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那日由得馬飛奔往西,隻緊緊地伏在馬上,不知奔了多久馬才停下。她慢慢地睜眼起身,發現進入了一個山穀。下了馬,腿一軟就栽倒在地。馬一聲長嘶竟離她跑開。阿蘿大急,這時候無馬怎麽前行?她瞧著馬的背影歎了口氣,坐著揉了會腿,坐在地上休息。突聽到林邊一陣陣山歌飄來。她出聲喊道:“有人嗎?”

    歌聲一停,不多時林間出現一位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副機靈樣,張望了一下就走了過來,阿蘿衝她一笑:“你是這裏的人嗎?”

    少女一呆:“姐姐你好美!”然後就笑了,兩個梨渦又圓又深,可愛之極,“姐姐怎麽來的?”

    阿蘿慢慢站起身,心裏有幾分喜歡這個少女,便笑道:“我穿了男裝你也能瞧出我是女的?我叫程箐,呃,寧國與陳國打仗,我和家人一起離開懷城跑了出來,不知怎的和家人失散,馬跑到這裏也把我扔下自個兒走了。”

    “嗬嗬……”少女掩嘴輕笑道,“姐姐穿著男裝但是頭發卻沒變啊。”

    阿蘿一摸頭發,“噗嗤”也笑出聲來。身上還是無力,便問道:“能否告訴我這是哪裏?”

    少女笑道:“他叫我小泡沫,程姐姐也這樣叫我罷。這是夏國依龍城邊上的黑風寨。”

    黑風寨?阿蘿直覺看看四周,山青水秀,怎麽取這麽個名字?有無黑山老妖?小泡沫聰明地看出阿蘿的心思,咯咯直笑:“這山穀底不時有黑色的障氣飄出,障氣有毒,臭不可聞,所以才取名叫黑風寨。不過,障氣一去,便什麽事都沒有了。”

    阿蘿摸摸頭上,還插著幾粒明珠,便取了下來遞給小泡沫:“妹妹能否幫我尋一住所,備些衣物吃食?”

    小泡沫抬抬眉:“程姐姐客氣了,這寨子難得有客,不需如此的。”說著伸手牽住阿蘿往寨子行去。見她隻走得兩步,便喘氣不已。不由疑惑道:“程姐姐是病了嗎?”

    “是病才好沒兩日,昨晚又騎了一夜馬,身體發虛,休息兩天就沒事了。”阿蘿笑道。

    “那程姐姐稍等片刻!”小泡沫從懷裏摸出一隻小竹哨吹響。

    片刻之後,林間奔出了幾人,阿蘿一下子就笑了起來,這個她知道,滑竿!

    山路彎迴,阿蘿慢慢看著景致,每到曲迴之時總又柳暗花明。不覺讚歎這裏地勢險要,風景奇佳。小泡沫走慣了山路,跟在滑竿後絲毫不見氣喘,行了半個時辰,阿蘿眼前一亮,好雄壯的寨子。有些像羌族的碉樓

    。石塊天然堆砌成寨子的門樓高聳離地十幾丈。進了寨門,山頂原來是一大片空地,零落散建著七八十座低矮的石頭和木頭房子。正中有一座三層高的木樓。阿蘿心想,莫非這是寨主的房子。

    小泡沫人緣極好,一路行來,總有人笑著和她打招唿。阿蘿注意到這些人對小泡沫都極為尊敬,不由得啞然失笑,這樣也能遇貴人,她多半就是寨主的女兒了吧。

    果然,下了滑竿,小泡沫真的拉著阿蘿走向中間的木樓。走進去侍女紛紛對小泡沫行禮:“瑪花小姐!”

    “你叫瑪花?為什麽又叫小泡沫呢?”阿蘿有些好奇。

    小泡沫臉一紅,帶著少女特有的嬌羞低下頭,抬頭時眼睛閃閃發光:“蒼邪說我是攏江裏的小泡沫,他總是這樣叫我。”

    阿蘿嗬嗬直笑。小泡沫太可愛了。不象寧國女子扭捏,這裏的人想來對愛情都是這般勇敢坦白吧。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劉玨,他也是從不掩飾感情之人。他現在還在臨南城嗎?他知不知道自已已流落到了夏國呢。還有暗夜,他敵得過楚南麽?笑容凝固在了她臉上,眉間掩上一片輕愁。

    小泡沫善解人意地吩咐下人帶阿蘿去休息。“程姐姐休息幾日身體恢複了再去尋找家人吧。”

    阿蘿點點頭。

    養得兩日,阿蘿身體慢慢恢複,正想告辭下山,小泡沫驚慌地跑來:“程姐姐,你走不了啦,寧國攻下了懷城,王上下令關閉邊塞,所有的寨子也都要備戰!”

    劉玨終於過了漢水,寧國大軍絕對會滅了陳國,然後……阿蘿有些內疚地看著小泡沫。她救了她。但是,她的心上人將來卻會滅掉她的國家。

    “程姐姐,寧軍死定了!”小泡沫突然自信地說道。

    “為什麽?”

    “因為蒼邪帶著夏軍在陳國啊,有他在,寧軍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說起蒼邪,小泡沫臉上又飛出了光彩。

    阿蘿苑爾:“蒼邪是你的心上人麽?他是什麽樣子的呢?”

    小泡沫坐在阿蘿旁邊,望著青綠的山眼裏如夢如幻:“蒼邪是王上唯一的兒子,我夏國的太子,他長得和姐姐一樣美麗,他的臉任何女子都會嫉妒。蒼邪有最高強的武功,他能在山林裏獨自打死兩隻豹子。他是夏國所有女子愛慕的王子!”

    阿蘿想,長的比女人還漂亮?她想起了同性戀,這樣的男人還叫男人?武功高強麽?她嘴角一彎,竟起了拿劉玨去比的心,忍不住覺得自已

    小性兒,可是女人的心思就是這樣,心裏的他才是最好的。

    出不了邊境,迴不了寧國,阿蘿隻能留在山寨裏等待。陳國的消息不斷傳來。一月之後,小泡沫又興奮起來:“程姐姐!蒼邪迴來了!已經過了攏江!他多半是勝了!”

    阿蘿心往下一沉,難道劉玨大敗?他怎樣了?心裏的那股子慌張一陣緊似一陣,她捉住小泡沫的手連聲問道:“確定嗎?寧軍真的大敗了嗎?知道交戰的情況嗎?”

    小泡沫被問得暈頭轉向,半響才答道:“我爹去了王宮都有一個月了,現在還沒迴來,我聽從依龍城裏來的人說起的。”

    依龍城,陳夏邊境的那座城市?阿蘿心急,太想知道戰況想探聽劉玨的消息,心念一起就再也止不住:“小泡沫,謝謝這些天你照顧我,我要離開寨子下山去依龍城打聽我親人的消息。”

    小泡沫為難地看著她:“可是現在很亂,依龍城是兩國共治的城,程姐姐你一個人我怕有危險。”

    有危險也得去,正因為兩國共治的城,所以更容易知道最確切的消息。阿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小泡沫勸不住她,便給她備了行囊。從手上取下了一隻象牙鐲子遞給阿蘿:“程姐姐,給你這個留個紀念。要是有什麽,我們寨子裏的人都認得,會幫你的。”

    阿蘿感激地看著小泡沫,認識她一個多月,就象自已的小妹一樣。她想了想,取下了脖子上的翡翠鏈子給小泡沫戴上:“這個是我,親人送我的,我隻有這個,我們交換。”

    告別依依不舍的小泡沫,阿蘿坐滑竿下了山,問明方向,走了兩個時辰到了依龍城。

    依龍城實為進入夏國的咽喉要道,兩山夾圍,中間正好有一條山縫,陳夏便以此為界,分為東城和西城。最險之處的山縫上設有吊橋,下麵是萬丈懸崖。無戰事之時吊橋放下,兩國百姓可互相往來行商買賣,每天日落時分兩國各收起一半吊橋,依龍城就獨立分為兩座城池。

    此時已是九月初秋。夏國進入最美麗的時節,山上的樹木五彩斑斕,碧空如洗,陽光明媚卻不熱烈。阿蘿換上了當地人的服飾,窄袖長袍,腰帶衣襟花紋鮮豔。長發束在腦後,又成了一個麵如朗月的翩翩公子。

    從山寨方向進依龍城沒有任何阻擋。再往前行見兩山之間的山道上已站滿了士兵,氣氛緊張。吊橋早已被收起,一問之下方知,夏國蒼邪王子從陳國戰場撤兵,兩國關係緊張起來,夏王下令收了吊橋,封鎖邊境,怕寧軍攻入占據依

    龍城。

    阿蘿望著那道深不見底的懸崖,寬三十來丈,就算是輕功卓絕的高手不長翅膀也飛不過去。看著還屬於陳國的依龍城歎了口氣,隻能暫時呆在西城裏了,她慢慢迴城找了家客棧住下。

    阿蘿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寧國的人,夏國人現在提起寧國就帶著敵意,她更不敢暴露身份,懷著一線希望每天上街坐在酒樓茶館裏聽夏人議論戰事,希望聽到劉玨的消息。每日外出她都悄悄地在路旁一麵山石上刻畫著“sos”這三個字母,每天去加深一點刻痕。小心地不讓別人發現。她想如果劉玨和烏衣騎看到這些字母便知道她在這裏了。

    從往來客商和酒樓裏聽到的消息都是寧軍運城如何大敗陳夏聯軍。夏國太子為保實力見勢不妙從陳國撤了軍。幾萬兵力都分布到了各城池及王宮裏準備迎戰。依龍城裏氣氛越來越緊張,寧軍的消息斷斷續續的傳進阿蘿的耳朵裏。

    她時常想,是因為楚南擄了寧國的公主而有了這場戰爭,還是子離要實現他雄霸天下的夢想。子離,真的不是那個憂鬱的四皇子了,他是帝王,帝王會有自已的責任。阿蘿歎了口氣,不在其位,她無權評說他是對是錯。

    如此過了一月,突有驚人的消息傳來,寧軍攻破陳國都城,陳王降,陳國亡了。一時之間,酒樓裏眾說紛紜。一人高唿道:“寧國狼子野心,亡陳必來攻夏,聽聞寧軍統帥平南王劉玨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他攻入陳國都城後凡稍有反抗者一律斬殺,可憐楚王室隻逃脫了二王子楚南一人。正懸賞通緝呢。”

    阿蘿一驚“啊”了一聲,忙低下頭去。深深的悲涼與無力感升了起來。戰爭總是要死太多人,而霸業更是由屍骨壘成。想起血流成河的場麵,心裏不禁感到害怕。她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普通女子,現在隻想保命。要是讓這裏的人知道她是劉玨的未婚妻,寧國的青蘿公主,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她想念劉玨,想他快來,又有些怕他來,怕象小泡沫這樣可愛的人在他的大軍進攻下失去笑容。

    正怔仲間,酒樓湧進一群官兵,帶頭的軍士高聲唿喝:“寧軍滅陳之後集結隊伍往西而來,依龍東城已歸寧國,奉太子令,西城即日起霄禁!各家各戶有可疑人等需速報官府,否則以奸細問斬!”說著官兵開始挨個查驗身份。

    劉玨來了麽?就會出現在懸崖的那一邊了嗎?思念的蟲子在阿蘿心裏亂鑽,恨不得能飛了過去。聽到軍士後半句話又緊張不已,手不由自主交握在一起,突摸到了小泡沫送她的鐲子,一下子安定下來

    ,悠然地喝著茶。不多時兩名官兵來到她這一桌問道:“公子那裏人氏,從何處來,在依龍城做什麽?”

    阿蘿抬起頭微微一笑:“我從黑風寨裏來,慕此風景便小住幾日。”官兵被她一笑晃暈了眼,結結巴巴:“可,可有文書信物?”

    阿蘿輕揚起手,細膩如玉的手腕上一隻象牙鐲子玲瓏晃動:“黑風寨瑪花小姐是我妹妹!”

    官兵一怔,恭敬地一禮:“打擾公子了!”

    阿蘿舒了一口氣,卻覺得有道目光粘在了背上。輕輕迴頭,酒樓十成人去了九成。遠遠的角落裏也坐了一個身材瘦削的人在喝茶。隻看到背影和一頭烏黑的長發。是他在看自已嗎?阿蘿不能確定。站起身結了茶錢慢慢走了出去。

    行不多遠,有個聲音在背後響起,極輕極柔:“方才聞聽姑娘說認得黑風寨的瑪花?”

    阿蘿緩緩轉過身,從身形上看是方才背對自已的男青年,他臉上罩了一個銀色的麵具,隻露出一張薄薄的唇,聲音低柔目光中卻閃動著一絲淩厲的光。見阿蘿迴頭他似乎愣了一下,目光複又清明起來。

    “是,我認識她。”來人不辨身份,這聲音,一個男人居然有銀鈴般的聲音!阿蘿驚歎之餘隻用最平靜溫和的語氣作答。

    “聽姑娘口音不是夏國人?”

    阿蘿一驚,他不禁認出自已不是夏國人,也識破了自已的男裝打扮。她反問道:“你是瑪花何人?”

    輕笑聲從那人口中溢出:“我是她的哥哥,牙耳。”

    阿蘿眉頭輕皺:“好象我沒聽說過小泡沫還有個哥哥。”

    聽到小泡沫三字,牙耳的目光這才變得溫和起來:“我是她的遠房表哥。不知姑娘何時認得她做妹妹?”

    阿蘿警覺起來,小心地說道:“我是陳國人,寧國來襲和家人失散來到了夏國。小泡沫收留了我。”

    “哦,瞧姑娘談吐必是大家出身,落難於此,家人定會著急,我對陳國倒也熟悉,姑娘即認她為妹妹,不妨說說家人情況,牙耳幫忙找尋。”

    我的媽呀,小泡沫的這位哥哥怎麽這麽厲害,步步緊逼呢。阿蘿不知道怎麽辦了,硬著頭皮說瞎話:“程箐父母早亡,那日懷城被寧軍偷襲,隻身與幾個家臣跑出城來,半路失散。已是無家可歸之人。”

    “這樣啊,”牙耳眼中多了幾分探究。正欲再問,一名官兵走來,附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麽。他嘴邊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

    ,阿蘿一呆,他的臉藏在麵具下而這個笑容竟讓人起了驚豔的感覺。牙耳對阿蘿抱拳一禮:“程姑娘,寧軍已奔我夏國而來,依龍西城陳國滅亡之後已被寧國占據,這裏也不太平了,我送你迴黑風寨吧。”

    阿蘿沒有理由拒絕,便鎮定地答道:“如此多謝牙耳公子。”

    牙耳叫過兩名官兵護送阿蘿迴客棧取行李。阿蘿見官兵恭敬中帶著警惕,暗叫糟糕。自已一番說辭小泡沫絲毫不懷疑,但是她這個遠房表哥卻起了疑心。他是怎麽開始懷疑的呢。阿蘿想起方才官兵附耳與他說話時看自已的目光很是奇怪,難道這裏還有人能認得出她麽?她慢慢走迴客棧,對兩名官兵溫和地說道:“我去收拾行李,請稍等片刻。”

    兩名官兵立在門口站得筆直,手還握著腰刀。阿蘿於是更加肯定,關了房門急得打轉。跑是沒有用的,能跑到哪兒去呢,這裏人生地不熟。實在沒法,想了想黑風寨的方位,用墨汁淋了幾個大大的“w”型線條在房間裏,留下一線希望。

    出了房間,一頂轎子停在了門口,轎旁站了一隊士兵。阿蘿無奈,掀起了轎簾,剛彎腰進去,抬眼間瞥到轎子裏還坐著一個人!阿蘿不由得“啊”的一聲發出驚叫,條件反射般要退出去。那人已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往裏麵一拉,雙臂已圍了過來。

    阿蘿渾身血液凝固成冰,楚南低低的輕笑聲響在耳際:“我的公主,我們又見麵了。”他的雙臂似鐵箍一般緊緊摟住她,唿吸聲在頸邊摩棱:“我還是☆、第一次見著你會緊張,終於害怕了?”

    阿蘿閉了閉眼,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等驚懼過去,聲音恢複了平靜:“男女授受不親。我跑不掉的,請殿下出轎騎馬。”

    “我喜歡這樣,坐轎多舒服啊。”楚南心情終於愉快起來。寧軍破城,他本想抵抗到底,但他那個軟弱的父王卻決定投降。

    讓他向劉玨屈膝投降?還不如一刀殺了他!楚南帶著幾十名近衛死士離開了都城,往西投奔夏國。夏王明白寧軍下一個目標就是夏國,素聞楚南武藝超群,對他的投奔表示歡迎,以上賓待他。楚南要報仇,夏王需要一員大將,兩者一拍即合。十月陳亡後夏王擔憂依龍城安危,特令太子蒼邪領重兵駐紮,楚南也隨之前來。不料竟意外見到了阿蘿,不由得驚喜若狂。失而複得的喜悅盈滿身心,抱住阿蘿那裏還肯放。

    阿蘿冷冷道:“我不舒服!轎子太小,殿下太肥,殿下不下轎,青蘿下轎騎馬!省得累死了轎夫,轎子摔山澗裏去!”

    “肥?你居然說我肥?”阿蘿兩句話把楚南氣得七竅冒煙。自已個高了點,塊頭大了點,渾身上下卻不見一絲贅肉!陳國上下多少女人迷戀他的男兒氣概,她居然指責他肥?楚南大喝一聲:“停轎!”從轎裏鑽了出去,翻身上馬跟著轎子走。

    一迴頭,看到轎夫如釋重負的表情,氣得一轉頭鞭子就揮了過去:“快點!”

    阿蘿捂著嘴偷笑,片刻又開始犯愁,劉玨還不知道自已又落到了楚南手中吧。這一次,真的難逃了。

    上了黑風寨,小泡沫驚奇地看到阿蘿和楚南及一隊官兵迴來。阿蘿歎了口氣,笑了笑道:

    “對不起,小泡沫,我是寧國人,你可以叫我程箐,也,可以喚我青蘿。”

    小泡沫吃驚的張了張嘴:“啊!寧國的青蘿公主!”

    楚南看了阿蘿一眼對瑪花一禮:“我尊敬的小姐,我是楚南,蒼邪殿下在依龍城駐紮。寨主大人在王宮迴不來,黑風寨現在由我接管。請問寨中牢房在哪兒?”楚南語氣溫和有禮。

    小泡沫一呆,迴過神叫過一名侍從,楚南直接下令:“送公主進牢,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接近她。關閉寨門,不得隨意出入。”

    小泡沫又是一呆,失聲喊了出來:“你怎麽能這樣對姐姐!”

    楚南笑笑:“我還想多睡兩日安穩覺。”目光中透出冷意,小泡沫生生打了個寒戰不敢再說話,楚南心想這次,劉玨敢再攻來,他一定以阿蘿為人質!

    阿蘿進了山寨牢房,覺得和天牢相比,一個五星級賓館一個是碼頭的通鋪大炕。臭氣衝得她有點睜不開眼睛。牢房半埋在地下,陰暗潮濕。角落裏有堆枯草算是床,她看著草上居然還有蜈蚣在爬,雞皮疙瘩就冒了出來。地是泥地,一腳踩在泥漿裏,阿蘿想哭,她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左右看了半天,終於退到牢房的木柵欄處,這裏算是最幹爽的地方了。她慢慢坐下來。

    天漸漸暗了,走廓裏有鐵碗裝著不知啥玩意兒燒著火,發出熏人的味道。阿蘿聽了聽動靜,看了看四下無人,想必都已睡了。她用手碰了碰木柵欄,有手臂粗,後退兩步深吸口氣飛腿劈下,腿震得疼。阿蘿齜牙咧嘴吸著氣走近了細看,柵欄紋絲不動,木質好得很。她沮喪地揉著腿坐下,靠著柵欄閉眼欲睡。

    過了會兒,耳朵裏聽到了“吱吱”聲,她想起了耗子。這裏有耗子很正常,沒有理會。

    “吱!嘰——”耗子發出淒厲的尖叫聲。阿蘿

    一抖睜開眼,嚇得汗毛根根豎起。幾步開外不知何時鑽出一條蛇,正在吞食一隻肥耗子。她再也忍不住,跳起來抱緊了木柵欄。“啊!啊!啊——”阿蘿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聲接一聲的大叫著。

    躺在床上的楚南隱隱約約聽到驚恐的尖叫聲,正要忽略掉,心頭一凜,是青蘿!他從床上跳了起來,抄起外袍就往牢房跑去。聲音越來越大,楚南慌得顧不得等人來開牢門,連連打碎了兩扇柵欄衝進去,看到阿蘿抱著木柱子閉著眼還在尖叫,她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楚南幾步躍過去,大叫著:“青蘿,怎麽了青蘿?”

    阿蘿隻顧著尖叫,總覺得那條吞了半耗子的蛇就要爬過來。那還聽得到楚南的叫聲。緊跟著跑來的侍從抖著手打開鎖,楚南一把扯過阿蘿,剛觸到她的身體,就覺得她全身僵硬,閉著眼還在叫。

    楚南把她的頭按進懷裏:“不怕不怕,我在,青蘿,我在。”眼睛往牢裏一看,那條菜花蛇嘴裏還有根耗子的尾巴,惡心之極。楚南看了眼懷裏的阿蘿,心裏一痛,抱起她就往外走。一時之間後悔得要死,他怎麽把她扔這種地方來?這山寨的牢房怎麽是這個樣子!

    出了牢房,阿蘿才慢慢停住尖叫,窩在楚南懷裏一動不動。楚南歎了口氣抱她迴了房間放在床上,她自動縮成一團,張著驚惶委屈的眼望著他。楚南放柔聲音道:“不怕了,不扔你進那種地方了,好好睡一覺。”

    阿蘿還是瞪著他,眼一眨,淚水滴落下來。她想劉玨,劉玨再氣惱也不曾這樣對她。

    楚南見她神經仍緊繃著,無奈隻得出手拂中了她的睡穴。靜靜地瞧了她半響,楚南長歎一聲,他終是對她狠不起來。

    小泡沫被驚醒走到房間來看,楚南笑了笑:“竟連一日安穩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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