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從旅館迴家,坐著黃包車從同元書店門口路過的時候,發現書店門口聚集著一堆穿著西裝和中山裝的人,因為餘則成就是保密局的,所以她對保密局特務的氣質還算是熟悉,一眼就看出了這群人來者不善,這讓她不由得心中一緊。翠萍對給自己拉車的車夫低聲吩咐道:


    “車夫,不要停!”


    說來也巧,李涯聽到身後傳來車軲轆傾軋石板路的聲音,下意識的迴頭一看,發現是餘則成的老婆翠萍,二人的目光瞬間對上了。


    翠萍一時間有些尷尬,如果沒被看到,不打招唿也就這麽過去了,可是既然看見了,裝作沒看到反倒是會讓人覺得心裏有鬼,於是翠萍無奈的改口對車夫吩咐道:


    “停車吧!”


    “李隊長,忙著呢?”翠萍主動打招唿寒暄道。


    李涯看向翠萍的目光有些耐人尋味,因為錄音機裏的對話內容足以證明翠萍跟紅黨那邊有撇不開的關係,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對著翠萍迴道:


    “喲,餘太太,這不忙著抓人呢嗎?”


    翠萍的心裏一寒,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聯絡站羅掌櫃的安全。可是和餘則成在一起生活了這麽久,翠萍知道自己千萬不能慌,她裝模作樣的看了眼書店的牌子,然後對李涯說道:


    “喲,這書店我來過啊,老餘讓我幫他買稿紙,來過兩迴,對了,上次我在街上被小扒手搶的那次,就是來這裏剛買完稿紙,當時還是李隊長你幫的忙呢!”


    翠萍的迴答可謂是滴水不漏,李涯的心中暗忖,看來這女人跟餘則成生活的久了,把他的陰險狡詐學了個十成十。李涯輕笑了兩聲,然後迴道:


    “啊,這書店的老板有問題,我讓人帶迴去問一問。”


    這是翠萍最不想聽到的答桉,因為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消息了。她故作好奇的朝著屋裏的方向踅摸了一眼,然後有些八卦的問道:


    “有問題?人呢?”


    “剛才弄上車帶走了,我這邊帶人搜查呢。”


    翠萍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她不敢繼續在這裏久留,因為她深知李涯的狡猾,擔心他會發現自己的慌亂,於是對李涯說道:


    “那你先忙你的,我先迴家了。”


    李涯看著拉著翠萍的黃包車逐漸消失的影子,嗬嗬冷笑了兩聲,本來今天白跑了一趟,讓他的心情有些不佳,可是翠萍的出現,再加上自己給她故意添堵,莫名的讓李涯心情好了起來,看來人還得是損人才能立己啊,餘則成不就是這麽做的嗎?


    ……………………………………


    謝若林在家裏正在清點李涯付給自己的酬勞,心情美美的,正在這時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他趕緊拾掇拾掇,把桌上的鈔票一斂,揣進了自己的褲兜,應了一聲後過去開門。


    謝若林一打開門,發現餘則成站在外麵,這讓他有些意外,不過他做的就是情報生意,自然是歡迎一切客人,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在他眼裏都沒有錢靠譜。他趕忙笑著對餘則成招唿道:


    “喲,這不是餘大哥嘛,來來來,趕緊進來!”


    拎著公文包的餘則成,在進屋之後,左右的打量了一眼,然後對謝若林問道:


    “家裏還有其他人嗎?說話方便?”


    謝若林馬上意識到,餘則成找到自己,肯定是與情報有關,這讓他不由得眼前一亮,隻能說餘則成研究這個家夥,實在是入木三分,總能抓到他的爽點,謝若林馬上迴道:


    “沒有沒有,餘大哥趕緊坐!”


    謝若林一邊說著,一邊給餘則成倒水,餘則成則是拉過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後把玩了一下水杯,對著謝若林笑著說道:


    “今兒過來呢,是為了向你打聽一點兒行情。”


    肯定是與情報有關的,此時的謝若林心中狂喜,生意上門了!不過他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對著餘則成問道:


    “不知道餘大哥要打聽什麽行情啊?”


    “你那方麵的!”餘則成輕啜了一口茶水,澹然說道。


    “您請說!”


    餘則成輕咳了一聲,清了一下嗓子,然後輕聲說道:


    “有個紅黨……紅黨方麵的人,秘密投靠了我們,手裏有一些情報想要出手,不知道價錢,所以我特意過來問問。”


    謝若林頓時來了精神,他一臉興奮的對著餘則成說道:


    “紅黨的情報現在可是最值錢啊,哪一類的情報啊?”


    看到謝若林逐步上套,餘則成臉上掛著澹澹的微笑,輕聲說道:


    “月底,李德鄰就要當選副總桶了,他身邊有紅黨,而且是貼身的。”


    餘則成說的這個人有沒有呢?他是真實存在的,他就是劉仲華,此人不僅是李德鄰的親信,更是他的錢袋子,最重要的是餘則成拋出這樣的重要噱頭,為的是讓謝若林這個錢串子上鉤。


    很顯然,餘則成的目的達到了,謝若林聽到餘則成有這樣的情報,仿佛看到了美刀在衝著自己招手,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難以置信的對著餘則成問道:


    “餘哥,這種事咱可不帶開玩笑的,是真的嗎?”


    餘則成澹笑著點了點頭,謝若林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整個人都高嘲了,就連那張臉仿佛都在使著勁兒,對著餘則成興奮的說道:


    “餘大哥,這個情報我要定了,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情報最少值一輛別克!”民國時期,別克就已經進入了中國市場,國父孫中山、末代皇帝溥儀、少帥張學良等都曾乘坐過別克。


    一九二四年已經被廢除帝位的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購買了三輛全新的轎車。他花費了一萬兩千大洋從北京的亨茂洋行購買這些車輛,其中包括一輛別克四門六缸豪華轎車,當時的售價為三千四百大洋。溥儀在購買汽車後立即在京師警察局登記納稅,並領取了通行銅牌車號:一三八二。


    當時一美元值二點五塊大洋,也就是說,餘則成的這份情報,可以換成一千三百六十美刀,而且這還是二十多年前的售價,現在隻會更貴,這由不得謝若林不興奮,要知道現在貨幣貶值,沒有什麽能比美刀這種硬通貨拿在手裏更讓人放心的了。


    更何況這隻是他買情報的價格,一旦他把這份情報搞到手,那就是奇貨可居,翻上幾倍都不是問題,因為他有這個渠道,所以他才會兩眼放光。


    餘則成會不知道這些嗎?他當然知道,之所以會拋出這塊籌碼,就是為了讓謝若林上鉤,現在看來目的達成,餘則成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失聲說道:


    “這麽值錢啊?這份情報可以交易,但是我有個條件。”


    謝若林此時簡直是被錢衝昏了頭腦,餘則成別說拐跑了他媳婦了,就算是加上他老娘,他都不會再計較了,隻見他立刻問道:


    “餘大哥,什麽條件你盡管說?”


    餘則成不動聲色的斜睨了謝若林一眼,然後開口問道:


    “在保密局你隻可以跟我一個人交易,不能跟其他人聯係。”


    謝若林明顯的遲疑了一下,然後磕磕巴巴的說道:


    “我……我跟其他人……沒有聯係!”


    餘則成耐人尋味的笑了,輕聲開口說道:


    “別跟我玩兒小孩兒的遊戲,沒有嗎?你覺得沒有我會特意強調嗎?”


    謝若林有些心虛的砸吧了一下嘴,然後對著餘則成說道:


    “餘大哥,這有的生意跟您沒法做,我隻能找別人。”


    餘則成暗自哂笑了一聲,心說道,跟我當然沒法做,因為你做的就是出賣我換錢的生意,如果讓我知道了,你還能全須全影的站在這裏嗎?


    餘則成也沒有過分的難為謝若林,擺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對著謝若林問道:


    “你不用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你隻要告訴我,你跟那個人交易了沒有就行?”


    餘則成迫切的需要知道,李涯到底得沒得到那份錄音,這樣他才好展開進一步的行動。而且他知道,雖然這個謝若林是個見錢眼開的爛人,但是在生意這一塊,隻要他開口,輕易就不會說謊的,這關乎到他的信譽。


    謝若林也不是傻子,他跟餘則成交手過,自然是知道他這個老軍統的厲害。他不問交易人的姓名,證明他知道自己的交易對象是誰;不問交易內容,證明他對於自己和李涯背後搞得那些小動作心知肚明;隻問交易結果,證明他要及時的展開對策,好金蟬脫殼!


    如果是換了平常,謝若林早就跟餘則成耍花槍了,畢業他自忖自己是有職業道德的,然而餘則成的這個情報實在是太香了,他完全把控不住自己,左右為難了好一會兒,謝若林說道:


    “餘哥,我也是沒辦法,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餘則成表情平澹的看了眼謝若林,沉吟了片刻後迴道:


    “明白了。”


    謝若林為了挽迴自己在餘則成麵前不好的觀感,急忙補充道:


    “餘大哥,我發誓,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餘則成輕噓了一口氣,然後對謝若林說道:


    “那就好,李德鄰的事兒我馬上給你聯係!”


    謝若林恭恭敬敬的把餘則成給送出了門,畢竟這可是他名副其實的財神爺。


    餘則成從謝若林家出來,抬腳就進了自己家門,然而還沒等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就被翠萍給拽進了屋,氣喘籲籲的說道:


    “老餘,不好了,書店被李涯抄了,羅掌櫃被抓走了!”


    餘則成的麵孔頓時變得嚴肅了起來,對著翠萍反問道:


    “你怎麽知道的?”


    “我去了,正好碰到他們。”


    餘則成肺都要氣炸了,自己已經妥善的安排好了聯絡線的後路,結果這個女人竟然冒失的出現在了書店,不用問,以那群特務的警覺,沒道理不發現這個傻乎乎的女人,她還嫌自己的事情不夠多嗎?


    餘則成眼神冷漠的看著翠萍,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


    “誰讓你去書店的?”


    翠萍頓時有些啞口無言,她就算是已經認識到自己被許寶鳳給套路了,可是在餘則成麵前,還一直裝著湖塗,為的就是不被他責怪,如今看來,自己可能是又做了蠢事了。


    沉默了片刻後,翠萍對著餘則成訥訥的說道:


    “我是著急,我想通過羅掌櫃把那女同誌送出去!”


    餘則成徹底怒了,從未對翠萍發過火的他,第一次對著翠萍大聲嗬斥道:


    “誰讓你著急的?你有什麽權利去書店的?工作兩年多,你還這麽湖塗,書店是你隨便去的嗎?”


    翠萍自知自己犯了大錯,挨罵她也認了,可是聯絡站被李涯一夥人搗毀,還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到餘則成,她現在急於跟餘則成商討出一個對策來,無奈之下她再沒了往日的潑辣,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小聲說道:


    “不說這些了,我錯了,羅掌櫃被抓了,現在有危險!”


    餘則成一把甩開了翠萍,來到餐桌前拉過椅子坐下,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然後說道:


    “羅掌櫃已經被轉移走了,現在已經到北平了。”


    翠萍用力的推了一把餘則成,憤怒的說道:


    “那你不早告訴我?急死我了剛才!”


    餘則成心裏的那股火非但沒消下去,反而更加嚴重了,他斜睨了一眼翠萍,然後說道:


    “翠萍,咱們倆認識到現在,我從未跟你鬧得半紅臉,今天我是真生你的氣了!你也算是老地下了,跟我在一起兩年多了,你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翠萍此時自知理虧,不過她還是為自己狡辯道:


    “我也是為了許同誌著急,一個戰士想迴部隊的心情你不懂,我剛來的時候就那樣。行,羅掌櫃轉移了就好,我先迴客棧了,許同誌還等著我呢。”


    說完翠萍轉身就要溜之大吉,因為餘則成盛怒之下實在是太可怕了,她想趕緊躲一躲。然而還沒等她走到門口,餘則成的聲音就悠悠傳來:


    “不用去了,她也被轉移了。”


    ……………………………………


    許寶鳳正美滋滋的躺在床上,自己隻要再加把勁兒,就能攻克翠萍這塊壁壘,套取出更多的關於她男人的信息,到時候就能分到一大筆錢了!


    這時就聽“咣”的一聲,許寶鳳房間的門被人踹開,然後就見一個身著國軍軍服的軍官帶著一群士兵走了進來,笑眯眯的看著許寶鳳,打破了他的憧憬,開口說道:


    “許寶鳳,躲這兒來了,看來古師長太太的賭債你是不打算還了啊?把她給我帶走!”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不是這麽迴事兒啊!”


    這個軍官正是餘則成的下線廖三民,許寶鳳被憲兵帶出了房間後,他第一時間關上了房門,然後到處翻箱倒櫃的搜索了起來,最後在床底下翻出了一個箱子,打開了箱子後,一套小巧精致的錄音機安放其中……


    將許寶鳳關押進了水屯監獄後,廖三民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接頭方式,聯係到餘則成,請示下一步的行動,餘則成把廖三民拉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對他說道:


    “我已經提議保密局跟你們警備司令部共同建立一個行動係統,專門負責查處軍營物資的財務問題,文件馬上到警備司令部,以後我們可以公開來往了!”


    廖三民沒想到自己新的上級行動效率居然這麽高,喜出望外的說道:


    “太好了,那以後咱們可以電話聯係了。”


    餘則成從廖三民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他還是一個生瓜蛋子,也許他在行動上是把好手,可是從事地情的經驗嚴重不足,沒有意識到保密局特務的厲害。


    餘則成打量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


    “可以說一般的問題,警備司令部的電話都被監聽了,就算是我的也不例外。另外這件事你親自辦,讓許寶鳳照著紙條上的說,到時候拿那台錄音機錄音!”


    對於下麵的這些動靜,葉晨自然是都看在了眼裏,隻不過他這次副本,就是個輔助的角色。眼下這些局麵,餘則成自己還控製的過來,現在還不是自己出大力的時候,他也就沒太在意。


    晚上下班迴家,梅姐服侍他換了身家居服,然後對著他說道:


    “敬中啊,你能幫忙安排個人進你們保密局嗎?”


    葉晨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輕呷了口花茶,然後對著梅姐問道:


    “什麽人這麽大本事?居然能說動夫人幫忙了,很厲害啊?”


    梅姐笑了笑,來到葉晨的身後,幫著他按著肩周,輕聲說道:


    “還記得陳太太嗎?她迴福州了,我從她介紹的黑市認識了一個人,蠻有本事的,你讓我換的那些物資,我都通過他換成了美刀,足足比市麵上高了一成。他想進保密局當個外勤,求到了我,我這不是尋思著可以用他幫咱們出貨嘛,就打算找你幫著問問。”


    葉晨笑了,不光是李涯在布局調查餘則成,現在看來餘則成也開始琢磨反擊了,托梅姐的關係,不用問,就是餘則成新聯絡站的手下,都是自己的同誌,這個忙自然是要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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