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離自言自語的了幾句,抬眼見紅靈偏著腦袋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不由笑道:「你不明白?其實我也不清楚,這種感覺對我來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微微偏頭思一會兒,沉吟道:「我很的時候就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的身體裏麵好像還有另一個人。這種感覺很玄妙,放佛我並不是我,但又實實在在的是我。我曾經好像經歷過很多事,腦裏甚至還留有一些殘缺的記憶,可是一旦深入的去想,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然而這些殘缺的記憶卻總會在某些時間某些地點或者某些人麵前,突如其來的出現。」


    秋暮離指了指巨型火盆一樣的山穀,道:「就比如這一幕場景,我沒有看到之前,絕不會有熟悉感出現在腦海。隻有我真正看到了這一幕場景,那些殘缺的記憶中關於這一幕的記憶便會復甦,使我相信我曾經也在這個地方,這片火海中見到了這麽一個人。」


    紅靈愣愣的看著他,狹長的雙眼中瞳孔凝滯,眼神充滿了迷糊。


    秋暮離沒有看它,他的雙眸倒映著熊熊燃燒的山穀,眼中仿佛有兩簇火苗,根本沒有焦距。


    「笑莫笑兮悲莫悲,我輩豈是傷心人?紅塵做舟苦海渡,一劍孤鴻雲中歌。明月做珠,星河為引,火中紅蓮焚盡諸天……」


    秋暮離低聲呢喃,聲音越來越,終至低不可聞。他用力的搖搖頭,想將腦裏出現的所有莫名其妙的東西一一甩出。剛才那曲古樸悠遠,詞境豁達傲然,驕傲不可一。


    然而,這曲秋暮離以前從沒聽過,更別吟唱出來。剛才那一恍惚,他竟然不知不覺的唱了出來。


    秋暮離這一次終於確定,他的腦海中真的還有另一個意識,一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意識。


    他「嗬」的一聲低聲笑了起來,自語般喃喃道:「有意思,真的有意思,無論你是誰,我一定要把你逼出來。」


    沒有什麽是比發現自己身體中還有另一個靈魂存在更讓修士驚恐,那意味著對方很有可能奪舍自己,輕易將自己在這個間抹殺。秋暮離也不例外,他臉上雖然笑著,但眼中哪有絲毫笑意?


    秋暮離絕不允許脫離自己掌握的事物存在,更何況還是自己的身體?


    既然自己身體中這個若有似無的意識好像非常在意火海中的安雲,那自己救她出來,想必有機會查明自己身體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東西。


    心頭還在思考,秋暮離人卻已經從山崖上跳了下去,快速的墜向安雲所在的地方。


    安雲此時處境十分不妙,周圍的赤血蟒遊走如飛,在火海中攻擊迅疾如電。安雲身處熔金化鐵的火海之中,要不斷消耗靈力來形成靈力盾隔絕火海,又要閃躲赤血蟒的糾纏攻擊,靈力耗損速快,她根本沒有機會衝出山穀。


    但這些都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擋在山穀前的那一根血婆娑的根須。根須立於火海之內,隻是安雲試圖衝過山穀時,根須瞬息便至,安雲身上受的兩處傷,都是被這條根須所傷。


    好在血婆娑正與空中數以萬計的風棘鳥相鬥,沒空理會她,否則她哪裏還有命在。


    遠看著穀口離自己越來越遠,她就快要被赤血蟒群逼到血婆娑和風棘鳥戰鬥的地方。那裏是火海的中心,風刃如雨火海連天,散發著死亡氣息的血色枝條亂舞,天空中暴雨般墜落下青紅色的風棘鳥,恍如苦海地獄。


    安雲心裏無比清楚,如果真的被逼入血婆娑和風棘鳥戰鬥的中心,雙方都不用特意出手,她馬上就會被排山倒海的攻擊給消滅的無影無蹤。


    正在此時,一人自火海中來,他走過之處,數長高的火焰自兩邊迅速分裂,留下一條被燒得泛紅的麵。


    熊熊的烈焰在他身邊起舞,卻沒有一絲火苗竄到他身上,這場景看上去像是所有的火焰在恭迎它們的王。


    安雲愣了愣,似乎有些驚訝於會在這裏看到秋暮離,再定睛一看,發現他手中握著火蓮法劍,劍身上的火焰浮雕隱隱而動,光華大放,火海正是根據劍身火焰浮雕的幅而改變著方向。


    這把紅蓮法劍才是它們的王,火中的神。


    八寒地獄中第七獄便是紅蓮業火,是天地間最猛烈最聖潔之火,可以焚盡間所有汙穢,淨化無窮罪惡。


    同時,紅蓮業火也是最兇殘的火焰,集天地所有怨氣汙穢,集間萬惡原罪。


    紅蓮業火,更像是火中的魔,是魔火。


    「我在山崖上遠遠看到像是你,所以便下來瞧一瞧,果然是你啊。」他笑道,神情仿佛在他鄉偶遇故友。


    隨著他的走近,安雲身邊所有的火焰齊齊退開,露出密密麻麻的赤血蟒。


    秋暮離輕彈指間,火蓮法劍劍身一顫,幾朵紅的發紫的蓮花火焰飄了出來,落在赤血蟒群中間。


    霎時,幾朵紅蓮業火「轟」的在赤血蟒群中間劇烈燃燒起來,空氣中頓時充滿了烤肉燒焦般的味道。


    所有赤血蟒在火中猛烈的翻滾起來,那些火焰如同黏在它們的皮膚上,無論它們如何掙紮滾地都無法撲滅。


    火焰越燒越烈,燒穿了赤血蟒血紅色堅硬的皮膚後,便鑽進了它們的身體內燃燒起來,「滋滋滋」的聲音響徹山穀,不一會,地麵上隻剩下無數堆黑灰。


    安雲看了紅蓮法劍的威力,心裏不由暗嘆,可惜自己的紫宵雷霆劍氣剛獲得不久,沒有積累下足夠的雷霆劍氣,威力不夠,否則這些赤血蟒如何能困住自己?


    明肌雪雖然高達十階,卻也隻是劍坯,還沒有徹底煉製成功,就連劍靈都沒有。以她築基期的修為,明肌雪根本無法發揮出十階飛劍的威力。


    「你怎麽會在這裏?」安雲問道。


    秋暮離笑了笑,又走近兩步,果然他清晰的感覺到心髒跳動了一下,隱藏在自己身體中的那個意識真的對眼前的女有反應。


    「聽齊雲山大峽穀中有萬年血婆娑,我便前來看看,如果有機會得到一枝血婆娑的枝,我想嚐試培植一顆在靈草園裏。」他望了望那顆枝幹上全是火苗的血婆娑:「不過看起來,好像很有點難。」


    「紅蓮法劍雖然厲害,但你的修為低,無法發揮紅蓮法劍十分之一的威力,對付不了血婆娑。你不該進來,現在你怕是和我一樣,要陷入這片火海內了。」


    安雲指了指穀口處的暗紅根須,搖頭道。


    秋暮離不以為然的笑道:「我一個人不行,再加上你就可以了。」


    「我試過了,沖不過去。」安雲道。


    「你的紫宵雷霆劍氣,天生克製妖魅精怪。我的紅蓮法劍,專克厲鬼兇魔。兩者配合,我想有機會衝過去的。」


    「那就試試吧。」安雲收迴明肌雪,心念一動,指間紫色電光纏繞,劈啪作響。


    「好啊,試試。」秋暮離將紅蓮法劍朝血婆娑的根須一指,口中大喝道:「疾!」


    劍尖所指之處,火海向兩旁瞬間分開一條筆直的通向穀口的。


    秋暮離當先開道,腳尖在地麵上連點幾下,人已經沖向攔在穀口出的血婆娑根須前。安雲見了,急忙跟上他的身形,一前一後斜沖向那根如蛇般左右搖擺的樹根。


    「雷霆萬鈞。」安雲輕吒一聲,手中的紫宵雷霆劍氣發出一道劇烈的紫色電光,化作十顆紫色雷球,密集的砸向血婆娑根須。


    秋暮離執劍豎於胸前,靈力瘋狂運轉,猛烈的灌入紅蓮法劍內。紅蓮法劍紅光大放,一朵黑色的蓮花苞在劍尖上逐漸成型,花苞肉眼可見的速迅速綻放成一朵碗口大的黑色蓮花。


    「黑蓮滅。」


    黑色的蓮花瞟了出去,劇烈的旋轉向那根血婆娑的根須。一剎那間,整根根須都布滿了黑色的火焰,火焰劇烈燃燒,越燃越烈。


    血婆娑的根須忽然遭到天上地下兩重攻擊,被紫宵雷霆劍氣砸的紅色汁液亂濺,又被黑色火焰燒得嘩嘩作響,一時間瘋狂的向四周抽打起來。


    安雲和秋暮離閃躲著血婆娑根須盲目沒有目的的拍打,地麵上被抽出一條又一條的巨大裂縫,山穀中地動山搖。


    「嘧。」一聲巨響如同九天之雷降落,在山穀中盤旋不絕,兩邊各被削下一截的山崖再次被削下一大段,轟隆隆的倒了下來。


    「不好,它想填平山穀,將我們與風棘鳥一起埋在穀底。」安雲驚道。


    「快,出穀。」秋暮離臉色也是一變,穀中已是落石如雨,空中又被血婆娑施加了禁製,要想出穀,隻能衝過那條守在穀口的根須。


    安雲露出一絲苦笑:「恐怕有點困難。」


    秋暮離神情一滯,失神道:「的確有點困難。」


    原來先前那根粗大如赤血蟒的根須被兩人手中數一數二的法器所傷,此時已經成化了灰燼。然而一條被先前那根根須大了數倍的巨大根須從地裏拔地而起。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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