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因為趕路的時候出了意料外的狀況,錯過了驛站城鎮,便隻能在野外露宿。好在這些日子裏露宿已經是成為習慣的事情。

    馬車裏太悶,照舊找了寬敞的地方打地鋪。

    灌銘守夜。

    火堆早就熄滅了,這樹林在官道邊上,有些小動物,但是傷人的猛獸卻沒有,很安全,周圍撒了雄黃粉,蛇蟲的接近不了。

    景嵐覺得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最後忍不住坐起身來。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天氣太熱?應該不是,自從她可以不顧及的練習寒冰訣,這炎炎夏日對於她來說,就不算什麽了。那是因為韓丁?也就隻有這一個原因了。

    灌銘看了眼景嵐:“睡不著?”

    景嵐點頭,索性站起身來:“你睡吧,我守夜。”

    灌銘看了看她,卻見景嵐打定主意不再說什麽了,也不過心底略微有些失望,但也同意,點了頭:“困了就叫醒我。”

    灌銘背靠著樹幹,合上眼,便算是休息了。景嵐看了看他,那樣的姿勢,絕對稱不上舒服,但也知道,其實他不過是閉目休息,並沒有睡死,如果有什麽動靜的話,灌銘立刻就會醒過來。

    前些日子,她忍不住的又將景嵐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挨個的檢查了一個遍,實在找不出什麽特別的,詭異蹊蹺的東西來。離著鹹陽越來越近,事情的眉目也越來越清晰,灌銘即便什麽都沒有跟她說,從隻字片語中也能了解到一些,越了解反而越加覺得,這事,怕是和她的關係並不大。也就是說,她完全是被拖累下水的。

    撲棱棱的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景嵐抬頭看過去,便見到一隻雪白的鴿子站在不遠處一棵樹的橫枝上,紅色的嘴梳理著翅膀下的羽毛,景嵐眉梢一挑,看向灌銘,便見到他已經醒過來了。

    灌銘聽到鴿子撲棱翅膀的聲音便睜開眼,看到眼前一切如常不過一隻小鳥的時候,便又閉上了。

    灌銘不覺得有問題,但是景嵐卻不曾這麽想!終黎熙可是用鴿子千裏之外也能夠找到自己的。而這一隻……是他派來的?

    景嵐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上下打量鴿子,視線最後落在了它的腳踝上,空空的,什麽也沒有。頓時隻覺得心頭咯噔一下。

    景嵐驀然轉身,壓低了聲音說道:“灌銘!”

    灌銘本就睡得輕,又因為鴿子的到來聲警醒了一迴,此時聽到景嵐壓低的喊聲,立刻坐了起身,雙眼銳利清澈,一絲迷蒙也無:“怎麽?”

    “我覺得不對勁兒!”她心裏很不安,這種感覺說不上來,也不好形容,但是她知道,肯定是要出事了!而且,這隻鴿子讓她的不安更加擴大:“來不及解釋什麽,我們立刻走!”

    灌銘雖然對於景嵐一驚一乍的有些疑惑,但是,她從來不是胡鬧的人,灌銘也就不多說,手下毫不遲疑,將周圍他們存在的痕跡一一快速的消除,然後給小烏套上馬車,叫上老黑,對景嵐點點頭,率先上了馬車。

    而景嵐,迴頭再看那隻鴿子,運起寒冰訣,真氣凝結成冰,屈指一彈,在鴿子察覺出危險來不及飛起之前,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抽搐了一下,便氣絕了。景嵐隨即腳下蹬地躍起,竄身進入馬車,迴頭拍了拍小烏:“勞煩你了,快走!”

    小烏嘶鳴一聲,前蹄躍起,找到方向,便拉著馬車快速離開。

    等到景嵐進入車廂坐了下來,才開口問道:“可是發現了什麽問題?”

    “那隻鴿子……”景嵐說著,眉頭微微蹙起,她不想說終黎熙的事情。隻是,能找到自己的鴿子是終黎熙特意訓練的,那麽,這一隻,哪來的?景嵐不願意去想她此刻心底的懷疑,如果是終黎熙的,那麽,不是他被製住,便是他出賣了自己。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好消息。

    灌銘見景嵐說道一半好像想到什麽,眉頭緊鎖的樣子,等了半天也不見她繼續下文,便也忍不住走了神,去想景嵐說的那隻鴿子,深更半夜的,一隻鴿子不睡覺,它腳踝是空的,也不是送信用的信鴿,頓時,灌銘也察覺出了不妥。這隻鴿子的出現,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們如今行事半分差錯不能有,自然小心為上,見景嵐還在苦惱,便說道:“那隻鴿子確實奇怪的很,我們抓緊趕路,五天內到達鹹陽。”隻是到達以後,真正的麻煩,才算是正式開始。

    噠噠噠的馬蹄聲,唿嚕嚕的車輪聲在寂靜的夜裏太突兀了,想不注意都難。

    一隊人馬的馬蹄聲,便更加的惹人注目,一群人到達樹林,跳下馬來,檢查了一番,便撿起已經死絕的雪白信鴿,雙手高舉遞到了為首的黑衣男子近前:“公子,人已經離開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引路的鴿子死了,想必是被對方察覺了。”

    贏君看向鴿子,旁邊的人立刻舉著火把靠近了一些,可以讓他看的更加真切。贏君本來也不過是看一眼,卻在看到鴿子傷口後驀然瞪大了眼睛,一個翻身躍下馬來。

    一個箭步過去,舉著鴿子的那人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雙腿忍不住一顫,險些軟下去跪倒在地。舉著鴿子的動作也僵硬了起來。

    贏君湊過眼來,死死的盯著鴿子頸部的傷口,抬手撥開隻滲出了一點紅的傷口處,翻轉鴿子看了一下,沒有穿透,暗器卻也沒有留在體內,刺破了頸部血管,卻隻有傷口處的一個紅點,一絲血跡也無,贏君越看,心跳越快,甚至下一秒感覺到體內寒冰真氣的亂竄,外放的寒氣讓周圍的人忍不住一個哆嗦,屏住唿吸,大氣不敢喘一下。

    贏君強製壓下體內的真氣,驀然轉身抬頭閉上眼睛,沒錯,絕對是寒冰訣!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會寒冰訣!而且,是他此次目標之一!絕對不是灌銘,那麽,就是那個青風了!他到底是誰?!是男,是女?!還是說……許多畫麵從腦海裏閃現,最後腦海裏掠過兩張麵孔,一張,是恆山遇到的女子,淡然的眉眼,隻是眼波流動,英姿颯爽,與景嵐有著三分的相似,而後,是在函穀關外那一眼,眉目間與景嵐五六分相似的少年,慢慢的,兩張臉和記憶中景嵐的臉重合,忽然心底湧上一個念頭來……很荒謬,但是,卻讓人血液裏燃燒起來,激動澎湃的結果便是,喉嚨間感覺到一股腥甜,但隨即咽了下去。

    睜開眼,眼底的光芒和喜悅一閃而過,很快歸於寂靜:“上馬,追!”

    說完,所有人不敢怠慢,立刻上馬,追蹤而上!

    景嵐此時並不知道,她不過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東西解決一隻小鳥,然後又想試驗一下她已經修煉至頂層的寒冰訣,想看看真氣外放禦氣殺敵的感覺,便泄露了許多信息,引來了懷疑。

    其實,如果追她的人不是贏君,那個同樣練習寒冰訣,對寒冰真氣了解詳細的顏鴻君的話,這種情況便根本引不起任何懷疑。如果當時贏君沒有瞄一眼鴿子的傷口便打馬繼續追上去,也不會心存疑慮。

    不過疑慮歸疑慮,統統是沒有證實過的,就算是證實了,也影響不大。

    黑夜裏的這場追逐在兩方速度明顯沒有可比性的情況下,隻能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景嵐和灌銘的順利逃脫,再次擺脫追蹤,並於第五天,順利進入了鹹陽城,城郊。

    此時桃花林已經鬱鬱蔥蔥,枝葉間隱藏著小小的果實,青青澀澀的,卻看著就讓人想要想著成熟後的樣子。沒有了大片絢爛到妖嬈的桃花,神農廟依然很忙碌,來來迴迴的香火雖然不會鼎盛,但是也不曾斷過。渭河流經這裏,踏青泛舟的人依然很多。

    小烏在山間小路上奔走,很快便到了一處農莊前,停蹄噴了兩個響鼻,門裏已經有人聽到動靜,迎了出來看看。

    老黑率先竄了出來,接著便聽到一聲清脆的低唿聲,景嵐便知道,老黑那體型是嚇著人了,立刻出聲:“老黑!”

    老黑安靜的趴下來,景嵐便撩開車簾,跳下車轅,臉色有些蒼白瘦弱的少年,單薄的身子,好似大病初愈一般,狹長的鳳眼在看到門口躲在門裏往外看的女子時,微微一笑:“翠兒莫怕,是我迴來了。”

    翠兒探出頭來,視線落在少年的臉上,眼睛睜大,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立刻也不怕那在門外台階下趴著的大狗:“少爺!真的是你迴來了!”

    景嵐一笑:“是,家裏還好嗎?”

    翠兒眼角含淚,有些喜極而泣的樣子,猛點頭:“都好,都好。家裏什麽事兒也沒有。隻是,少爺呢,少爺還好嗎?病好了嗎?”

    景嵐點頭,此時灌銘也下了車,往那一站,身高體型上就給人壓迫感:“我也很好,病已經好了大半,得了大夫應許,這才迴來看看。哦,對了,翠兒,這是我大哥,會在莊子上住一段時間,你,給他安排個住處吧。”想著灌銘的身份是不能住前院了,那就隻能和她住,可是,和她住也會不方便。但又一想,他也住不久,安排的遠一點就是了。關上門還不是各過各的。

    想到這裏便丟開來,對翠兒說:“你安排吧。我休息一下。大哥,咱們屋裏說話。”

    翠兒應聲,上前去幫著安置馬車,看著景嵐和灌銘先後進了門,那條本來嚇她一跳,後來卻見它也實在聽話,又是少爺的狗,便心底稍安了一些的老黑也跟著進去了。才想著,家裏此時就她自己,李叔,李嬸和鬆兒去地裏還沒有迴來,便想著一會兒要快些告之他們一聲才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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