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瑗瑗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一邊哭出了聲來,羅琦琦聽著妹妹的哭訴,感受得到她一半是對生死無常的後怕,一半是對臨省地震慘狀的感同身受。


    羅琦琦此時心中極度愧疚,她從小的願望一直就是擺脫漢中的生活環境,去到一個每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開心的生活。她也確實做到了,可是在聽到地震的消息時,她發覺自己這些年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因為自己早就已經離不開家庭的羈絆了。


    徐慧中一把從羅瑗瑗手裏搶過了電話,然後對著羅琦琦說道:


    “琦琦啊,別聽你妹妹瞎說,我和你爸沒事兒,我們好著呢!”


    羅琦琦聽著老媽熟悉的聲音,莫名的覺得心裏一顫,她在心中感慨,自己還真是冷血啊,就算小時候她做的再不對,再對自己疏遠,對於自己,她也盡到了一個母親的義務。


    羅琦琦的思緒莫名的迴到了自己當年和葉晨去到南鄭姥爺上墳的時候,丈夫對自己說過的話,姥爺哪怕是臨死之前,都沒有得到自己大女兒的原諒,帶著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自己難道注定要走向這個輪迴,讓自己的父母也麵對同樣的苦楚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淚水從羅琦琦的眼角流了出來,她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然後囔囔的說道:


    “媽,葉晨已經買好了迴去的機票,我們明天一早就坐飛機迴去!”


    徐慧中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像個小孩子一樣笑了,然後說道:


    “好好好,你和小晨注意安全。”


    說著徐慧中激動的撂下了電話,羅紅軍看著老伴兒的模樣一頭的霧水,對著她問道:


    “琦琦這是說什麽了?給你高興成這樣?”


    徐慧中滿臉笑意,高興的拍著巴掌,對著小女兒和丈夫說道:


    “小晨和琦琦訂票了,明天他們就坐飛機迴來!我好久都沒見外孫女兒了,不行,呆會兒我得去發廊把頭發給焗一焗,紅軍,你也是,你頭上的白頭發比我還多呢!”


    羅紅軍聽到這個消息,也笑得跟個小孩子似的,興奮的搓著自己的膝蓋,然後說道:


    “他們一家要迴國了?誒喲,咱得買點兒好吃的給這倆孩子做做,他們在國外吃的可沒家裏頭可口!”


    第二天一早,葉晨一家從舊金山機場登機,坐上了飛往北京國際機場的航班,十多個小時就到了地方。他們從北京轉機的時候,還意外的遇到了熟人,有人從身後叫出了他們的名字:


    “葉晨,羅琦琦!”


    葉晨兩口子迴頭一看,發現是葛曉菲,她再不是當初的那個戀愛腦了,一身幹練的職業裝,披肩短發,整個人都散發著自信的氣場。她現在是外交部的美女翻譯,從精神狀態就能看得出,她這些年過的很順遂。


    羅琦琦驚喜的上前拉住了葛曉菲的手,然後說道:


    “曉菲,你可想死我了!你也跟我們一個航班迴西安嗎?”


    葛曉菲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著羅琦琦說道:


    “昨天給家裏打了電話,雖然得知家裏沒事兒,可還是不大放心,所以把今年的年假休了,迴去好好陪陪他們。”


    葛曉菲的家庭比羅琦琦的還要不堪,最起碼羅琦琦的父母關係還算是和諧。可葛曉菲的父親卻是個酒膩子,喝多了就動手打老婆,發泄心中的不如意。從本質上她和羅琦琦都屬於一種人,就是在拚命的擺脫原生家庭的那種環境。


    可是即便如此,在得到家裏遭難的消息後,她們的第一反應也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趕迴家去,確認自己的家人是否安全健康。哪怕原生家庭在自己的身上造成了再大的傷害,說到底,那也是自己的家,自己是從小在那兒長大的。


    從西安機場下了飛機,取了自己的行李正要往外走,就見遠處一個打扮的青春靚麗的女人正朝著他們的方向揮著手大聲叫嚷:


    “姐,姐夫,這裏!”


    葉晨看著當初被自己用一盒阿爾卑斯糖果賄賂的姑娘,如今已經長成了大人,也不禁笑了。羅琦琦姐妹倆久別重逢,開心的抱在了一起,葉晨則是抱著女兒,指著羅瑗瑗說道:


    “小曦,這是你小姨,快叫人。”


    “小姨。”小曦奶聲奶氣的對著羅瑗瑗叫道。


    羅瑗瑗一陣驚喜,她從葉晨的手中接過了小曦,親熱的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後說道:


    “小曦都這麽大了,當初你走的時候,小姨還抱過你呢,走,小姨給你買好吃的去!”


    這時葛曉菲也從通道裏拉著拉杆箱走出來,她笑著跟葉晨兩口子分了手,和羅琦琦約定了過兩天大家一起聚聚,然後就離開了。


    羅瑗瑗是開車來的,車是當初葉晨和羅琦琦沒走的時候,琦琦給她買的寶馬mini,落地價二十萬上下,非常適合小女生開。幾人把行李裝上了後備箱,然後上車迴家。


    到家的時候,丈母娘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上了,至於老丈人則是在一旁打下手。羅琦琦走到客廳裏,看著牆上肉眼可見的那條裂縫,此時已經被家人用膩子給糊上了,心裏還是不托底,來到廚房,對著老媽說道:


    “媽,這房子看著嚇人,咱們還是處理了再買個新的吧!”


    徐慧中瞪了下眼睛,然後嘴裏嚷嚷道:


    “哪那麽嬌怪?就是牆皮裂了,掉下來幾塊兒而已,還能住呢。”


    羅紅軍一邊忙著盛他做的紅燒帶魚,一邊絮叨道:


    “琦琦,真沒事兒,咱家除了這電視給砸壞了,其他沒什麽損失。你還記得咱們以前家屬院的老邢他們家吧?新買的一大電視,咣當就給砸壞了。這老邢以前還老說你爸我摳,這迴好了,咱們家正好換個大電視。瑗瑗啊,這迴可是該你出錢了!”


    羅琦琦聽著老爸的絮叨,家人的親切感頓時撲麵而來,她趕忙說道:


    “這錢還是我來出,瑗瑗這剛參加工作,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讓她留著自己花吧。小姑娘家家的談戀愛就是筆大的開銷,我可不能讓人說我妹妹寒酸!”


    飯菜端上了桌,羅紅軍特意從裏屋找出了瓶姑爺送他的飛天茅台,給自己和姑爺滿上。平日裏老婆管的嚴,因為歲數大了,酒能少喝酒盡量少喝,早就把他饞蟲勾上來了,趁著這機會,他要美滋滋的喝上兩口。


    至於徐慧中,則是親熱的抱著自己的外孫女兒,一邊幫小曦挑著帶魚的魚刺兒,一邊喂到她嘴裏,然後說道:


    “羅瑗瑗,看看你姐,再看看你,明明你倆沒差幾歲,你姐孩子都滿地跑了,你連個對象都沒個影呢,我可跟你說好啊,年底要是領不迴對象,我就不讓你進家門。”


    羅瑗瑗趕忙給老爸遞過去一個求助的眼神,結果這次老爸也沒幫她,隻見羅紅軍說道:


    “你媽說的在理,趁著我們這身體還好,我們還能幫你帶孩子。”


    羅瑗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然後不滿的說道:


    “爸,媽,我跟我姐能比嗎?我姐十八就跟姐夫在一起了,大學一畢業倆人就領了證,第二年就有了孩子。你問問周圍的鄰居,有幾個像她一樣有效率的?你們不能拿我姐的標準為難我啊,我今年也才二十四啊,沒結婚不是很正常嗎?”


    全家人都被羅瑗瑗哀怨的小表情給逗笑了,這個話題也就這麽過去了。大家一邊吃著飯,一邊聊著這些年的遭遇。這時就見羅瑗瑗突然想起了什麽,然後說道:


    “對了,我上迴跟我同事去稅務局辦事兒,他們可墨跡了,但是後來突然出來一個男的,我不認識他,他卻認識我,問我你姐是不是羅琦琦?我說是啊,他就讓他同事把我們的事兒加急加快辦好了。


    我們要謝謝他,請他吃飯,他直接推辭了,然後說一點小事兒舉手之勞,上學那會兒他還叫我姐琦哥呢,關係好得很,讓我們不用在意。”


    葉晨笑出了聲,不用問,這個促狹的家夥一定是宋鵬,當初上學那會兒,他算是讓羅琦琦給收拾的明明白白的,說揍他就揍他,就連他哥宋傑都不站自己弟弟這邊。沒想到多年未見,他居然參加國考,成了公務員了。


    吃過飯後,葉晨和琦琦把孩子放在了家裏,然後兩個人找了家壽衣店,買了燒紙和香錁,去了一趟壽陽山陵園,去給爺爺燒紙上墳。老爺子在他們出國之前逝世了,這些年他們還是第一次過來上墳。


    從墓園出來,葉晨挽著羅琦琦,然後對她說道:


    “咱們在家呆幾天,然後就迴趟漢中吧,你也有日子沒去看看姥爺了。”


    “嗯!”羅琦琦點了點頭。


    羅琦琦當初在西安,給家人買的房子很大,三室一廳,當時爸媽裝修房子的時候,考慮到羅琦琦和女婿時不時的要迴來住,特意給他們留了個大房間。屋子裏的一切都是煥然一新的,隻有書架上的書還能看到過去的痕跡。


    羅琦琦從書架上拿過了一本紅樓夢,然後遞給葉晨,笑著說道:


    “這是我當初在舊書攤兒上淘到的寶貝,一九七九年版的,跟咱們年齡差不多大了!”


    葉晨接過了書,這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老書,一套四本。當時封皮非常幹淨,就是白底黑字,沒有後世花花綠綠的插圖。翻開一看,書的紙張因為歲月的侵襲,已經泛了黃。葉晨笑著說道:


    “這都再過二十年,我估計這都能算是古董了。”


    就在這時,羅瑗瑗從外屋走進來,獻寶似的鑽到床底下,扯出來一個紙盒子,然後對著羅琦琦說道:


    “姐,這些年你給我的零花錢我也不是白收的,怎麽樣?你的寶貝我從漢中完好無損的帶到了西安。看到了沒,封條還在上麵完好無損的貼著呢。”


    看著自己麵前落了灰的箱子,羅琦琦的記憶閃迴到九七年,這是自己高考那年,因為要舉家搬遷到西安,自己因為上大學的緣故,委托妹妹把自己曾經的記憶,帶到這邊。羅琦琦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


    “去拿把剪子給我。”


    箱子被打開後,羅琦琦和葉晨坐在床頭,羅琦琦一樣樣的對丈夫做著介紹,最後說道:


    “其實我真正的寶貝都沒放到這裏,這些年東奔西走,我唯一帶在身邊的,除了姥爺留下的手抄本,就是你當初送我的那部手稿,還有咱們第一次跳舞時,你送我的那條紅色波點裙,和那雙白皮鞋。”


    葉晨攬著自己的老婆,突然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然後對著羅琦琦說道:


    “說到這個,我也有,還記得我十八歲生日那年,你送我的那瓶幸運星嗎?它一直都陪伴著我。”


    說著葉晨起身拎過了自己的拉杆箱,打開後,在被箱子蓋上的底部,找出了那瓶幸運星。


    羅琦琦看著自己曾經送出的禮物,臉色一紅,隨即看了眼丈夫,然後說道:


    “其實這幸運星裏藏著秘密呢。”


    葉晨輕吻了一下羅琦琦的額頭,然後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我知道啊,你在每顆幸運星裏都寫著東西,隻是我一直都沒打開看,因為我等的就是這一天,咱們一起開啟時光的秘密!”


    羅琦琦的眼睛不由得瞪大,看著葉晨問道:


    “你沒拆開過是怎麽知道的?”


    葉晨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壞笑,輕刮了一下羅琦琦的鼻頭,然後說道:


    “自然是有人出賣了你的秘密啊,是關荷告訴我的。”


    “這個大嘴巴!”羅琦琦懊惱中夾著驚喜的說道。


    葉晨和羅琦琦把星星倒在了床上,然後一個個小心的拆開,最後按照時間的順序排列好,隻見上麵寫著:


    “今天班裏來了個插班生,長得倒是蠻帥的,可是跟我沒什麽關係,誰會認識我這個小透明?”


    “叫葉晨的那個男生,今天在班級裏幫我解圍,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跟我一樣嘴毒的家夥!”


    “完了完了,我好像是喜歡上葉晨這個家夥了。”


    “今天和林嵐、葛曉菲在李叔的店裏,聽到葉晨唱了一首他自己寫的《追光者》,我感覺葉晨是寫給我的,真好聽!”


    ………………………


    一罐頭瓶子的幸運星,記錄了羅琦琦和葉晨從相識到相知的瞬間,夫妻倆相視一笑,葉晨輕輕捋著老婆鬢角的頭發,然後說道:


    “這瓶子幸運星,對我而言就是最寶貴的財富,所以我從收到禮物,就一直都把它帶在身邊。”


    羅琦琦依偎在葉晨的懷裏,一臉幸福的說道:


    “對我而言,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感謝老天讓我在最好的時光遇到了你!”


    葉晨和羅琦琦在西安修整了幾天,羅琦琦還專程陪著葉晨去看了一趟陳忠實陳老。陳老見到葉晨時笑著說道:


    “你個娃娃文筆好得很,可是自從上大學以後,就封筆了,實在是可惜了。”


    葉晨笑著陪陳老抽著他最喜歡的巴山雪茄,爺倆一邊聊著天,一邊下著象棋,陳忠實對著葉晨說道:


    “從咱倆第一次見麵,已經差不多十年了,難得你好記得我這個老家夥。”


    葉晨的臉上則是閃過一道不易讓人覺察的哀傷,因為他知道陳老八年後就會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他格外珍惜與這位亦師亦友的老人相處的時光。隻見他輕聲說道:


    “陳老,說什麽呢,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您啊,當初我進省作協,都是您老的一力舉薦,您就是我的長輩。要是沒你當初的提攜,我也不會在文壇走的那麽順。”


    從陳老處離開,羅琦琦開著妹妹的車,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老公,等咱們倆迴到漢中,你陪我去見一個人吧。就是我的小學老師高老師,我有很多年都沒見到她了。上大學的時候,我還給她寄過新年賀卡,後來就慢慢失去聯係了。”


    葉晨自然是知道這個人,高老師是老婆小學時為數不多對她好的長輩,以前在漢中的時候,羅琦琦逢年過節就會去看望她。葉晨點了點頭,然後問道:


    “你還能找到高老師嗎?十來年沒聯係,找一個人不是那麽輕鬆的吧?”


    羅琦琦笑了笑,然後對著葉晨輕聲說道:


    “我上高中時,高老師的老公就已經是技校的副校長了,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呢。找一個平頭百姓也許困難,可是要找一個公務員,還是很簡單的。”


    一切都像羅琦琦預料的那樣,迴到家裏,經過一番打聽,她很容易就得到了高老師愛人辦公室的電話,在經過一陣寒暄後,從他那裏得到了高老師的手機號。


    十多年沒聯係,羅琦琦的心裏還帶著一絲緊張,她平複了一下心情,把電話撥了過去,結果還沒等她開口說話,高老師那邊卻興奮的叫了出來:


    “琦琦,是你嗎?我們家老王跟我說你從米國迴來了?!”


    羅琦琦的眼眶有些酸澀,在外漂泊多年的遊子,此時終於聽到兒時熟悉的聲音,這讓她的說話聲有些哽咽:


    “高老師,是我,羅琦琦!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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