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這次的鍋其實完全是幫程家元背的,程家元身上負責的貸款出現了壞賬,葉晨主動把鍋接了過來,這也更有利於和蘇見仁之間的利益捆綁,更容易取信於人,就算是被李森問責,幾百萬的金額,李森也不能奈他何,頂多是在分行的例會上落他麵子罷了。


    同在對公部部,程家元與蘇見仁這父子倆之間打照麵的機會不少,食堂、電梯、會議室、衛生間、停車場都經常碰到。濱江行屬於公共場合,哪裏都是人來人往,耳目眾多,這父子倆居然一直都沒露餡兒,不得不說,兩父子都是天生的演員。


    程家元一來到對公部,就被蘇見仁親自把他委派給了老馬,讓老馬當他的師父帶他。老馬那人屬於一點兒委屈都受不得的主兒,又很會訴苦,在蘇見仁那裏都說了幾迴了,程家元做事木訥,反應又慢。


    “帶他一個,比帶十七八個人還累。人的精力就這點兒,我自己也有生活要做,顧著這頭,顧不到那頭。帶徒弟沒啥津貼,業績差了,獎金倒是照扣不誤。”


    業務部牆上有個公告欄,每個月都排座次,業績最差的要罰扣獎金。老馬做事不大賣力,上了年紀,懶得風裏來雨裏去地搏命,連著輪到兩次倒數第一,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便拿程家元出來說事,其實也是欺負老實人。


    過幾年就要退休的人了,老資格,橫豎橫拆牛棚,倒也不怕程家元有後台什麽的,甚至就算老馬知道了蘇見仁是程家元的後台,怕是也仍會我行我素,畢竟他在濱江行是老資格了,眼瞅著快到了退休的年紀,到時候職階也不可能升半格,索性就直接躺平了。


    蘇見仁居然也真的把程家元叫去自己辦公室裏談話,隔著辦公室的玻璃,在外人看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私底下蘇見仁卻把隸屬“陽光計劃”的微小貸款交給他負責了。


    “陽光計劃”雖說在外人看來是屬於吃力不討好的活計,可是蘇見仁很清楚,這件事情是葉晨一手負責的,之所以交給自己的寶貝兒子去忙活,也是為了在葉晨麵前刷迴存在感,哪曾想程家元最後做了個一塌糊塗。


    這件事情正好可以拿來讓葉晨吃瓜落,畢竟李森現在每天瞪著大眼珠子,為的就是尋找葉晨身上的錯漏,所以監管部那邊剛一把蘇見仁的檢舉報過來,他馬上就去調閱相關的材料了。


    李森見葉晨一言九頂,話語中還帶著嘲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陰陽怪氣的說道:


    “行了趙行,不用解釋那麽多了,我理解。我們都知道這個陽光計劃呢,是領導考察的重要標準,可是你想過沒有?領導們也不希望看到有人為了出風頭、爭業績,就給這種負債率高,還款來源不明確的企業放貸,這不就是拿著廣大儲戶的錢,給自己謀求上升的資本嗎?”


    李森此言一出,會議室裏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隻能夠聽到與會人員不平靜的喘息聲。因為這話說得實在是太殺人誅心了,作為分行的二把手,葉晨再要往上升,能升到哪兒去?直接就是頂替李森現在的位置取而代之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分行的權利鬥爭已經焦灼到了這個程度。


    坐在葉晨身旁的蘇見仁,全程冷著臉,甚至看都沒看葉晨一眼,一副與他劃清界限的模樣,這自然是做給李森看的,畢竟這次葉晨涉及違規貸款的事情就是他舉報的,他還指著借這件事情給李森下藥紮針呢。


    葉晨則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換作原宿主趙輝,可能因為李森的到任而如臨大敵,可是葉晨的心裏很清楚,這個分行行長的位置,不是那麽好坐的,正所謂出頭的椽子先爛,所以他才不惜的坐在這個位置呢,就讓李森過足了行長的癮,好好吸引總行顧副行長的火力吧。


    葉晨神情異常的放鬆,他輕笑了一聲後,對著李森說道:


    “李行,我從業二十個年頭了,一直以來的業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說實話,在我手上經過的貸款,比五百萬高處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也數不勝數,這五百萬的貸款,真的成不了上升的資本,您完全多慮了。以我的經驗和判斷,這家公司是值得扶持的。”


    葉晨的話語綿裏藏針,柔中帶剛,他隱晦的告訴李森,想拿這五百萬的貸款來扳倒自己,未免有些太兒戲了,相比自己之前的成績,就算這筆貸款成了壞賬,這點工作上小小的失誤,在總行的領導眼裏,根本就不能算是一迴事兒。


    葉晨同時也是在暗損李森,畢竟他以前隻是做行政工作的,在銀行的業務上跟葉晨這種在金融界打拚了二十載的老鳥,根本就沒有可比性。雖說他在國外的分行做過行長,又是總行的“十大傑出青年”,可那些都隻是虛名罷了。


    李森被氣的臉色極度難看,臉上陰雲密布,他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給自己找補道:


    “我不覺著經驗和資曆能說明什麽,這件事情我保留意見,我不同意。行了,就先這樣吧,散會。”


    李森說完後率先站起身來,對著葉晨身旁的蘇見仁使了個眼色,蘇見仁頓時心領神會,拿著自己的會議記錄直接起身離開。底下的各個支行的行長,也唯恐被卷入這場爭鬥裏,也都紛紛離開。


    隻有葉晨不緊不慢的拾掇著桌上的文件和會議記錄,臉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以謝致遠的尿性,今天例會上發生的這一幕,很快就會傳進他的耳朵裏,隨著自己和李森之間的鬥爭日趨白熱化,他為了跪舔自己,勢必會想辦法扳倒李森,為跟自己的合作,掃平前方的阻礙。


    分行的茶水間裏,李森打開雙開門冰箱,給自己拿了瓶冰鎮的蘇打水,擰開後喝了一大口,意圖澆滅心中的火氣。


    蘇見仁緊隨其後進入茶水間,跟李森畢恭畢敬的打了聲招唿,李森喘了口粗氣,然後說道:


    “那個什麽衡慧公司本身已經是風雨飄搖了,再被那個高利貸催一下,遲早得完蛋。這個趙輝非要插手這個爛攤子,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這典型就是一個壞賬、死賬啊,他憑什麽這麽硬氣?”


    能做到分行行長的位置上,李森自然不可能是個傻子,第一次在分行例會上打壓葉晨,被他給懟到下不來台,他無話可說,畢竟自己沒拿捏到他的把柄,隻能選擇以勢壓人,最後被葉晨的太極散手給圓潤的化解了。


    這次他可是拿到了實質性的證據了,證明葉晨擔下的就是一筆壞賬,結果他卻還是表現的那麽硬氣,在例會上當著底下分行行長的麵,陰陽著自己,這不由得李森不氣急敗壞。


    蘇見仁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鄙夷,不過被他很好的隱藏了,因為在他看來,這個李森和葉晨相比,完全就是個繡花枕頭。連自己因為什麽能做到魔都分行行長的位置,都搞不清楚狀況,就試圖去打壓葉晨,不得不說,這家夥實在是蠢到家了。


    蘇見仁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對著李森說道:


    “李行,我跟這個趙輝認識已經能有二十多年了,他從來就是這個死樣子,你不用在意。這件事情證據確鑿,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就算是想甩都甩不掉的。”


    李森的鼻孔穿著粗氣,如果憤怒的公牛似的,唿吸有些紊亂。他好不容易平複了自己的情緒,恨恨的說道:


    “我倒是覺得啊,這口鍋還是太小了,才幾百萬而已,根本就不足以壓垮他。”


    ……………………………………


    就像葉晨所預料的那樣,在深茂行魔都分行會議室內發生的這一幕,很快就傳進了謝致遠的耳朵裏,畢竟他的遠舟信托,再怎麽也算是魔都金融界的翹楚,在深茂行認識的肯定不止葉晨和蘇見仁,底下的各個分行的行長,也認識了一大堆,隻不過從身份和地位上,都不如他的這兩位老同學罷了。


    謝致遠現在正拚命的尋找機會,跟葉晨搭上關係,想要搭建一條暢通無阻的資金通道。蘇見仁已經被他給得罪死了,就隻剩下葉晨一個人可以供他攻克,所以他甚至都沒用葉晨開口,就直接聯係了衡慧公司的財務主管。


    濱江支行對公部,程家元正嘟嚕著一張大臉,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發愁呢,雖然他從心裏不待見自己的這位便宜老子,可是他就算是再缺心眼兒,也知道老子把“陽光計劃”的項目,指派到他手裏,是為了他好。


    結果現在變成了陷進泥潭,對公部的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話,尤其是跟師父老馬不對付的關經理,更是時不時的嘲諷,氣得老馬恨不得吃了他,時不時的把他給叫過去,一通唾罵。


    程家元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衡慧公司的財務主管奧斯丁打來的,他有氣無力的接了起來,然後問道:


    “喂,奧斯丁,是不是又有什麽壞消息了?”


    “程家元,我有個好消息要通知你,哈哈哈哈!昨天啊,遠舟信托找到了我們,還主動表示呢,可以把我們在深茂行的貸款給轉接過去,他們的利率啊,就比你們銀行高那麽一丟丟,這樣你就不用為難了,我們欠誰的錢都是欠,肯定不能讓你為難。”


    程家元的臉上大寫著一臉懵,遠舟信托這個名字,他倒是聽蘇見仁提起過,貌似那個公司的老總是自己便宜老爸蘇見仁的老同學,難道是蘇見仁幫自己把這事兒給抹平了?


    掛斷了奧斯丁的電話後,程家元四處張望了一眼,然後給自己工位的座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隨著鈴聲響起,他裝模作樣的拿過話筒,大聲說道:


    “喂,蘇行?您找我?好,我馬上過去。”


    程家元徑直走向了蘇見仁的辦公室,敲了敲門,進去後,他也沒廢話,直接對著蘇見仁問道:


    “遠舟信托把衡慧公司的貸款給轉接了過去,是不是你找的人?”


    蘇見仁先是一愣,很快意識到了什麽。就連他也不得不佩服謝致遠的手眼通天,昨天李森和葉晨在分行的會議室裏還針尖對麥芒呢,今天這件事情謝致遠就給葉晨解決了,不得不說謝致遠還真是一條合格的舔狗。不過也難怪,他已經喪失了男人的基本技能了,不得不給自己開辟新的技能。


    蘇見仁不無惡意的想著,然後對程家元說道:


    “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誰管你?難不成還看著你被踢迴一樓的業務部坐櫃台去?”


    程家元心裏雖然有那麽一絲感動,可是在蘇見仁麵前,他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沒好氣的說道:


    “這時候想起是我老子了,你早幹嘛去了?”


    蘇見仁別看在外頭懟天懟地的,可是正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他對程家元就沒咒念,因為他從小就對他們母子有所虧欠。蘇見仁沉默了半晌,對著程家元說道:


    “這陣子你和媽媽去看過爺爺嗎?”


    “哦——”程家元的尾音拉得很長,不屑的神色溢於言表,斜著眼打量著蘇見仁,然後問道:


    “這麽關心我和我媽,在您這兒可不多見,你怕是為了爺爺的家產吧?讓我們原諒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被自己的兒子揶揄,蘇見仁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因為自己對不起他們母子在先,在這一點上他無話可說。蘇見仁看著不帶著一絲恭敬,大咧咧坐在自己對麵的程家元問道:


    “我承認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倆,這是事實,我永遠都不會為自己辯駁,可爺爺沒有虧欠你們娘倆吧?哪怕我這個當爹的沒盡到責任,可你爺爺始終還是拿你當自家人的吧?你就忍心讓你爺爺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蘇見仁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動情,他的詰問讓程家元一時間有些語塞,他吭哧了半天,不服氣的嘴硬道:


    “這是兩碼事兒,蘇見仁我發現你真是無恥到了極點,為了讓我媽服軟,把爺爺拉出來當擋箭牌,你無藥可救了!”


    蘇見仁自嘲的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了香煙,甩到嘴上一根後點燃,使勁吸了一口後,輕聲道:


    “連名帶姓的叫你老子,這也是你媽教你的?”


    程家元直接翻了個白眼,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直接就要離開,卻被身後的蘇見仁給叫住了。蘇見仁從自己桌上的一摞文件夾裏抽出了一個,扔到了程家元的方向,然後說道:


    “行裏新推出了一個基金,隻針對高端客戶的,交給你了。跟他們多接觸,你才能建立和維係自己的人脈關係網。”


    程家元看著桌上的文件夾,沒有拿起來,而是撇了撇嘴說道:


    “我手裏壓根兒就沒幾個高端客戶,你給我也是白搭。你覺著老馬有那種優質資源不會自己留著?還會想著我這個不受待見的徒弟?”


    蘇見仁也沒廢話,直接拉開了自己的抽屜,從裏麵翻出了一盒名片,滑到了程家元麵前,然後說道:


    “不管你再怎麽瞧不上我,咱們倆到底還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呢,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別說老爸沒照顧你!


    男人要做出點成績出來,才會有女人喜歡。你別學我,我沒出息,隻能吃老本,你年紀輕,將來的道路還長著呢,我是為了你好,你別拎不清。”


    程家元雖然因為父母從小離異,不大待見蘇見仁,可是好賴他還是分得清的,他知道蘇見仁雖說自嘲自己不成器,可是他好歹也是財經名校出來的,跟葉晨是同學,就足以證明他的實力了,隻是他從來都沒把心思花在銀行的業務上罷了。


    程家元在陪爺爺的時候,曾經聽他說起過,別看老爺子對蘇見仁一直都不待見,可是在他心裏他還是緊張自家的這個四小子的,因為這小子是個性情中人,跟自己年輕的時候最像。


    對於蘇見仁的感情生活,老爺子知道當初因為父母之命,他不得已委屈自己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這也是老爺子一直放縱他的原因,哪怕他在外頭闖了再多的禍,也會幫著他收尾,頂多擺臭臉罵他一頓到頭了。


    程家元對自己的認知是非常清晰的,跟父親蘇見仁相比,自己才是最不成器的那個,從小就因為長相自卑,再加上不是學習的那塊料,最終隻考了個二本。如果沒有爺爺托人找關係,自己想進入深茂行工作,無異於癡人說夢。


    猶豫了片刻,程家元歎了口氣,接受了父親的好意,從桌上拿起了文件夾和名片盒,硬邦邦的說道:


    “還有事兒沒?沒事兒我走了?”


    蘇見仁突然想起了什麽,雙手拄在辦公桌上,對著程家元問道:


    “咱們部門的那個姓胡的小姑娘,皮膚白白、眼睛大大的那個,你喜歡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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