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山清水秀,隻是有些偏僻。剛剛下過雨,空氣中還有些濕氣,林間的風輕輕的,帶著青草的淡雅香氣和微微的土腥,空氣很好,隻是腐枝敗葉的味道,也讓人想要捂鼻子。半山腰上,一座四合院樣式的獨院,三間堂屋,東麵兩間側房,一間做了庫房,一間做了書房,西麵也是兩間一間做了柴房和狗窩,一間做了廚房。

    而正北的三間堂屋,左一間裝飾上似乎是未出閣小姐的閨房,隻是空著,許久沒有人住的樣子,保持著主人以前的擺放和裝飾。右一間是客房,也空著。中間是主臥,兩進的屋子,外麵是客廳,一扇屏風後麵的月亮門隔間,垂掛著三藍色的簾子然後便是放了一張拔步床,一個三扇門的櫥櫃,一張梳妝台的臥室。而拔步床尾處,屏風隔出一小間來,是換衣和洗澡方便的地方。

    院子裏,有一株木棉花樹,火紅的花朵正開的鮮豔熱烈,樹下一架秋千,粗粗的纜繩,包裹著厚厚的不知道什麽動物的皮做成的墊子的木板,風一吹,微微晃著。

    而秋千架旁邊,一張石桌,兩張石凳。

    圍牆很高,兩米多,卻擋不住外麵的參天大樹,院門緊閉著,朱紅色的大門,門上有塊漆木的牌匾,黑底金字寫著:“山野小築”,也就是這幢院子的名字了。

    到也真的符合了小築之名。

    院子外麵,從院門延伸下去的青石板路,穿過樹林如一條青色玉帶,一直到了山腳下,與山下那個小山村的村路,連接在了一起。

    凝視著麵前的梳妝台上雕文很精美,表麵打磨很光滑幾乎光可鑒人,幾乎就是幾乎,說是光可鑒人,但是見的也是模糊扭曲了五官的人!這就是一塊銅板呀,這哪裏是鏡子啊,她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樣子都險些被裏麵的人給嚇出病來,重生是好事呀,但是雖然景嵐覺得自己不是特別在意外貌的人,但也不要太挑戰人類的極限為好。想了想,手腕一翻一麵小巧的化妝鏡出現在手上,舉到眼前,左右看了看,睫毛不是很長,也不濃密,卻恰到好處的微微有些翹,黝黑的眸色,她的眼睛並不大,而是狹長的鳳眼,眼角微微挑著,本該是萬種風情自在其中的,卻因為那不帶笑意的眉梢顯得平淡了。挺直嬌俏的鼻子,微薄沒有血色的嘴唇,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嘴角的肌膚因為長年的不笑有些僵硬,臉上更是一點笑紋都沒有,可見,這是個性子冷清的主。而原本七分的姿色也因為這份冷清,顯得平淡毫無特色,甚至看久了,讓人從心底暖不起來。

    是個美人。隻是太過冷了一些,像是個沒有生氣的假人。

    把化妝鏡放在銅鏡前麵,對著那一方小小的圓鏡,歎息了一聲。手臂抬起,白皙纖長的手指握著一把象牙梳,繡著琉球花紋淡青色的衣袖順著她的動作滑落,堆積在手肘處,青色的衣衫襯著更加顯得皓腕如雪。一下一下的梳著柔軟烏黑的長發,低垂著眼簾,但是此刻,與她的外表不同的是,她的內心並不是麵上看起來的這麽平靜。

    景嵐停下梳頭的動作,發絲滑溜的順著指縫就落了下去,忍不住讚歎一聲,這發質可真好!隻是,果然不是那張熟悉的臉就有些驚悚,再次感歎她死而複生後的情形欣喜和重生在古代的哀怨。

    不過是一場車禍而已……她閉上眼後醒來,四周一切都變了樣子,四周古色古香的可以用來拍古宅鬼片,腦海裏突然間多了一世的記憶,讓她有些分不清楚,到底那個景嵐的一生是夢,還是這個才是她正在做的夢。陷入了迷惘和不確信中,但是也隻是第一天,接著,她便整理了兩份記憶,然後,坦然的接受了她此時的身份。

    身體的主人同樣叫做景嵐,十九歲,比上一世的景嵐,小了十歲。秦國人,秦就是秦始皇的秦,但是,嬴政卻不是曆史上記載的嬴政,這裏沒有淫亂**的趙太後,也沒有專權的呂不韋和那個假太監嫪毐,所有的混亂和陰謀似乎在開始前就被掐滅了。而嬴政,統一六國後,實行的惠民政策甚至有種——這個人其實也是後世穿越來的這樣的感覺。

    而嬴政後,也就是現在,在位的還是胡亥,似乎一切的發展又迴歸到了曆史軌跡上,隻是,那個胡亥,卻又和曆史及做皇子時所表現出來的紈絝不同,而趙高……景嵐的生活可以說是與世隔絕了,而景淩華和顏鴻君從來不跟她講外麵的事情,所以,從嬴政在位時隱居到這裏來以後,往後的事情,她的記憶裏幾乎沒有任何線索。所以,如今的景嵐也算是對外麵的曆史是偏離軌道還是繼續著迴歸到她知道的曆史上即將進入動亂的年代,是一無所知了。

    現在,她也隻能關心一下自己的小日子,和她即將麵對的尷尬身份。那就是——已婚,沒錯,這也是唯一讓景嵐糾結了一天的原因。這個景嵐是成過親的,丈夫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是景嵐的爹收的唯一一個嫡傳的弟子,而作為收徒的條件,便是與景嵐的婚約。也算是為自己歸去後,給女兒找的依靠。

    雖然是這樣的條件契約式的婚姻,但也因為從小一起長大,他們之間也不是全無感情,最起碼,景嵐不討厭他,而他似乎對景嵐也是有情的,隻是不知道,這情,是兄妹之情,還是夫妻男女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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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兩人成親五年,雖然他不常在家,卻也沒有做出什麽養外室或娶妾的事情來,想來,感情應該不錯。最起碼,比起沒有見過一麵隻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約,他們最起碼在成婚前已經有了感情基礎,而且,因為師徒之宜,顏鴻君對於景家父女是有感激之情的,所以,他對景嵐,也不能說不好。

    至於景嵐,現在的景嵐說不清楚原本的景嵐到底是愛不愛這個男人,也許她也不知道什麽叫愛什麽叫不愛。從跟著父親在這座山上隱居,他們一直是隻有父女兩人,到後來,也不過是隻見過顏鴻君這一個外人,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山下的小村子都很少去,柴米油鹽專門顧了下麵村子一位大嬸按時送上來,就更加沒有了見外人的機會。

    她的生活是單純且單調的,所以不知道什麽喜歡不喜歡,也就更加不知道什麽愛或者不愛了。也不能說這樣不好,最起碼,因為不知道,所以不向往,才能繼續過著這樣的生活,而不會瘋掉吧。

    景嵐從整理的記憶裏,知道了這院子是她的父親留給她的嫁妝,而今,是她和丈夫居住的地方,而山下,有五畝良田,因為兩人都不是會種地的人,便租給了當地的農民,收一些田租,足夠兩人溫飽還有剩餘可以換些銀錢。而景嵐的父親去世,也給景嵐留下了不少私房,那是顏鴻君不知道的,她第一時間查看了自己的小金庫,才真正的安了心。

    田地是靠天地吃飯的,並不能保證一直都有產出,而這些銀錢卻是實實在在的,在景嵐確定了自己是個小富婆以後,便不再為以後的生活擔憂了。

    至於那個未曾謀麵的丈夫……景嵐看過記憶以後,選擇看看再說。

    顏鴻君,是景嵐父親唯一的徒弟。景嵐的父親景淩華師承劍聖方元戟,性格也隨了劍聖,很是孤僻,才會在這樣一個山村裏住著,且把房子修建離著山村幾百米遠,而他唯一的徒弟,也不過是因為要給自己的女兒找個依靠,才收留的這麽一個根骨絕佳的孤兒。

    顏鴻君是孤兒,這是他自己說的。景淩華撿到他的地方,就在山腳下,那是景淩華第一次突然興起在山下走走的心思,才撿到了這個昏迷在林子裏不知道多少天,已經隻剩下一口氣的孩子,然而,如果不是他正要為自己的女兒找個依靠,也如果顏鴻君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景淩華都不會把他撿迴來。

    至於他是真的孤兒,還是別有原因的出現在這裏,景淩華不在意,隻要他答應,絕對不會欺負他的寶貝女兒,讓她的寶貝嵐兒一生無憂,即便是個殺人犯,是個江洋大盜,他景淩華救了就是救了!

    景淩華的心思雖然在景嵐看來很獨斷,全然沒有考慮過景嵐是不是會喜歡這樣的安排,但是她知道,這個社會上,能有個依靠一生無憂便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景淩華所作的,沒有一點錯,而這份用心,也讓現今的景嵐覺得心暖。

    而景淩華,沒有看到女兒的出嫁,便全身僵硬,經脈冰封而去世了。劍聖的武功高強,天下無人可以匹敵,但是得到和失去永遠是相輔相成的,劍聖的武功裏有個致命的缺陷,那邊是內力屬於陰寒,男性先天體熱,幾年便能小有所成,縱橫江湖鮮少有敵手了。而後,卻是越練越危險,因為一旦體內的寒氣堆積,又排不出來,常年的體溫冰冷還是小事情,最可怕的卻是到了一定的高度,便會全身經脈被凍傷,最後僵硬而死。

    如果是這樣,隻要不練不就可以了嗎?這樣的道理,誰都懂得。隻是劍聖內功的邪門就在,隻要開始練了,那就不能停止下來,直到死亡的到來。

    所以劍聖這一脈,很少有人繼承,繼承的,也注定活不過而立之年。

    顏鴻君不過二十三歲,或許是天資聰穎,已經有所成,本人長的也是英俊不凡,性格嫉惡如仇,從出道以來,在江湖上提起,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被人尊稱一句顏大俠。

    這就是她的丈夫了。

    但是,顏鴻君不知道,就連景淩華都不知道的,就是景嵐其實也是個高手,隻是她從來不在人前動武。一是景淩華不允許她習武,他希望自己的女兒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平平安安終老就可以了。而另一方麵,則是,景嵐覺得,一個男人,即便是再優秀,也不會喜歡一個強過自己的女人,所以,她不讓任何人知道她練武。

    劍聖內功速成,上手快,但卻對體製有很大的要求,也不是是個人就可以練成天下無敵。不過,因為太過邪佞,隻要練成就不能停止,經脈寒氣鬱結,越是練高深的進境,寒氣越是厲害,就像是在用生命力換取功力一樣。而劍聖本人也是在大功告成之日全身僵硬冰凍而死。而景嵐的父親景淩華,也因為筋脈被凍傷而沒有活過而立之年。

    而景嵐卻很奇怪,不知道她身體有什麽問題,竟然除了即便是夏天也清涼如冰的體溫外和麵部表情缺失外,沒有任何的不適。這是景嵐想不通的,卻也正因為沒有出過問題,她的體冷被診為體弱虛寒,而又因為顏鴻君總是行走江湖,很少在家。所以,一直沒有人發現過她的秘密。

    不過,現在景嵐並不擔心,因為她有著可以保命的東西,別說是體質虛寒,就是她此刻感受到的渾身冰涼涼的那股氣,也不成問題!

    摸了摸胸口前懸掛的紅色瑪瑙珠子,這顆瑪瑙竟然跟著她一起來了,甚至景嵐有個猜想,她能夠死亡以後重生,就是因為她擁有這顆瑪瑙!想了想,心念一轉,景嵐突兀的在梳妝台前消失了,空留一室餘香嫋嫋,好似那個端坐鏡前溫婉端莊的女子,在陽光照射進屋內的時候突然消融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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