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寒茫然了一下,半天才從這話裏繞出來,不確定地問:“……真的嗎?”唐金鑫聲音堅決:“真的!”然後遞給良寒一杯低度數的飲料,讓他快冷靜冷靜。良寒固執地說:“可他並沒有那麽喜歡我。”唐金鑫想翻白眼:“是啊!他肯定沒有你喜歡你他一樣喜歡你,但這才是對的啊,不然能是你追他嗎?那不就成了他追你了嗎?”唐金鑫現在都在斟酌著把良寒之前說過的所有話都畫上問號了,是不是寒哥在傳達的過程中出了什麽問題啊,良寒現在的思維就像是喝高的人在酒駕,這已經不能說是不客觀了,隻能說是偏得太離譜。聽人勸,吃飽飯,良寒也知道自己現在是處理不了這件事,他越忙越慌,越亂動作越出事,必須找個人幫他梳理情況,想好了看準了再行動,他憂慮地問:“那依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麽辦呢?”與此同時,h市裏也有一個人在深夜發瘋。“就這樣吧,我要轉學轉迴來,我不想在蘇中念了,我受夠了,我真受夠了……!”路霄盤腿坐在家裏的地毯上正拿著啤酒激動宣泄,茶幾上還擺著鴨貨,甜不辣吃著雞爪聽他說話,一邊聽一邊琢磨:太要命了,女大學需要當場甄別男高激動的酒後言論,排除掉他任何的誇張、矯飾、害羞遮掩的成分,在亂七八糟的敘述裏攫取關鍵信息。甜不辣說:“小路你別鬧,學籍轉來轉去挺麻煩的。”路霄搖頭:“我太難受了。”甜不辣:“你哪裏難受?”路霄:“我哪裏都難受。”甜不辣:“那你能說說你難受的點嗎?說一個就行,我跟你分析分析。”路霄傷心欲絕地抓著頭:“他對我不好,他說喜歡我,他對我一點都不好……”甜不辣:“哪種不好呢?他罵你了?”路霄:“比罵我還嚴重,他對我特別暴力……他一點都不珍惜我。”這個點好像對路霄來說挺嚴重的,他酒也不喝了,把空啤酒往桌子上一撂,埋著頭輕聲嗚咽起來。甜不辣琢磨了一下,靠近問:“你是說床上嗎?你是在說他活爛嗎?那活爛是他技術問題啊,這不是珍不珍惜的問題……”路霄:“不是,是他做完跑了!”甜不辣:“啊?”路霄:“我們做完他就生氣了,拿了衣服就跑了!”甜不辣:“那他說什麽了沒有?”路霄:“他說他見不得人!可我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我跟他說別告訴別人,他立刻生氣了!我很讓人討厭嗎?他睡完就跑了!”胡微費力地去捋路霄的思路,她撐在茶幾上問:“那你過不去的點就是這裏對吧?你在生氣他在事後沒有對你噓寒問暖是吧?”路霄搖頭,總覺得“噓寒問暖”這個詞過了,他沒有要求這個,但是又覺得這個詞好像對,可他沒有要求得這樣肉麻吧?路霄茫然搖頭,喃喃說:“我不知道,他不珍惜我。”胡微沒管他的話,緩緩說:“上床呢,你有溫存的需求,這很正常的,是個人就有,你可以對他提要求不讓他走的啊。”路霄拍著桌子:“我已經跟你說了,我們沒在一起,我們沒在一起!”胡微:“好好好,你們沒在一起,那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麽不跟他在一起卻要和他上床呢?”這個問題好像問住了路霄。路霄隻能慢慢地迴想:“他那天發病了,他在食堂裏走著走著找不到路了,我陪他說話,他朋友來給他送鹽酸氟西汀……”胡微停頓了一下,試探問:“他有心理問題啊?”路霄垂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很嚴重的,”說著他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眼淚立刻從眼底湧出來:“他這裏,全是傷口。”胡微柔聲問:“然後呢?”路霄:“晚上他朋友來堵門,把我罵了一通,跟我說他這迴發病是因為我!他原本已經停藥了,是因為我才重新吃藥的,我真的不知道,寒哥沒有跟我說過這個……我還以為我陪著他他心裏會好受點。”胡微小聲說:“所以你和他做了?”路霄輕輕地點頭:“……嗯。”胡微的眉頭都糾結起來,她小聲地說:“可你做的時候是怎麽想的啊?你有想過這個後果嗎?”路霄痛苦地搖起頭:“我不知道。”胡微:“那你們做了之後呢?”路霄茫然:“之後?有什麽之後啊?我和他沒有之後啊。”胡微有點跟路霄說不明白了,這個男孩還記得剛剛還在抱怨那個男生不珍惜他嗎?胡微努力地跟他梳理:“那你不想想自己要什麽嗎?”路霄搖頭:“我沒有想要什麽。”胡微再把話說透:“你就不想要什麽結果?不想讓他負責?”路霄搖搖頭:“我沒有想要什麽結果,也沒想讓他負責。”胡微:……胡微:“那你就沒有想過,他其實是想負責的?”一說這個好像就觸動了路霄的傷心處,他情緒又激動起來:“我沒覺得,他對我一點都不好!他什麽都不管我,拍拍屁股就走了!”胡微要累了,這他媽車軲轆話又把話題繞迴來了!胡微不耐煩了:“那你倒是跟他說啊!不許他走,腫了流血了讓他處理!”路霄更激動:“我怎麽跟他說啊!我跟他說了就像是要他負責一樣!”胡微瞪大了眼睛:“那就讓他負責啊!不然你還能硬挺著啊!”路霄朝著她吼:“不硬挺著怎麽辦!我跟他說完又不是不疼了!他又不是藥!再說我要是跟他說了他還不管我我把自己放哪裏啊!”其實關於性,關於愛,不管路霄受過多少開明的教育,當真正遭遇的時候還是會萌生羞恥之心,有些事情他就是做不來,有些事情他就是會害怕說出來惹人嘲笑。胡微並不會因為小路跟她吼就生氣,反而她會因為他把自己某些話說出來而感覺到寬心,她壓住自己狂飆的音量,輕輕地感慨了一句:“那這麽大的事情你就一個人受著啊?”路霄頓了一下,那一瞬間,他的眼淚竟然撲簌簌地流了出來,一滴一滴地滾落而下。他小聲說:“我起初以為這件事不是很大的……”胡微心頭一軟,無話可說了,展開手臂抱了抱他,路霄立刻閉上眼睛,也用力地擁抱了一下她,聲音無比的委屈:“我真的沒想讓他負責……我想他既然喜歡我,那這也沒什麽……我沒想到他這麽不珍惜……”胡微歎了一口氣,終於把他的邏輯串起來了,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輕輕說:“傻弟弟,這不是個小事啊,這怎麽是個小事呢……”路霄就是個小屁孩,小屁孩都想學大人裝成熟,把第一次裝作不在意,可是他怎麽知道呢,這根本就不是小事,哪怕在大人眼裏,這也不是小事。胡微用力抱了抱路霄,她能感覺到他好難過,能感覺到他在哭,她拍著他的肩胛骨:“小路,你可以要的,你想要什麽都可以開口的,你不要擔心他給不給,你可以要的。”這麽多天,終於有一個人安撫路霄安撫到了對的地方,路霄低下頭,忽然間,淚如泉湧。第68章 點破或許是被自己的情感吞沒,或許隻是一種離家數月後歸來的徹底的疲憊,或許過去六十多個小時積攢下來的擔驚受怕痛苦折磨忽然衝垮了路霄,小路這一哭,簡直是泄洪一般的猛烈,他在激烈的情緒中說:“他進不去的時候,我很難受。”他清清楚楚地說“我很難受”,說:“我當時想完了,他以後都不會和我做這個了。”胡微拍了拍他:“可能他當時也這麽想的,他也很害怕進不去。”路霄搖頭,沒說出話來。胡微再一次跟他重複:“你想要讓他對你好一點,你就直說,想讓他怎麽照顧你,你就明白告訴他,你的需求很正常的,人之常情嘛,這個要求很正常的。”路霄繼續搖頭:“太疼了,這個太疼了。”胡微:“第一次都疼的,不疼的都得琢磨琢磨是不是第一次,你別多想。”路霄捂著頭:“會不會是我倆的身體不合拍啊,我的身體不認他,是我身體的問題嗎?”胡微現在懷疑路霄腦子不清楚,哭傻了嗎?他怎麽總是在說車軲轆話?胡微撐住下頜,耐人尋味地看著他:“不是,你總說你疼,你不會是沒生理反應吧?”路霄從失控的情緒裏逐漸緩過來,聽明白胡微在問什麽,驚訝地看向她:“這怎麽可能?”胡微笑:“你濕了?”路霄:“那廢話啊。”胡微挑了下眉毛,她笑起來,眉目像一隻溫暖的紅狐狸,口無遮攔地問:“哎你們男生做也能濕啊,我以為隻有女生。”路霄:……路霄默默地把身子轉過去,胡微嘿嘿嘿地笑,用力扒拉他:“哎呀問問嘛,你怎麽這麽小氣啊!我白開解你半天,你一點瓜都不給我吃嗎?”路霄:“你去看小說行嗎?別問我行嗎?”胡微:“哎呀,看小說哪有直接聽你說有嚼勁兒。”路霄有點無語,側著身背對著她:“這個肯定會有感覺嘛,他也一直在流啊,前列腺液,他比我激動多了,這東西怎麽可能沒感覺。”胡微撐著下頜:“那你呢?我不關心他,我在問你。”路霄抓狂地啊啊啊地兩聲,瞪了胡微一眼:“就你想的那樣,他後麵幾次差點滑出去,姐姐,可以了嗎?行了吧?”胡微咯咯咯地笑了,把話題繞迴來:“行,可以了,那這不是挺合拍嘛,你幹嘛總說你們不合拍啊?”路霄感覺這位姐就是在給人精神上上刑,他自暴自棄地說:“我疼,我疼死了。”他們談戀愛的人就是愛一件事反反複複地說。胡微也隻能反反複複地跟他說:“都說了,很正常的,第一次嘛,你好好跟他溝通。”路霄沒有好氣:“溝通什麽?”胡微:“溝通什麽都可以啊,說你的感受,你想讓他做什麽,輕了重了,什麽姿勢,想讓他怎麽安撫你,你都可以說啊,你不告訴他改進方向,他會沒頭蒼蠅似的亂想的。”路霄不確定地看著她:“上床都是這樣的嗎?”胡微:“情侶都是這樣的。”路霄:“可我跟他不是情侶。”胡微:……美貌女大生再次被男高的邏輯哽住。胡微點頭:“行,那咱們說完doi說你倆為啥不是情侶的事,他在追你對吧?他喜歡你對吧?”路霄目露遲疑,又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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