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靈氣全無,能靠的隻有這剛契約但不清楚會給自己帶來什麽能力的小紫以及這萬千的彼岸花。


    仔細想想又何嚐不該慶幸的,若是平常人到了此處,怕是一無所有,而她還有這麽多幫手,這要是還進不去冥界,帶不迴妹妹的話,凡人也就沒一點希望了。


    即墨初靜平複了一會兒心情,毅然決然的踏上了這座彼岸花為她搭建的花橋,如果忽略這裏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冥界的話,這場景真是美不勝收。


    她想,她如果大婚的話,就辦成這樣,大抵是圓滿的不能再圓滿了。


    可惜,她不相信感情,也不敢相信。誰不想躺平擺爛有人照顧呢?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啊。


    即墨初靜這一瞬間感歎了許多。收斂心神落下了第一步。


    隻見周圍瞬間變幻,一片仙氣繚繞的湖邊,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在翩翩起舞,一刻不停歇。


    不一會兒來了一個同樣身穿白衣,頭戴金冠的男子,樂嗬嗬的看著她,叮囑些什麽,白衣女子嘟著嘴並不開心。


    男子走後,女子獨坐一處發呆,忽然又闖入一個身穿墨綠錦袍的男子,看到她明顯一愣,而後似乎察覺到她的難過,遞出了一方手帕。


    女子還未從見到陌生人的警惕中迴過神來,眼前多了一方手帕,她的眼圈似乎紅了,而後男子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問了句什麽,告辭離開。


    此時即墨初靜還未敢吃力,腦子裏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在過忘川河,她邁出第二步,看到的畫麵依舊接上。


    這裏往後日複一日都是如此,女子又一次在不開心中遇到了黑衣男子,黑衣男子的頭上站著一片綠葉,他的臉色黑漆漆的怪嚇人,那模樣一下子把女子逗笑了。


    黑衣男子略顯尷尬,一邊使勁拉扯頭上那片綠葉,雙方較勁誰也無法勝出。


    女子好奇摸了摸葉子想幫他一把,沒成想葉子跐溜一下就下來了,改成貼在女子發梢……


    男子要走的時候還帶不走,隻好把葉子留下和她多待了許久。


    慢慢的兩人有了更多交集,每次相遇女子都十分開心,當然,葉子更開心。


    即墨初靜開始變換表情,隨著畫麵裏的女子的經曆而皺眉,微笑。她搖了搖頭,揮出去腦袋裏雜亂的思緒,努力的邁出了第三步:


    又一次見麵後,男子卻有些麵色蒼白,仿佛受了什麽大傷一樣。


    在她擔憂的目光中從懷裏拿出了一顆石頭,還有一朵鮮紅的花朵送給了她,此花就是彼岸花,因為它紅的晶瑩剔透,女子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成為了她的新寵。


    她把它種在湖邊,每日裏都要和它嘟嘟的說一會兒話。


    即墨初靜這時已經開始十分的吃力,她被畫麵中的女子的情緒感染的十分強烈,她甚至想要迴到那裏。她咬了一口舌尖,艱難的挪動雙腿邁出了第四步:


    終於有一天,女子和白衣男子大吵一架,然後在湖邊呆了一天一夜,天亮以後,就把手裏的石頭放在了那朵花的花蕊上,又和花兒說了些什麽,離開了。


    自此,再也沒有迴來。


    即墨初靜有些眩暈,使勁的將舌尖咬出鮮血,才堪堪抬起右腳。第五步剛落下,畫麵一轉,一個白衣女子從天而降,嘴邊都是鮮血,臉上有著震驚也有著釋然。


    突然,一個黑色身影飛來接住了女子跌落的身影,但他似乎沒有足夠的力量應對緊隨女子背後而來的攻擊,以肉身之軀替她擋住了傷害,女子背後突然出現無數紅色的花絲,瞬間包裹住兩人,而後雙雙跌落。


    周圍的人在唿喊著什麽,漫天都是白色的光束和墨色的濃霧,糾纏在一起,數不盡的招數漫天飛舞,無聲息的屍體也越來越多。


    此時,即墨初靜已經開始神誌不清了,她覺得那個女子就是她,她好不甘,她好難過,她好想毀滅一切,她的眼前全是那個為了護住她而挨了致命一擊的身影……


    “主人,醒醒,主人!!那是幻境!”小紫急忙在腦海裏唿喚她,她好想不顧一切的毀滅一切的心有了些許平靜。


    即墨初靜急忙原地梳理自己暴動的思緒,極力壓製住那嗜血的想法。


    但此刻到了忘川河的中心,她看見周圍全部的河麵並不平靜,裏麵咕咚咕咚的冒著泡,耳邊全是各種慘叫聲,成群的透明魂魄在河中掙紮,稍有不慎就化為清水,成為這忘川河的一部分了。


    她忍不住問小紫:“這些,是什麽?”


    “是剛死的靈魂啊,它們要過忘川河,洗滌這一生所有的汙點,而後才會被允許進入冥界,評判它們的罪行或者善舉,轉世或者受罰等等。”


    “所以這些人在忘川河裏都是被腐蝕著靈魂的,隻是有些人不會很痛苦,有些人就可能直接在這裏魂飛魄散,憑它做過的一切壓根不用再被評判了。”


    “但是大善人便不會,為國捐軀等那種有巨大貢獻的人會根據情況進行功過相抵,有的人靈魂經過忘川河反而更加凝實,說不定一舉到達冥魂。”


    難怪這些靈魂這麽慘叫著,有些被化了,有些卻沒有,反而魂體更加清晰了一些。


    即墨初靜急忙穩住心神,努力控製自己不去看這些場景。


    繼續抬腳邁第六步,她發現自己抬不起來,於是用上雙手嚐試幫忙,費了好大一會兒力氣和時間,才終於落下了第六步。


    一切歸於平靜,刺白過後睜眼便迴到了現代,她在基地從五歲開始的日複一日的訓練;


    十三歲那年的最後一關基地小夥伴的自相殘殺,她給自己起了代號“血薇”;


    十五歲那年成為基地頂尖殺手,但隨著她完成任務的風格被暗地裏叫做“謎”;無人知曉她是誰,除了高層,甚至連基地同行殺手也不曉得她就是“血薇”就是“謎”;


    十八歲時名聲大噪,基地已經壓不住她了,她的內心一直渴望自由,計劃許久炸毀了基地,本以為同歸於盡,最後……


    這些東西已經激不起她太大的心理波動了,因為她始終孤身一人,不怕死,不怕傷,除了自由沒什麽欲望,即使殺人無數,她也隻殺了該殺之人,其它無辜之人的任務她並不接。


    好在基地對於她這個傾盡大量精力財力培養的殺手還算能忍,再說一般任務之人都是大佬,而那些已經黑心了的大佬無辜的並不多。


    即墨初靜這次很淡定的作為旁觀者看完了全部,輕鬆邁出第七步。


    這一次是她作為這個世界的本尊的零碎生活,旁人的白眼,路人的嘲諷,妹妹即墨淩月的維護,那些單純的卻快樂的生活。


    傻人有傻福,作為魂魄不完整的童年,她並不會有太多不開心的情緒,因為長輩對她是寵愛的,即使即墨淩冰和即墨淩暖時常嘲諷她,但除了最後一次並未做出過什麽。剛好,她也不懂。所有很快樂。


    即墨初靜這次依然很冷靜輕鬆的邁出了第八步,甚至嘴角還略微勾起,這些記憶並不難過。


    場景突然就迴到了她迴歸的那一天,她又一次親眼目睹了即墨淩月的死,她開始有些魔怔,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滑,手心裏也掐出滴滴鮮血落在腳下的彼岸花橋麵上。


    小紫有些急了,這次怎麽也叫不醒主人,它和主人契約後就知道了主人的所有事情,它清楚這是主人這一世目前最大的心結。


    於是它利用主人滴落的鮮血給彼岸花們帶去的能量,指揮著這些花。


    隻見彼岸花爭相伸出細長的花絲,千萬條花絲蜿蜒而上,圍著她的頭部組成了一朵大花,而她的頭就成了花蕊。


    花兒們齊齊散發出柔和的紅光,小紫擺了擺身子,放出濃鬱的香氣。


    即墨初靜的眉頭漸漸平緩,握緊的手掌也漸漸放鬆。


    小紫送了一口氣,但沒敢讓這些花兒散開,以防主人再次陷入無法掙脫心魔。


    畢竟這具身體的所有神魂,都隻有這一份溫暖丟失在她的眼前,牢牢印在了本身天真的腦袋裏。


    即墨初靜在痛不欲生時感到了絲絲清涼,聞到了陣陣花香,意識有些迴籠,深唿了一口氣,邁出了第九步。


    她又迴到了當初日日夜夜的那個夢境中,無邊無際的紅色,她嚐試尋找夢境裏的記號,居然真的還在,她想不通,但唯有繼續向前方可找到出路。


    沒走幾步,她就再次看見了當初夢裏看到的那口綠葉的棺槨,唯一不同的是,這裏沒有了那朵紫金色的小花。


    她再次嚐試走進那口奇特的棺槨,這一次,沒有任何阻礙,她走到了棺槨麵前,緩緩的伸長了脖子往裏探去,竟然什麽都沒有。


    她驚訝極了,怎麽和夢裏不一樣了呢?


    忽然,她看到了棺槨角落裏有一片綠色的葉子,上麵卻流轉著淡淡的紫光。


    她想了想,伸出手去拿起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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