂們。

    如此一來,工匠師傅們在工匠坊放心的幹活,成品率越來越高,賣出的商品給寺裏帶來更大的利潤。家裏的婆娘也能通過給寺裏幹活,掙一些錢貼補家用,兩口子的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更是死心塌地的留在寺裏。

    這個效果讓周雲飛大感意外,他隻是簡單的認為別人為寺裏幹活,自然就得結算工錢,卻沒想到他的一連串的舉動,給海瀾寺的產業帶來更大的收益。

    病床上已經安置著四五位病人,他們分別是最近來寺裏看病,治療的效果比較慢,不能一蹴而就,隻能留在養病坊慢慢的治療。

    和尚們每天給這些病人做飯送飯。他們當中有些人家境富裕,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偷偷的給了和尚們一些飯錢,和尚們也不推辭。有些人家境困難,和尚們也不歧視,一視同仁,飯菜不分等級,每天端來的飯菜都是一樣,擺放到病人的床邊小桌子上,病人吃完後再來收拾碗筷。

    玄苦、玄難兩人做起了後世護士的工作,不停的在病床見穿梭。

    周雲飛見到之後,搖了搖頭,將兩人叫了過來。

    玄苦摸了摸頭上的汗水,對周雲飛道:“師兄,有什麽事?我這兒忙著呢!”

    周雲飛看著兩人,斥責道:“你們兩人整天忙著端屎端尿,還有什麽時間跟著同明師叔學醫術!”

    兩人大感委屈,玄難小聲道:“是師父讓我們呆在這裏的,他說醫者父母心,沒有醫德,便是本領再高,也難成大器。”

    周雲飛還是不解氣,對兩人說道:“我去找師叔說理,讓你們成天做做這些活,成什麽樣子!”

    在不遠處的同明大師早就聽到了周雲飛的聲音,就等著他過來問話。

    隻見周雲飛領著兩個師弟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當頭問道:“師叔,我不懂醫術,本來不應該多嘴。可是玄苦、玄難兩位師弟心地善良,這麽多師兄弟都瞧在眼裏,你還這麽磨練他們二人,太說不過去了!”

    同明大師沒有直接迴答周雲飛的問話,而是轉向玄苦、玄難兩人,道:“今天,幾位施主的糞便與往日有什麽不同?”

    玄苦苦著一張臉,道:“師父,那些糞便氣味熏天,臭都臭死了,哪裏還有什麽不同?”

    玄難也在一旁小聲嘀咕著,道:“就是,不是黑的,就是黃的,還能有什麽不同?我們這些天,渾身的屎臭味道,都不敢進屋,怕熏著師兄弟。”

    同明大師麵露不喜,將一個糞桶端到兩人麵前,兩人立刻捂住了鼻子。

    同明大師拿著攪屎棍,轉了幾下,對二人斥責道:“人身火氣旺盛的時候,糞便是什麽樣子?人身寒氣升騰的時候,糞便又是什麽樣子?病人今天幾時排便?是否滯留?”

    滯留是古代中醫裏的說法,意思就是人們平日裏常說的便秘。

    同明大師問了一連串問題,一手指著玄苦問道:“玄苦,你說人為何會滯留?”

    玄苦低著頭迴答道:“滯留可能是因為大腸自身的病變引起,也可能是因為肺部的毛病所致。肺和大腸都是主降的,隻要任何一方不能正常,就會形成滯留。”

    同明大師又指向玄難道:“玄難你說,影響肺和大腸下降的因素是什麽?”

    玄難心裏猜測出師父的苦心,如同做錯事一般,也是低著頭迴答:“是氣不降。肺是主降的,叫做肺主肅降,大腸是擔任傳導功能的。正常情況下,肺要肅降,大腸才能正常下傳,大便也才能排出,否則就會形成糞便滯留。肺和大腸是一家,肺降,大腸才能降。同樣,大腸不降也會引起喘咳、氣臭等,二者互為因果關係。所以從整體上看,治療糞便滯留首先要治肺。”

    同明大師見兩人說的頭頭是道,重重的將糞桶一摔,桶裏的糞水差點灑落出來。

    他大聲訓斥著玄苦、玄難道:“你倆既然什麽道理都懂,為何不能身體力行?你們心腸善良,為師當然知道,可是這個隻知死讀醫書的毛病若是不敢,你倆永遠別想出徒!不要出去平白的禍害了他人的性命!”

    玄苦、玄難兩人當即跪倒在地上,向師父告錯道:“師父,徒弟們知錯了!一定謹記師父的教誨!”

    周雲飛站在一旁大感尷尬,隻覺得自己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他也向師叔說道:“師叔,你早向他們說明白了道理,不就不會弄得兩人這般懊悔了!這麽說來,當中也有你的不是!”

    同明大師想了想,點頭道:“以往確實有我的疏忽,我平時裏少言少語,難免與徒弟們缺少交流。這樣吧,等到悅景齊上山之後,你們三人每天一齊聽我傳授醫術!”

    玄苦、玄難大喜,齊齊道:“是,師父!”

    兩人多年來跟隨同明大師學習醫術,同明大師為人冷峻,隻是讓二人苦讀醫術,對於一些晦澀難懂的問題,二人隻有自己瞎琢磨,哪裏有機會去問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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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想到如今竟能親身聽到師父的傳授,兩人不禁感激周雲飛帶著兩人一番胡鬧,得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在病房之中的病人們從頭到尾的看了一場師父教訓徒弟的好戲,紛紛拍掌叫好,稱讚著同明大師的醫德。

    其中一個老者說道:“我說同明大師,老夫對你的醫術德行,佩服的那是五體投地,隻是這個糞桶能不能先端到一邊啊,受不了啦!”

    同明大師難得的老臉一紅,趕緊領著兩位徒弟將糞桶收拾出房,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周雲飛看到馬有田一家聚在病床,上前道:“馬家大嫂,馬小施主,如今馬施主在寺裏養病,你們當留下照看才好,寺裏也有空房,不如暫住寺裏如何?”

    馬家媳婦起身謝道:“那多謝玄覺大師了,就依大師所言!”

    馬文斌似乎有話要說,卻被馬家大嫂攔祝

    周雲飛將漢子們送下山,轉身往城內的孫記當鋪走去。

    周雲飛與漢子們剛一出門,馬文斌迫不及待的問自己的娘親:“娘,咱們住在海瀾寺做什麽?爹的毒也解了,咱們迴家住去便是,為什麽要給師傅們添麻煩?”

    馬家大嫂歎氣道:“玄覺大師說的客氣,是給咱們留麵子,主動收留咱們。咱家那所老宅不多久要被李家收去,咱們是無家可歸了!況且若是李家再做手腳下狠手,咱們一家三口還有命沒有!他這迴能給咱們投毒蠍,下迴便能拿著鋼刀來殺咱們!”

    馬文斌不服氣道:“那還有沒有王法了!”

    馬家大嫂瞧著馬文斌的腦殼,急道:“王法?王法就是給窮人寫的!他們的眼裏哪有王法?若是有王法,他們還能如此的肆無忌憚!”馬家大嫂越說越氣,渾身顫抖。

    馬文斌連忙安撫娘親道:“娘,咱們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等兒子讀書做了狀元,殺死那幫壞東西!”

    馬家媳婦欣慰的摸著兒子的額頭,道:“娘知道兒子有本事,娘得好好活著,看那些吃人的壞種是怎麽個死法!”

    卻說周雲飛一人走到了孫記當鋪的門口,心中不免感懷當初自己身無分文,靠著拐騙得來第一桶金,他心裏頗有些對不住塗老掌櫃的意思,所以將銀絲菇的買賣托付給塗家,做出一點彌補。

    周雲飛邁步走進當鋪,發覺當鋪的擺設還如當初一般,顯得昏暗。

    櫃台前站著一個老頭子,將手裏的物事高高的舉起,遞給櫃台後的司櫃。

    隻聽司櫃高聲唱當道:“缺箍短把兒,碎木攢就,破爛銅鏡一麵!”櫃台之後有個書記奮筆疾書,將一張當票傳給老頭。

    老頭長歎一口氣,拿著銀子出了當鋪。

    那司櫃收好東西,瞧見門口站著一個和尚,剛要轟走,卻看清周雲飛的模樣,慌忙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恭敬的道:“和尚大爺,您來啦?您這是要當物件兒?還是來找老掌櫃的?”

    周雲飛沒好氣道:“你這人可不厚道,剛才那老頭手裏的東西,我可是看清楚了,純銅的!有些年頭!你給那幾兩銀子,打發要飯的呢!”

    司櫃彎著腰,陪笑道:“這不是行裏的規矩嘛!我要是壞了規矩,我就沒飯吃了!家裏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三歲的孩童,都要靠我一個人兒養著呢!”

    周雲飛擺擺手道:“行了,行了,收起你那一套,今兒我是來找老掌櫃的,人在嗎?”

    “呦,真不巧!”司櫃說道,“這些天當鋪的生意是越來越少,老掌櫃的也不上心,整天在家呆著,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麽!要不,我給你上家裏找去?”

    就在這是,打從門外走進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人,前者是塗老掌櫃,後麵那人周雲飛卻是從沒見過。

    塗老掌櫃見周雲飛正在當鋪,興高采烈道:“玄覺大師,你來啦,快來認識一個朋友!”他說完身子一側,讓出地方。

    後麵那人兩眼發亮的看向周雲飛,嘴上說道:“你就是玄覺大師?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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