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道人不能忍了,雖然他知道自己忍不忍都於事無補,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打死自己都掙紮一下吧?


    他心念一動,定星盤自他丹田內浮出,懸浮在於頭頂。


    柔和而迷離璀璨的星光自定星盤上落下,盤中數不清的微小如塵埃般的星子徐徐遊走,夜幕下的星子亦隨著盤中的微小星雲流動,排列成不同的形狀。


    空氣中的元素開始狂暴起來,安雲的頭髮和衣衫無風自動,空氣中密布著細碎的爆破聲。


    「白虎、貪狼!」


    姑蘇道人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四個字。


    西方星宮為白虎,白虎星宮座下第一殺星名為貪狼。


    姑蘇道人話音剛落,西方天際星群驟放光明。漫天星光中,一隻完全由星光組成的貪狼身影顯現,兇殘暴戾的長<無><錯>嘯一聲,閃電般沖向正舉拳砸向竹林的神秘人。


    貪狼的速度極快,竟能後發先至,眨眼便出現在神秘人身後。貪狼的身形有如實質,暗紅的眼中滿是暴戾殘忍,饕餮巨口大張,一口就想吞掉神秘人。


    神秘人似乎被嚇了一跳,驚叫著急忙轉身,準備轟向竹林的拳頭順勢轟向了咬來的巨大狼吻。


    大地劇烈的晃動,神秘人四周地催山崩,爆炸的氣浪夷地三尺,摧毀了方圓十丈內一切事物。


    安雲眯了眯眼,漫天塵霧中。貪狼的身影漸漸虛化,隨後化作無數光點散落在空中。


    塵霧進一步散去,神秘人就站在巨大的圓形坑底,身上裹著黑色鬥篷,鬥篷上連一絲灰塵都沒有。


    安雲看了看夜色下狼狽逃走的姑蘇道人,見神秘人仍然一動不動,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去打擾。


    她並不擔心姑蘇道人真的能從神秘人手底下逃走,他能夠舉手投足便破去姑蘇道人的滅卻陣和周天星鬥殘陣,姑蘇道人如何逃得掉。


    半晌後。安雲視野裏已經看不到姑蘇道人。神念也感受不到姑蘇道人的氣息,然而神秘人依舊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去追的打算。


    安雲忍不住了,能夠藉助神秘人的力量解決姑蘇道人。對她來說自然是千好萬好求之不得。哪裏能夠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於是她開口提醒:「前輩。那人已經跑遠了。」


    神秘人立刻有了反應:「是嗎?跑多遠了?」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沉悶,就像在緊閉的狹小房間內說話一般。還帶著迴音。


    安雲沒有多想,指了指說:「跑的已經看不見了,連神念都感受不到,估計已是千裏之外。」


    神秘人聞言似乎重重的鬆了口氣,仿佛壓在胸口上的巨石被悄然移走,慶幸道:「這麽遠了!太好了,還好本君演技出色,否則這次可要玩完了。」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他要是不跑,本君就該跑了。問題是本君現在跑不動,這個大大的不妙。然則那人甚是通情達理,居然知曉本君的尷尬,於是自己跑了。」


    安雲聞言心下生疑惑,不由走到巨坑邊朝下看去,見原來高大的身影似乎變矮了不少,此刻雖然依然高大,卻比先前足足矮了三分之一。


    她微微一愣,想到了什麽。


    神秘人的黑色鬥篷忽的飄起,鬥篷下竟是一具銀白色的魁梧身軀。忽然,那具銀白色的魁梧身軀胸腹從中裂開,一個白色身影從身軀裏跳了出來。


    姑蘇道人逃走,周天星鬥殘陣沒有定星盤壓陣,漸漸的崩潰,厚重的烏雲散去,熾烈的陽光從天而降,蠻橫的驅逐了所有的黑暗。


    萬丈光芒中,白衣人沐浴著陽光,神明般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從深坑中走了出來,身後是一具高大魁梧的銀色傀儡。


    「咦,你見了本君的傀儡,似乎並不吃驚?」神秘人走到安雲麵前,好奇的問道。


    安雲自然不吃驚,先前她便猜測到了神秘人的身份,此時不過是證明了她的猜測,臉上寫著「果然如此」的神情,沒有半分驚訝。


    紅花穀,傀儡術,非人非妖木頭人。


    安雲抬頭打量著麵前的男人,隻見他約莫三十來歲,一席白衣,濃眉大眼四方臉,鼻樑高挺,嘴唇厚實,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微微發亮,好一張英氣挺挺粗狂男兒的臉。


    隻是此人眼神狡黠,眼珠兒四下亂轉,怎麽看都有一股子猥瑣,想來也不是一個厚道人。


    修道界以相貌判定年齡顯然不合適,修道者大多駐顏有術,好些上千歲的老妖怪還長著一張少年少女的臉。此人究竟是不是前輩,倒也還兩說呢。


    安雲神念不動神色的在他身上掃了一圈,臉色頓時就有些黑,如果她沒感知錯的話,這人修為真的和她在伯仲之間。換言之,她口口聲聲的叫對方前輩,對方一口一個女娃子的叫的十分開心,此刻想來,她貌似被占了大便宜。


    「你出自紅花穀?」安雲問道。


    「咦,你這小女娃子,怎麽翻臉就不認人了?我救你之前,你明明叫我前輩,此刻那人跑了,你就你你你的稱唿我,前恭後倨,是何道理?」白衣人很是不滿的白了安雲一眼,指責她過河拆橋。


    「嗬嗬。」安雲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瞄了瞄大坑底下的高大傀儡,若有所指的問道:「你這具傀儡不能動了?」


    白衣人露出懊惱的神色,嘟囔道:「靈石靈力突然耗盡,嚇死我了,我正在想怎麽跑呢,那人卻自己跑了。」他慶幸的拍了拍胸口,連聲道:「萬幸萬幸。下次我一定要檢查一下靈石的靈力還有多少,再這麽玩幾次,我真的要把自己玩死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驚訝的抬頭:「你剛才問我什麽?你怎麽知道我來自紅花穀?你也去過紅花穀?」


    北冥有崖,名為莫勒崖,莫勒崖下紅花穀。紅花穀中紅花四季不敗,鮮艷欲滴,花下葬了數不盡的修士做花肥。用修士的骨血澆灌生長的紅花,天生便是至邪之物。


    「原來你是魔道中人。」安雲神色複雜,輕聲道。


    「噓噓」白衣人聽後連忙豎指於唇。緊張的朝四周看了看。見附近空曠無人,才又拍了拍胸口,埋怨的看了安雲一眼,一幅小心肝都被你嚇壞的了神情。


    「被那麽直接說出來。萬一被人聽見了。大白又壞了。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安雲悵然若失,搖了搖頭。


    「喂,小女娃子。我問你,你是不是和紅花穀有舊?不然明肌雪為何在你手中?」白衣人問道。


    安雲舉起手中的劍:「你認識這把劍?」


    白衣人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廢話,要不然我為何要廢那麽大的力氣救你?明肌雪我雖然沒見過,然而大白卻是知道的,要不是它要救你,我才懶得多事。」


    安雲目光落在坑底的銀色傀儡上,奇道:「它的器靈感受到明肌雪?」


    「是啊,連我的命令都不肯聽,直接就破陣而入了,還想替你殺了布陣之人,我都不知道為什麽。明肌雪我在穀裏的藏經樓看過圖譜,也知曉鑄造明肌雪的萬千寒鐵就是從紅花穀下挖出來的,穀中還保留有鑄劍留下的廢棄的萬千寒鐵,我從這把劍上感受到那些萬年寒鐵一模一樣的氣息,說明你手中的絕對就是明肌雪。」白衣人肯定的說道。


    安雲點點頭,問道:「敢問姓名?」


    「幹嘛?」白衣人故作警惕的看著安雲。


    「不管怎麽說,今日蒙你相救,大恩不言謝。若我此番能夠僥倖活下來,自會報答救命恩情,是以敢問姓名?」安雲認真的說道。


    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她不願意欠別人的,也不願意別人欠她的。恩怨分明,總要兩清才能安心。


    「哈哈,原來如此。早說呀,我還以為你準備恩將仇報,跑去通知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前來剿滅本君。我如今正是落難時期,萬萬不想招惹那些神經病。」白衣人正正神色:「本君天羅。」


    「天羅。」安雲低聲重複了一遍。


    以天為姓,世上隻有紅花穀主人敢這麽做。那麽想來這人是紅花穀主人一脈的後輩子弟,年紀不大,修為不深,難怪能夠擁有元嬰實力的傀儡護身。


    「好,我記住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了。」安雲收迴明肌雪,隨手拿出一把備用飛劍,準備禦劍離去。


    「哎哎哎,等等等等。」天羅一把拉住安雲的衣袖,不讓她走。


    安雲掃了一眼拉住自己衣袖的手,抬眼看向他:「你還有事?」


    天羅氣憤的說道:「我救了你,你一句日後相報的輕飄飄的話就把我打發了?你這人怎麽能這樣?」


    「我有急事。」安雲說道。


    「什麽急事那麽急?剛才要不是我來了,你現在還困在那人的陣裏呢。先前怎麽不急,現在又急了?難怪小姑姑經常說,所謂的正道人士,都是一群見利忘義無情無義之輩。這就是你們對待救命恩人的做法?」


    安雲皺了皺眉:「那你要如何?」


    「帶我走,我不知道去哪裏。」白衣人神情轉變極快,先還是怒氣勃發,轉眼便可憐巴巴的看著安雲。


    「不行,我要去做的事情十分危險,可以說是十死無生。帶你去的話,才是真正的恩將仇報。」安雲解釋道。


    「怎麽可能,我有大白護體。」白衣人指了指坑底一動不動的傀儡。


    「你有元嬰實力的傀儡防身,自然百無禁忌,天下大多地方都去的。不過……」安雲也指了指一動不動的銀白色傀儡:「它現在不是耗盡靈石了嗎?沒有傀儡護身,你不過一個築基中期修士,又是魔道中人,太過危險。」


    「靈石耗盡了,更換靈石就是了呀。」白衣人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安雲一眼,摸了摸手指上的幹坤戒,取出一塊手掌大小的菱形狀靈石出來。


    安雲眼角抽了抽,目光自然而然的被他手中的靈石吸引。雪白如玉,晶瑩剔透,陣陣冰寒靈力源源不絕的從靈石中傳了出來,周圍的氣溫瞬間降低了不少,竟是一塊異常罕見的極品冰靈石。


    安雲的眼神越來越火熱,壓抑著想要從天羅手裏奪過這塊靈石的衝動。她是冰雷雙屬性,要是有了這塊極品冰靈石修煉,修行速度必然大大增加。而且看天羅取出極品冰靈石一副隨便的樣子,他幹坤戒裏這樣的靈石怕是不少,沒準兒裏麵的極品冰靈石夠她運轉玲瓏錦繡台。


    搶還是不搶呢?這真的是個問題,讓安雲心下好生為難。都說財不露白,這傻小子居然當著她的麵大咧咧的拿出極品冰靈石,害得她心緒打亂,差點把持不住心境,簡直其心可誅!也不知道這一代的紅花穀怎麽會出現這麽一個天真聒噪的後輩子弟,和她以前見過的紅花穀子弟大大不同。


    天羅沒有注意安雲複雜的神色,自然不知道她心裏早已天人交戰,幾步跳到傀儡麵前,在傀儡心口處拍了拍,把傀儡安置靈石的匣子抽了出來,將裏麵的靈石碎末倒掉,然後更換了新的靈石。


    傀儡呆滯的雙目閃過一絲寒光,全身銀色光芒流動,一股元嬰期修士的威壓傳出,四周掀起了一陣狂風。


    好在天羅隨手將傀儡收緊了自己的幹坤戒裏,再次走到安雲麵前,冷笑道:「怎麽樣,這次我跟著你沒意見了吧?」


    當然沒意見,安雲求之不得。她現在遠遠不是寧向直的對手,就算趕得及前去相助別道生,也不過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換做前世的她,自然不會做這種蠢事,她隻會遠遠逃走,躲起來拚命修行,等到修為實力能夠戰勝寧向直後,才會出山尋仇。


    然而重生後,她的性格也在悄然改變。至少她明白了,有些事情無法理智,有些東西不能辜負,有些選擇不是看值不值得,而是看願不願意。最重要的是,有些恩仇不能等,因為等不了。(未完待續……)


    第128章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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