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深知李涯的至暗時刻要降臨了,餘則成要開始組織自己的反擊了。對於這種事情他樂得去看這個熱鬧,不過由於此時身邊還站著負責看押餘則成的特務,葉晨故作姿態的對餘則成說道:


    “則成啊,有些話你跟我一個人說,事情也算是有個迴旋的餘地,如果非要他來不可,那可就是你死我活了。”


    餘則成沉默了片刻,摘下了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然後重新戴上後,輕搖了搖頭,對著葉晨說道:


    “不要,我不要什麽餘地了,我忍受不了這樣的懷疑。我跟我老婆生活了這麽多年,說她是紅黨的奸細,這您能相信嗎?我不相信,因為這實在是太滑稽了,我覺得這是有人在幫我做噩夢,既然如此,還是請李隊長過來吧!”


    葉晨仿佛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指了指餘則成,然後輕聲說道:


    “你們倆算是倔到一塊兒了,去請李隊長來!”


    葉晨身邊的特務聽從吩咐,去李涯的辦公室把他叫到了電訊室,李涯來的路上,臉上寫滿了輕鬆和得意,他鬆了鬆自己的領子,沒什麽比見證餘則成這個家夥倒下,更能令他有成就感了,此時他還沒有察覺,餘則成已經編織好了一張大網在等著他。


    李涯來到電訊室的時候,餘則成垂著頭坐在那裏,仿佛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這讓李涯有種勝利者俯視失敗者的快感,這時就見餘則成有氣無力的問道:


    “我老婆現在怎麽樣了?”


    李涯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非要把我逼到這種跟你魚死網破的地步,這都是你自己找的。李涯神情冷漠的對餘則成迴複道:


    “她很好。”


    餘則成抬頭看了眼李涯,然後自嘲的笑了笑,輕聲說道:


    “聽到這個錄音,她是不是都傻了?”


    演,你接著跟我演!明明你們兩個都已經對過詞兒了,現在還在跟我演,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李涯陰陽怪氣的對餘則成說道:


    “沒有,她對答如流,準備的非常充分!”


    餘則成看出了李涯的嘲諷和囂張,心說再讓你得瑟這最後一會兒。隻見他點了點頭,然後迴道:


    “那就好!”


    葉晨看到遲遲不進入正題,這倆家夥完全就是在磨牙,感到有些不耐煩,心說這特娘的都幾點了,你們不累我還累呢,於是對著餘則成催促道:


    “轉入正題吧,天亮了。”


    餘則成抬頭看了眼麵帶得意的李涯,然後輕聲問道:


    “李隊長啊,這條錄音帶你給那個謝若林多少錢啊?”


    “不多。”


    正在這時,隻見葉晨皺了皺眉,迴頭撇了眼李涯,然後問道:


    “那個投機商嗎?”


    “對!”


    餘則成的情緒仿佛有些激動,他對著李涯說道:


    “我……我現在能不能請你把這個謝若林還有錄音帶裏的女人,給請到這兒來?”


    李涯見餘則成表現出一副要當麵對質的架勢,哂笑了兩聲,然後說道:


    “這倒是不難,不過請他們來之前,你還是解釋一下這錄音的問題吧。”


    餘則成看李涯的眼神,如同是在看自己不爭氣的下屬,對他說道:


    “這個謝若林是黨通局一個老牌兒的流氓了,他的情報你怎麽能當真呢?”


    李涯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眼神冰冷,不帶一絲溫度的看著餘則成,然後說道:


    “不管誰是流氓,這錄音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你需要解釋!”


    餘則成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李涯,然後說道:


    “就這個……這個錄音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不可否認的事實!”


    “它就不會是假的嗎?”


    在李涯的眼裏,餘則成此刻是在詞窮的辯解,這讓李涯開心極了,他用戲謔的口吻說道:


    “當然不會,這種假誰也做不了,布爾什維克也做不了,米果戰略情報局也做不了。”


    餘則成苦笑著搖了搖頭,探手要去褲兜裏掏著什麽,卻被李涯和一眾特務給拿槍指著,厲聲喝道:


    “別動!


    !”


    這時卻見餘則成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了一串鑰匙,然後道:


    “不用緊張,我的鑰匙沒有扳機。”


    李涯和餘則成在那裏唇槍舌劍的時候,葉晨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觀,他知道此時名場麵即將到來,看著餘則成開口說道:


    “你要幹什麽?”


    餘則成一臉無辜的看著葉晨,然後用懇求的口吻說道:


    “站長,我想去一下我的辦公室。”


    葉晨衝著李涯擺了下手,李涯對著手下行動隊的特務示意了一下,兩名全副武裝的特務,跟在餘則成的身後,來到了他的副站長辦公室。


    餘則成進到辦公室後,來到了門後的櫃櫥旁,正要拉開抽屜,卻被特務阻止,特務緩緩的拉開了抽屜,見裏麵沒有什麽異常,這才讓開了身子。


    餘則成從裏麵取出了一個深色的木盒子,還有旁邊的那本《遠東情報站》,推上了抽屜後,由特務押解著,又迴到了電訊室。


    餘則成來到電訊室後,在眾人的目光下,拉開了木盒子,也從裏麵取出了兩個錄過音的磁條,將李涯的替換下來後,一邊按下了播放暗箭,一邊對著葉晨和李涯說道:


    “這是複製品,原版我收藏起來了,你們聽一聽。”


    隻見播放器裏再一次的響起了許寶鳳的聲音:


    “我們在延安的時候見過!”


    可是接下來的聲音,卻讓李涯驚駭欲絕,因為他的聲音竟然也出現在了錄音裏:


    “是嗎?”


    “你忘了?十五號窯洞,社會部的領導接見了我們。”


    “好像有點印象,我想起來了,你跟那個時候不一樣了,不像那個時候穿八路軍軍裝的樣子了。”


    “你幫我們清除了那些軍統派入的特務,你是有功之臣,延安沒有忘記你。”


    “對於我來說,那是一段難忘的記憶,你還記得,不容易啊!”


    “同誌啊,一直沒有聯係你,是考慮你的安全。”


    “同誌這個詞,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保密局用秋掌櫃跟你交換,真是一舉兩得,你怎麽會想出這麽智慧的方式呢?”


    “嗬嗬嗬,是啊,他們總以為自己很聰明,事實上很愚蠢。”


    李涯這時突然感覺渾身發冷,他自己很清楚這個對話是哪兒來的,自己的錄音帶是謝若林賣給自己的,但是自己跟錄音帶裏的女人沒見過麵。可是這卷錄音帶裏,自己的聲音是跟站長的關係戶談話的時候說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餘則成的手裏?


    等等,那個關係戶說是謝若林把他介紹給站長的,難道說這件事情站長也有參與?站長他以前可是紅黨那邊轉換陣營過來的,難道他跟餘則成是一夥的?!真要是那樣,自己可就坐蠟了,餘則成自己尚且扳不倒,再加上一個站長,自己應該怎麽辦?


    李涯下意識的看了眼葉晨,發現他的臉色非常陰沉,李涯有些慌亂的對著餘則成問道:


    “這……哪兒……哪弄來的?”


    餘則成眼神平靜的看著李涯,然後輕聲說道:


    “謝若林賣給我的,很便宜。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這會是真的,絲毫不相信,如果李隊長說這個東西是鐵證,那我無話可說。”


    葉晨斜睨了李涯一眼,然後沉聲問道:


    “說說吧?”


    此時的李涯不僅懵逼而且恐懼,這是個啥局兒啊!


    !餘則成的錄音是站長安排的關係戶跟自己談話的時候錄的,餘則成說自己的錄音帶是謝若林賣的,這個關係戶是謝若林介紹給站長的,謝若林是黨通局的,而且住在保密局的房子裏……細思極恐啊!


    李涯他要是證餘則成的偽,那就是站長要麽通紅要麽通中統要麽就是都有關係,這玩笑太大了,遠遠超出自己的理解能力了,cpu都快要燒壞了,而這個時候,站長來了個神補刀,不陰不陽的來了這麽一句,讓自己說說,咋說?說什麽?說這個東西是站長安排的關係戶錄的?這裏麵有沒有站長的事兒?


    李崖一下子就陷入了一個窘境,掉進一個關係極其複雜的大坑裏。自己這是要死啊,腳尖前就是萬丈深淵,即便有母帶你敢拿出來?你知道站長跟這個母帶是什麽關係?難不成站長是中統軍統紅黨三麵間諜?站長不陰不陽的一句說說吧,會不會意思是“你說說試試?”


    當年馬奎是怎麽死的肯定聽說過吧?對李崖來說,這麽大的局兒,這麽複雜的關係,自己再多說一句,極有可能就重演馬奎當年的名場麵,所以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餘副站長訓話自己聽著吧,多說一句就掉懸崖下麵了。


    李涯的眉頭緊鎖,磕磕巴巴的開口說道:


    “我……我腦子有點亂,你讓我想想……”


    這時候保密局天津站餘副站長的小課堂,正式開講了:


    “想什麽啊?想想自己怎麽這麽傻是嗎?什麽布爾什維克,什麽米果戰情局都做不了。你就是不懂得錄音的基本原理,睜開眼睛看看世界吧,這本書上,兩個十九歲的白熊孩子就能做出這種錄音帶來。


    女人還是那個女人,你還是你,即使你沒跟這個錄音帶上的女人見過麵,這個錄音帶它照樣存在,這種技術不是在廣島和長崎燒烤的蘑孤彈,我們研究不了,做不了。這就是劇院裏麵變戲法的一個手藝活兒,應該一眼就看穿呐!


    我要是拿著這個錄音帶到站長那裏去說,說你李涯是紅黨的坐探,是奸細,我會覺得我自己非常愚蠢。我會怎麽做?我會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我是相信一個唯利是圖的奸商,還是相信你李隊長的基本忠誠。


    讓一個小混混騙點錢財,這沒什麽關係,要是讓外人說我們保密局,都是一群不學無術的飯桶,我們就是黨國的罪人。謝若林是什麽人啊?黨通局的老江湖啊,黨通局恨我們勝過恨延安,當年的中統變成了黨通局,軍統變成了保密局,兩個單位之間的鬥法停止過嗎?


    一個在江湖上廝混的小混混的話你也敢信?這是離間保密局的招數啊,這是勵進社殘殺複興社的變種!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地就上當呢?剛才我一聽說,說什麽這個錄音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嗬嗬,荒唐啊!”


    李涯被餘則成的這套長篇大論給懟的啞口無言,自己這是用自己最不擅長的,去挑戰人家的專業技能去了,還真是蠢到家了!李涯自認為算是條好漢,好漢不吃眼前虧,抓紅黨和保住腦袋哪個重要,李隊長還是很拎得清的。


    戲唱到這個份上,已經差不多了,葉晨輕咳了一下嗓子,最後一錘定音:


    “秘密逮捕謝若林,還有那個女戲子!”


    葉晨知道餘則成此時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在李涯剛剛去餘則成家裏抓捕餘則成和翠萍的時候,謝若林正按照餘則成遞給他紙條上標注的時間和地點去交易情報。


    結果可想而知,等待他的是冷冰冰的槍口,和早就挖好的深坑,他直接被廖三民帶著他的手下給埋了,這就是不守職業道德的結果。


    當李涯率領一眾特務,感到謝若林家的時候,自然是撲了個空,李涯氣急敗壞的對著手下一擺手,大聲說道:


    “給我搜!”


    當李涯和手下的特務,進到了謝若林的臥室,掀開了床上的被子後,下麵露出了一套疊的板板正正的八路軍軍服,還有一封信,這讓李涯有些傻眼,他俯身拿起了信,拆開後開始閱讀,隻見上麵寫著:


    “李隊長,感謝你的黃金美刀,我和許寶鳳同誌走了,臨別之際,留詞半闕,以為記念,夏日消融,江河橫溢,人或為魚鱉,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


    信裏留下的半闕詞,是教員的《念奴嬌.昆侖》裏的,此時的李涯感覺自己的智商被人瘋狂的按在地上摩擦,他都要氣瘋了,發泄似的對著床上的軍裝連開數槍,以發泄心中的怒火……


    迴到天津站後,李涯掃眉耷拉眼的對葉晨和餘則成這兩位正副站長匯報了抓捕結果,少不得又是一通訓斥,可謂是丟人丟到了家。


    這時餘則成對著站長葉晨請示道:


    “站長,翠萍出來的時候,就穿了一套睡衣,審訊室陰風陣陣的,我擔心她再著涼做下病來,你看現在能放人了嗎?”


    葉晨笑了笑,然後一擺手對著餘則成說道:


    “今晚鬧出了這樣的烏龍,我也有責任,走吧,我跟你一塊兒去看看翠萍去,還希望她能不怪罪我這個老大哥,要不然你嫂子非得埋怨我不可。”


    餘則成進到審訊室,翠萍看到他,還有隨後跟著進來的葉晨,心裏一突,試探著對著餘則成叫道:


    “則成……”


    翠萍在家都是叫老餘的,還是第一次用這麽親切的昵稱,不得不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此時翠萍把一個小女人的委屈,表現的淋漓盡致。餘則成上前捧起了她的臉,然後輕聲說道:


    “沒事兒了!”


    翠萍此時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看來餘則成的計劃奏效了,他們度過了最難的一關。不過編筐編簍,全在收口,現在就是收口的時候了,自己也不能含湖,隻見翠萍推開了餘則成的手,然後指著不遠處的錄音機嚷嚷道:


    “怎麽就沒事兒了?我沒說過的話怎麽就出來了?”


    餘則成幫著翠萍把外套的扣子扣好,兩人短暫的眼神交流後,餘則成輕聲說道:


    “不說了,咱們迴家!”


    餘則成牽著翠萍的手,朝著外麵走去,路過葉晨的時候,葉晨笑著對翠萍打了個招唿,然後對餘則成說道:


    “今晚嚇得不輕吧?迴去好好安撫安撫!”


    餘則成點了點頭,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知道了站長,鄉下人沒見過半夜砸門。”


    翠萍經過李涯身邊的時候,猛地一迴頭,對著他嗷嘮一嗓子:


    “你嚇死我了!


    !”


    翠萍嚇沒嚇死不重要,反正李涯是被這個婆娘嚇了一跳,好懸沒心髒突停,此時他迴憶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突然有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為自己躲過了一劫而感到慶幸,再沒了因為晉升的事情,而跟餘則成較真兒的心氣兒了。


    餘則成牽著翠萍的手走出審訊室的門口,突然想起了什麽,迴頭對李涯說道:


    “你們在搜查我家的時候,一定搜出到一顆手雷,米式的,那是我防身用的,我希望明天早上在我的辦公桌上見到它。”


    李涯看著餘則成和翠萍離去的背影,眼神複雜,他突然有一種無力感,因為他對付餘則成已經一是一次兩次了,可是每次都搞得自己極其狼狽。


    第一次設下陰陽局,本以為可以穩穩拿下,結果行動隊的段平抽風似的用手榴彈轟炸紅黨軍調駐地,他死了倒是沒關係,自己結結實實的背了一口黑鍋;這一次更特麽懸,自己再往前試探一步,肯定會掉進深不可測的懸崖,屍骨無存,想想都讓人後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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