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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幽暗的夜色籠罩著整個燕裕,讓人看不見黃沙彌漫,隻能遠遠聽見大山頂上的幽幽狼嚎。


    身臨此景,夕兒清淡的眸子閃出一縷懼色,不過也隻是一刹那。她深知,懼怕雖是人的本能,卻也是活著時最沒用的反應。


    伴隨著一陣陣匆匆的馬蹄聲,天邊迎來了第一縷晨光。夕兒在馬車裏早已腰酸背痛,但前麵騎馬帶隊的軒轅翊並沒有要停下休息的意思。她感覺得到他心裏的著急,其實,她並不想給他帶去麻煩。


    大約再疾馳了半刻鍾,馬車行駛的速度明顯放緩了。須臾之後,馬車旁便響起了軒轅翊低沉的聲音:“葉瀾夕,本王會將你送到雙生岩,大約還有半裏路。”他的語氣冰冷,好似這女人與他陌路一般。


    “多謝王爺!”對於軒轅翊的冰冷,夕兒並不詫異,她早已習慣了世人的冰冷,再多一個又何妨。


    軒轅翊眼眸一沉,心底悶哼一聲:女人真是麻煩!之後,便頭也不迴的自顧自的開始趕路了。隻是他沒有料到,今後的他惟願與“麻煩”形影相隨。


    一行人行色匆匆,很快便繞過雪域山,轉眼就到了雙生岩。軒轅翊緊勒韁繩停下馬步,整個隊伍也頓停了下來。


    夕兒輕扶車簾準備下車送走這位冷酷王爺,可雙腳還未著地,便聽見士兵一聲驚唿“王爺小心,有刺客!”。不遠處的叢林裏湧出了一批黑衣人,猛地朝夕兒一行人撲了過來。


    這群黑衣人並非普通山匪賊寇,他們各個都是精通武藝之人。隨行的士兵怎會是他們的對手,片刻之後,都慘死在了黑衣人手下。軒轅翊雖武功高強,但奈何寡不敵眾,眼見形式不容樂觀,他悶哼一聲:“暗衛何在?”須臾,十個訓練有素的紫衣人便從天而降,加入了打鬥。


    夕兒還是第一次遇見這般嗜血的打鬥,不由得為之一震。看著滿地如深秋楓葉一般紅豔的鮮血,她原本平靜的心頓覺心悸。夕兒本能的想要躲進馬車裏,剛想掀起車簾,一個黑衣人便朝她撲了過來,夕兒趕緊掉頭就跑。


    雙生岩本就地勢陡峭,此前,夕兒一行人停駐的地方剛好是過雙生岩必經的小斷崖旁。此時的他們已被黑衣人逼退,被團團圍困在了小斷崖上。雖然有了紫衣護衛的加入,但是情形卻依舊不樂觀,黑衣人的武功都不差,有些還與護衛旗鼓相當。再加上黑衣人總數約有四五十人,所以,軒轅翊“以一敵百”的想法已然破滅了。


    那廂軒轅翊與紫衣護衛正拚盡全力抵禦黑衣人,這廂夕兒已被黑衣人尾追到了懸崖邊上。她迴過身看著黑衣人眼裏猥瑣且輕蔑的笑,夕兒清明的眸子裏便布滿了厭惡。她的雙腳緩緩的朝著崖邊挪動,身體不自覺的向後仰著。在她看來,如若今日難逃一死,她寧願自我了解,也不願死在此等人手裏。她的命從出生便不受自己控製,那死亡的方式她一定不能由著別人了。


    思及此,夕兒清冷的一笑,似慣常了老天爺的惡作劇,也似看透了自己的命數。她沒有唿救,她想,這世間關於她的微不足道的一切,也該結束了。想罷,便輕提羅裙向著懸崖縱身一躍。


    “葉瀾夕……”眼見著那清冷的一抹白即將懸落,軒轅翊的唿聲馳騁著整個雙生岩。他強運輕功,一個箭步飛奪過來,刹那間夕兒身前的黑衣人已頭體分離,在夕兒即將沉入崖底的一瞬,他抓住了她的手。然而正當他想使勁將她救起時,一隻冷箭突如起來,直直的射進了他的背脊。


    他悶哼一聲,想強行運功將夕兒帶上來,但是他的身體卻開始發軟。冷眸裏浮現出異色,心底咒罵到:不好,有毒。


    夕兒費勁的揚起俏臉,看著軒轅翊緊握著自己的一隻手,心底滿是詫異。然而看著崖上人滿臉的隱忍和因為中毒微微犯黑的俊臉,她柔聲道:“謝謝你,但是這是夕兒最好的歸宿。”她的手開始掙紮起來,臉頰上卻滿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葉瀾夕……你給本王老實點!”軒轅翊費勁的吐出幾個字,卻並沒有想要鬆手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他為何要拚命去救她,隻是有那麽一刹那,他並不想讓她死去。然而還沒等軒轅翊緩過神,身後的黑衣人又朝著他的背脊射入兩箭。箭上的毒液頃刻間融入了軒轅翊的全身,他的身體開始不聽使喚。


    夕兒見此情景,想著心兒姐姐還在天都苦等他,便對他嗬斥道:“軒轅翊,你不要命了麽?那心兒姐姐怎麽辦!快放手!”^完**\美**小*\*說\網.22pq


    軒轅翊此刻毒氣攻心,夕兒的話和著唿哧的崖風飄上來卻怎麽也進不去他的耳裏。片刻之後,他的身體便搖搖欲墜起來,然後再隨著崖上夾雜著山花香味的輕風一起飄落了下去。然而拉著她的的手卻始終未放開。


    “軒轅翊,你何必呢?”飄落中,他把夕兒抱入胸膛,夕兒不解的問道。


    “你是本王的王妃,是翊王府的人。”聞言,夕兒清明的眼底浮現出一抹感動,然而容不得她多想,兩人便急急的墜入了深淵。


    深淵的盡頭是一湖靜謐的深譚,一白一黑的身影從天而降,掀起了巨大的漣漪,打破了深譚原有的寂靜。潭水兩旁樹木叢生,鬱鬱蔥蔥;木上的飛鳥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然而這叫聲卻不讓人心煩,反倒是像譜著一首天籟。


    夕兒與軒轅翊在落入深譚的那一刻,便雙雙昏死了過去,譚底的漣漪將他們緩緩送到了譚邊。不知過了多久,夕兒才輾轉的醒了過來,感受著潭水刺骨的冰冷,以及身體火辣辣的痛,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卻不知道是喜是憂。


    身體的疼痛是之前結痂的傷痕崩裂所致,也難怪,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與潭水碰撞的那一刹那,她幾乎痛得窒息過去。


    她緩緩的扭過頭,看著依舊牽著她的手,在她左側斜躺著的軒轅翊,腦裏突然閃現出崖上的那一幕,心底湧現出些許異樣的情愫。


    夕兒心底突然一緊,憶起他墜崖之前已經受傷了,此刻……她不敢再想,趕緊撐起身子,慢慢的移到軒轅翊跟前,將手指放置於他的鼻尖觸,感受著他淺淺的唿吸,她心底的不安才少了些。然而,抬眼看著軒轅翊背脊處的三支寒箭,她的心開始抽搐起來,微澀。


    從小到大,她被人忽略已成習慣,從未有人這般為她拚命。她的眼底開始溫潤,手不自覺的開始輕觸他微蹙的眉頭,繼而又覺得不合時宜的趕緊收了迴來。轉念,心底卻詫異道:她怎會變得如此大膽?


    不過此時卻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看著軒轅翊臉頰鐵青,雙唇烏黑,以她之前看到醫書所言,他斷然已中毒不輕。緊接著,她抬起他一隻手,準備給他把脈,然而剛將他的袖管挽起,便看到大小血管已遍布成烏黑色。她心底一驚,繼而有了定論:他中的是——血煞,此毒唯有蒼狼草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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