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寒皺眉:“叔叔那裏很嚴重嗎?需不需要我過去?”


    路霄搖頭,聲音有點柔軟,帶著點抱怨:“不用你呀,已經脫離危險了。”


    良寒:“那你呢?你這能瞞多久呢?”


    路霄很疲憊:“不管了,能瞞一天算一天吧。”


    電梯到達五樓,路霄指紋刷開房門,不管不顧地脫了鞋,踢踢踏踏地拖著自己的身體往樓上走,良寒緊隨著他也往樓上走,路霄帶著口罩迴頭說:“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他現在腦子一半清醒,一半模糊,一會兒感覺自己好像是在用自己的大腦,一會兒又感覺腦子已經飛了。


    良寒沉默地站在矮他兩級的台階上,抿了抿嘴唇,請求道:“你讓我留下來吧。”


    路霄歎了口氣:“可是我陽了啊,你跟我在一起再傳染了,你快迴家吧。”


    良寒不肯走,腳下像是粘了膠水:“我不放心,你讓我在你家呆一晚好不好?”


    路霄歎了口氣,轉身上樓,也顧不上招唿良寒,脫了校服穿著t恤短褲上了床,把自己埋在被褥裏睡覺,良寒沒有打擾他,幫著他理了理雜亂無章的臥室,掃了各地,清了次垃圾桶,迴家找了常備藥衝劑煮開熱水衝了一杯,哄著路霄喝下去,然後又用飯煲的嬰兒粥模式熬了小半鍋的粥,擔心路霄半夜睡醒會餓。


    路霄一直在睡覺,良寒晚上八點的時候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低燒,又衝了一杯藥把人弄醒讓他喝,路霄迷迷糊糊地被人拖起來任良寒擺布,喝完轉了身扭頭又睡了,良寒看著他這個虛弱的樣子,心裏漲得難受,脫了衣服掀開被褥要和他睡在一起,路霄卻無來由地醒了,扭頭暘著眼睛看著他:“你幹什麽?”


    良寒被他看得莫名有些膽怯,動作僵在半空中,拘謹地解釋:“霄霄,我想抱著你睡覺。”


    路霄搖頭:“出去,你不怕被傳染嗎?”


    良寒:“我不怕。”


    路霄:“我怕,你出去。”


    良寒委屈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路霄頭暈眼花地起身,喃喃道:“……你不走我走。”


    良寒隻能把人按住,自己起來,“你睡吧,我出去。”可說這話時心裏卻百般的不願意,止不住的難過:我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麽要趕我出去睡啊?


    當天晚上良寒在路霄家樓下的沙發上睡的,後半夜良寒好幾次不放心過來試路霄額頭的溫度,還好最熱的時候也沒燒得太高,隻是一整夜路霄都在難受,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意識地發出痛苦的哼聲,清晨的時候路霄醒了一小會兒,發現寒哥還在自己身邊,他看了看掛鍾,該上學了,但是他似乎沒有要準備的意思。


    路霄把人往外推,無力地說:“我陽了,別跟我在一起。”


    良寒:“我今天請假,我陪你在家呆著。”


    路霄扭頭不看他:“……不要,你去吧,快去上學去。”


    良寒擔心地看著他:“那我把‘老虎’留給你好不好?”


    路霄是很喜歡“老虎”的,良寒希望他如果不在,至少有貓可以陪路霄。


    路霄卻還是搖頭:“別帶它來了,我照顧不了它,你走吧。”


    然後用被褥把頭一蒙,不管不顧地又去睡了。良寒滿心憋悶,清晨出小區的時候先去測核酸,想著若是陽了他上學上幾節課就可以名正言順迴來,可四個小時後,最終的檢測結果居然沒陽,良寒看著自己的核酸檢測碼,一陣陣的無語。


    路霄一個人在家睡覺,連續十幾個小時都是昏昏沉沉的,他從來沒有睡過這麽久的覺,之前他都是三四個小時睡眠就能撐一天的主,這還是頭一次睡得這麽沒天沒地,中午的時候路霄被微信鈴聲吵醒,路霄摸索著抓手機,他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寒哥,迷蒙地接通:“喂?”


    “吃飯了嗎?”


    良寒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端傳過來。


    路霄有氣無力:“我不餓,吃不下……”


    電話那邊的大魔王說:“我給你訂的粥,十分鍾就到了,你記得去接一下。”


    路霄又歎了口氣,給了迴了一聲短促的“好”,然後把通話掛斷了。


    路霄渾身沒力,感覺自己的神誌有些錯亂,臉疼,嗓子疼,手上沒勁兒,等他把自己撐起來,發現自己前後兩邊的被褥都被抱枕抵住了,前麵的是鋼鐵俠,後麵是史迪仔,好像是早晨離開的那個人害怕他亂翻被褥一樣。路霄看著身邊的公仔大腦陷入了幾秒鍾的宕機,緊接著才想起來要去取飯,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扶牆下樓……


    a班今天有六名新同學請假,其他班級也都是好多同學中招,蘇中食堂今天都比往日坐得稀疏了,空氣中時不時的安靜透露出一股人心惶惶的味道,良寒食不甘味地坐在食堂吃飯,看著和路霄的微信界麵,邊吃邊給他發消息。


    l:你吃點東西再睡。


    l:取了飯沒?


    很快,飛機開始“正在輸入…”,一張照片發了過來。


    飛機:這個粥沒有味道。


    l:不能吧…


    良寒懷疑是路霄現在的味覺有些不靈敏。


    飛機:不好吃,不吃了。


    然後路霄不再跟良寒說話了,估計又上樓睡覺去了。


    良寒一整天的狀態都不好,老師們的狀態也非常一般,下午的時候每節課下課良寒都要去廁所打電話發微信,路霄拖延一個小時不迴複他就要想東想西。


    良寒也知道自己這樣太煩人,但是他又不能不問,路霄現在一個人在家,沒有父母看著,知情者隻有他一個,如果他再不管他,真的出了什麽意外怎麽辦?


    張旭陽看到班長陰沉的臉咂舌:“寒哥今天看著有點著急啊。”


    唐金鑫輕輕聳了下肩膀:“人家老婆病了,可不是要著急。”


    張旭陽:???


    這種兵荒馬亂的感覺持續到下午第三節課,原本的英語課奶爸並沒有來,反而是老吳進教室宣布消息:今天中午剛剛得到通知,高二年級組下午四點放學,明天開始進行線上授課。


    唿啦一聲,班級裏產生了一陣騷動。


    像是這三年的保留曲目一樣,他們知道每學期一定會有這麽一遭,這顆大石頭在今天終於落下去。


    路霄病得還算湊巧,因為他剛剛請假的第二天就變成了居家授課,全體高中學生被學校集體打包送迴家,11月22日北京時間下午4:30,良寒在路霄家外麵敲門。


    路霄聽了好一會兒才發覺那鍥而不舍的是敲門聲,緊接著電話配合著響了,路霄歎氣,接聽,那邊良寒的聲音低柔地傳過來:“霄霄,密碼多少,給我開門。”


    路霄沒有看班級群,隻是看外麵還沒有黑,心說這才幾點啊,寒哥你怎麽這麽折騰啊?路霄裹著被褥渾身打哆嗦,根本不想動,昏昏沉沉地對電話那頭說:“寒哥,你迴家吧,我給你傳上怎麽辦啊?”


    良寒低頭看著門上電子按鍵:“密碼多少?”


    路霄:“我真沒事兒,你迴去吧。”


    良寒:“霄霄,我給你十個數,你不說,我立刻給安阿姨打電話說你陽了,十……”


    路霄:“我生日加出生時間!”


    路霄啪地掛斷電話,他真是怕了良寒了!


    很快,樓下傳來嗡地一聲“已開鎖”的聲音,緊接著踢遝著拖鞋的腳步聲,良寒走上樓來,發現路霄正坐在床上怨念地看著他,他好像是像被高燒蒸熟了一般,眼神略顯呆怔,坐在床上不住地喘氣。


    路霄身上不舒服,臉色也就不太好看:“你不上課提前迴來幹嘛啊?口罩呢?”


    說完可能是太冷了,他竟然清晰地打了個抖。


    那一瞬間,良寒深刻地認知到了一件事:路霄虛弱時並不需要我。


    兩個人的氣氛難以形容,不大的臥室裏有股很悶的沉靜感,良寒直接避開了路霄所有的質問,走過來溫聲問:“你是不是很冷?”然後直接側身去看他床鋪底下:“有電熱毯嗎?”


    路霄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辦法地癱倒在床上,苦悶搖頭:“沒有,搬家太匆忙了,怎麽可能帶那個……”


    良寒說了句“等著”,緊接著轉身出了臥室下樓,幾分鍾後,他提著他的電熱毯進門,揭開路霄另一側的床單,在他身下鋪好,然後通上電源。良寒摸了摸路霄的被窩,陰冷潮濕,他順勢摸上路霄的t恤,才發現他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良寒的眼神顫動了一下,輕聲問:“要換衣裳嗎?你這件濕得冰涼。”


    路霄側頭看良寒:“你不怕被我傳染嗎?”


    良寒低垂著眼睛,聲音很輕:“大不了一起死。”


    然後就像什麽可怕的話都沒說過一樣,轉身從他衣櫃裏翻出一件能穿的衣服,走過來,單膝跪上床,低頭對路霄小聲說:“我脫你衣服了喔。”


    路霄躺在床上看著良寒,雖然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該想些有的沒的,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控製不住,剛剛良寒給他鋪電熱毯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一旦他上了床,那種感覺忽然就迴來了,他一下子想起來上次良寒是怎麽脫的他的衣服,怎麽撫摸他的身體,他們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寒哥的身體緊緊地壓在他的盆骨上……


    路霄慌亂地挪開自己的心神:“嗯!”


    良寒脫著路霄的衣服。


    路霄的眼神不知道放在哪裏,悶悶地問:“你怎麽提前迴來了?”


    良寒:“是學校提前放學了,明天開始線上上課。”


    路霄幹巴巴地答:“噢。”


    良寒低頭看著路霄的臉,看著他躲閃的眼神,忽然低下頭親了他嘴唇一下,路霄被人捏著下巴怔怔地看著他,良寒和他對視,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緊接著又親了一下,路霄立刻摟住他的脖子激烈地親吻迴去!


    兩個人的唿吸立刻就亂了。


    良寒伸手開始脫路霄的褲子,路霄手指發麻地抱住良寒的後背,兩個人的生理反應又快又強烈,路霄抱著良寒的肩膀上下起伏,他頭暈眼花,唿吸不暢,鼻子紅著,眼睛也紅著,就在上一分鍾他還覺得自己病得要死了,這一分鍾他在跟良寒激烈地做這個。


    愛情能讓人變成這幅模樣嗎?癡纏的,熱烈的,幾乎發了狂一般。


    兩個人並沒有做非常激烈的性行為,可到興奮處,路霄連後背也輕微的哆嗦起來,渾身都在戰栗,難以自抑仰起頭,動情地叫。


    “舒服嗎霄霄?”良寒一下一下地撞他,牙齒磨著他的脖子,溫柔得令人發瘋。


    當然舒服啊。


    路霄說不出話來,感覺到自己的下麵又開始抖了,腦子裏一片一片的空白,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


    他們前不久才在這張床上有過親密行為,現在又是這個姿勢,又是這張床,他們的身體還保留著當時的記憶,情動得不得了,等好不容易這波高峰過去了,路霄喘著氣攤在床上,頰邊汗濕的發絲被撥到耳後。不知道是不是出過一身汗的緣故,他現在腦子反而相比清明了一點。


    良寒纏綿地和他又接了幾個吻,他倆身體反應太大了,剛剛蹭起來流得一塌糊塗,良寒給他換了一條底褲,擦了擦床單上的痕跡,起身去洗手間整理。


    無法解釋的原因,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性行為,良寒在爽快完後再次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惡,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無法自控,而他發現自己控製不住地想和路霄做這件事,想說很多澀澀的、很過分的話,想把所有能助興的葷話、狠話、情話攢起來,隻說給他一個人聽。


    良寒頭疼地按住太陽穴,下意識地去找藥,目光一轉,發現身側的閣架上敞開著一個包裝袋,裏麵有安全套,有潤滑油,有私處護理的濕紙巾,還有藥膏,準備得不可謂不齊全,良寒翻了下袋子,拿出裏麵的小票,時間顯示是周五那天的晚上,好像是它們的主人早就準備好了要和他做什麽。


    良寒的唿吸忽然間難以為繼,這就是他說的要給自己的禮物嗎?良寒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平複了好一陣才走出衛生間,迴到臥室時路霄竟然是坐著的,圍著小被褥看起來精神了許多,睜著漂亮的眉眼看著自己,眼神很是真誠。剛剛原本打算咽下去的問題,在此刻,良寒竟然又忍不住地說出了口,他委屈地陳述:“我看到衛生間裏的東西了。”


    “啊?什麽?”


    良寒:wson的袋子。”


    路霄怔了一下,然後噢噢噢了幾聲,“對,是我買的。”


    良寒不說話,走到床邊坐下,擰著身子看著他。他的眼神很剔透,倒映著路霄的樣子,良寒是覺得無法開口的,但他還是忍住了內心的不適,澀聲確認:“霄霄,你是想和我一直上床,但是不在一起是嗎?”


    “啊?”路霄愣了一下。


    良寒的目光顫動。


    其實他是想不明白的,路霄怎麽會這麽不喜歡他。


    鬼使神差般,一直沒法對上良寒思維的路霄忽然在這個時候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立刻意識到這次的迴複很關鍵,能不能說清楚就是現在了。因為太想說出口,他反而壓抑住了自己,認真地看著良寒的眼睛,慢慢說:“我沒有這樣想過。”


    良寒看著他微微蹙眉。


    路霄一錯不錯地看著他:“我18號迴來的時候原本是想跟你正式告白的。”


    這次輪到良寒愣住了。


    路霄認真地說:“是我爸爸忽然生病了,我得在醫院陪著他,周末我計劃周一晚上對你說,但是我周一下午又陽了,我今天狀態又特別不好,我想如果表白的話好像顯得不夠正式,當然,你要是不嫌棄我現在病懨懨的,我現在立刻就可以對你表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寒霄不知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麥庫姆斯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麥庫姆斯先生並收藏寒霄不知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