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魁三人在車站門口駐足觀看了沒多久,一個身著便裝,給自己拾掇的非常利索的男子,笑著走上前,對三人問道:


    “請問是寧陽來的,馬魁,葉晨和汪新同誌嗎?”


    三人站在一起還是蠻紮眼的,馬魁意識到了即便是便裝,可是在有心人眼裏,自己三人還是很容易被人察覺,他在心裏暗暗做了個標記,迴頭得跟倆徒弟說一聲,這次出任務免不了蹲坑、監視,到時候三人最好保持一定的距離,以防被d販發現。他對著來人問道:


    “你是?”


    “哦,我是深圳市公安局的陳誌傑,你們叫我阿傑就好了。是隊長讓我來接你們的,歡迎你們來到深圳!”


    來人操著一口帶著粵語味的普通話,對著三人招唿道。


    三人寒暄了片刻,陳誌傑招唿著他們上了接待的汽車,把他們拉到了市局的招待所,來到了提前在招待所二樓給他們準備好的房間。


    房間的條件跟後世肯定是沒法比,但是在當時還算是不錯的,幹淨整潔,每張床上都貼心的幫著掛好了蚊帳,以防他們睡著的時候被蚊蟲叮咬。而且出了門隔壁房間就是衛生間,裏麵有淋浴的蓬頭,這在廣深那邊幾乎都是標配了。


    在北方長大的人,到了南方之後一時半會兒是很難適應那邊炎熱的天氣的,哪怕是什麽都不幹,坐在那裏都是汗流浹背,要不了片刻的工夫,就感覺身上黏糊糊的,這時候就要去洗手間裏衝涼,來緩解身上的不適。


    而且不同於北方的早晚溫差大,這裏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是這麽熱,哪怕是到了後半夜,也時不時的會看到有人被熱醒,用涼水澆在身上,給身體降溫。


    安排好三人的入住問題,陳誌傑笑著說道:


    “你們咧,先休息休息,晚點我再過來接你們出去吃飯!”


    馬魁擺了擺手拒絕了,對著陳誌傑說道:


    “沒事兒,我們不累,來吧,咱們還是先談談案情。”


    說著馬魁把陳誌傑安排到床頭坐下,汪新起身來到門口,左右打量了一會兒,然後關上了房門。葉晨則是從床頭櫃拿起了空調的遙控,打開了空調,一是緩解炎熱,二是可以借著空調發出的聲音,幹擾幾人說話的動靜,即使有人在門外聽牆根,也未必會聽得清屋內說些什麽。


    之所以這麽謹慎,是因為葉晨上樓的時候,特意觀察了招待所的環境。甚至進屋的時候,觀察了一下房間牆壁的厚度,隻有薄薄一層,用手指輕輕敲了敲,發現是空心的,這樣的房間隔音極差。


    陳誌傑看出了幾人的謹慎,笑著開口說道:


    “這裏是市局招待所,談話的私密性還是能夠保證的。接到你們的電話後,我們市局刑偵支隊立刻對你們提供的電話號碼的所在地進行了調查,發現是我們這邊廣平街上的一個電話亭。”


    “管電話亭的是個什麽人?”


    “查過了,本地人,姓王,沒有前科。”


    “據我們抓到的下家耗子交代,他需要貨的時候,會給這個電話號碼打電話,然後三頭強每天晚上六點左右會定時迴話。那也就是說,三頭強住的地方應該離電話亭不太遠。”


    葉晨思忖了片刻,對著眾人說道:


    “現在看來,找三頭強的電話,很可能是電話亭老板代接的,三頭強每天會在固定的時間,來到電話亭查看來電,然後統一迴複!”


    汪新看向了師父馬魁,對他請示道:


    “那咱們就給他來個引蛇出洞?”


    馬魁微微頷首,同意了汪新的意見。他們先是給寧陽那邊打去了電話,讓被抓的下家耗子,在警方的監控下,給電話亭的號碼打去了電話,然後他們守在電話亭,看著老板把電話的信息記錄了下來。


    剩下的就是等著三頭強的露頭了,師徒三人來到了電話亭街對麵的甜品攤,沒人叫了一碗龜苓膏,一邊喝著,一邊注意著對麵的情況。


    龜苓膏是梧州特產,主要由鷹嘴龜和一些中藥組成,具有清熱解毒、潤燥通便的功效,適用於虛火上炎、口舌生瘡、大便幹等症狀。炎熱的夏天來上一碗,將將火氣還是蠻不錯的。


    師徒三人嘴裏吃著東西,可是目光卻一直聚焦在對麵的電話亭。直到晚上六點二十分左右,一個穿著黃色格子襯衫,大腹便便的家夥,賊眉鼠眼的四處打量著周圍,這個人第一時間進入了三人的視線。


    三人遠遠的看著他跟電話亭的老板寒暄了幾句,然後拿起了電話打了起來。至於電話亭的老板,則是按照事先跟馬魁三人約定好的信號,來到了電話亭外,做出了一副舒活筋骨的模樣。


    確認了三頭強出現後,三人沒有輕舉妄動,遠遠的墜在三頭強身後。這個家夥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走到一半,路過一桌在街邊打麻將的,停下了腳步,側過身子仿佛是看起了熱鬧,實際上他在用眼角的餘光,查看有沒有人在跟蹤自己。


    然而馬魁師徒三人,也不是剛參加工作的菜鳥,早就隱藏好自己的蹤跡,沒被三頭強發現。就這樣,他們跟在三頭強的身後,來到了一家旅館,看著三頭強上了二樓。


    確定了三頭強的住址,馬魁給葉晨和汪新叫了吃的,叮囑他們在這裏盯著,他則是去聯係深圳警方派出來的聯係人陳誌傑。


    葉晨吃著炒河粉,至於汪新則是點了盤臘腸炒飯。他倆哪怕是吃著東西,目光也牢牢地鎖定著三頭強所在的房間。


    不一會兒,就看到三頭強搖頭晃腦的出現在了二樓走廊的樓道,這裏是露天的,三頭強一邊打量著周圍人來人往的行人,一邊掏出了一包萬寶路,抽出一根叼在了嘴上點著,抽了兩口後,用手指頭將煙頭上的火星搓滅,然後扔到了樓下。在陽台上等待了一會兒,三頭強這才撤了迴去。


    汪新隻感覺一陣無聊,因為蹲守是最考驗耐心的一件事情。他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葉晨,卻發現神情有些凝重,於是便問道:


    “師哥,怎麽了?你發現什麽異常情況了嗎?”


    葉晨輕輕舔了舔嘴唇,然後對著汪新說道:


    “不急,等師父迴來再一起說吧。”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後,馬魁打了輛出租迴來,進到了大排檔,對著葉晨和汪新問道:


    “我剛才走的這段時間,這裏沒事兒吧?”


    葉晨沉默了片刻後,對著馬魁緩緩說道:


    “師父,剛才我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你沒迴來,我沒敢輕舉妄動。”


    馬魁挑了下眉,他知道自己女婿的本事,平日裏很少會無的放矢,他喝了口水然後對著葉晨問道:


    “哦?你說說看?”


    葉晨做出一副迴憶的神情,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說道:


    “剛才你走之後不久,三頭強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嘴上叼著根煙,卻一直都沒點著,在走廊陽台那個位置站了好一會兒,一直在四處看,好像是在尋找什麽人。


    過了好一會兒,他把煙點著後,吸了僅僅兩口,就用手指把煙頭給搓滅了,並且順著二樓扔到了樓下的空地上。就在這時,樓下走過了一個上身白襯衫,下身黑裙子的女人,她恰好在三頭強扔煙頭的位置停下來,仿佛是低頭係鞋帶,然後不露痕跡的撿走了那個煙頭。”


    馬魁的神情一緊,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撇向了一旁的汪新,問道:


    “是這樣嗎?”


    汪新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對著馬魁說道:


    “我隻顧著盯樓上的三頭強來著,沒注意樓下的動靜。”


    葉晨的話讓馬魁感覺有些鬱悶,他用手撓著頭皮,撓的“哢哢”作響。沒想到隻是出去這麽一會兒工夫,卻因為自己走後人手不足,導致錯過了一些關鍵性的東西。他對著葉晨問道:


    “葉晨,說說你的想法?”


    葉晨臉上沒有露出惋惜的表情,喝了口涼茶,然後說道:


    “因為你沒迴來,我和汪新勢單力孤,對於周邊的環境又不大熟悉,我擔心打草驚蛇,所以就沒有輕舉妄動,尋思著你迴來後,大家一起商量個對策。


    咱們跟蹤三頭強一路,我發現從電話亭到旅館這一道可不近,可是三頭強卻沒有抽煙的舉動。迴來後煙叼在嘴上,卻一直都沒點燃,他很可能是在觀望樓下等著接他這根煙的這個人,他們通過香煙,來完成交貨信息的傳遞。


    另外,我觀察了一下撿走三頭強煙頭的那個女人,她走路的姿勢無論怎麽看,都有種不自然的感覺,不像正常女人腰肢搖擺,風情萬種。反倒是有一種男人走路時的大大咧咧,我懷疑這個人是故意假扮女裝,模糊咱們的視線。”


    葉晨的話讓馬魁沉默了許久,隨後歎了口氣,然後說道:


    “現在咱們能做的就是有等消息了,今天隻有耗子給三頭強打過電話,然後就出了這麽檔子事兒,如果你的判斷是正確的,相信要不了多久,寧陽那邊下家耗子就會收到貨的。”


    監視還在繼續進行著,馬魁師徒三人負責晚上,至於深圳警方則是負責白天。這些天他們一邊盯著電話亭那邊的通話記錄,一邊盯著三頭強這邊的動靜,馬魁發現,還真像葉晨說得那樣,每當三頭強接到要貨通知,他都會站在陽台抽上一根煙,吸過兩口後把煙掐滅,扔到樓下,被人撿走。


    不過確認了這套流程後,他們還是沒有立刻采取行動,而是等待著寧陽那邊的動靜。這天下午,補了一天覺的師徒三人,剛起床正要準備衝個涼,下樓吃飯,然後接晚上的班,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汪新上前打開門後,陳誌傑從外麵走了進來,都沒坐下,直接對著師徒三人說道:


    “你們寧陽老家那邊來信了,耗子剛剛接到電話,說是讓他兩天後收貨!”


    馬魁握緊了拳頭,在手掌上拍打了一下,然後說道:


    “現在已經證實了葉晨的推測是正確的,咱們已經布控了好幾天了,也是時候該收網了。我也想見識一下在樓下撿走煙頭的,三頭強的這個下家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還是跟往常一樣,三頭強從電話亭打完電話返迴到旅館,在二樓張望了許久,等到了他要等的人後,將香煙點燃,吸上了兩口後,掐滅扔到了樓下。


    然後就見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超短裙,長發披肩的女人,走到了樓下的位置,撿走了那個煙頭。葉晨他們沒有立刻進行抓捕。直到三頭強的身影迴到了房間,他們才跟了上去。


    周圍的幾個街區,早就已經全麵布控了。那個女人似乎也察覺到哪裏不對,突然停下了腳步,迴頭張望了一眼,隨即大驚失色,倉皇逃跑。


    結果沒跑出多遠,就被圍捕她的警察給按住了。葉晨上前一把掀掉了他頭上的披肩假發,這個妖怪瞬間現出了原型,竟然是老熟人,當初在火車上刀片玩到飛起的候三金。


    葉晨哂笑了一聲,故意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後說道:


    “候三金,你挺浪啊,又是包臀超短裙,又是漁網襪的。咋滴,好好的男人當夠了,想嚐試下做女人了?好撲脂抹粉的,好懸沒嗆到我,可真有你的。”


    因為是聯合辦案,候三金直接被眾人帶迴了市局刑偵大隊,在審訊室的鐵椅子上,候三金被拷的根本就動彈不得。


    馬魁坐在審訊的位置上,臉色極度陰沉,因為麵前的這個男人,不管怎麽說,都是自家養子馬健的生父。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候三金,我是真沒想到,咱們再見麵,竟然會是在這種場合。”


    候三金眼神仿佛沒了聚焦,怔怔的看著前方,然後生無可戀的說道:


    “又落到你們仨手裏了,你說也就奇了怪了,碰到別的警察,我啥事兒都沒有,咋就一碰到你們仨,我這腿就不聽使喚呢?”


    馬魁用力的咬了咬牙,平複了一下心裏的情緒,然後說道:


    “都到了這時候了,就別扯那些沒用的了,說說吧,在這個團夥裏你都負責幹嘛?”


    候三金此時自知這次算是難逃一劫了,不比上次,他也算是懂法的人,知道這次不是蹲幾年那麽簡單,等待自己的恐怕隻有刑場的那顆花生米。他痛苦的閉上了眼,很久後才長歎了口氣,說道:


    “我是負責發貨給各地的買家,三頭強是負責聯絡的。”


    “你的貨在哪兒?”


    “就在我家。”


    “你的貨是從哪裏來的?”


    “三頭強給的,他就是我的上線。”


    “他又是從誰手裏接的貨?”


    “那我不知道。”


    “這些貨平時都往哪兒出?”


    “哪兒都有。”


    “最大的發貨單子呢?”


    “聽他們說應該是發東北了。”


    “東北啥地方?”


    “好像是哈城,我們都是單線操作,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汪新此時還一臉迷茫,而葉晨和馬魁卻不約而同的麵麵相覷,他倆都想到了那個時不時跑到寧陽試探口風的賈金龍,這次這個龐大的d品交易網絡,恐怕真的要收尾了,一切都漸漸浮出了水麵。


    筆錄做的差不多了,馬魁看著坐在審判椅上的候三金,臉色負責。沉吟了片刻後問道:


    “我記得頭幾年在火車上碰到你的時候,你倒騰電子表啥的,還穿著個防盜苦茶,活得挺有奔頭的啊,咋想起來幹上這一行了?咋滴?還沒吃夠牢飯唄?”


    候三金苦笑了一聲,然後輕聲說道:


    “做買賣被人騙了,本來我想借點錢東山再起,可我那群狐朋狗友,沒一個管我的。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碰上了這一行,不要本錢,賺的還多,膽兒大就行,我就幹上了。”


    葉晨隻是冷冷一笑,沒有言語,汪新在一旁說道:


    “你這是在拿你的命當錢,還不要本錢?嗬!”


    候三金沉默了許久,然後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了馬魁,說道:


    “馬哥,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交了這麽多迴手,我迴迴都落在你們手裏,這就是我的命。但我不記恨你,走到今天,我算是走到頭了,我能求你一件事兒不?我想見見我兒子!”


    一直陰沉著臉的馬魁,突然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後大聲嗬斥道:


    “你做夢,那個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那是我的兒子!”


    這裏除了汪新是一臉懵,不管是候三金,還是馬魁和葉晨,此時都心知肚明馬魁話裏的意思。葉晨哂笑了兩聲,然後對著候三金說道:


    “你跟在我師父後頭好幾次了吧?真以為我們沒察覺?在寧陽鐵路家屬院也轉悠過好幾迴了。怎麽?還沒死心?當初你把孩子扔到火車上,任其自生自滅的時候,你就再沒有資格做這個孩子的父親,他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讓你看一眼幹嘛?難不成讓孩子知道,他有個不成器的爹,不隻是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甚至是從事販d嗎?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一切,遠離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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